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暗雙子(23)

“曆史上很多天才藝術家都是瘋子,比如割掉自己一邊耳朵的梵高,和偷屍體來研究的達·芬奇。所以,我就當你是在稱讚我了。你說得沒錯,觀察力也很敏銳——擺在你眼前的,就是用真人做成的蠟像。不過,這是一個尚未完成的作品,需要湊齊另一半,才能賦予它靈魂。”喬東帶著自豪的口吻說道。

範婭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她緩緩搖著頭,睜著驚懼的雙眼,慢慢朝後退著。隨即,她衝出了這間暗室,朝連接地下室和車庫的暗門狂奔過去。但是站在這道暗門前,無論她怎樣按那個凹陷的開關,暗門都不再開啟了。她驚恐而絕望地回過頭,發現喬東不慌不忙地從暗室中出來,手裏拿著一個遙控器,說道: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在你知道這麽多內幕之後,我還會讓你出去吧?”

範婭全身癱軟,無力地順著牆角坐到了地上,淚如雨下。她發出絕望的悲鳴:“求你,讓我走吧……我發誓,我什麽都不會說出去。就算我說了,也沒人會相信這一切的。喬東,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喬東走到範婭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指輕輕拭幹她臉上的眼淚,心疼地說:

“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包括清玲在內。所以,我決定把你們變成永垂不朽的藝術品。在你們容顏尚未老去之前,把你們的美固定下來,讓幾百年後的世人,都能直觀地欣賞和理解,這個時代的女性之美。你們會成為這個時代的標誌,會成為像蒙娜麗莎那樣的不朽經典,符號式的美學典範——這難道不好嗎?人總是要死的,甚至是在疾病、意外中痛苦中死去。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不會體驗到任何痛苦。在麻醉劑的作用下,你會安穩地睡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完美而不朽的藝術品。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夠擁有這樣的殊榮呢?”

範婭聽出來了,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經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模式進行交流了。她痛心疾首、淚眼婆娑地說道:“怪不得你會把所有真相都告訴我,原來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不會活著離開這裏。”

“這件藝術品,從構思到實施,我花了三年的時間。你知道我在茫茫人海中篩選了多少人,最後才選中你和清玲的嗎?”

“你說什麽?三年前,你就……”

“沒錯,三年前我就見過你了,當然是在你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經過實際觀察和比對,我認為你和清玲兩個人,是我見過的最像雙胞胎,又不是雙胞胎的人。你們倆的存在,跟我想要表達的主題無限契合。但是很顯然,我不可能同時跟你們兩個人交往。所以,我先接觸清玲,完成這件作品的其中一半。然後在一個月前,通過巧妙的途徑把我的照片、資料發給你們公司的熱心人蔡姐——後麵就不用說下去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從三年前就設計好的?”範婭感到一陣陣眩暈,手足冰涼。這一瞬間,她身上最後的力氣都被抽離了。她意識到,不管是智謀還是力氣,她都不可能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她卸下了防備,放棄了抵抗,準備迎接死亡。

喬東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小瓶子和一張手帕,瓶子裏裝著高濃度的七氟醚。他擰開瓶蓋,滴了幾滴在手帕上,對範婭說:“親愛的,把眼睛閉上,準備迎接一場美夢吧。”

就在範婭準備閉上眼睛的時候,對麵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呐喊:“範婭,別聽他的!就算魚死網破,你都要抗爭到底!”

喬東皺了下眉,站起來,轉過身,望著喬西:“我差點把你給忘了,我親愛的弟弟。”

被捆在椅子上的喬西拚命掙紮,試圖擺脫束縛,但繩子捆得太緊了,掙紮隻是徒勞。喬東拿著那張浸潤了七氟醚的手帕,朝喬西走過去,說道:“連續兩次吸入麻醉劑,對大腦會產生一定的損傷,別逼我這樣做,好嗎?”

“喬東,求你了。”喬西一反常態,不再是那副傲慢冷漠、事不關己的樣子。他舍棄自尊乞求“哥哥”。“別再一錯再錯,放範婭走吧,好嗎?從此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隻要你不傷害範婭!”

“糾正兩點。”喬東說,“第一,我不是在傷害她,而是在成就她;第二,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你本來就什麽都該聽我的。沒有我的智慧,你隻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莽夫。我們已經因為你的愚蠢而付出了太多的代價,難道還要重蹈覆轍嗎?”

範婭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她隻知道,這或許是自己唯一的求生希望——當然不能僅僅依靠喬西的哀求。她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注意到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個銅製的雕塑。這東西砸在頭上,足以讓人昏倒。她悄悄拿起這個雕塑,從身後靠近喬東,臨近的時候,她舉起了雕塑。

可惜的是,喬東早有防備,在銅像砸到他頭上之前,他迅速回身,反手一記耳光,將範婭抽倒在地。範婭大叫一聲,銅像拋出老遠。

喬東走向範婭,手裏拿著那張浸濕了麻醉劑的手帕,就在他蹲下去,準備將手帕捂到範婭鼻子上的時候,旁邊的喬西突然做了一個決定,他使盡全身力氣,猛烈搖晃,最後大喝一聲,連人帶椅子朝右側倒去,頭部重重地撞在了水泥牆上,當即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喬東發出一聲慘叫——顯然他也承受了同樣程度的撞擊和疼痛。跟喬西一樣,他也昏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範婭幾乎還沒回過神來,這對雙胞胎兄弟就雙雙倒下了。她驚魂未定地喘息著,然後迅速起身,走到喬東身邊,一隻手捏住鼻子,另一隻手把他捏住手心的手帕拽了過來,然後一把捂在喬東的鼻子上。十幾秒過後,她才扔掉了手帕,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用他自己的話說,吸入高濃度的七氟醚,至少六個小時後才能醒來。

千鈞一發之際,終於脫離了危險。範婭從喬東的褲包中摸出了控製暗門的遙控器。她現在有一百個理由馬上衝出這個可怕的地下室,呼救和報警。但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因為她沒有忘記,在關鍵時刻,是誰救了她的命。

範婭走到喬西身邊,俯下身來,迅速幫他解開了繩子。但喬西仍在昏迷中。範婭發現他的額頭被撞破了一個洞,鮮血正汩汩流淌。她脫下外套和襯衣,用帶著體溫的衣衫堵住了喬西的傷口。然後,她搖晃著他,問道:“喬西,喬西!你沒事吧?”

良久,喬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鮮血布滿了整張臉,他虛弱地說道:“我沒事……你,你快報警。”

範婭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她說:“但是這樣一來,你就……”

“沒關係,我早就該這樣做了……當初,就是因為我的懦弱,讓清玲成為了受害者。現在……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他是我的一部分,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我該承擔的。”

說完這番話,喬西再次昏死過去。範婭的眼中溢出淚水,她掏出手機,先後撥打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