第72章

朝野之間因為洪武帝的一句話掀起一場軒然大波,這些木白等人完全不知曉。

事實上,哪怕是此前人群中的各種小動作他們也都不知道,作為應屆考生,他們是真的沒有時間去探聽任何八卦消息。

傅大哥請來的那位老先生姓周,據說這位當初還真的做過山丞,後來因為身體不好才退了下來,現在他似乎是重新在這些學生們身上找到了昔日的工作熱情。

周先生真的是嚴厲到了極點。

就連主張請人的木小白也沒想到,剛過了初三,這位就搬了一把椅子,在寄宿區門口立了塊板,擋住了所有人的去路,用實際行動宣告;各位的假期結束了,接下來繼續學習吧!

要出去,當然也行,這兒畢竟是寄宿區又不是真的學校,隻不過為了管理安全,所有出行的人都得在板子上頭寫著,誰誰誰啥時候出去啥時候回來。

那板就立在所有人麵前,一目了然。

這種方法對學霸來說簡直是效果拔群。這塊板寫的是出行時間嗎?不,那上頭的每一個時辰都是他們浪費的生命,都是他們被別的學子追趕並且超越的可能性!

不過兩天,除了必要的出門社交之外,這裏的四個倉庫一百多名學子愣是全窩在倉庫裏沒人出去,都在進行考前衝刺。

這種掙紮在學海無涯中的日子實在太壓抑了,學子們每天最快樂的時光居然是洗澡的時候,隻有當身體被熱水泡著的時候,大腦才可以放空一會。

一時之間,光臨沐浴場所的人呈倍數遞增。當時一拍腦袋租了倉庫搞澡堂子的那個功勳子弟簡直是賺了個盆滿缽滿,如果不是理智尚在,都想立馬開辟二期工程了。

因為被全民洗澡的風氣帶動,就連之前或是怕著涼,或是單純就不愛洗澡的學子現在也會有事沒事就往澡堂子裏跑,就算不洗澡泡泡腳也很舒服。

不過由於客流量激增,現在的澡堂子可不是想洗隨時就能洗上的,沐浴燒水本來就需要時間,加上越來越多的學子賴在熱水裏不肯出來,澡堂隻能拿出了取號限時的措施。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澡堂子的計時是按浴桶算的,但並不會算計一個浴桶裏麵有多少人……

發現這一漏洞後,學生們就……開始拚起了浴桶。

都是大老爺們,大家一起脫光光,都習慣了“坦誠相對”了,進一個桶泡著也沒多大區別吧,還能有小夥伴搓背呢,感覺不要太好!

呃,就是水髒了點,一起洗澡還是得找個幹淨程度差不多的,否則容易發生矛盾。

木白他們倒是沒這個問題,他們自己就有一個小浴室。不過他們這兒沒有力士幫著燒水搬運,所以沐浴前的準備時間要更久一些,但畢竟洗的人少,想泡澡也沒多大問題。

就是大冬天水容易冷有點麻煩,如果想要不降低泡澡的樂趣,還得找個小夥伴幫忙加水。

這種時候就要考驗人緣了,十五個學生簡直是為了洗澡各自大顯身手,人緣派的代表人木小白就不必提了,無論是阿土還是哈拉提,亦或者是新認的師兄王紳都很願意搭把手。

在他之外,人緣第二好的是蹇瑢,這位來自重慶的青年是個老好人,無論和誰說話都是笑眯眯的,用現代的話就是治愈力十足。

而人緣最差的,卻是一個名叫沈溫綸的青年,呃,不過因為這個名字有些難記,所以大家一般叫他沈二。

沈二的家鄉是位於廣東承宣布政使司最南端的瓊州府,那裏四季暖熱,當地人幾乎常年穿著短袖短褲,所以,在趕考之前,沈二根本就沒有冬天這個概念。

在路上的時候,他對會下雪的北方充滿了期待,然而等他正式接觸過北方的寒冷之後,他和同樣身為單純南方人的阿土一樣——凍哭了。

阿土要比他好一些,畢竟阿土沿途繞路去了更北的西安洛陽一帶,去過那裏之後,應天府的寒冷真的隻是小意思啦!

