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魚悸（19）

韓寶來沒有說話，解開了李秀英身上的繩子，再把那窗簾一般的藍色厚布用力扯了下來，對李秀英說：“把衣服脫掉，披上這個。”

李秀英問：“那……那個人呢？”

韓寶來：“他被我揍暈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李秀英脫掉身上的濕衣服，裹上了這塊布，感覺身體暖和多了。韓寶來問道：“這家夥居然想用你來喂人麵魚，你被咬傷沒有？”

李秀英搖頭：“這魚是有靈性的，它認得我，沒有咬我。”頓了一下，她戰戰兢兢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韓寶來說：“你跟在這男人身後的時候，我就跟在你們後麵。隻是你們都沒發現罷了。”

李秀英詫異：“你早就發現我了？”

韓寶來：“你走了之後，我四處托人打聽你的消息，花了不少的錢。直到幾天前，有人跟我說，最近幾天，董鋪水庫旁邊有個女人天天守在水庫邊，叫人不要下水遊泳。我就悄悄地來看，發現果然是你。”

李秀英：“那你咋不走到我跟前來？”

韓寶來：“因為我要找的除了你，還有這條人麵魚。我猜你守在湖邊，也是想找回這條魚。所以我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躲在暗處，不動聲色地跟蹤你，結果真的讓我找到了這條魚，還順便救了你的命。”

李秀英承認，自己的確不是韓寶來的對手。跑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連人帶魚被他找到了。不過，落在韓寶來手裏，總比死在這男人手裏強。她無話可說了。

韓寶來走出這個房間，來到昏死的男人麵前，踢了他兩腳，把他弄醒，然後舉著那把麻醉槍，對準他的腦袋，說道：

“你這個混蛋，居然想拿我老婆喂魚。可惜你不知道的是，這條魚是她媽變的，不會吃她。現在，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給你也打一支麻醉針，再把你丟進水裏，看看你有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也不會被那條魚吃掉。”

男人嚇壞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倆人居然是夫妻關係，趕緊求饒，語無倫次地說道：“別……求你，別這樣做，我……”

韓寶來沒有理睬他，正要射出麻醉針，這男人突然叫道：“我給你一百萬！”

韓寶來停止扣動扳機：“行啊，拿來吧。把錢給我，我就饒你一命。”

男人說：“我現在沒有，但我已經聯係好一個台灣富商了，他願意出兩百萬買這條魚來放生。這錢，咱們一人一半！”

韓寶來：“你說的是真的？不會是緩兵之計吧？”

男人：“絕對不是！我跟他約的時間就是明天，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馬上當著你的麵給他打電話。”

韓寶來想了想：“好吧，那你開免提給他打個電話，但我有言在先，隻要你敢耍花招，我馬上就要你的命。”

男人連說“不敢、不敢”，他走到一台座機電話麵前，開啟免提，撥了一串手機號碼，對方接起了電話。韓寶來舉著麻醉槍站在他身後，從他們對話的內容來看，這男人說的是實話。對方果然跟他約好明天上午九點鍾交接，金額也確實如他所說，是兩百萬。

打完電話，男人說：“這下你相信了吧？”

韓寶來：“行，那明天上午，我跟你一起去見這個台灣富商。”

這時，李秀英裹著窗簾從房間裏走出來，說道：“你們不能這樣做！把這條魚放到江裏，會出人命的！”

韓寶來冷冷地說：“李秀英，你少管我的事。從你背叛我那天起，咱們的夫妻情分就到此為止了。今天我救你一命，已經是既往不咎、仁至義盡。如果你還要幹涉我的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秀英打了個冷噤，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心間。她不敢再開腔了。

男人看出來，這夫妻倆並非一路人。他對韓寶來說：“你老婆好像不讚成這事，要是她明天壞了咱們的事怎麽辦？”

韓寶來：“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會處理的。”

說完這句話，他毫無征兆地扣動扳機，一枚麻醉針射在了這男人的脖子上。男人大驚失色，叫道：“你……你幹什麽？”

韓寶來：“放心吧，不會要你命的。隻是讓你睡一覺，明天早上我會把你叫起來辦事的。”

麻醉劑開始發作，男人偏偏倒倒地癱軟下去，倒在了地上。韓寶來轉過身，對李秀英說：“你是要我也給你來一針，還是乖乖地配合我？”

李秀英顫顫巍巍地問：“怎麽配合？”

韓寶來：“讓我把你綁起來就行了。明天早上辦完事之後，我會回來幫你解開繩子。到時候，咱們就兩清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李秀英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你就這麽信不過我嗎？非得把我綁起來。”

