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餃子
鬱岸進入全身安檢室的簾子後脫衣服,忽然有個穿服務生製服的小哥走進來,在外麵與負責檢查的幾人說笑著,拿了張卡出來塞進對方的口袋,被鬱岸的透視核看得清清楚楚。
等他脫完外衣,隻剩一條短褲和一個小背心走出來,一個安檢人員檢查脫下來的衣服,另一個人則檢查鬱岸的身體,先讓他報身高體重,然後拿出一條軟尺,量了一下他的腰圍。
“選人走秀嗎?”被別人的手指頻繁觸碰,鬱岸逐漸反感。
“我們得按數據給您找衣碼。”量尺寸的男人客氣道,“在船上這麽多天,都由我們提供換洗衣服和統一的製服。”
“哦。”也有道理,鬱岸沒再說話。
男人按照尺碼表去拿了一套嶄新的荷官製服遞過來,西裝馬甲配小領結,胸前繡著機織暗紋,衣袖稍寬,到手腕處又收緊,配一對黑桃袖扣,在鬱岸看來有些輕浮,大概是想與船上的上流社會男士裝扮做一些區分。
等所有人完成安檢,在安檢人員的帶領下從下層的一個入口有序登船,從一個僅可供兩人行走的通道中向深處走了十分鍾,才進入寬闊空**的區域。
牆壁貼著古樸的紅色暗紋牆紙,每隔一段距離會掛一幅抽象的油畫,即使是有錢人們永遠不會踏足的服務人員居住區,也裝修得與整艘遊輪品位相配。
帶領他們進來的服務員說,這裏的服務員大部分都已經在船上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通過了嚴格的麵試篩選和上崗培訓,隻有鬱岸和身邊一小撮人是剛上船的愣頭青,在學習完禮儀之前不準見客人。
這就有點麻煩了,最重要的儲核分析器還塞在小岸的行李箱裏,鬱岸身上僅有的畸核就是鑲嵌在眼眶裏的透視核,如果遇到特殊情況應變起來會有些困難。
在向統一安排的住處走時,有十幾個人排著隊與鬱岸他們擦肩而過,有男有女,女人身材流線優美,男人則一身健壯肌肉,身材好得隨便拎出一個就可以放到t台上走秀。
他們似乎是往洗浴間去的,因為每個人渾身上下都黏著一些白灰和膠之類的東西,一邊走一邊摳著頭發上板結的膠塊,與身邊的人談笑。
鬱岸被他們古怪的樣子吸引,一直盯著他們看,這是去哪裏的毛坯房刮白牆了嗎。
服務員笑著解釋:“在前段航行期間遇到了小風暴,損壞了一些雕塑擺件,在請人補呢。他們都是我們請來的模特,做出動作之後倒模成石膏雕塑,是很前衛的藝術。”
上船的服務人員不能攜帶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需要統一上交管理,反正在遊戲裏手機也沒信號,鬱岸大方交了出去。
安排給他們居住的是普通的內艙房,大約十幾平左右,沒有窗戶,隻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洗浴間。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都放在櫥櫃裏,牆上掛著數字電視和一個簡約的鍾表。
服務員交代說晚上八點開始禮儀培訓,囑咐他們暫時不要亂跑,準時參加培訓就走了。
鬱岸在**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和小岸約定好在甲板停機坪附近碰頭,得想辦法出去。
其實也沒那麽急,反正現在在遊戲裏,自己最重要的任務隻是尋找沉船幻室的位置,隻要慢慢等到繆斯號觸礁沉沒的時候去駕駛室看看船沉在什麽位置就可以了。
