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溶解液(12)

經曆了這樣的事情,盧清晨和安文蘭顯然沒有心情慶祝他們的重逢了。安文蘭把冷掉的飯菜熱了一下,倆人默不作聲地吃完了飯。之後,他們走到臥室,盧清晨看到了被溶穿一個大洞的床,心有餘悸地說:“還好你當時沒躺在**。”

“實際上,我當時就躺在**,隻不過送外賣的人來了,我出去開門。他救了我一命。”

“真是太險了……”盧清晨說,“今天晚上,到我家去睡吧。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們去買一張新床。然後,再買些塗料什麽的,把天花板上的洞堵住。”

安文蘭點頭。今天,他們倆都身心俱疲,無暇去顧及這些漏洞了。倆人來到三樓盧清晨的住所,洗漱完畢後,躺上了床。

“今天累了,咱們早點休息吧。”盧清晨說。

“嗯……”

盧清晨正要關燈,安文蘭說:“等一下。”

“怎麽了?”

“清晨哥,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為什麽會把溶解液這麽危險的東西帶回家?”

盧清晨思忖片刻,覺得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隻能實言相告了。“文蘭,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

“嗯,我保證。”

“是這樣的,我同事陳浩有一個高中同學,能夠聯係到願意出高價買溶解液的美國人。”

“可是……溶解液可以私自售賣嗎?”

“當然不可以,這是違法的。所以我才說,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會不會太冒險了?”

“也許吧,但冒這個險是值得的。你知道美國人出多少錢買這一小瓶溶解液嗎?”

“多少錢?”

“2億美元,也就是接近14億人民幣。”

“天哪,這麽多!”

“對,這筆錢,我和陳浩一人得5億,他的那個高中同學得4億。我們已經說好了。”

安文蘭忽然想起了什麽:“你之前跟我說,你就快變成有錢人了,就是指這事?”

“沒錯。”

“你當時怎麽不跟我說呢?”

盧清晨歎了一口氣:“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畢竟,這是犯法的。”

安文蘭明白了:“那這瓶溶解液,現在已經沒有了,你怎麽交貨給美國人呢?”

“這個沒關係,我既然能收集一瓶,就能收集第二瓶,隻是需要些時日罷了。”

安文蘭微微頷首。盧清晨說:“文蘭,拿到這5億,咱們就遠走高飛,好嗎?”

“好的,清晨哥,我都聽你的。”

盧清晨滿意地點了點頭:“睡吧。”

他熄了燈,躺了下來。但是十幾秒後,他又從**坐起來,把台燈再度打開了。

“怎麽了?”

“文蘭……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盧清晨猶豫片刻:“你跟萬喆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我跟你說過了呀,我忘不了你,離開你之後,我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還是你。”

“……”

“怎麽,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我隻是在想,這是唯一的原因嗎?”

他凝視著安文蘭,發現對方避開了他的眼神,表情也明顯有些不自然。但幾秒後,安文蘭說:“是的,這就是唯一的原因。”

盧清晨知道,安文蘭沒有說實話,但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了。也許她有什麽難言之隱,亦或者,在她跟萬喆相處的這幾天裏,發生了某些她不願提及的事情。但不管怎麽說,這些都不重要了,隻要她回到自己的身邊,這就足夠了。

“好的,我明白了。”

“嗯。”

盧清晨關燈,閉上眼睛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他翻了個身,發現安文蘭沒有睡在自己旁邊。

上廁所去了嗎?盧清晨想,他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安文蘭回來,疑惑之際,他看到黑暗中,安文蘭像鬼魅一樣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手裏似乎拿著什麽東西。

是一個酸奶瓶。

“文蘭,你……”

話音未落,安文蘭把瓶子裏的**朝他潑灑過來。盧清晨大驚失色,迅速閃身,他的頭和身體躲過了,右側肩膀和手臂卻沒有躲過。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右臂和肩膀化成了一灘水,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

叫聲中,他猛然驚醒,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這才意識到,剛才隻是一場噩夢。盧清晨長籲一口氣,發現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安文蘭也被盧清晨的叫聲嚇醒了,她趕緊打開燈,問道:“清晨哥,你怎麽了?”

盧清晨不可能把剛才的夢境告訴她,隻有含糊其辭地說道:“沒……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噩夢。”

安文蘭輕撫他的後背:“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不一會兒,安文蘭端著一杯水回來了,她走到床邊,盧清晨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下,露出恐懼的神情。

“清晨哥,你在害怕什麽?”安文蘭不解地問。

“沒什麽……謝謝。”盧清晨接過這杯水,喝了一口,“現在我感覺好多了。”

安文蘭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抱著盧清晨,頭靠在他的胸口上:“你是不是怕……”

“不是。”盧清晨立刻否認。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

“呃……”

“我是說,你是不是始終擔心,山東大哥的事會被人發現?”

“有一點吧……”

“你不是說,隻要我們都不說出去,就沒有人會猜到他失蹤跟我們有關係嗎?”

“也是,我可能多慮了。”

“那我們繼續睡吧。”

“好的。”

安文蘭關了燈,不一會兒,她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盧清晨卻睡不著了。他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是淩晨五點過。睡意全無的他,點開了一款打發時間的手機遊戲,玩了一個多小時後,才再度感覺到困倦,倚靠床頭睡著了。

這天是周日,恰逢倆人都不上班。盧清晨十點鍾才起床,安文蘭已經買了早飯回來。他們吃了豆漿和包子,隨後來到安文蘭的家,盧清晨把壞掉的床拆了,為了避免被人發現這張床有被溶掉一部分的嫌疑,他用鋸子把溶掉的邊緣進行了處理,然後叫來了一個拾荒者,讓他把剩下的床板拖走了。

之後,他和安文蘭來到家具商場,挑選新床。選了一會兒之後,盧清晨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是萬喆打來的。

盧清晨這才想起,他跟萬喆約好幾天後見麵——差點都忘了這事了。不過,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安文蘭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邊,他自然用不著再把萬喆約出來殺掉了(況且溶解液也用掉了)。本打算直接掛掉電話,把萬喆拉黑,但轉念一想,還是給他個交代為好,以免他來騷擾自己。於是,盧清晨朝商場外麵走去,接通電話。

“喂,盧清晨,我從國外回來了。咱們今天就可以見麵。”萬喆說。

現在還見個屁的麵,你們倆都分手了。盧清晨在心裏說,他也懶得跟萬喆廢話,說道:“改天吧,我今天有事。”

“那明天呢?”

