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不理解

之前在古縣醫院裏就有人被羊頭人咬掉了一根食指,正是聯手帶走周先生的兩人之一,聽說那位名叫包思的護士和保安一起逃跑了,後來又短暫地在細柳美容院出現過,一直在逃避鷹局的追捕。

昭然細想之下,蹙起眉頭。

鬱岸晃了晃他手臂,對他比劃一個圓盤,手像指針一樣一寸一寸地轉,示意他用時鍾失常的能力將自己倒回寫“屍體不能說話”之前的狀態。

昭然抬手遮在他的眼睛上,輕聲解釋:“我現在最多倒流五秒。”

鬱岸一愣,更用力比劃:“你的核,金級佛像色,就五秒,逗我呢?”

“我跟你說過,實力下降是真的。我已經用不出真正的時鍾失常了。”耳鬢碎發掉了下來,又被昭然掖回耳後。

鬱岸雙臂攬到他頸後,用套在手腕上的皮筋替他綁住長發,兩人交頸,太陽穴貼在一起,隻可惜鬱岸不是畸體,無法利用觸絲交流的方式與他精神對話,然而隻是短暫的皮膚相貼,昭然也足以從中得到微小的慰藉。

替他束緊卷翹的粉毛之後,鬱岸摸摸他的胸口,到處捏了捏,剛剛險些被催化爆核,肯定很痛。

不過他隻捏到手感很好的胸肌。

“嘿嘿。”昭然帶著他的手摸到自己右胸與肋骨之間,“在這,沒爆掉,差點裂開,大概就是人類心絞痛的感覺。”

“這裏也有一個。”他把鬱岸的手貼到自己胯骨位置,叫他細細地摸。

他真誠的舉動,讓鬱岸窺見了多手怪物的影子。之前也是如此,他將畏光的弱點當做稀鬆平常的談資說給自己聽,從不擔心自己背叛兩人的諾言,哪怕這些驚天秘密中任何一條都可能讓他粉身碎骨。

鬱岸皺著眉抽回手,踮起腳扯他的臉,搓出一片紅,無聲地罵他:我要把你賣了讓你替我數錢。

昭然從他的口型就能讀出唇動,揚起眉梢回答:“好啊,我數得可快了,一次能數幾十疊。”

牌子背麵的交流板上彈出一條文字。

李書恪(0):你們還活著嗎?快來救我

昭然提筆想安撫他一句,但與鬱岸對視了一眼,就放下了筆。既然護士手中也有守則板,保不齊她也能看見他們的對話。繼續在交流板上透露信息不太明智。

他帶著鬱岸爬上了三層,兩人從樓層中間的病房開始分別搜索。

李書恪說自己看見護士和昭然先後經過了自己的窗口,大概位置不會太偏。

“小心護士,看見電梯動了就快到我身邊來。”昭然低頭在鬱岸耳邊交代,“病房區是護士的管轄範圍,如果她寫一句‘護士可以鎖死病房門’之類的限製行動的規則,我們就太被動了。”

在昭然搜索人質時,鬱岸靠近樓梯口試著向下走,腳仍然隻能懸空,落不到第二個台階上,看來自己作為屍體,隻能在活人帶自己進入的空間中活動,無法靠自己去往下一個樓層。

他隻能舉著手電筒在三層左右打量,靠近電梯的一間病房牆壁幾乎坍塌,磚石散落在地上,牆上有一個人形窟窿,是自己當時試用怪態核-山羊角的時候大力出奇跡撞出來的。

羊頭人的屍體已經被鷹局運走,走廊中央的地麵上還粘著一些燒焦的羊毛和血肉殘渣,回憶起來這間醫院也能算和麵試官的約會遺址,冬日烤肉,真是浪漫。

鬱岸推開護士站變了形的門,舉起手電筒照亮裏麵的景象,滿地狼藉已經被燒成焦炭,整個內牆都被燎得焦黑一片,地上的炭黑不太完整,鬱岸蹲下來仔細察看,發現走廊上也留下了一些沾有炭色的腳印,和最初在收費窗口內發現的腳印一樣,都是護士鞋的腳印。

這麽看來,護士並非出現在收費窗口中,而是一開始就進入了病房內,在昭然的守則板上寫下了“患者不可攻擊醫院工作人員”的條款,自己在收費窗口看到的人影就是護士包思。

能在鷹局眼皮底下逃亡兩個禮拜,說明這護士有點能耐,也夠聰明,從她能在短時間內在幻室中掌握先機,就能知道這人很難對付。

鬱岸循著腳印向前打光,但護士太警惕,走到一半就把鞋上的炭黑在牆上蹭掉了,隻能判斷一個大致方向,她可能往倉庫方向去過。

昭然對他招了招手,鬱岸站起身望過去。

“沒有人,整個三層我都搜遍了,三層全是病房,沒有診室。隻有二樓有診室。”昭然拿起交流板重新讀了一遍李書恪的發言,“他為什麽能看到我?我並沒去過二樓。”

鬱岸則對著交流板上每個人發言後的數字發呆。

突然,李書恪又發出一條文字。

李書恪(0):救命,我看到保安了。他正在上樓,手裏拿著電棍,一臉猙獰橫肉。你們在哪裏啊?