阿土現在已經能很淡定地迎著寒風在外麵行走了,但沈二完全不行。

即便他穿上了經濟條件允許下所能買到的最厚的衣裳,也完全無法適應這兒潮濕寒冷多雨的冬天,所以,此人對泡澡的需求比起旁人來說要高得多。

如果說單純如此,他也不會成為泡澡團體中最不受歡迎TOP1,實在是因為此人怕冷之餘還怕熱,就連木白這個皮薄肉嫩的小孩都能承受的水溫他卻能燙得哇哇叫!

這年頭,誰能精準控溫到沈二不冷不熱的程度哦?除非坐在一旁一次次添熱水。

“這不賴我!我們那兒的洗澡水根本就不用燒啊!直接接個水往身上一澆就行了。”遭受眾人有誌一同的抨擊的沈二委屈極了,“而且你拿小白師弟和我比也太失禮了吧!”

“……你這樣的話要是被小白師弟聽到,你的結局會更失禮哦。”

沈二趕緊捂住嘴,左右看看,在沒有看到木白的身影後鬆了口氣,他興致勃勃地給眾人展示自己的發明:“這個是我請工房的匠人幫我做的神器!!”

“這個東西是密封的,可以直接放在水裏,隻要在裏頭燒炭,水溫就能一直溫熱,溫度的高低還可以通過上頭的進風口調節。”

小青年的一張臉簡直是容光煥發:“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洗澡洗到一半水冷啦!”

眾人齊齊沉默。

怎麽說呢,從理論來說聽起來的確可以做到,但是這個錐形的造型,這個半月形的出風口,這個原理……怎麽越聽越耳熟呢?

“沈二,你是把自己當做熱鍋煮啊……”一學子喃喃道。

沒錯!就是這個!這個燒水器(等等怎麽突然取名了?)不就是北方來的熱鍋原理嗎?

隻不過北方的熱鍋在這器具周圍還繞了一圈,放水之後下豬羊肉片或者兔肉片,現煮現吃,這個是直接放在水裏煮人。

啊這……

小年輕們紛紛慫恿道:“你快去試試!”

“等等,別推,這個還得燒水啊!這麽點炭火隻能保溫沒辦法燒開水,別脫我衣服啊喂!”

於是,等木白接弟弟回來的時候,他驚奇地發現今天在浴室門口排隊的人數上了新高。

木白將手裏頭的籃子遞給站在灶台邊準備熱飯的小夥伴,然後,一邊將弟弟放了下來,一邊說道:“裏頭是元宵,各種餡都有,大家分著吃點吧。”

木文手裏頭提著一個模樣精美的小馬元宵燈,剛被放下來就磨著兄長幫他點燈,木白警告了一句他小心玩火之後,便幫他將裏頭的燈燭點燃,小馬燈瞬間就和木小文的圓眼睛一起亮了起來。

“……都已經到正月十五了嗎?”一個麵色通紅、長發牢牢包在布包裏的青年全副武裝地從浴室走了出來,看著小孩手裏的小燈籠,他頓時有些唏噓,“才過了十二天?”

痛苦,會讓人感覺時間流逝得極其緩慢,對於學生們來說,從正月初三封禁開始到現在的這段時間,簡直度日如年。

“我還以為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呢!”學子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緊跟在他身後出來的一青年見狀,推了他一把:“站在這兒發什麽呆呢?還不快進屋燙頭,頭發想結冰是不?”

被他提醒的學子隻能留戀地看了眼在雪地裏撒歡的小馬燈,然後速速裹著衣服衝入了倉庫內。

大冬天的洗澡就是這點不好,頭發幹得慢不說,一個不當心還會被凍住。

雖然凍住後可以做出各種造型很有趣,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很容易著涼,所以大家洗澡時候多是選在正午時分。

隨著考期將近,為了不讓洗澡影響到學習,這群學生便發明了一種特殊的幹發方式——燙頭。

燙頭,就是在墊高的炭爐上置一塊鐵板兩塊破布,人平躺的時候,將長發放到布上,不用一會,頭發就能被烘到八分幹,如此大家便不需要全都擠在中午那一段時間洗澡啦!