“再說吧,我有空的時候,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說完這句話,盧清晨掛了電話,回到商場。安文蘭問道:“你去哪兒了?”

“沒什麽,剛才接了個電話。”

“你看這張床可以嗎?”

“可以,就它吧。”

決定下來之後,盧清晨去收銀台付款,留下了他們的地址和電話。商家說,下午就能把床送到他們家。

接著,他們又來到建材市場,買了補洞專用的膩子膏。之後在一家餐館吃了午飯,返回家中。

下午,盧清晨把安文蘭房間的天花板補上了。這隻是一個很小的洞,補好後根本看不出痕跡。三點過的時候,新買的床也送來了,工人把床安裝好,安文蘭鋪上墊絮和床單——整個房間恢複如初,誰也看不出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兩個人坐在新**,剛剛舒了口氣,外麵傳來了敲門聲。此時的安文蘭猶如驚弓之鳥,說道:“會是誰?”

“我怎麽知道?”盧清晨說,“打開門看看吧。”

“該不會是警察找上門來了吧?”安文蘭緊張地說。

“應該不會吧……他才失蹤一天都不到,警察就展開調查了?”盧清晨覺得不可能,對安文蘭說,“不管是誰,你現在必須開門,不然會顯得很可疑。然後記住,千萬別流露出驚惶不安的樣子,要神情自若地應對。”

安文蘭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朝門口走去。盧清晨跟在她後麵。

盡管安文蘭在心裏反複對自己說,一定要表現得自然、平靜,但是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之後,她仍然驚呆了。實際上,不僅是她,就連盧清晨都呆若木雞。

他們設想了各種可能性,做好了看到各種人的心理準備。但唯一沒想到的,就是見到他——

糖果廠的山東大哥。

“嗨,”壯漢鄰居跟他們打招呼,手裏拿著一盒糕點。“你們在家呀,我還以為屋裏沒人呢。呃……你們看到我怎麽這幅表情?”

“啊,沒什麽。”盧清晨趕緊說道,“我們約了朋友過來玩,還以為是他來了呢,哈哈……結果是你呀,袁大哥,你出差回來了?”

“是啊,原本是計劃明天回來的,事情提前辦完了,就今天回來了。這是給你們帶的江西特產,醬餅。”

“真是太謝謝了。”安文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接過了這盒點心。

“謝什麽,我還要謝謝你幫我收羽絨服呢。”

“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山東大哥站在門口,望著安文蘭。

“呃……還有什麽事嗎?”

“羽絨服。”

“哦,哈哈,我馬上幫你拿。”

安文蘭走到臥室,從櫃子裏取出羽絨服,交給山東大哥。

“謝謝,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再見。”

山東大哥走後,安文蘭把房門關上,轉過身,跟盧清晨對視在一起。

“這是……怎麽回事?”安文蘭臉色蒼白地說,“他不是已經……”

“很顯然,你殺錯人了。”盧清晨說,“昨天晚上出現在樓道上的,並不是我們的鄰居。”

“那會是誰呢?”

“我不知道,”盧清晨懊惱地說,“我們昨天犯了個錯誤,下意識地以為,死的人一定是他。早知道,在把那人徹底溶掉之前,應該翻一下他的褲兜,裏麵也許有身份證之類的證件。”

安文蘭腦子裏一片亂麻,她捂著額頭說道:“天哪……我到底殺了誰?”

這時,盧清晨猛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昨天那個黑色皮包呢?我們馬上把那個包打開來看看,裏麵也許有能夠證明這個人身份的東西!”

“啊……那個包,我今天早上已經丟掉了……”

“什麽?!你什麽時候丟掉的,我怎麽不知道?”

“就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出門買早餐,本來就是要丟垃圾的,就把那個皮包裝在垃圾袋裏,丟進了垃圾箱……”

“那……你沒有打開來看看裏麵有些什麽東西嗎?”

“沒有……”

“唉,你呀……叫我說什麽好,你幹嘛丟得這麽快?再說,你丟掉之前,好歹也跟我說一聲呀。”盧清晨煩躁地說。

“你當時睡著了,我不想把你吵醒。這東西放在我家裏,我始終覺得不安心,就想快點把它處理掉……”安文蘭委屈地說。

“你把它丟到哪裏的垃圾箱了?”

“前麵兩條街的垃圾箱。”

“幹嘛丟這麽遠?”

“我不敢丟在附近,擔心這包萬一被發現,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盧清晨歎了口氣:“你早上扔的垃圾,現在都下午三點過了,上午的垃圾,早就被垃圾車運走了。”

說到這裏,他驟然想起了什麽:“等等,今天的垃圾,會在明天上午運到垃圾處理廠……”

安文蘭明白了:“你就在垃圾處理廠上班!”

“對,我明天到廠裏之後,隻要趕在十點鍾噴灑溶解液之前,把這個包找到就行了!”

“但是,這麽多垃圾,你能找到嗎?”

“隻能碰運氣了。”盧清晨說,“希望能找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