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必摧之

錢潮離開李簡走下那座小山,遠遠的看見湯萍、彥煊和陸平川三人坐在路邊石頭上閑談著等自己,見自己過來三人便起身準備一同仍去修行。

“如何?”湯萍待錢潮走到近前,便問道。

錢潮說道:“在下開誠布公又巧舌如簧,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將那本書也留給他看,估計能說動這位李兄。”

湯萍聽了,點了點頭。

再說李簡,目送錢潮離開後便坐在那裏思量錢潮所說的話,想到自己在這穀中除了拳腳功夫還算可以,還真沒有什麽其他值得別人覬覦之物。這錢潮現在自保應該無虞,有那幾個夥伴在便沒有人會去招惹他,況且拳腳功夫在入內門後恐怕就無用了,想想在洛景城那位湯老前輩引發地異變,十幾萬人齊齊下跪,個人地勇武在仙術麵前真是不值一提。那錢潮此番來找自己或許真的如他所言,不過自己對入內門後地事情卻是一無所知。

想到這裏他看了看手裏錢潮留下地那本書,封麵上四個字,《五靈劄記》。

整個下午,李簡有些心不守神,運功行了兩個周天之後就停了下來,翻開那本《五靈劄記》閱讀起來,哪知一讀便被吸引住了,直到春響堂地雲牌敲響,這才將書收起,走下山來。

第二日,因為被那書中所記載的內容吸引,李簡幹脆把自己關在房中,一心一意的看那本書。

李簡做事嚴謹細致,讀書也是如此,不過他卻沒有錢潮讀書的那種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因此那本《五靈劄記》讀完,整整用了他一天的時間。

讀完之後李簡覺得大開眼界,對宗內事情不再是懵懂無知,雖說那錢瘦麟寫這本書並沒有將宗內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都記錄下來,但李簡讀過之後便覺得收獲頗豐。

尤其錢瘦麟所記錄的自己受傷的經過,讓李簡不由得十分惋惜,同時也明白了錢潮找自己的用意。的確,遇到危險之後,若每人都各揣心思,隻顧自己,能逃就逃,那樣還有什麽意思?

幾人同心才能共度難關。

想到這裏李簡對錢潮的提議便有了應允之意。

晚膳之時,李簡去春響堂還將那本《五靈劄記》帶在了身上,想著若是見到錢潮便將此書還給他,順便同他好好再交談一番。

可是春響堂內並未見到錢潮,不但錢潮沒見到,就連跟他經常一起的其餘三人也均是未在春響堂用晚膳,李簡便將那本書又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夜色漸漸濃了起來,房間內的李簡坐在桌前隨意的翻看著那本書,房間的門卻被人叩響。

李簡還以為是那錢潮來找自己,便起身去開門,哪知門開之後門口站立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那少年一臉的謙和,很規矩的向他行了一個禮,開口問道:“請問,可是李簡李兄嗎?”

來人彬彬有禮,李簡也未多想,也回了一個禮,答道:“不錯,在下就是李簡。”

哪知,剛說完,便覷見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劈麵向自己打來,他連忙躲閃,哪知一片白茫茫的煙霧一下子就將他籠罩住了,頓時他隻覺得雙目一陣劇痛。

錢潮四人結束了一天的修行之後,又享受了一頓陸平川的烤肉大餐,四個人吃得心滿意足才將篝火熄滅,溜達著走下山來。

回到穀中,湯萍挽著彥煊告別之後便回自己的住處了。

陸平川直說晚上吃得不少要溜達溜達助助消化,錢潮惦記這李簡那裏,便沒有同他一起溜達,自己拐了個彎想趁著天色還不晚到李簡住處找他談一談。

隱隱的聽到傳來呼喝叫罵之聲讓錢潮心中納悶,仔細辨認之下竟然是李簡住處方向傳來的聲響,這更讓他心中一驚,便趁著夜色拔腿跑了過去。

待到近處,錢潮一看,頓時大驚,就見李簡的屋舍附近影影晃晃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圍著,透過眾人之間的縫隙,他看到李簡被圍在當中,滿頭滿臉的白色石灰,十分狼狽,大概是中了暗算,被人用石灰偷襲,正一隻眼緊閉,另一隻眼勉強睜開與周圍攻上來的人廝鬥。

