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社恐的終極死亡任務
鬱岸確實很喜歡玩遊戲。但僅限於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人一聲不吭打個通宵,讓他在大庭廣眾前直播遊戲,有點難。
“火焰圭……長得奇形怪狀的,容易被封號。匿蘭打架行,平時也沒怎麽接觸過電腦吧。”大老板一張一張翻看簡曆,“鬱岸合適,人長得白淨乖巧,麵相顯小還耐看,現在的小姑娘就喜歡看這樣的。而且他從沒用地下鐵實習生的身份露過臉,適合包裝另一重身份。”
“嘶,任務需要而已,幹嘛討小姑娘喜歡。”
“推廣嘛,一舉兩得,這樣還能把我投資的錢賺回來。你以為憑空推一個遊戲主播出來,不花錢的嗎。”大老板揮手在委托書上蓋章,“實習生轉正會還沒結束,這任務就當他們的第三項‘模擬營救’考試,叫所有實習生著手熟悉《灰鴉:玩具屋》,等技術組和機械組調試完設備再決定具體行動方案。這任務就交給你去辦,帶那些實習生見見世麵。”
昭然沒再說什麽,大老板今早引導鬱岸了結曾讓並非他最終意圖,他想要鬱岸戴上兜帽成為一把殺人利刃,摘下兜帽就搖身變成公司的小搖錢樹。
大老板就是捏準了,自已在培養鬱岸成為殺手的問題上已經拒絕過他一次,不可能連續拒絕他兩次。
“我是沒意見,”昭然聳了聳肩,“隻不過鬱岸投簡曆的時候說過,他隻想找一個埋頭幹活不用說話的工作,你看他無欲無求的樣子,因為對任務不滿就辭職也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
“不會。又不讓他白幹,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大老板悠然倒茶,胸有成竹,“再說這兒有你在,他怎麽會走。”
“在象牙塔裏待久了總會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會真有人相信麵試官承諾的工作內容吧。”大老板端起茶杯,靠到椅背上大笑。
“話說回來,這孩子長得還挺標致,好好培養應該能擁有不少人氣,你給他準備一身校服,往高中生那個方向打扮,他的臉很適合。”
“校服……有點過分了吧。”
“你不覺得配上他的臉並沒有違和感嗎?說起來在這些實習生裏,紀年研究生畢業,應該隻比鬱岸大一丁點吧,鬱岸看起來多少有些幼態。”
“具體我再看著安排吧。”昭然及時製止了大老板對搖錢樹的暢想。
……
鬱岸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大老板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並沒乖乖站在門外等昭然出來,趁助理小安也不在,他終於找到好機會,趁機溜走。
靠在大老板辦公室門外這十分鍾的無聊時間內,他已經在電子地圖上將地下鐵公司附近的大路小路都研究了一遍。
隻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卡,自然有人負責引導他離開,鬱岸找了一條隱蔽無人的小路,撬了一輛自行車一路偷跑回家,地下鐵幹員在執行任務中可以借用市民交通工具,丟失或損壞統一由公司買單。
多年逃課經驗已經讓鬱岸練就了敏銳的反偵察能力,其實他本可以乘地鐵招搖過市回家,隻不過有點擔心會挨揍,才選了最謹慎的路線。
鬱岸悄無聲息回到了家,來不及換鞋就跑到客廳。
他不辭辛苦跑回家,就是為了再用廢核換兩頁日記看。
每次都要將沉重的電視櫥四角朝天放倒實在太麻煩,而且很容易弄出動靜和痕跡,鬱岸翻出工具箱,用四根彈簧和一塊弧形木片做了一個簡易的彈射裝置,弧形木片中央剛好能卡住廢核,隻需將廢核對準電視櫥下方的投幣口,再按壓彈簧,就能把廢核彈上去。
他將用完的二級藍色怪態核-山羊角投進了圓形投幣口內,投幣裝置發出吭的一下解鎖聲。
一卷搓成細棍的紙頁彈到了地板上。
細細鋪開紙頁,鬱岸才發現它並非日記,而是一頁雜亂的手稿,勾勾畫畫的彎曲箭頭相互交錯,像地圖。
在手稿正中央,用簡筆畫描繪了一個小村落,沿著七扭八拐的路線一直向村落深處走去,會路過一個畫滿加號和整齊的小長方形的地方,最終到達一片湖。
在湖的上方,特意用工筆的技法細細描了一個繁複的圖案——太陽。
太陽花紋常象征光明、信仰,但紙上的圖騰中央花紋交錯,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潦草的地圖背麵,寫有“日禦鎮”三個大字,右下角附加兩行小字:“偽假光明懸於戰神旗幟之上,虛無信仰以我終結。”
“日禦鎮,這名字好熟悉。”似乎大老板講述往事時提到過這個地方,他說,他從日禦小鎮見到了昭然。
是麵試官的家鄉嗎,聯係紙頁上的敘述和圖騰來看,這小鎮疑點頗多。
