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不像做飯好吃的人
為了解決許嘉木的厭學問題，祝晚星追著那天給許嘉木做谘詢的谘詢師，軟磨硬泡得來了一套係統的訓練方案。
谘詢師說，許嘉木的問題不在於他自身，主要在於他的家庭環境。
叛逆初中生正是需要關心關愛的關鍵期，可是父母不在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也不怎麽靠譜。
據祝晚星觀察，許嘉木生活基本全靠自理，許江騁早出晚歸不說，平時和他溝通的方式簡單粗暴。
別說讓他給許嘉木送溫暖，他不給許嘉木製造青春期陰影就是好事。
雖說跟許嘉木相處確實是一件勞神費力的事情，但畢竟人家喊了一聲“嫂子”，祝晚星還是想盡可能地幫幫他。
晚上下了班，祝晚星主動敲開對麵的門。
許嘉木還穿著校服褲，嘴裏叼著麵包片，對她的到來十分意外。
“我哥沒在家，他今晚加班。”
“我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祝晚星沒有關房門，樓道裏飄散著一股誘人的紅油香氣。
“你晚上就吃麵包啊？我煮了小火鍋，食材買多了，你要不要一起來吃點？”
許嘉木聞著味兒，二話不說跟祝晚星回了家。
祝晚星特意買了三盒肉卷，本來打算一次吃不完，改天她還能自己再涮一頓。
結果，許嘉木得知冰箱裏已經沒有肉了的時候，一臉意猶未盡。
“你買得也不多啊。”
祝晚星：“……上次吃飯，沒感覺你飯量這麽大。”
許嘉木：“那裏的菜我都吃膩了，我喜歡吃火鍋。”
祝晚星邀請道：“你還喜歡吃什麽？我平時七點左右回來，你放學回來可以先寫作業，如果你哥不管你，你就來陪我一起吃飯吧，反正我一個人也要做飯的。”
罪過罪過，老爹在天有靈，千萬別下雷電劈她，她這是為了給研學少年送溫暖不得已才編造的善意謊言。
平時祝晚星為了減肥，晚上基本隻吃輕食沙拉，除非外出聚餐會吃得多一些。
許嘉木眼睛發亮，嘴上卻還嫌棄：“你會做飯？感覺你不像是做飯好吃的人。”
祝晚星不服氣：“為什麽？”
“你長得太好看，我想象不出來你做飯是什麽樣子。”
祝晚星瞬間被打了雞血。
就衝許嘉木這張抹了蜜的嘴，說什麽也得給他喂胖二十斤。
吃飽喝足，許嘉木舒舒服服打了個飽嗝。
“說吧，你想問什麽？”
祝晚星滿懷負罪感地計算著今晚攝入的熱量值，沒反應過來許嘉木說的什麽意思：“嗯？”
“我來都來了，你就不想問點關於我哥的事情嗎？”
真上道啊，未來小叔子。
祝晚星：“你哥一直都這麽忙嗎？他們單位按理來說應該有雙休日的啊。”
許嘉木悶悶地說：“嗯，他一直忙，就算不忙，他也不會讓自己閑下來。”
工作狂。
“那你平時自己在家都幹什麽？我聽你哥說，你不太喜歡跟同學出去玩。”
許嘉木：“跟他們沒什麽好玩的，他們隻要出去就是約著練競技，或者一起上補習課。我喜歡看電視劇，哎對了，我最近發現一部新電視劇特好看，刑偵類的，最新一集……”
意識到接下來的話題很可能偏離航道，祝晚星及時打斷道：“那你就沒有什麽特別的興趣愛好嗎，你們學校應該有很多課外活動的社團吧？”
許嘉木悻悻地說：“挺無聊的，參加社團的人都在外麵專門花錢學特長，我們學校遊泳隊的那些人都在市級比賽拿過獎，我去了也跟不上進度。”
祝晚星暗自咋舌。
這內卷的時代，初中生都已經被同輩壓力打擊成厭學少年了。
“可是，你又不打算走特長，不用跟他們去比高低追進度，就當去玩嘛。”
許嘉木兩手插兜，不怎麽樂意：“既然我不打算走特長，我參加那種社團幹什麽，自己在家看劇更好玩。”
他有點不耐煩：“不是要問我哥嗎，你怎麽老問我的事情。”
祝晚星想了想：“那不如，我跟你哥提建議，讓他給你也報個遊泳班怎麽樣？從零基礎開始學，還能鍛煉身體。”
許嘉木有些意外：“你不勸我好好學習，勸我報課外興趣班？”
“我就是為了讓你好好學習，所以在幫你解決煩惱啊，你得先快樂起來，才能對自己的生活燃起努力的熱情。不管是學習，還是幹別的什麽事，都隻是你走向更好生活的途徑而已，你要是不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你肯定沒動力啊。”
祝晚星了解許嘉木讀的這所學校，小學初中高中都有，沒有中考升學壓力，但個人成績會影響培養方案的定製，歸根結底還是影響到能夠申請的國外大學的檔次和等級。
許嘉木愣了好一會兒，說：“你別說，你還真別說，你要是真能成為我嫂子，我應該能挺高興的。”
祝晚星：“嗯，我努力。”
聊了一圈，最後許嘉木說了句心裏話：“其實我不喜歡這個學校，我總覺得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不想上學。”
“不想上學，你想幹嘛？”
總不能成天在家看電視劇吧。
許嘉木支支吾吾了一陣沒說出來，擺爛道：“我想當兵，可是我哥不讓，不當兵也行，隨便幹點別的，我就是不想上學。”
許江騁一出電梯就聞到了飄香的火鍋味，回後家看屋裏燈亮著，許嘉木卻不在，他自覺地去敲對麵的門。
祝晚星來開的門。
“呀，許警官，你今天回來得好早哦。”
八點半，對許江騁來說確實挺早。
許江騁臉色不怎麽好看，語氣也有些低沉：“麻煩你了，許嘉木，滾回去寫完作業。”
祝晚星心裏一緊，“不麻煩不麻煩，是我喊嘉木過來陪我一起吃飯，耽誤他時間了。”
許江騁頓了一下：“飯要吃，但學得也得上，天天不寫作業像話嗎？”
許嘉木剛幫著祝晚星收拾完桌子，聽到這話，精神氣瞬間被抽空，一聲不吭，聽話地往門口走。
祝晚星拉住了許江騁：“嘉木，你先回去，我跟你哥聊兩句。”
等許嘉木的身影消失在對麵門裏，祝晚星才小聲說：“你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啊，幹嘛一上來就那麽衝，都說了，他這個年紀自尊心很強的。”
祝晚星的聲音軟軟的，許江騁對她大聲不起來，隻能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你先別跟我講什麽教育理論，犯錯了挨罰挨訓天經地義，他現在不配談自尊不自尊，他如果想要別人尊重他，就把自己該幹的事情幹好。”
祝晚星：“到底出什麽事了，你氣性這麽大？”
許江騁心煩意亂：“他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他連續一周什麽作業都不交，老師請家長，他瞞著我，跟老師說我為人民服務沒時間去，還用我是警察的事情嚇唬老師，讓老師不要隨便跟我聯係以免影響我辦案。”
祝晚星想笑，忍住了。
她眨了眨眼：“許嘉木也沒說謊啊，你確實天天忙得找不到人。他不寫作業肯定不對，但你也該問問他，為什麽不寫，是題目不會寫還是覺得作業沒有用，還是想用這種方式獲得些別的什麽。”
許江騁抬眼：“他想挨打可以直說。”
“……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想用這種方式獲得你的關注，或者他有別的想做的事，你該給他個機會，和他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