鬱岸(70):護士現在在哪兒?

李書恪(0):我不知道!

李書恪(0):保安加速向上跑了!是要去殺你們嗎!

“我去看看。”昭然回頭看了一眼鬱岸,然後手一撐樓梯欄杆,直接翻到反方向的樓梯上,往二樓跑去。

鬱岸對著交流板出神,揣摩李書恪的每一句發言。

他為什麽能看見不屬於他樓層的東西……就好像擁有上帝視角一樣。鬱岸向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走去,緩緩抽出高傲球棒,將手電筒照向破舊的門板,門牌上寫著“監控室”。

正當他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門把手上時,忽然感覺踩到了一灘水,伴著強烈的酒精味。

鬱岸猛地砸碎內部反鎖的門把手,一把拉開門板,沒想到麵前的人並不是李書恪,而是手拿打火機的護士。

監控室的桌子上擺著十幾個空玻璃瓶,她沒給鬱岸一丁點反應的時間,直接將滿滿一瓶酒精迎麵潑到了鬱岸臉上,將他全身澆透,然後毫不猶豫點燃打火機,扔到了鬱岸身上。

鬱岸本能反應迅速後退,可火苗挨到皮膚便蹭的一下燒了起來,藍色的火焰黏著在皮膚和衣服上迅速向全身蔓延,水磨石地麵已經提前澆滿酒精,被火焰沾染的一瞬間就燎起漫天的藍火,火焰迅速將鬱岸整個人吞噬進去,走廊被烈火照亮,護士驚恐地望著衝天的火焰,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麽。

她繞開提前留好的幹燥通道失魂落魄逃跑下樓,卻在邁下第一階台階時,甩到身後的手腕被牢牢攥住了。

滾燙的燒灼感立刻環繞住了自己的左手,護士慘叫一聲,回頭看去,竟看見鬱岸渾身燃著藍火站在衝天的火焰中毫發無傷,不僅抓住了她的手,甚至全身都一起抱了上來。

被扔在地上的停屍房守則上赫然寫著第二條規則:屍體不能在醫院裏火化。

從發覺護士可能去過倉庫後,鬱岸就大致猜到了她的意圖。酒精燒羊頭,這可是鬱岸玩剩下的招數。

她與鬱岸聳人的雙眼對視,一隻黑色深不見底,一隻紅色散著血光,正對自己露出滿足的眼神,仿佛一些冷酷和殘暴的生理需求得到了釋放。

屍體無法襲擊活人,著火的屍體卻能引燃活人,相當合理。

鬱岸緊緊抱著護士,身上的火焰便燃到了護士服上,包腿的絲襪燃起滾燙的火焰,將整條大腿皮膚燒得滋滋作響,難以忍受的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護士痛苦哀嚎,尖銳的嗓音嚷得鬱岸耳膜突突直痛。

他鬆開雙手,護士便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鬱岸站起來,摸了一把臉上被護士指甲撓出的血道子,冷眼看著護士逃走,自己卻因屍體的身份被限製在樓梯的界限內,身上黏附的火焰也在逐漸熄滅。

剛剛本打算搶她手裏的護士站守則,可她居然沒帶在身上,真是不簡單。

所以想對付她,就得消耗掉她最後一條空白規則,讓她的聰明無處可用。

護士逃進二樓的洗手間裏,躺進涮水池裏大開水龍頭澆滅身上的火焰,然後拖著嚴重燒傷的身體翻了出來,她幾乎昏迷,用最後的意誌支撐,胡亂在水池下翻找,終於將藏起來的守則牌子摳了出來,哆嗦著在最後一條空白橫線上寫:“護士可以治愈傷病。”

寫下這句話後,身上的燒傷立即停止了潰爛,疼痛減輕,護士一頭倒在地上虛弱地呼吸。

鬱岸沒有等監控室裏麵燒完,便一腳踩在燃燒的地麵上打量裏麵的情況,監控電腦並沒被破壞,但裏麵也沒有什麽其他可疑的東西了,隻有一些走向複雜的電線不知道通往哪裏。

他原地等了一會兒,交流板上終於有了新文字。

昭然(60):搞定了?

沒過幾秒,昭然從二樓樓梯返回,見他坐在最上層的台階上,挺乖巧的,就是頭毛燒著了一根,於是用手套替他撚滅,拉上他向走廊深處躲。

鬱岸隨意豎了下拇指。

“我搜了二層,有一間診室被完全鎖死,可能人質就在裏麵。”昭然腳步匆匆,偶爾回頭掃一眼身後,“保安手裏有電棍,但他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這兩個人八成已經被蠍女收買控製了。”

鬱岸半聽不聽地,一直在琢磨交流板括號裏的數字代表著什麽,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現在需要一個小小的證明。

他忽然捉住昭然的衣領,將人拉低到自己麵前,然後一口咬上對方的薄唇,舌尖進入深處攪動,用盡畢生所學給他來了個法式濕吻。

昭然被他突然襲擊懵了,然後被要求在交流板上寫幾個字。

昭然(200):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