以李簡的身手,放在平時與這些人交手,估計對方早就躺倒一片了,無奈現在一隻眼睛劇痛無比無法視物,另一隻眼睛也是火辣無比蜇痛難當,雖然還能看見,卻也流淚不止,勉強招架這這群人的拳腳棍棒,心中已是恨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錢潮看清了,立刻反身就往回跑。

打架可不是錢潮擅長的,雖然他曾經將梁柏柯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但那次是他偷襲在先,放到現在再讓他和梁柏柯打一架,估計他十成十是打不過人家。

不過自己雖然不能打,自己身邊不是有一個能打的嗎?想到這裏,他就恨不得立刻拉著陸平川過來給李簡解圍。

跑進陸平川住的大屋,裏麵卻空空****的,急得錢潮一跺腳,暗罵怎麽這個時候反而找不到人了呢,想著出去尋一下,便立即拔腳往屋外跑,哪知剛到門口就被迎麵而來的一堵肉牆撞倒,他在地上驚喜的發現陸平川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錢兄弟,怎麽了,你這麽慌張!”陸平川不解的問,平時這個錢兄弟可都是斯斯文文、慢條斯理的,現在這樣倒真是奇怪。

“路上解釋,陸兄快隨我走。”錢潮爬起來就拉著陸平川的手往外跑。那陸平川雖然不知為何,但仍然跟著錢潮跑了出來。

到了李簡屋舍附近,錢潮指著打鬥中的眾人說:“陸兄,那邊他們正欺負人,被圍攻的是李簡,他們用石灰害了李簡的眼睛才敢下黑手,陸兄你過去幫忙如何?”

陸平川見拉他過來竟是讓他打架,頓時樂得眉開眼笑:“沒問題,不就是一幫憑著人多心眼壞的家夥嗎?交給我了。”

“陸兄,彥姑娘懂醫術,我去找她來給李簡治眼睛,這裏可就交給你一個人了。”

“嗯,你去吧,沒事!等你回來這裏全讓我打跑了。”

聽陸平川這麽說,錢潮便不再言語,轉頭就要向湯萍和彥煊的住處奔去,不過馬上就轉過頭來。

“陸兄,當心那些人也用石灰對付你!”

“放心,誰敢用那個對付我,我就讓他把整包的石灰都吞下去。”

“一定要多加小心,李簡就夠小心的,可還是著了他們的道!”

“哎,放心吧,我會看仔細的。”

提醒完陸平川錢潮又轉身要跑,但卻又馬上轉過身來。

“陸兄”

“又怎麽了錢兄弟?”正待過去大展拳腳的陸平川不耐的問。

“沒事,隻是提醒陸兄,千萬別弄出人命來!”錢潮總算是想起陸平川性子直魯而且還有一身的怪力。

“行!頂多打斷胳膊腿,總可以了吧?”

“額……好吧,那我去了。”

“快去快去。”說著陸平川就大步向人群走了過去。

苦鬥中的李簡因為雙眼劇痛,已經呈現不支之相,身上落下的拳腳棍棒也越來越多。

身手再好,功夫也練不到眼睛上,隻能說身手越好的人對眼睛的依賴會低一些。但是閉著眼睛與一群人對打本來就不占上風,更何況那石灰入眼,真的是劇痛難當,李簡是又急又恨,急的是脫得時間久了眼睛若是廢了那該如何是好,恨的是這幫人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唉!那錢潮都專門提醒過自己要多加幾分小心了,自己竟還是著了道!