不過這個過程中需要有小夥伴不停翻炒,否則頭發幹得不均勻不說,還容易把頭發燙枯,一個不小心燒焦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燙頭的前提是你得有個靠譜且不會自我發揮的小夥伴。

很可惜,眾所周知的是,這個年齡的男青年幼稚起來簡直令人發指,當第一個想要走捷徑快速烘頭發的人將罪惡之手伸向鐵鉗的時候,就注定一切都將不再受人控製。

將頭發繞在燒熱的鐵鉗上的確可以快速烘幹,但也會讓頭發變卷。

別看現代女性才是時尚的主力軍,但在大明甚至於更早,走在時代前沿的可都是男性們。因此,這些學生在驚喜發現頭發卷了之後會顯得發量更多(噓)之後,毫不猶豫地拿起了燒火鉗。

於是,就造成了現在的後果……

別看有些學生看起來似乎和尋常書生沒什麽兩樣,四方平定巾一紮,那叫一個書生意氣,實則帽子一摘下頭全是波浪卷。

大波浪小波浪麥穗頭,這次是什麽發型全看小夥伴的手藝,作為少數能看到這些人不戴帽子現場的木白:“……”

隻能說,你們開心就好,就當是在忙碌的學習生活中解壓吧!!不就是燙個頭嗎?這解壓方法還是挺和諧的。

木白自己曾經剃過光頭,直到現在他的頭發都隻長到齊耳的長度,所以他完全沒有頭發幹不了的煩惱,自然也享受不到燙頭的待遇。

但木文就不一樣了。

木文還是個小朋友,而且是個非常熱衷於嚐試新生事物且有自我美學癖好的小朋友,所以,他一直走在了香杉書舍審美的前線。

比如今天,被傅忠帶著出去的小朋友就紮著兩個包包頭……不對,那叫總角,是八九歲小孩的專利發型。木文雖然沒到這年紀,但他的發量卻已經到了能梳頭的程度了。

國人雖然對於禮儀規範有一套講究,但對於小孩的發型都有一種寬容的默契在,所以木文今天出去看花燈的時候就是包包頭配小卷毛的發型。

卷發本就會在視覺上讓人有鬆鬆軟軟的感覺,再配上小孩被他大哥養得圓乎乎的小臉,以及額頭不知道被誰點上的那一點朱紅,木文整個人就像是一塊鬆軟甜蜜的糕團,軟萌得讓人看得心都化了。

這也導致他回來的時候小臉紅撲撲的——全是胭脂印,也不知道小孩路上偶遇了多少小姐姐。木文是個顏控,不是好看的小姐姐估計不會讓人親親。

“你以後可別變成個遊戲花叢的小渣男啊。”木白有些苦惱地用熱帕子給弟弟抹了抹臉。擦下來的胭脂粗粗一看就有三四個色,木白頓時眉頭一皺:“對待女孩子還是要尊重的,不喜歡的別去招惹,知不知道?要和人家保持距離,別讓人誤會。”

被兄長拉著洗臉吃元宵的時候,木小文愜意地舒了一口氣,此刻的他已經被玩耍這個小妖精完全榨幹了,木白的絮絮叨叨在他耳中就像是催眠曲一般,直接致使小孩吃到一半就開始打瞌睡,小腦袋連著身體都開始一搖一擺。

木白伸手捏了捏弟弟的臉:“嘴裏的咽下去再睡。”

小嘴巴咀嚼幾下裹著白糖的元宵後,小朋友露出了一個甜滋滋的笑容。

不過,在被兄長提出漱口後再睡的殘酷要求後,這個笑容立刻消失了。

見弟弟半夢半醒間衝著他伸出了手要抱抱,木白隻能先將他放到**,再給小孩衝了湯婆子塞進被子裏。

木文在**翻了個身,嘴裏還嘀嘀咕咕念著小馬,當哥哥的隻能再跑去將他的小馬燈籠裏的蠟燭熄滅後放到小床邊上。

木文這下滿意了,他眨了兩下已經有千斤重的眼皮,努力用最後一點精神和木白說:“還有一個大腦斧的燈燈……說等以後給阿兄,現在不能給,要,要保密~”

