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工生涯4

第六章 打工生涯（4）

梅日蘭廠裏有個技術工人，名叫陳帆順。雖然隻有小學文化，但此人在技術方麵是一把好手，很多操作是一看就會，無師自通。因此，他的工資在廠裏還算是蠻高的。

陳帆順對梅日蘭可謂一見鍾情。梅日蘭剛進廠時，陳帆順在廠裏已有一個女友，等他見到既美麗又能幹的梅日蘭之後，他不惜拋棄了原來相處多時的女友來追梅日蘭。

他剛開始追梅日蘭的時候，梅日蘭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陳帆順雖然算不上英俊，但還算白淨，江浙一帶人的膚色一般都比廣東人的膚色顯白淨，可是他卻毫無審美觀地擅自留著兩撇山羊胡子。那兩撇山羊胡子的須角還是向嘴角下耷拉的，給人的感覺是猥瑣和齷齪。況且，梅日蘭本來就非常討厭男人留胡子。而且陳帆順很不修邊幅，他留著長長的指甲，又不講清潔衛生，指甲裏藏滿了汙垢。他穿的白色襯衫，也是在領口袖口處積上了一層黑黑的汙垢。

他苦追梅日蘭，每天下午下班之後都來梅日蘭的宿舍坐等梅日蘭，他買了很多零食來到宿舍裏，分給同舍的女工吃。在他的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梅日蘭終於肯答應跟他一起外出逛街，缺口一旦打開了，以後的進展就是一泄千裏了。

從此以後，陳帆順就像鼻涕蟲那樣黏在梅日蘭的宿舍裏了。每天晚上，陳帆順都來宿舍裏坐等梅日蘭。梅日蘭慢條斯理地洗澡、洗頭，然後洗好了衣服，做好了自己的一切內務之後，然後才跟陳帆順外出逛街。

梅日蘭住的是工廠集體宿舍，他們相處起來不方便。陳帆順在廠有單間宿舍，關係確定之後，梅日蘭就經常上陳帆順的宿舍，幫他搞內務衛生、洗衣服等。三個月之後，在陳帆順的死纏爛打下，梅日蘭失身於他了。就這樣，梅日蘭就跟陳帆順在廠裏同居了。梅日蘭是一個思想相當保守的女孩，她想：既然已經失身於他了，這輩子就要跟定他了。

成為陳帆順的女友之後，梅日蘭就幫陳帆順洗衣服了。他再也沒有穿過領口袖口汙黑的襯衫。在梅日蘭的堅持下，陳帆順刮去了那撇有損個人形象的山羊胡子。在梅日蘭的督促和監管下，陳帆順也及時剪去那超長的指甲了。

梅日蘭和李影分開許久之後，一天，她忽然記起李影來，李影是她來珠三角交的第一個好朋友。梅日蘭打電話到電子手表廠找李影，梅日蘭被告之李影已經辭職離開廠了。梅日蘭問電話接線員李影的下落，接線員說不知道。梅日蘭還想問點什麽，但那邊的接線員匆匆收線了。

梅日蘭忽然想起李影還有個表妹在廠裏，於是她有重撥了電話找李影的表妹。幸好，李影的表妹還在廠裏，接線員喊李影的表妹來接電話。

梅日蘭問李影的表妹李影的下落，李影的表妹告知了梅日蘭李影的地址。

原來，梅日蘭辭職一個月後，李影也辭職了，她到另一個廠就職。梅日蘭頗費周折才在深圳市郊的另一個鎮找到了李影。梅日蘭找到李影時，李影正生病躺在工廠宿舍的床上。

梅日蘭看到李影氣色非常不好，就對她說：“李影姐，你病的不輕啊，咱們上醫院看看吧。”

李影說：“不用了，我剛從醫院回來。”

梅日蘭說：“啊，那你得的是什麽病？嚴重不嚴重？”

“我剛做了人流手術。”李影神色灰暗，臉上留有淚痕。

梅日蘭吃驚地追問：“是誰幹的好事？是那色鬼老板嗎？”

“不是，是我男朋友，我來這間廠後認識的。”

