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9【祝壽·上】

小姑娘扒拉著眼前人的褲子腿,嚶嚶哭泣著,小小的臉上滿是淚水。

“你怎麽哭了啊?”手機屏幕輕晃著,畫外傳來我忍笑的聲音。

“嗚嗚嗚……爸爸說,說我長大了也不能嫁給你……”

席宗鶴本就五官長得就深邃,席夭夭像足了他,年紀又小,大眼睛長睫毛,四歲的小丫頭跟個洋娃娃似的。

“你知道嫁人是怎麽回事嗎?”

“李嬸嬸說,就是兩個相愛的人……的人在一起……可爸爸說我不能嫁給他,長大了也不能嫁給你……嗚嗚嗚……你們都不愛我嗎?”說著小姑娘跟隻奔潰的小鴕鳥一樣,趴在身前的一雙膝蓋上嚎啕大哭起來。

“愛分很多種,結婚需要的是愛情,我和爸爸對你的愛是對待親人,對待小寶貝的愛,是親情。兩種愛各有不同,但同樣珍貴。夭夭,等你長大了,要找個能和你產生愛情的人結婚,知道嗎?”

手機被從手裏輕輕抽離,我抬頭一看,正好看到席宗鶴將我手機丟到一邊床頭櫃上。

“怎麽了嘛?”我納悶道。

他一言不發地脫去睡袍,**地鑽進被子,躺到我身旁。

在應對他方麵,我已經十分機敏,轉了個身,我麵對他耐心地又問了遍:“怎麽了?剛剛不是在給夭夭念睡前故事嗎?”

席宗鶴側臥在**,語氣平靜道:“我接到一個電話,我哥打來的,下星期是我爺爺八十大壽,他希望我能回家一趟……”他看了我一眼,“帶上你和夭夭。”

我當什麽事。

這對祖孫的心結已經結了這麽多年了,分明也有合好的意願,就是缺少一個合適的契機。席家的倔強大概是祖傳的吧,誰也不肯主動低頭,都像是頭頂有皇冠會掉似的。

“那就去啊,讓夭夭見見她的太爺爺。”我將手覆在他臉側,“我也想見見你的家人。”

他攥住我的手,拉到唇邊親吻:“可我很怕見到他們,我怕見到他們時,發現歲月早就衝淡了彼此的情誼,我不再恨他們,也不再愛他們。”

在這方麵我能給他的意見很少,畢竟我家除了顧霓,好像也沒有什麽讓我彷徨不安,又愛又恨的存在。

“不要害怕,無論如何你還有我,還有夭夭。”我靠過去,窩進他懷裏,“我們會永遠在你身邊。”

“嗯。”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緊緊抱住我,“我隻要你,隻要你們就夠了。”

到了席老爺子大壽那天,我與席宗鶴兩人穿著一襲正裝,帶著夭夭前往參加壽宴。

一進到宴會廳,我就感到非常多的視線望向我們,準確說是席宗鶴。

“都是我家的親戚朋友,不過我也不都認識。”他自然地攬著我,笑了笑,“反正微笑就好。”

夭夭乖巧地靠在我懷裏,小手抓著我的領結。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蓬蓬裙,帶著點卷的長發紮成雙馬尾,頭上還別著一支鑲滿紅水晶的蝴蝶結發卡。

她也聽到了席宗鶴的話,雖然才四歲,但她天生表達能力出色,有時候甚至會說出一些讓我和席宗鶴都大感意外的話來。

“爸爸,這樣嗎?”她說著唇角裂開一個誇張又模式化的假笑。

席宗鶴莞爾,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沒錯。”

我們正說話間,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四名三十多歲的男人朝我們走來,幾人眉宇間都有些相似,氣質上與席宗鶴也有種說不出的想象。

“小鶴!”為首一名男子我有點印象,我在醫院裏見過他,是席宗鶴的一名堂兄。

“大哥。”席宗鶴衝他點了點頭,態度還算溫和,沒什麽抵觸情緒。

對方上前一把抱住席宗鶴,激動地拍著席宗鶴的脊背:“你終於肯見我們了。”

幾人將席宗鶴圍住,逐一與他擁抱寒暄。

忽然我的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不是夭夭嗎?”

夭夭一下笑開來:“馮叔叔!關叔叔!”

我轉了個方向,發現馮安和關單就站在我身後,兩人也是穿著整整齊齊的西裝西褲,造型半點不敢出格。

馮安將手裏的酒杯遞給關單,衝夭夭伸出手臂道:“來給馮叔叔抱抱!”

夭夭熱情地張開小手,撲進了馮安懷裏。

馮安抱住小姑娘,還故意身子往下沉了沉,接著滿臉憂心地對懷裏的小姑娘說:“夭夭啊,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又重了呢?”

夭夭聞言撅了噘嘴:“李嬸嬸說我在長身體,胖點是正常的!”

馮安拉著她的小手,一本正經道:“可你看看你手上,小窩窩都出來了。”

夭夭用力張開五指:“我一直就有小窩窩的呀。”

關單舉著兩個酒杯,滿臉笑意看著這一大一小互動,發自內心地感歎道:“明明夭夭和小鶴長得那麽像,照理我們都該免疫了,可她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呢?”

端著酒水飲料的侍應生從身旁走過,我從他托盤裏順了杯香檳,非常不要臉地回道:“因為夭夭性格像我。”

關單看了我一眼,又去看不遠處的席宗鶴,最後不得不承認:“有點道理。”

馮安不知和小姑娘說了什麽,兩個人在那裏笑得特別大聲,馮安緊緊抱著夭夭,整個人都洋溢著父性的光輝。

“夭夭做我的女兒吧?哎呀搞得我好想也去生個女兒啊……”他一臉癡笑,抬頭看向關單,“阿單,我們也去美國代孕兩個孩子吧?”

關單古怪地挑了挑眉:“不了,你自己去就好。”

就在這時,人群隱隱傳來一陣**。

我們不約而同停下交談,看向引起驚動的中心。一名年逾耄耋的老先生,坐在輪椅上被護工推了出來,停在了席宗鶴麵前。

老人與席宗鶴對視著,一開始誰也沒出聲。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們,我相信他們也覺得尷尬,但仍舊沒有人敢貿然打破這出沉默。

最終,還是席宗鶴垂眼叫了對方一聲:“爺爺。”

老人原本麵無表情,甚至有幾分嚴肅的麵容頃刻間鬆弛下來,透出些許慈愛。

“回來就好。”

這裏是一家五星級酒店,並非席家任何一座宅邸,可他似乎已經認定,來參加這場壽宴便是說明席宗鶴願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