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溶解液(17)

“抱歉,未經允許就闖了進來。你們倆聊得熱火朝天,好像一點都沒察覺到我們進了屋。”萬喆望著被捆綁在**的盧清晨,帶著戲謔的口吻說,“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這是在幹什麽,玩**嗎?道具好像單調了點,隻有一把刀,要不要我提供製服和皮鞭?”

盧清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問道:“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萬喆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說道:“我跟安文蘭交往過,要弄到她的鑰匙,配把一樣的,一點都不難,不是嗎?”

“呃……正如你看到的,我們想玩點小情趣。沒想到你們來了,你看,能不能先把繩子給我解開,這樣可真是太尷尬了……”

萬喆發出一陣肆意的狂笑:“哈哈哈哈,你不會把我當成救星了吧?還指望我會把你放走,然後跟公安局打個電話,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說出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麽?你們說話的聲音這麽大,我剛才在窗外,全都聽到了。”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不過,想到橫豎都是死,盧清晨反倒超脫了,他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並不是真正的萬喆,對吧?”

“沒錯,這事是我疏漏了。一向都很關注萬喆行蹤的我,這次卻沒有及時看到他出車禍的新聞,露出了破綻。但我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趕緊過來彌補我的過失。”假萬喆說。

“‘彌補’的方式,就是殺我滅口?”

“嗯,因為我意識到,你早晚可能會發現這個問題——‘萬喆’在1月5號那天,是不可能跟你打電話的。所以那句老話是怎麽說的——‘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但我沒想到的是,想要殺你的人不止是我,安文蘭也因為你的不忠而想殺了你。本來按照她設定的劇情,她把你殺了之後再殉情,倒是幫我省事了。沒想到你突然想起了1月5號的事,沒辦法,我們隻好進來了——果然偷不了懶呀,還是得親自動手才行。”

說完這番話,假萬喆望向了身旁的保鏢——實際上是殺手。盧清晨突然發現,這個保鏢的褲子和鞋子看上去有些眼熟。而更眼熟的是,他手裏提著的一個黑色皮包。他打開了包,從裏麵拿出一捆釣魚線。

盧清晨大駭,他現在終於明白,安文蘭誤殺的那個人是誰了,不禁脫口而出:“原來……你們才是真正的‘口紅殺手’!”

“你是怎麽一下就聯想到這點的呢?”假萬喆好奇地問,然後想到了什麽,“難不成,我派來除掉你的殺手(另一個“保鏢”),真的是被你給幹掉了?”

“那天晚上出現在這裏的人,是來殺我的?”盧清晨驚詫地問。

“不然呢?你以為,我真的會被你牽著鼻子走,任由你威脅,讓知道我秘密的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嗎?”

盧清晨全都想明白了,他啞然失笑:“哼,真是諷刺,我編造了一個謊言,想把你引誘出來;結果導致你派殺手來殺我;而這個殺手,又被原本打算殺我的安文蘭給誤殺了;關鍵是,我現在才想通這是怎麽回事——這麽戲劇性的劇情,都可以拍成電影了。”

“的確。不過,麻煩你幫我解析一下這個故事中,一些我沒有弄懂的劇情吧。比如,安文蘭是怎麽殺死一個彪形大漢的——這一點,我實在是感到好奇。”假萬喆說。

“你都打算要殺死我,我憑什麽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因為我也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我想你也有問題要問我吧,不如讓我們開誠布公地聊會兒天。不管能不能改變你的結局,死個明白,總好過稀裏糊塗地死去吧?”

“說的也是。”盧清晨回答道。他必須拖延時間,尋找獲救的方法。

“那麽,可以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嗎?”

“可以。安文蘭是用溶解液殺掉那家夥的。”

“溶解液?”假萬喆微微一怔,“她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你忘了我在哪裏工作嗎?”

“哦,對了。但是,你也不可能像準備餐具洗潔精一樣,在家裏隨時備上一兩瓶溶解液,或者把這東西當做禮物送給安文蘭吧?”

“當然不可能。”盧清晨突然想到了一個保命的主意。“你想知道,為什麽我的家裏會有溶解液嗎?”

“我的確有興趣知道。但是,現在是我的提問時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還有什麽,你問吧。”

“你剛才說,其實在這之前,你並不知道我的秘密,是詐我的?”

“沒錯。”

“好吧,恭喜你,你詐準了。我——或者說‘我們’——就是警方挖空心思在找的‘口紅殺手’,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麽神通,無意間洞悉了這個秘密呢。”

“隻能說是湊巧。本來我以為,萬喆這種恣意妄為的富二代,多多少少會有些劣跡。但我怎麽都沒想到,這‘劣跡’比我想象中誇張多了。”

“弄巧成拙了不是?”假萬喆譏諷道,“挖出這麽大一個秘密來,卻引禍上身。這就叫玩火自焚吧。”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不被你幹掉,我也會被安文蘭殺死。你跟我聊這會兒天,倒讓我多活了一會兒。”盧清晨說,“對了,你剛才說,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可以滿足下我的好奇心,對吧?”