梅日蘭這才知道李影跟自己分開之後，經曆了這麽大的變故。她先是辭職離開電子手表廠，然後進了新廠，認識了新男友（男友是大學生），接著跟男友同居，懷孕。最近男友應聘了深圳市內的某間公司，他有了把戶口遷進深圳市區的機會，從此他就是真正的深圳市人了，有了升遷機會的男友就逼她打掉胎兒，然後跟她分手。

梅日蘭看到李影姐的此等慘景，她的眼淚止不住留了下來，見梅日蘭哭，李影也哭了，兩個女孩就抱頭痛哭起來。離開時，梅日蘭塞給李影兩百塊錢，叫她買點補品補養一下身子。從李影的宿舍的出來，梅日蘭仍唏噓不已，一路啜泣。她想：這般美貌的女子，情路竟然也這麽坎坷，也要經曆這麽多的波折和磨難！

想到這些，梅日蘭覺得自己的命運也是岌岌可危的，梅日蘭不想步李影的後塵，她回去之後就催陳帆順和她結婚了。

某天，梅日蘭對陳帆順說：“我們結婚吧，我家也催促了。”

陳帆順說：“我們為啥急著結婚？再過段時間好嗎？我們還年輕呢，再玩過一兩年啊！”

梅日蘭說：“不行，我家催了，我媽說，就今年年底結婚，今年的日子好。”

陳帆順說：“這麽快就結婚，我覺得我們的了解還不是很深入啊，要是結婚以後才發現性格合不來怎麽辦？”

梅日蘭：“那你想分手？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想負責任了？”

“不是的。我們倉促結婚會幸福嗎？”

“怎麽會不幸福？你我勤勤懇懇的打工，工資都不低，怎麽會不幸福？”

“那好吧，你說要結那就結吧。”

其實這個時候，陳帆順已經有了想跟梅日蘭分手的想法，因為他和梅日蘭相處了半年的時間，他發現，自己並不喜歡梅日蘭的性格。梅日蘭的個性太要強，她決定的事情，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難，她都一定要辦到，而且絕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在拿主意。

梅日蘭這樣的性格有好的一麵，也有不好的一麵。好的一麵是：男人娶到這樣的老婆，可以把什麽都交給她，自己省事；不好的一麵就是：當梅日蘭丈夫的男人，他的男子漢氣概肯定會受到壓抑。

但，其實陳帆順也沒有多少的男子漢氣概。在梅日蘭的堅持下，他也就同意結婚了。他其實也想過了：婚總是要結的，梅日蘭又的確是一個結婚的好對象，她外表漂亮，做事勤勤懇懇的、風風火火的，不娶她，難道還能夠找到更好的結婚對象？好像也沒有了。

梅日蘭受傳統觀念的束縛，執意要結婚。陳帆順在梅日蘭的堅持下，也不作強烈的反抗，也就同意結婚了。他也認為，自己之前在廠裏已經拋棄了一個同居女友，現在又要拋棄一個，這樣做對自己的名聲始終是有影響的。

婚姻就像一件華美的外衣，始終有褪色的時候，等到婚姻一旦褪色，夫妻之間的性格矛盾就會浮出水麵，暴露無遺。

梅日蘭對陳帆順從來就沒有動過心，她對他更不可能產生愛情。陳帆順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陳帆順實在是太平凡了，無論相貌、學識、膽識，還是氣質，胸懷，遠見等等，他都毫不出色，梅日蘭認為他是配不起自己的，梅日蘭之所以肯嫁給他，更多是出於對現實的考慮，陳帆順懂技術，工資也不低。梅日蘭心想：結婚之後，兩人都勤奮工作，很快就可以在此地立穩腳跟，立下根據點，以後就可以把家裏的弟弟妹妹帶出來就業了，此後父母的家裏就可以擺脫貧窮的命運了。梅日蘭的如此考量，就等於是把自己賣了，以換取父母的家和弟妹們今後的出路。

梅日蘭外出打工三年，已經賺夠了幫父母家裏建一幢兩層樓房的錢了，結婚之後，梅日蘭就把這幢房子建了起來。梅日蘭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扶持父母的家庭，現在，已經實施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等弟妹們一個個長大，然後一個個地把他們帶上珠三角打工了。大弟初中畢業後，已是無心向學，見他不是一塊讀書的料，所以，梅日蘭首先就把他帶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