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溶解液(3)

下班之後,盧清晨回到出租屋。這是一棟老舊的自建房,一共隻有三層,盧清晨和另一個男鄰居住在三樓,安文蘭住在二樓(二樓還有一間屋租給別人當倉庫了),一樓是店鋪。這棟自建房的房齡至少有三十年之久,房東是一個有著多套房產的老阿姨,這棟房子是等著政府拆遷賠款的,老阿姨也沒指望賺多少錢的房租,所以用比較低廉的價格租給了幾個年輕人。

安文蘭是一家電器商場的營業員,負責售賣電視機,工作朝九晚五。她的工資是由保底工資和銷售提成兩部分組成的。這年頭電視機對很多年輕人來說,不再是必需品,手機和電腦才是。所以電視機銷量堪憂,安文蘭每個月到手的工資,也隻有可憐巴巴的四五千元。但這姑娘不甘於現狀,利用晚上的休息時間在某平台上做直播,渴望走上網紅之路。

盧清晨往常都是直接上三樓,但今天,他猶豫許久後,敲響了二樓的房門。

安文蘭已經下班回家了,她打開屋門,看到站在外麵的盧清晨,微笑著問道:“清晨哥,有什麽事嗎?”

“嗯,”盧清晨說,“今天的本地新聞,你看了嗎?”

“什麽新聞?我白天在商場裏忙,沒怎麽看新聞。”

“那你應該關注一下。這事……怎麽說呢,需要你引起注意。”

“進來說吧。”

盧清晨進屋,安文蘭把門關上,給他倒了一杯涼白開,問道:“什麽事呀?”

盧清晨說:“我已經轉發到你微信了,你自己看吧。”

安文蘭點開盧清晨轉發給她的新聞,看完之後臉色大變,說道:“天哪……這麽可怕的事,居然發生在本市!”

“是啊,我一直以為,這種事情隻會出現在小說或電影裏呢。”

“清晨哥,謝謝你提醒,這段時間,我會格外注意的。”

“嗯,好的……其實……”

“什麽?”

盧清晨紅著臉說:“呃……我有一個提議,隻是提議啊。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什麽提議呀?”安文蘭眨著大眼睛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我是想說,如果你晚上一個人害怕的話,可以到樓上來住……別誤會啊,我睡客廳的沙發,你睡床。”

安文蘭明白了,她的臉也微微有些泛紅,同時,她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大男孩有些可愛。她想了想,說:“抱歉,我不太願意。”

“啊……我明白了,”盧清晨的心仿佛沉入了冷水中,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離開了,“那你注意安全,打擾了。”

“等等,”安文蘭叫住他,“你恐怕沒明白我的意思。”

“誒?”

“我的意思是,我這人有點挑床,不喜歡睡別人的床。但是……你不挑沙發吧?我客廳裏的沙發,展開後是可以變成一張單人床的。”安文蘭紅著臉說。

盧清晨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安文蘭的意思,他心潮澎湃,欣喜地說道:“沒問題,我一點都不挑床,我可以睡你家的沙發!”

“那就拜托你了。”

“我現在就上去拿床單和被子!”

“等等,別急,你還沒有吃飯吧?”

“嗯。”

“就在我家吃飯可以嗎?隻是沒什麽好招待的,隻有請你吃素麵——啊,我可以給你煎火腿腸和雞蛋。”

“其實素麵已經很好了,真的。你煮的麵條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是嗎,多謝誇獎。”安文蘭甜甜地一笑。

於是,從這天開始,盧清晨住進了安文蘭的家。他很守規矩,從不做任何越軌或令人難堪的事,就連洗澡都是回自己家洗,之後再穿戴整齊地下來,道了晚安之後,睡在安文蘭客廳的沙發**。

有了盧清晨的陪伴,安文蘭似乎安心了許多。作為對“專屬保鏢”的答謝,她每天會買一些食材回家,做好飯菜跟盧清晨共進晚餐。在家鄉之外的城市,居然能每天回家後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令盧清晨無比感動。有時,這種溫馨感帶給他家庭的幻覺,他恍惚覺得自己和安文蘭已經成為了一家人,因為他們倆的確過上了兩口子般的生活——除了晚上沒有睡到一起之外。

但12月的冬季,這層壁壘也終於被打破了。

濱海市的冬天是很冷的,安文蘭的住所隻有臥室有空調,盧清晨睡在隻墊了一層薄棉絮的沙發**,即便蓋了兩床棉被,還是冷得瑟瑟發抖。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收到一條微信:

外麵冷,進屋來睡吧。

盧清晨的腦子裏發生了某種爆炸。他的心髒狂跳起來,體內的血液像開水般沸騰,全身都燥熱起來。他竭力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這是性暗示嗎?還是說,安文蘭隻是不忍心看他感冒受涼,才讓他進屋去睡?對這個問題的理解,將決定他怎麽“睡”。

盧清晨打算先進屋再說。他穿著睡衣,推開了安文蘭並沒有上鎖的房間。屋裏沒有開燈。安文蘭側躺在**,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但事實是不可能,因為她兩分鍾前才給自己發了微信。

盧清晨摸黑走到床邊,小心地問了一句:“我可以上床嗎?”

黑暗中傳來一聲含糊不清的應允:“嗯。”

盧清晨掀開被子,躺到了安文蘭身邊——這並不是第一次,在他的春夢和性幻想中,他已經跟安文蘭睡過上千次了。但當這一幕成為現實的時候,他卻緊張得全身僵硬,規規矩矩地平躺在床的左側,連小指頭都不敢伸向心中的女神,生怕對方把他當做乘人之危的禽獸,從此跟他斷絕聯係。

盧清晨知道自己不可能睡著,他也無法判斷安文蘭有沒有睡著。一段漫長的岑寂後,他聽到身旁的安文蘭抱怨似的嘀咕了一句:

“你也太老實了吧?”

“什麽?”盧清晨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清這句話。

安文蘭沒有再說話,她的手抓住了盧清晨的手腕,引領它來到某個禁地,放了下去。盧清晨清楚自己摸到了什麽,他差點就因為腦溢血而身亡了——所幸並沒有——於是他把血液集中到了另一個部位,翻身撲向了身邊的獵物,而這隻羔羊期盼快點被吃掉,她撕扯著對方身上的衣物,說道——

“快來!”

接著,他們離開人間,飛升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