“這地圖是我畫的,難道我去過日禦鎮。”鬱岸閉眼回想,試圖在模糊的過往中搜尋這段記憶,但並無結果。
如果自己真去過日禦鎮,很可能與麵試官產生過交集,那麵試官對自己的關照和縱容就有跡可循了。
懷著能找到更多線索的期待,鬱岸又拿出用完的一級藍功能核-狼王命令,放到簡易彈射裝置上,彈進投幣鎖中。
一卷日記彈到地麵上,滾到鬱岸手邊。
天氣,晴。
他平時上夜班,白天回家睡覺,盡管他工作很忙,仍然會滿足我的一切要求。
我心血**想和他去看日出,他脫口而出“不行”,我追問他為什麽,他的回答模棱兩可。
但今天他格外好說話,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想哄我、滿足我。
我們沒去太遠的地方,就在小區附近的公園矮山上,再往東去就是墓園了,我看中了墓園裏有錢人打的特別高的一塊碑,想坐在那兒看,他非不讓我去。
半夜我們偷偷摸上了山,凜冬時節,淩晨時分天寒地凍遠超我的想象,凍得上下牙打顫,他笑問我要不要回去,其實我想立刻回去,但我嘴硬,我說不回,我心裏希望他能霸道地把我扛回家,這樣我就會很有麵子,還能借口他反悔,好好地提幾個無理要求。
然而他沒有,隻是敞開大衣把我裹到懷裏,對我做了企鵝對蛋做的事。
這時候,遠處天空泛起魚肚白,溏心蛋色的明亮邊緣掀開雲層一角,陽光照在我臉上,毫無溫度。
我回頭看他雪白的睫毛和眼瞳,瞳仁映著半輪初陽,溫熱胸膛烘烤著我,他才是日出。
但他今天蒼白得不太正常,太陽升起時,他隨之枯萎。我甚至在他疲倦的臉上看出一絲脆弱來,等不及日出結束,我拖起他回家,他昏昏沉沉地把額頭垂到我肩上,睫毛像顫抖的飛蛾。
“如果能活久一點就好了,我寧可每天陪你看日出。”他喃喃自語。
我不理解,但親了他好久。
他偶爾會很悲觀,就好像他的世界已經瀕臨毀滅,他即將死亡,而我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可能工作壓力太大了吧。我想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所以他一張嘴我就親他,把話堵回去,然後嘲笑他吻技差,他就會耳朵燙,過後在夜半無人時反複嚐試用舌尖給耳機線打結。
回到家,他舒服了許多,脫掉工作時弄髒的白襯衫,我立刻拿出準備已久的一件酒紅色衣服讓他替換。
紅色更加鮮活,讓他看起來不再易碎,不再像會輕易從我身邊消失的樣子。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難不成他怕光嗎?
M018年2月23日
“畏光……酒紅色襯衣。”鬱岸細細消化日記裏的內容,這次得到了不少關鍵信息,幾乎可以確定日記的“他”就是昭然。
那麽日禦小鎮到底是什麽地方?
手裏的廢核用完了,鬱岸摸出跟昭然要來的幾個硬幣,放到彈射裝置上,向上一崩。
哢嘣。
聲音不對……好像卡住了。
“哎,別。”鬱岸趴到地板上拍了拍投幣口,抬起電視櫥顛了顛,隻有硬幣掉落出來,日記毫無動靜。
裏麵的投幣鎖大概裝了掃描裝置,感應廢核的殘留輻射才能開鎖。
咚咚咚咚。
陽台傳來指節敲玻璃的輕響,鬱岸抬起頭,隔著一麵玻璃望去。
一隻左手屈起指節保持叩門的姿勢,懸空停留在窗外,從小臂處斷開,並未長在任何人身上。
同時鬱岸聽見有人在敲天花板,抬頭一看,那隻手腕掛墨鏡的右手正扒在天花板上迅速爬動,跳到窗前撥開鎖栓,把左手放了進來。
兩隻手跳進房間,懸在鬱岸麵前,交叉做出抱臂訓誡的姿勢,離譜豎起一根手指對鬱岸指指點點,好像麵試官在訓話,但又沒出聲。
鬱岸竟然在腦子裏模擬出了昭然的語氣:“小鬼一天到晚給我惹事,這麽野,管不了你,一眼沒盯著你就亂跑,還不趕緊滾回來。”
“哈哈。”鬱岸笑出聲,冷淡眉眼彎成一條線。
兩隻手恍了下神,態度柔和下來,扶在鬱岸臉頰上輕輕搓搓。
……
別墅門鈴按響,昭然就等在門廳鞋櫃邊,大門拉開,鬱岸被兩隻手押回來,衣服半濕不幹,頭發亂毛炸到兜帽外。
昭然抱臂站在門邊:“這麽野,不去抓你都不回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一天到晚給我惹事。”
鬱岸有點想笑,但努力憋住了。
他根本不怕昭然會罰自己,打兩下罵兩下不痛不癢的,反正他又不會對自己下重手。
雖然純黑兜帽遮住了臉,昭然依舊能感覺到這臭小子恃寵生驕的跋扈勁兒。
既然揍不乖,就隻能放任他吃點苦頭了。
昭然拿出任務書,附一遝蓋章合同,亮到鬱岸麵前。
“乙方擁有優秀的遊戲技術,外形符合要求……甲方同意將乙方簽約為旗下主播……甲方蓋章灰鴉遊戲公司……乙方簽名:昭財。簽約id煤黑黑?”
“給你做了一個新身份,如何?”
鬱岸看罷,一聲不吭,扭頭就跑。
下一秒後領被昭然伸手拎住,提回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