暫且小睡一會兒養精蓄銳,可隔壁總能聽到高跟鞋走動的聲音,有點煩人。
晚上八點,鬱岸穿上荷官製服去參加禮儀培訓,一隊人一起去小會議廳,老師一邊示範一邊講解舉手投足如何優雅,如何處理客人在牌桌上搞小動作的事情。
而且整個賭場攝像頭無死角,會有專人在電視房輪流盯著牌桌,基本不會出什麽問題。
第一天,鬱岸並沒找到脫身機會,直到第二天,遊輪起航,鬱岸照例參加禮儀培訓,晚上差不多結束的時候,人們拿起東西紛紛散了回去享用宵夜,有個人沒注意看路,衣袖刮到了牆上的油畫,將整個畫框給帶了下來,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負責培訓的老師也紛紛跑過去看怎麽回事。
鬱岸趁機往轉角溜,剛走進沒人的角落,忽然被一位服務員拉住了手腕。
就是昨天白天負責安檢,給自己量衣碼的那個男人,他低聲說:“過來,好生意。”
鬱岸正不知道怎麽走出這迷宮般的住宿區,既然有人願意帶路,便跟他去了。
然而男人帶他走的是最偏僻的通道,經過冷鮮倉庫和後廚,進入電梯,最後來到了一間隱秘的套房門外。
整條路上保鏢密集,鬱岸根本沒法脫身。
門虛掩著,男人推了推他,示意鬱岸自己進去。
來的路上鬱岸就推測過對方的意思,恐怕有人想賄賂荷官。
鬱岸謹慎推門向裏麵張望,海景套房華麗得令人咋舌,超大落地窗將遠處湧動的海流和遊輪上繽紛的燈火盡收眼底,客廳寬敞明亮,餐廳則擺放著一長桌隻動了幾口的宵夜。
四下無人,他小心翼翼往臥室探身,先映入眼簾的是放在玻璃圓桌上的一手提箱鈔票,綠瑩瑩的,鬱岸沒出過國,還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是哪國的貨幣,沒見識的樣子引得旁邊人笑了一聲。
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白色浴袍,悠閑靠在床頭看電視,見鬱岸輕手輕腳進來,還特意打了聲招呼,讓他別緊張,慢悠悠地說明了自己的意思。
隻要鬱岸肯幫忙,這箱錢就歸他了,男人保證會幫他把錢帶下船,不需要鬱岸擔驚受怕。
鬱岸表麵上考慮了一下,心想死到臨頭了還想來場豪賭,等船沉了大家塵歸塵,土歸土,各式各樣的鈔票最終都會沉進大海,成為一箱渾濁海水的垃圾罷了。
“賭場攝像頭覆蓋所有角落,我有心無力,還是算了。”鬱岸伸出手指摳摳鈔票,這麽多錢,要是真能拿走多好。
“理解你的難處。”方仁寬厚地笑了笑,“沒關係,你年紀這麽輕,膽子小也正常。”
他伸出手勾鬱岸的腰:“過來,來我這。多大了?成年了沒有呀。”
身體被觸碰的刹那,鬱岸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場臭起臉。
“這麽凶幹什麽,不怕的。”方仁繼續牽他的手,從手提箱裏拿出三摞紙幣輕放到桌上,“我不欺負你,你乖乖的在這兒住一晚,這錢就拿走,好不好?”
男人站起來,牽著鬱岸的手就往自己浴袍裏塞:“沒做過呀?沒事,一點一點來,我教你吃。”
“……”鬱岸嘴角抽了一下,猛地甩開他的手,雙手扯住他浴袍領口,抬起膝彎往他肚子上狠狠一頂,抓起桌上的一疊錢卷起來,深深塞進男人嘴裏,讓他叫不出聲,“讓你吃個夠。”
廝打間忽然扯動了床單,露出方仁隨手壓在枕下的燙金名牌:“仁信製藥集團董事 方仁”。
方仁?方信?