“嗯,我說話算話。你想問什麽,盡管問吧。”

“你為什麽要冒充萬喆?”

“如你所見,我的身材和樣貌,本來就跟那個富二代很像。再加上適當的整容,更是跟本尊相差無幾。一開始,我隻是利用這個身份來泡妞,後來才發現,還可以賺錢。”

“怎麽賺錢?”

“這事說來話長了。我利用‘萬喆’這個身份來泡妞,需要注意的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撞上’真的萬喆。為此,我必須經常關注他的微博,注意他的動向。舉個例子來說,前段時間,我為什麽要謊稱去了國外,其實是因為萬喆在微博上說,他要去德國玩。很顯然,我必須回避幾天,不能出現在國內的公眾視野中。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綻。”

“但你還是露出破綻了。”

“百密一疏,這樣的事情是難免的。我養成了通過萬喆的微博來調整自己行動的習慣,卻忽略了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他是發不了微博的——比如變成植物人。”

“我明白了,不過,這跟賺錢有什麽關係?”

“關鍵就是——這樣的事情,之前就發生過一次。我釣到的一個女友,無意間洞悉了這個秘密。然後,她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行為——找我理論,並聲稱要報警抓我這個冒牌貨。很顯然,我不可能讓她活下去。在將她殺死之後,我找到一個黑道上的朋友,請他協助我處理屍體。

“這個朋友一直在從事人體器官走私的勾當。他看著這具新鮮屍體,說就這樣把她肢解太可惜了,可以把她的心肝脾肺腎等重要器官卸下來,放到黑市上售賣。歐洲和美洲一些得了絕症的富豪們,會花高價來買這些器官,而他手頭有大量的客源。同時他告訴我,僅僅一個腎髒,在黑市上的價格就高達20萬美元。

“細節不必詳述了。總之,這個死去的女孩,最終為我們帶來了95萬美元的純利潤。這件事讓我嚐到了甜頭,並發現了一個生財之道——先用萬喆的身份來把妹,玩膩之後,把她殺掉,再販賣器官——一舉兩得。這招簡直屢試不爽,萬喆的身份太好用了,幾乎百分之九十五的女孩都會上鉤。用金錢的光芒和肉體的歡愉來麻痹她們,再提出秘密交往的要求,通常都會被應允。所以這些女孩被殺之後,警方甚至以為她們還是‘單身’,很難追查到我身上。”

盧清晨惡心得想吐。不僅是因為這令人發指的犯罪手法,還因為這卑劣到極致、比陰溝裏的汙泥更肮髒的人性。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超級宇宙下三濫。盧清晨把腦子裏能夠搜索到的所有罵人的詞匯都在心裏罵了一遍,卻終究不敢罵出口,因為自己非常不幸地落在了他手上,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四仰八叉地擺在他麵前,一旦激怒了他,不但活不了,還會為對方帶來95萬純利潤。

“那麽,為什麽要給死者塗上紫色口紅呢?”盧清晨強忍住不適,問道。

“當然是為了混淆視聽、掩人耳目。如果直接摘取器官,警方立刻就會想到這些凶殺案跟器官走私有關。但是塗上紫色口紅,卻很像變態殺手所為,讓案件顯得撲朔迷離。”

“為什麽不直接處理掉屍體呢?”

假萬喆冷笑一聲:“你以為一個城市裏接二連三地發生年輕女孩失蹤的案件,又不會引起警方注意嗎?其惡劣影響跟發生連環凶殺案沒有多大區別,我們還得承擔每次拋屍的風險。相比之下,偽裝成變態殺人案還要安全一些。”

盧清晨深吸一口氣:“原來如此。”

“我猜,我已經滿足了你所有的好奇心。現在,能麻煩你配合一下嗎?我也能保證,給你個痛快。不過,如果你要大聲叫嚷,或者拚命掙紮,我就無法確保這一點了。”

“等等,你好像忘了我剛才提到過的一件事。”

“是什麽?”

“我可以弄到溶解液。”

“那又如何?”

“你知道一小瓶溶解液,如果賣給美國人的話,可以賣多少錢嗎——2億美元,折合人民幣近14億元。而我的家裏,現在就有一瓶溶解液,跟美國人約定的交貨時間,是明天晚上。你不是熱衷於賺錢嗎,這種賺大錢的機會,你肯定不會錯過吧。順帶一提,走私溶解液,比走私器官的風險小多了,而且一勞永逸——14億元,你計算一下,要走私多少器官,才能賺到這麽多錢?而這筆錢,明天就可以到手。”

看得出來,假萬喆有些動心了。他似乎陷入了思考。盧清晨看到了一線生機。

“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合作吧。這14億,由三個參與了這件事的人來分。我占5億。拿到錢之後,我隻要1億,另外4億,都歸你。”盧清晨說,“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