李簡正混戰招架中,忽然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

“李兄弟別急,我來幫你!”

圍住李簡的人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出頭要幫那李簡,頓時多人轉過身來要教訓教訓這個不開眼的家夥。不過臨近的人中卻有幾人一見陸平川頓時大驚,畏懼十足得偷偷向後蹭,這幾人與陸平川一起來到幼鳴穀的,知道陸平川的厲害。

有認識的,自然也就有不認識的,那些與陸平川不是同一輛馬車來的,就不清楚陸平川的厲害,隻覺得來得是個大個子,除此之外卻並不放在心上,畢竟自己這邊人多勢眾。

馬上一個同樣身材高壯的少年便從人群中拎著一根棍子走了出來,用棍子一指眼前的陸平川,罵道:“哪裏來的不開眼的混賬東西,你皮子緊了是不是?”

哪知話剛說完,就見那陸平川也不答話,上前一步劈麵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毫無花巧,直上直下,結結實實的拍在那個高壯少年的臉上,把他拍得一口氣悶在胸中,竟然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陸平川見他暈倒,不禁呸了一聲,“就你話多!卻如此不禁揍,囊貨!”說完還在那人小腿上跺了一腳,頓時那少年小腿之上就多了一處關節,疼得他頓時驚醒痛呼起來。

眾人見陸平川上來就動手,而且一出手竟如此霸道,不禁都呆了一呆,不過還是依仗著人多,便有人發一聲喊,齊齊的向陸平川圍攻過來。

陸平川這次可真是得了意了,把雙臂掄開,呼呼生風的向圍上來的人打去,不時得有人被他打得倒飛出去,這拳拳到肉的感覺讓他很是痛快。

那幫人也是悍勇,很快就圍攏成一個圓把陸平川困在中心,手裏的家夥便沒頭沒腦的向陸平川亂打,不過陸平川皮糙肉厚對此毫不在意,筋肉緊繃之下打在他身上的棍棒還能被彈起老高,讓那幫小子驚呼不已。

不過陸平川雖然挨打卻沒閑著,對手人多,陸平川便改變了打法,簡單說便是你們打你們的、我打我的。他兩個蒲扇大小的手掌四處揮舞,抓過一個便拉到身前,巴掌掄起之後那人臉上便響起一連串耳光的爆響,直到手中可憐鬼的腦袋被他打得豬頭狗臉一般腫脹無比、暈死過去,便扔下,再去抓下一個,如此反複之後很快他腳下就躺倒多人。

那幫小子見己方一頓亂打,那陸平川絲毫無事,反而自己人連連受傷倒地後,便有不少人泄了膽氣,開始猶疑不定起來,正在這時忽然見一個小子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後,似乎從懷裏掏出了什麽,再上前一步手一揚就向陸平川打了過來。

“好家夥!”虧得錢潮提醒,陸平川多加了幾分小心,他側身一讓,那物就打空了,不過卻沒落空,他這一讓,他身後一個拿著棍子衝上來的家夥正被那物打中麵門,頓時一股白色粉末彌漫,被打中的那家夥捂著臉連聲慘叫。

白色粉末些微進了陸平川的眼內,他頓時感到蟄痛,知道是石灰,不禁心中大怒,揉了揉眼睛,便見那個誤傷同夥的家夥將手又伸進了懷中,似是還有這白灰包!

豈能讓他再用這下作的手段,陸平川怒道:“你這鳥人,敢暗算老子!”便一個虎撲衝了過去,一把就揪住那人袍服前襟把他拎起來舉在麵前,另一條臂膀運足氣力把耳光不要錢一樣的賞給他,打了一陣忽然想起自己跟錢兄弟說過的話,便在那人懷中摸索,果然又給他從那人懷中掏出一包還未來得及用的石灰來。

“嘿嘿!”陸平川怪笑著說,“你也嚐嚐味道!”