肥胖症患者周先生臨死前提起過方信這個名字,在薄小姐和周先生身上做人體畸核試驗,仁信製藥的研發團隊一直以來都在做畸體相關的藥物研究,原來他們也作為貴賓被邀請上船了。
也就是說方信也住在附近的套房裏吧。
鬱岸被名牌轉移了注意力,突然間手臂刺痛了一下,方仁竟然摸出一管針劑紮到鬱岸身上,鬱岸用力向後扯,針頭在皮膚上扯出一道口子,半截斷在了肉裏。
但藥劑還是推進去了一小部分,鬱岸見勢不妙轉身就跑,但眼前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扶著門框跪在了地上。
“哪來的沒眼力見的小子,還敢跟我動手。”方仁抓住他的腳踝向後拽,扯起鬱岸頭發甩了他一耳光,然後把人翻過來,抓住他左腿膝蓋按在地上,“小朋友不乖,剛剛哪條腿頂的?讓我看看。”
方仁居然合上裝滿鈔票的手提箱,提起來重重往鬱岸膝頭砸下去。
鑽心劇痛從膝骨處直衝大腦,鬱岸脖頸爆起青筋,被方仁捂住嘴,一點聲音都叫不出來。
“叔叔就想吃口宵夜而已,別讓我費這麽大周章。”方仁笑笑,把半昏半醒的鬱岸往**抱。
“臉上多道巴掌印,我看還挺漂亮。”方仁用力捏了一把鬱岸的臉,“我不跟小孩子計較那麽多,等會配合點,別哭別亂叫,明早就放你回去。不然我叫保鏢過來,說你入室盜竊,我們在海上,讓一個人無聲無息消失很簡單的。”
誰知鬱岸突然睜開眼睛,抬起右腿踹翻方仁,翻身下床,扶著牆跑出了套房,趁保鏢紛紛換班的空擋,從七扭八拐的藝術走廊裏竄了出去。
方仁不緊不慢追了出來,換班來的保鏢撞見他出來,趕緊問需不需要幫助,方仁擺擺手:“我出去透透氣,沒事的。”
他也不想驚動其他人,成為其他貴賓口中的談資,心裏知道鬱岸腿受了傷跑不遠,出去轉轉興許就能逮到他,逮不到就算了,有眼力見的男孩子不少,不差他一個。
方仁走後,遠處的一間套房打開門,昭然聽見外邊有動靜,便出來看看。
……
小岸背著儲核分析器在停機坪附近等了鬱岸兩天,每晚都去晃悠一趟,卻不見人來,於是就往昭然住的豪華套房附近溜達,想偷窺一下昭然有沒有和有錢人一起去做違規按摩。
誰知竟然看見一道影子一瘸一拐扶著牆過來,狼狽地拐進一個小暗角裏。
“?”小岸往暗角那邊湊,探進半個身子往裏麵瞧。
沒想到腰間突然搭上來一雙手,把他嚇了一跳,還沒容他多想,那雙手居然開始往衣服裏摸,方仁笑著貼近小岸親他脖子,“你怎麽這麽能跑啊?”
小岸僵硬了兩秒,突然像應激的貓一樣全身毛炸起來,反手一肘正中方仁胸口,手榴彈似的轟的一下爆炸了:“你他嗎的找死呢?”
……
昭然披著長袖睡衣走出來,沿著觀景欄杆向前漫步,欄杆外霓虹燈光炫目,甲板上正在進行煙花表演,熾烈的光華和不停歇的爆鳴聲掩蓋了人聲。
地上時不時出現一點滴落的血跡,昭然蹲下來,用手指抹了一點嗅嗅,熟悉的血液氣味讓他立刻警覺起來,喉嚨裏發出咕嚕響聲,循著血滴尋找。
誰知血跡一直延伸到了遙遠的地方,昭然一直追到四號冷鮮倉庫,半夜周圍空無一人,攝像頭也被一張麵皮黏住。
昭然拉開了冷鮮倉庫的門,被裏麵的光景震了一下。
四麵的保溫牆壁濺滿血跡,好似將人塞進爆米花罐裏崩出來的一樣,猩紅的房間內,冷光從頭頂投映下來,大型絞肉機正在運轉,細膩的肉餡不斷吐露進盆裏。
小岸和鬱岸都在裏麵,兩人滿身滿手是血,還沾了一些麵粉。
小岸趴到絞肉機投放口用棍子攪合攪合,免得骨頭卡機器。
鬱岸則抱著腿坐在地上,手裏托著餃子皮,麵無表情地舀一勺肉餡放到麵皮上,然後仔細捏成一個餃子,已經包了十來個,在地上放了一排。
鬱岸把左眼畸核換成了幻室核-規則,在地上立了一塊牌子,上麵寫著:“這個房間發生的事情不可以說出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