韓寶來：“以我對你的了解，我們隻要轉身一走，你立刻就會去報警。你既然背叛過我一次，為什麽不能背叛第二次？現在你跟我說信任之類的話，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李秀英無話可說了。韓寶來注意到這個庫房裏還有另外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他撿起之前捆綁李秀英的繩子，示意她走進這個雜物間。這個房間堆放著一些魚飼料之類的東西，裏麵正好有一根下水道管子。韓寶來讓李秀英坐在地上，把她像裹粽子一樣綁在管子上，找到之前那張毛巾，又把她的嘴給堵上了。

處理完李秀英，韓寶來又找了根繩子，把那中年男人也捆了起來，避免他中途醒來，襲擊自己。之後，他走進人麵魚的房間，用抄網把水族缸裏被人麵魚吃剩的狗的屍骸撈了起來，然後用水泵和管子和髒水抽掉，再注入清潔的自來水，水族缸便潔淨如新了。

做完這些事，韓寶來找了把椅子坐下，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今天晚上他不打算睡覺了。

一個通宵過後，麻醉劑的藥效過去了，中年男人醒了過來，他發現韓寶來就坐在自己跟前，盯視著自己，知道沒有逃脫或反擊的可能性了。無論體力還是智謀，他都不是這個年輕男人的對手。他問道：“現在幾點了？”

韓寶來看了看手表：“七點五十。”

男人：“台灣富商九點鍾就要到這裏來，我得先做些準備。”

韓寶來：“我已經把水族缸清洗幹淨，換上清水了。”

男人：“你把繩子給我解開吧，我不會耍花招的，我玩不過你。咱們合作把這條魚賣給那富商，然後一人分一半的錢。”

韓寶來：“到時間，我會給你解開的，現在還早。”

男人：“我腿腳都麻了，你好歹讓我站起來活動一下吧。另外，我想解手。”

韓寶來想了想，走到他身後去，解開了繩子。男人活動了一下筋骨，朝廁所走去。

韓寶來問道：“你身上沒有手機吧？”

男人說：“有。”他把手機摸出來放在一張桌子上，苦笑道，“你還擔心我會報警呀？報了警，這事就雞飛蛋打了，咱們一分錢都別想得到，我怎麽可能報警？”

韓寶來覺得也是，對他說：“那你去吧，快點出來。”

中年男人根本就沒什麽花招好耍，他解完手出來，跟韓寶來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待台灣富商前來。八點五十的時候，中年男人把卷簾門全部拉開。九點整，一輛轎車和一輛皮卡車開到了門麵跟前。從轎車裏走出幾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大腹便便的男人，正是那個台灣富商。

這人走向韓寶來倆人，操著一口台灣普通話問道：“之前跟我聯係的，就是你們吧？”

男人點頭道：“對，是我。他是我的合夥人。”

台灣富商：“人麵魚呢，在這裏麵嗎？”

男人：“對，我這就帶您去看。”

一行人走到裏麵的房間，台灣富商一眼就看到了水族缸裏體型龐大的人麵魚，顯然被震撼到了。觀摩一陣後，他露出欣喜和激動的神情，說道：“沒錯，這是條真正的人麵魚！”

韓寶來：“人麵魚全世界隻有兩條，但韓國那條，根本沒法跟這條相比。這條魚的體積，估計是那條的十多倍。”

富商頷首，對身邊的女人說道：“大師說我今年有個劫數，得找到並放生某種靈物，才能度過此劫。這條人麵魚世間罕有，將它放生，一定能幫我渡劫。”

女人說：“這魚一看就是靈物，別說渡劫，放生後，它肯定會給你帶來大福報！”

富商連連點頭，對韓寶來和中年男人說：“那我就叫手下的人，把這條魚運上車了。”

韓寶來：“等一下，您還沒有付錢呢。”

富商不悅道：“慌什麽？我把魚放生了，自然會給你們錢，我堂堂阮氏企業的董事長，你還怕我賴賬不成？”

中年男人：“是是是，您先放生再付錢，沒問題的。”他拉了韓寶來一下，示意他別懷疑這位富商，以免惹得對方不高興。韓寶來便沒有開口了。

富商：“對了，這條魚我打算就在本地放生，地點選在巢湖，但是不知道，巢湖裏允許放生嗎？”

中年男人：“一般的魚類，肯定是允許放生的，但這條魚太大了，就怕被有關部門幹涉，所以我建議，找個人少的地方，悄悄地放生。”

富商：“好，我已經準備好一個大號魚箱了。我現在就讓人把魚裝上車，你們跟我一起去巢湖放生。放完生之後，我就給你們開兩百萬的支票。”

韓寶來和中年男人一齊點頭。於是，富豪指揮兩個強壯的手下，用漁網把人麵魚從水族缸裏撈了起來，轉移到皮卡車上的大號魚箱裏。之後，韓寶來和中年男人一起坐上富豪的轎車，兩輛車一前一後，朝合肥市東南方向的巢湖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