說完便一隻手掐著那小子兩腮讓他張開嘴來,另一隻手捏著那石灰包就要往嘴裏塞。那小子知道厲害,見狀拚命兩隻手抓著陸平川捏著石灰包的手,一邊連連晃著頭躲一邊拚死抵抗。

“住手!”

忽然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傳來。

隨著這聲大喝,從人群後麵走出一個身形幾乎與陸平川相仿的高大少年。那高大少年一張大方臉,濃濃的焦黃色眉毛下麵也是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正緊盯著陸平川。雖然同樣穿著一身青袍,但在腰裏卻掛著一塊明晃晃的玉牌,顯得氣派十足。

那高大少年走到陸平川近前後,負手而立,對陸平川冷冷的說:“在下左川嚴家之子嚴鬆,因裏麵那個李小子打傷了我兄弟,所以才來為我兄弟報仇,不知者不怪罪,不過現在我將事情講明,這位兄弟,你若離開,我便既往不咎。”

陸平川並沒有理他,而是專注於眼前的事情。終於手裏的家夥抵抗不住他的怪力,一點一點的被他將手中捏著的石灰包在嘴裏塞得滿滿的。

陸平川還不滿意,還用手指往裏又捅了一陣才罷休。

手一鬆,那滿嘴石灰的家夥顧不得臉上的腫痛,捂著嘴嗚嗚怪叫著跑了。

見那家夥跑了,拍了拍手中的白灰,陸平川才看了看那個嚴鬆,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對方問道:“什麽嚴家鬆家的,你算個什麽鳥東西!”

錢潮終於跑到了湯萍和彥煊居住的那處屋舍,見房間之內還有燈光,知道二人並未睡下,便急忙上前敲門。

“誰呀?”裏麵傳來彥煊的問詢聲。

“彥姐,是我,錢潮!”

門被拉開了,開門的卻是湯萍,就見湯萍站在門口好奇的看著錢潮,問道:“喂,錢小子,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跑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

“我是來找彥姐的,彥姐,石灰入了眼睛怎麽辦?你會不會治?”錢潮站在門口說。

“會呀,”彥煊說著也走到門前。

錢潮說道石灰入眼睛的時候湯萍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不等彥煊繼續說下去,便問錢潮“誰的眼睛裏進了石灰,陸兄嗎?”

“不是陸兄,陸兄在打架,是那個李簡,被人用石灰暗算了,現在他那裏正在亂著。”錢潮說。

“我會倒是會,不過手頭沒有藥,洗眼睛要用到菜油的,還有別的敷眼睛的藥我這裏也沒有。”彥煊有些著急的說。

“打架!”

湯萍聽到打架頓時眼睛亮了起來,對彥煊說“彥姐,藥我這裏有,隻要不是眼珠子掉在地上又被踩碎了,我的藥肯定好用,小白,快點,別賴床了,我們去看熱鬧!”

有熱鬧看的湯萍很是興奮,前幾天她錯過了李簡痛打嚴柏的那出好戲,還將錢潮一頓埋怨呢,屋中一道白影躍入她的懷中,正是狐狸小白。

二女帶上屋門,便與錢潮一起向李簡那裏趕去。

路上湯萍對錢潮說:“錢小子,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不去幫陸兄一起去打他們?”

錢潮說:“厲害?我幾斤幾兩難道你不清楚嗎?讓我陰個人或許還行,跟那麽多人去打,一百個我都比不上一個陸兄。”

“他們多少人?”湯萍問。

“不太清楚,我看到的大概就有二三十人,肯定還多。”錢潮答道。

“哇!怎麽那麽多人,那陸兄在那裏一個人會不會吃虧?”彥煊擔心的問。

“吃虧?陸兄?別開玩笑,我擔心的是陸兄收不住手,萬一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

“好了,你們兩個快一點,去得晚了陸兄就打完了!”湯萍看起來倒也是完全不擔心陸平川,隻怕這場熱鬧結束的太快,自己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