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勸君惜

春宜問了宣懷帝的貼身太監,才知道近日他日夜不分地歇息在軟貴人的棲霞宮。

“公主,您可要勸勸啊。”

棲霞宮位置偏僻,她到那裏時看見丫鬟奴才都等候在門口,竟然還有一個隨行太醫。

“啊——”如泣如訴的哭叫聲驚得人直冒雞皮疙瘩,而屋外的人都已經習慣,沒有一個麵露焦急。

片刻後,裏麵傳來慵懶滿足的聲音,“備水。”

宣懷帝氣定神閑地走出來,乍一看紅光滿麵,仔細凝視時會發現眼下的烏青。

隻是無人敢直視天子。

“春宜來了?可是來找小九玩耍?小九這名字實在不好聽,給她換一個叫春鸝怎麽樣?跟她生母一樣,長得像小鳥。”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迷蒙之中,說著說著才醒悟過來。

“倒是朕糊塗了。”

春宜行禮跪下,“小九是個好的,又擅於做生意,聽說她在宮外又開了兩家香粉店。”

“好啊,你們兄弟姊妹的日子過得好,朕也放心。”

是過得太好,你才不放心吧。

春宜順勢說道:“在父皇的庇護下,我們姐妹兄弟的日子過得安逸,現如今蒼國不知好歹來侵犯,我們也和父皇一樣心憂百姓。女兒作為姐姐,定帶好這個頭,讓宮中府中為國分憂,解決糧草之事。溫將軍在邊疆定可為父皇開拓國土,大展宣國的威風,讓蒼國夾著尾巴做人。”

宣懷帝笑出聲,“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兒,那朕就看看你怎麽湊出這幾十萬大軍的糧草,替朕分憂。”

“兒臣遵命。”

走出棲霞宮,春宜和回太醫院的太醫相遇,她往旁微微點頭,紅酥利索地塞了一個荷包到太醫懷中。

“拿著,本宮問什麽你說便是。”她目視前方,朱唇微啟,旁人看不出他們在說些什麽。

“軟貴人什麽病?”

太醫斟酌用詞,委婉道:“皇上在**中有些特殊的愛好,軟貴人時常暈厥,我在此處候著,替貴人診治和包紮。”

他心裏歎息,想起那個可憐的婦人身上逐漸沒有一點好肉。

“棲霞宮中可有什麽不妥?”春宜直接問道。

太醫遲遲不語,春宜也不催促,隻讓紅酥往他懷裏再塞一個荷包。

“催情香還是壯陽藥?”

“都有,皇上知曉。”

春宜冷笑,這下她有了底牌,隻是想到那個膽小又膽大的軟貴人,實在不忍心。

“紅酥,等到天暗之時,往棲霞宮送幾盒祛疤藥。”

她出了宮直直往小九新開的香粉店,剛到門口就有侍從來迎接。

“本宮找你們老板。”

小九過來時,一身香粉味,春宜輕掩口鼻。

“站遠點。”

小九翻了個白眼冷笑,“皇姐,你這麽嫌棄怎麽還過來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畢竟沒有誰會對一個討債鬼有好臉色。

她準備轉身離開,還以為是大客戶,沒想到是來要錢的破落戶。

“你確定?棲霞宮的壯陽藥和催情香捅出去,你要命還是要錢?”

小九並不在意,“父皇又不是不知曉。”

就算藥和香都是她找的,但享受的又不是她,**的兩人自己心甘情願,與她何幹。

春宜不著急,等著她一隻腳邁出去後才說:“那你覺得母後知道後會怎麽樣?到時候父皇會護你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名聲犧牲你,畢竟後宮中最不缺的就是軟貴人。”

小九給她拿了一遝銀票,像趕瘟神一樣把她送出門。

“你發誓,這筆錢會用在買糧草上。”小九懷疑地看著春宜。

雖然她瞧不起這些愚昧的人,但是在現代接受了義務教育後,她無法真正地將自己置之度外,畢竟她曾經生活的地方人命很寶貴。

那日因為她的一句“該殺”,那些人就躺在血泊裏,她做了許久的噩夢。

“我發誓。”春宜承諾道。

小九是春宜薅羊毛的開始,從宮中薅到商賈之家,最後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官職。

管理國家鹽鐵的官員被造訪了許多次,最後直接關門謝客。

“這些足夠他們打一整年。”溫瑾準備運糧草去,宣懷帝不知又想膈應誰,偏偏叫上了衛曄。

衛曄之前沒少被溫瑾打,尤其是他和小九走得近的時候,所以他看著溫瑾就發怵。

兩人都不情不願,但又有一種神奇的和諧。

不管怎麽說,這一次危機算是解除了。

“你告訴舅舅,莫要戀戰。”

蒼國的氣運未盡,現如今以宣國的實力,隻能讓其投降,而不能完全占領收服。要是強行攻打,隻不過是勞民傷財。

“放心,待到秋收之時,我們定能凱旋。”

說著放心,哪能真正放心,春宜每日看著邊疆傳來的消息,思慮過多,整個人更顯憔悴。

玉貴妃輕聲責備她:“我知道你憂心舅舅,憂心百姓,可是你不知我多憂心你。自從你和衛家小子退婚後,整個人就心事重重的。我倒想你和從前一樣,單純地追著一個人跑,什麽都不想。”

玉貴妃的話不重,但是說得她鼻頭一酸,千言萬語隻是化為一句“我知道了。”

她又開始日日去國子監聽課,並非要學到什麽,隻是求得一時平靜。

去時才發現,李恒重新蒙上了白色絲帶,散學後,他與她同行。

“正是鮮花爛漫時,眼裏不留意進了花粉,搽了藥很快就會好。”

他從來喜歡穿淺色,尤其是青色和白色,襯得肌膚如雪,臉頰如玉。絲帶輕輕縛住雙眼,有一種易碎感。

他不知他是緊張的,走路時會微微地輕咬嘴唇,很是隱晦。

春宜看癡了似的,一腳踏空,反倒是身邊看不見路的人穩穩拉住了她。

看著他的下頜和脖頸,想起她曾在一本閑書裏看見這樣一段話:“霜肌不染色融圓,雅媚多生蟾鬢邊。”

當時隻覺得是無趣的豔詞,現如今卻真正的看見了。

一仆人焦急過來跪下,春宜認出是將軍府的人,心生不安。

“公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