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原初黑洞
被阿諾威慘叫聲吸引而來的正在實驗室值班的眾人，還有阿諾威自己，很快就把他褲子上的慘狀拋在了一邊，都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
剛剛那個華人小哥也不例外，此時此刻他臉上的陰鬱也全部被激動所取代了。
他的名字叫沈一葵，是這個學年剛剛入學加州理工的博士生。
準確說現在還是碩士生，因為他的項目是先拿碩士學位再拿博士學位的。
如果說學生在受教育的時候有等級的話，那麽沈一葵在所有賽季都是王者級別的。
從小學開始他就各種校級區級市級科學獎拿到手軟，初中開始提前學競賽並且得了一個市級英語演講比賽的一等獎最後報送重點高中。而到了高中之後他還得了一個物理競賽全國一等獎和一個市級的專利，最後直接保送了想去的大學。
本來高中畢業的時候他也是可以直接出國去私立常春藤讀本科的，但是父母想讓他在國內的頂級的大學裏麵先積累一下人脈，反正申請博士的時候肯定能出得去，還不用花錢。
當然他的課程成績也一直都名列前茅，在整個中學時期從未掉出過全校前三名，這個成績還是在課餘時間花了大量精力學競賽的前提下達到的。
考入大學之後他更是如魚得水，除了特別會刷GPA之外他也習慣性地得了一堆獎，本科就進了實驗室以共同第一作者的身份發了一篇nature大子刊。
他畢業的時候總的平均績點是全係第二，這個平均績點可是包括了體育分的。事實上他本科期間一直是校羽毛球隊的隊長，還帶領球隊在全國大學生運動會上拿了兩個金牌。
大四申請季的時候他同時收到了麻省理工和加州理工的全額獎學金博士offer，然後聽周圍的人說洛杉磯好吃的好玩的多所以選擇了加州理工。
而且加利福尼亞是國家公園最多的一個州，從洛杉磯出發開車5個小時就能到達6個國家公園，其中還有著名的巨杉和死亡穀。
沈一葵從小就跟著父母到處參加各種戶外運動，有能夠親身體驗一下國家公園的機會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就這樣他的生活如魚得水地來到了博士一年級，在暑期獲得了一個機會去LIGO實習，親手操作一下曾經拿過諾獎的實驗設備。
他現在對自己的未來躊躇滿誌。
再然後，他的家莫名其妙地就沒了，一切歸零。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一點，目前這個時間點還隻是和國內的親人完全失聯，這讓他很擔心自己父母的安危。
所以他已經訂好了價格奇高的回國的機票，四天之後就直飛上海了。
※※※
“已經聯係過路易斯安娜州的實驗室了嗎？”
“剛剛打電話確認過了，對方觀測到的數據和我們基本一致，但是他們認為是儀器出了問題所以在排查，就沒有先通知我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阿諾威吸引了，此時他已經換上了新褲子。
“他們也收集到了類似的證據，隻不過……”
他俯身在電腦前點開了自己處理的結果，放大之後電腦上那些單調的數據對實驗室裏麵的所有人釋放了一個群體沉默。
“……你確定你沒算錯嗎？”
“我用不同的方法算了兩遍，得出來的估計數據是一樣的。不過完全嚴格的數據現在還在跑，幾分鍾之後就能出結果了。”
“這……這沒準是宇宙學發展到現在最偉大的實驗發現之一了。”
屏幕上的估測數據告訴大家，這個引力波的波源就在距離太陽500個天文單位以內，也就是距離太陽本身不到747，9893，5350公裏的位置。
這個距離在整個宇宙的尺度上是相當近的，畢竟一光年就有六萬多天文單位。LIGO在17年所探測到的黑洞合並所產生的引力波，距離地球有足足14億個光年。
這個波源本身尺度並不是很大，能被地球表麵的實驗裝置探測得到隻是因為它實在是離得太近了。
如果這個引力波的來源真的是太陽係內部的話，會引出一個非常非常有趣的結論。
弦理論之父愛德華·威滕（Edward Witten）在2020年發表了一篇非常科幻的文章，那篇文章中他預言了太陽係邊緣很有可能存在著第九大天體，但是那顆天體不是通常的氣體或固體行星，而是一個小黑洞。
之所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是因為現有的理論並不能解釋太陽係柯伊伯帶軌道的異常行為，所以人們假設應該有這樣一個天體存在於距離太陽不算很遠的地方，而那個距離就正好是500個天文單位。
如果這個天體真的被引力波探測所證實存在的話，那麽會在整個天文學界引起巨大的轟動效應。
因為它隻有可能是一個原初黑洞。
原初黑洞隻是一種假想的黑洞類型，至今從未有任何儀器真正觀測到它們。它們是被宇宙大爆炸初期所產生的巨大局部壓強和超高的密度與溫度所造就的，換言之它們就是宇宙大爆炸確實發生過的確鑿證據。
恒星死亡之後所造就的黑洞是有一個最小的質量的，比它小的都隻能是原初黑洞，因而太陽係不遠處這個明顯小於那個質量的黑洞隻能是宇宙大爆炸形成的。
如果人類真的發現了原初黑洞，那麽通過探索這些黑洞我們會得到大量和宇宙大爆炸有關的第一手資料。
※※※
此時此刻，實驗室的所有人都在緊緊盯著數據處理軟件，它正竭盡全力計算著這個引力波波源的具體位置。
當那個數字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屋裏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次真的是算錯了吧。”
阿諾威也覺得算錯了，他換了一台電腦重新跑了一遍，另外還有三四個博士生也同樣在算。
所有的結果都是同一個數字。
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引力波的波源絕對不是原初黑洞了，因為它就在地球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