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鴻門宴

壽宴當天,舉國同慶,宣懷帝大赦天下。

上一世宣國和蒼國交戰的原因是蒼國使者誤傷明德皇子,使者被當場誅殺。

這一世她拘著明德和明誌,並未和蒼國使者發生接觸,貌似已經避免了戰爭的爆發。

可等蒼國獻上賀禮時,春宜心中惴惴不安,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這是我們蒼國獨有的鳥,我們都認為這是最吉祥勇猛的鳥,能在夜間出行,希望它能為貴國帶來福氣。”

簾子一掀開,裏麵黑黑的一團,最先驚叫的是小九。

宣懷帝麵色莫測,“小九,你告訴朕,你在震驚什麽。”

小九跪在地上,語無倫次道:“父皇,這種鳥類叫做蝙蝠,我在一本書中看見這是最不吉祥的鳥,不知蒼國是何意。”

這段話像晴天霹靂一般,春宜險些站不穩。

她原以為是小九作死,但仔細一想,如果不是皇位上那人的推波助瀾,怎麽會推進到這一步,早就在小九驚叫時以大不敬之罪壓下去了。

蒼國使者怒發衝冠,氣得滿臉通紅。居然有人叫他們的神鳥為最不吉祥的鳥。

氣氛凝固,春宜行禮後道:“父皇,蒼國使者定不知道這種說法的,就連我們也未曾看過這鳥類,而不吉祥的說法說不定是寫書人杜撰的,再說父皇您洪福齊天,就算不祥也會被您的真龍之氣化解,為百姓帶來福澤。”

春宜感受到自己的腿在不停顫抖,而座上那位一直沉默著,直至那烏鴉叫了一聲。

“哈哈哈,還是春宜最得朕心,說話也最中聽,可今日好聽話太多,朕就想聽點不中聽的話。小九,你告訴朕,有人往朕的壽宴上放不吉利的東西,該不該殺。”

小九睥睨著春宜,像獲勝的孔雀。

“該殺。”她按照之前的宣懷帝交代的話,他讓她就跟春宜反著說。

宣懷帝手一揮,禁軍神出鬼沒地抹了蒼國使者的脖子,剩下的使者人心惶惶。

春宜腿一軟,癱坐在地。

紅酥上來扶起她,她抬眸看,親人都擔憂地看著她,她勉強扯出微笑。

旁人隻以為她是害怕這血腥的畫麵,隻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恐懼。

她終究沒能阻止這場戰爭,就好像該發生的事一定會發生,之前好的跡象都是在捉弄人。

這一次,她真切地對宣懷帝失望透頂,他不過是爭一口氣,又或是心血**。

可他曾想過這一場沒有準備的戰爭會給多少人帶來生靈塗炭,蒼國與宣國邊境上的百姓就是戰爭的犧牲品。

最多兩天,蒼國一定會知道消息,而那些百姓誰來得及跑。

並非是要一味的忍耐,隻是這樣發動戰爭的原由和時機太過荒謬。

接下來的壽宴表麵歌舞升平,暗地裏心思各異。

春宜將自己準備好的壽禮獻上去,是她在清渠寺時手抄的經書,在眾多禮品中並不顯眼,但宣懷帝依舊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要說孝順啊,還得是我們春宜,這文韜武略樣樣都不輸曆朝儲君,還是將軍府教得好。”

這一句話看似讚揚,實則在說將軍府將她培養得如此優秀,說不定是奔著儲君去的。

溫將軍跪下,“春宜公主是皇家血脈,是皇上的親女,自然是優秀的。”

宣懷帝笑笑,“朕就說笑兩句,怎麽都這麽緊張?罷了,朕也累了,都散了吧。”

這場壽宴受傷最重的是溫家,溫瑾因為辦事不力被罰俸一年,溫將軍連夜趕往宣國邊界,緊急備戰。

兵馬已動,糧草未行。

憑著將軍府的財力並不缺這點糧草,可是如若在風口浪尖時拿出來,不知宣懷帝又會治他們什麽罪。

“這可怎麽辦?”玉貴妃看著將軍府的來信緊皺眉頭,春宜坐在她身邊,麵色肅然。

兵部尚書去請求撥款,宣懷帝把包袱丟給戶部,戶部說壽宴之後國庫周轉不開,硬是耍著無賴。

明知國庫空虛還主動挑釁,醉翁之意不在酒。

宣懷帝等的要麽是溫將軍戰敗,要麽是將軍府拿出私銀買糧草。

而蒼國已經在邊界進攻了兩次,此時真是內憂外患。

春宜不敢去將軍府,想必如今將軍府也焦頭爛額,走著走著又到了皇子上課的地方。

明誌和明德正在外麵搬磚頭,看見她來時興奮得直招手,無憂無慮。

“阿姐,快來!今天先生教我們做立夏飯。”

春宜上前去,“父皇和祭酒可準許了?”

明誌點頭,“準許了準許了,我們記得阿姐說的,絕不給先生沾惹麻煩。”

“那就好,都是乖孩子,先生呢?”她左顧右盼並未看見人。

“先生因為季節變換,身體欠佳,總是一聲聲咳嗽,我們讓他在屋裏坐著,我們自己可以。”

這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身邊的仆從已經準備好了配菜,兩個小主子一定要自己做。

“搭灶要選在下風口,不然一會兒就是煙熏小孩了。”春宜胸有成竹,她聽舅舅表哥說了很多在野外的故事,自認為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等李洹出來時,就聞見空氣中濃烈的煙味,三個人在煙霧繚繞中比他咳得嚴重,還倔強地不許旁人幫忙。

明德明誌見他出來想看見了救星。

他們說了來龍去脈,李洹輕笑出聲,眼波瀲灩。

“公主自然是沒說錯的,隻是,這東西南北還是要分一分,柴火要幹一點的,一點點放進去。”

春宜臉一紅,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分東西南北了。

無事,她分得清上下左右就已足夠。

在李洹的指揮下,立夏飯終於下鍋,兩個小孩蹲在地上目不轉睛盯著火,搶著添柴,好像他們的全世界隻有眼前的一鍋飯。

要是每個人都有這麽一鍋熱氣騰騰的飯就好了。

“李洹,我應該怎麽做?”她問出口時,仿佛回到了他在教她讀書的時候,她對他很是依賴,而他總不會讓這樣的期待落空。

“雖說世上沒有兩全之策,但是人都會權衡利弊,無論是皇子還是庶民。微臣昨日問二殿下,如果他既想吃糕點又想出去玩,他正在兩者之間做選擇,此時有一討厭的人可以讓他不做選擇,他會怎麽樣。”

“隻要那人不向母後告狀,我自然會同意。”

在喜歡麵前,討厭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