什麽燈那麽神秘?還要等以後?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木白伸手給他掖了下被子,又安撫地拍了兩下:“阿兄知道了,你快睡,阿兄去念書了,你要噓噓一定要記得叫我,別尿在**。”

“……文兒才不會!”木文原本隻有一條眯縫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不過在兄長安撫的拍拍下,小孩又漸漸耷拉下了眼皮,沉入了夢鄉。不過,在臨睡著前,小朋友還是堅持地大聲吼出了自己的聲音:“文兒是大孩子了!”

然而,大孩子木小文當天夜裏還是不負眾望地畫了個地圖。

小孩白天玩得太瘋太累的話,很可能會有到了半夜即便尿急也醒不過來的情況,木文就是這樣。

他睡得可熟了,即便被兄長摸著黑扒了褲子換了床褥也沒能醒來,這也導致第二日起床的時候,木文看著和他睡覺前完全不一樣的被褥露出了懷疑人生的問號臉。

“文兒,快起來,來看沈二哥哥給你做了個什麽東西。”木白見小孩陷入糾結,忙出聲打斷他的自我懷疑。沈二幫木小文做的是一個微縮型的洗澡加熱器,“你看,隻要把它放在你那缸裏頭,水就能自己變熱,你那豬婆龍就不用放在灶台上一直加熱啦!”

看著小孩歡天喜地地將養著揚子鱷的小缸從室外的灶台搬到了室內,並且找了個他最喜歡的地方安置,木白正要向沈二道謝,卻見人擺了擺手,“別謝,這是歉禮。”

“前些天我在燒水洗澡前突然內急,加了點柴火進灶膛就衝去了茅廁,然後,咳咳,我忘了把它拿開。”沈二摸了下鼻子,尷尬道,“如果不是你們之前換的這個陶缸比較耐熱的話,這條揚子鱷估計就熟了吧。”

這句話太有聯想力了,木白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如果木小文跑去看心愛的小寵物結果看到了一鍋鱷魚湯的場景,那可真是童年陰影級別的大事件啊。

還好之前因為鐵鍋有燒飯的需求被騰了出來,這樣算下來這條豬婆龍已經逃過了兩次死劫了,以後一定是一條有前途的鱷。

不過當夜大家在聊天時候說到這事的時候,木白才得知,其實這條叫豬豬的鱷魚可不隻逃過了兩次死劫。

一群大老爺們做事情永遠別指望他們足夠精細,尤其這一群人還是來自五湖四海,彼此間沒有多大默契的那種。

光是忘記被端下來放在灶台上煮,這條揚子鱷就經曆了好多次,此外被投喂各種奇怪的東西也就算了,還有一些小動物因為豬婆龍所在的水缸裏頭的水溫熱,於是湊過來喝水什麽的,如此種種加在一起就很恐怖了。

要知道,幼年揚子鱷也是在很多動物的食譜上啊。所以,豬豬現在還活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木白不由在心裏為它鞠了一把同情淚。

“這家夥其實是貓吧?”一學子伸手戳了戳沉在水底的小鱷魚吐槽說,“這都不止九條命了。”

“其實,我覺得它已經不是過去的那條豬婆龍了,沒準已經修煉成精了哦。”另一個學子低語,“不如趕緊趁著它還沒登仙拜拜?”

“……”木白張大嘴,看著他們居然真的打算拿香擺祭壇趕忙阻止。見幾人露出的遺憾神色,木白不得不說……他常常因為不夠沙雕而感覺和這些學子格格不入。

最後阻擋無力的木小白隻能捂著臉,和溫柔微笑的蹇瑢以及蹙眉但無意阻止的王紳一起看著這些人捧起揚子鱷進行了一番充滿迷信色彩的活動。

呃,雖然他自己的存在其實才是這裏最大的不科學,但是木白還是要吐槽一句,人類真的……

嘖嘖嘖。

就在罐子裏的豬婆龍漸漸不那麽需要炭火加熱的時候,位於秦淮河南岸的香杉書舍迎來了一批穿官服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是禮部派來采集考生身材數據的。應屆考生通過會試之後,緊接著便要參加殿試,殿試兩日後就要穿著公服參加傳臚大典,所以,大家的衣服都得提前做好。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肯定來不及做真正的量身定製,這種所謂的定製其實就是采集一個大概的身材數據,不至於讓考生們穿了失體麵而已。公服寬大,除了木白這樣特別矮的亦或者比較圓潤的需要特別定製,一般來說大家都能將就穿著同一個尺寸的。

似乎是為了照顧年紀小的木白,被派來測量他身材數據的衣匠學徒模樣長得相當不錯,一量一比劃間都專業味十足,兩人甚至還簡單聊了幾句。

這位學徒看到探著腦袋好奇張望的木文時也十分和善,甚至還招來了小孩邊給他整理衣服邊教了木白幾手該怎麽給孩子搭配衣裳。見木文的衣服有些許不合身,他還當場拿出了針線幫忙改了下針腳。

別說,到底術業有專攻,木白看著人不過是一挑一勾又縫了幾針,但木小文整個人看著就精神了不少。

“小孩體熱,容易出汗,蠶絲柔軟不錯,但它一旦出汗後便有些寒涼,內層穿白棉布對孩子最好。”這學徒還和木白分享起了養娃技巧,“尤其是鬆江府的烏泥涇布,那兒是黃婆的故鄉,織法與外地迥然,可以織出不亞於蠶絲細軟的布匹,很適合做小孩內衣。”

木白眼睛頓時一亮,不過聽到其後的一句“價格昂貴”又暗了下來。

見狀,學徒笑了下:“無妨的,現陛下已推廣棉花種植,吾聽聞沿鬆江府上海縣華亭縣一帶多地均已種上了棉花,如此不用多久這種布料的價格便會下降。”

“說不定啊,你弟弟還沒有長成前,郎君便可以合適的價格買到此物了呢。”

木白卻是一愣:“您是說……鬆江府一帶現在都種了棉花?”

在水稻主產區的江浙一帶種植經濟作物?木白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大明糧產如此之豐嗎?”

事實正是如此,如今的大明當真可堪一句“糧草充足”。

朱元璋在建國初年便借鑒學習唐朝的府兵製以及西漢的屯田製,開創出了全新的“軍戶軍屯製”,也就是著名的衛所製度。

這種製度說起來原理相當簡單,就是官兵們有事打仗沒事種田。

建國初年,地廣人稀隨便種,加上軍人又有比較好的耕種器具,自身力氣大不說還有工具馬、工具驢,開墾荒地的勁頭可謂十足,如此一來,軍屯所得的糧食竟然相當可觀。

朱元璋還將兵哥的戶口和土地做了關聯,在多勞多得的促動下,兵哥們耕種起來別提有多賣力,軍屯的收入也年年增加。

這份收入才是朱元璋在戰時都能動不動就比劃著免稅減租的底氣。

加上後來的“開中製”吸引了不少商人在邊關買地種田,促進了“商屯”的發展,大明的糧食之豐甚至一度到了邊關將領擺著手表示倉庫堆不下的程度。

如此說出去簡直能讓曆史上大半的邊疆守將羨慕到哭的場景,的確發生在如今的大明。

所以,現在的大明是當真可以奢侈到鼓勵民眾用自家田地種植經濟作物的程度。

當然,除了財大氣粗加上有品牌產品優勢的鬆江一地外,大部分還有餘力的民眾還是選擇在自家地盤上種植糧食,然後另外在荒地或者畝產不高的田地裏種植棉花以補貼家用,但即便如此江浙一帶的棉花種植量亦是相當可觀。

從朱元璋登基至今不過一十六年,大明的棉花產量以及棉紡技術的推廣速度,已漸漸有了後世衣被天下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