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誰呢
厭女覺得今天的奶奶好奇怪。
嗯……六姐姐也好奇怪！
她總是想著四姐姐，吃完早飯撿碗的時候，一走神兒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碎的都不能用了。
奶奶明明臉都擰巴了，腰都叉上了，吸口氣張開嘴，卻又合了起來，沒罵她，隻說：“還不快收拾了！”
然後就火急火燎的出門兒去了。
她撿了想丟掉，六姐姐卻偷偷過來要那些碎瓷片。
厭女覺得她是想拿去玩兒，就勸她說：“六姐姐，這不好玩兒，劃著手可疼可疼了。”
六姐姐是好人，冬天的時候要不是六姐姐一直想把棉衣送給她們，三嬸嬸是不會做棉衣給她們的，所以厭女不想看到六姐姐被劃著。
當然三嬸和三叔也是好人，她聽到三嬸嬸和三叔勸她爹娘不要打她。
三哥哥也是好人，他有時候會幫她們帶弟弟。
這要是五姐姐要她就給了，反正五姐姐那麽壞，老是笑話她們，一起幹活她就一直偷懶。
二嬸還老跟她說爹娘的壞話，雖然很有道理吧，但是厭女覺得很丟臉，不想讓別人來說。
不過二嬸也說一些好玩的事，比如她說村裏誰誰誰總是被家裏人欺負，分了家就過的特別特別好。
厭女可羨慕了。
她跟爹娘說她也想分家，爹娘還捂著她的嘴掐她。
二叔，四叔好像跟爺爺一樣，眼神不好似的，有時候看得見她們，有時候看不見她們。
反正，厭女是不太想給六姐姐碎瓷片的。
但是六姐姐特別堅持，她隻好說：“那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兒。”
然後就給她了，還翻了塊碎布來，告訴她裹在手上就不會被劃到了。
這還是四姐姐教她的呢，說用袖子裹著手去撿紮手的東西，手就不會疼了，要是還疼，那就說明裹的不夠厚。
厭女給出一塊布，還告訴六姐姐一個好辦法，心裏老驕傲了，覺得自己真是個好妹妹，四姐姐知道了肯定會誇她的！
但是六姐姐的反應很奇怪，她好大聲的歎了一口氣，走掉的時候背都佝僂下去了。
好像突然很累很累很累一樣……
但……她隻是拿了幾個碎瓷片欸！
六姐姐好弱……
厭女用鏟子把灶台裏的草木灰鏟出來，倒在桶裏，準備提著去倒在肥堆兒旁邊。
也不遠，肥堆兒就在後院。
每次有人上完茅房就會鏟一鏟子草木灰倒在茅房裏。
等爹娘有時間了，就會去清理一下，把裏頭的東西挖到肥堆兒上。
可能是因為有草木灰蓋著，那邊雖然難聞，但也沒有特別難聞。
就是招蒼蠅。
爹娘不在，特意囑咐了讓她清理。
厭女用大鐵鍬還是挺費勁的，她邊弄邊想，拉都是大家一起拉，為啥鏟的時候隻有她！
厭女覺得爹娘也很奇怪，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想過這些事，也不許她想。
可為啥不想？她又沒有說錯！
厭女正收拾著，卻聽見了奶奶正扯著大嗓門叫她：
“七丫！八丫？人呢，死哪兒去了，還不快過來見見你們婆母和小相公？”
厭女：啥？
婆母？小相公？
厭女記得自己是四歲呀？八丫是三歲呀？
那奶奶在說什麽呢？
是腦子有毛病了嘛？
厭女拖著大鐵鍬定了叮當的跑到前院一把把妹妹拖到身後，問道：
“奶你是發熱，熱成傻子了嘛？怎麽還說胡話呢？”
老南婆子臉一黑，硬擠出笑臉來：“哎呦，瞧這孩子，怎麽要嫁人了還不知道呢。”
老南婆子指著一旁的人說：“瞧瞧，奶奶給你們找了門好親事，這黃家可是……”
奶奶接下來的話聽在厭女耳朵裏，就像圍著肥堆兒打轉的蒼蠅在說話——
嗡嗡，嗡嗡嗡……
反正不像是人能聽的懂的。
大概意思就是黃家很有錢，給了奶奶很多錢，是二十兩還是多少的，反正比嫁四姐姐都多，要挑她或者恨女去給這個黃老太太八歲的小兒子做童養媳。
厭女看向那個直淌哈喇子，嘿嘿嘿傻樂，圍著黃老太太轉悠，腿一瘸一拐，拍著手叫著媳婦媳婦的男孩。
恨女兩歲的時候都不這麽流口水。
老南婆子還點頭哈腰的對那帶著個丫鬟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太太笑呢：
“您瞧瞧，不是我老婆子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這兩個孫女那是真個頂個的聰明漂亮。”
黃老太太：“黑了點兒，瘦了點兒。”
“害！”老南婆子抹了抹沒有淚的眼角，
“我們這樣的人家，整日裏風吹日曬的，能不黑瘦嘛。
我這兩個孫女特別懂事兒，這麽小小年紀就整日幫家裏做活，小時候也是白白淨淨的，現在造和成這樣，我這奶奶看了也心疼，要不怎麽能找上您呢。
也是不想讓孩子擱家裏吃苦受罪。
話說回來，您也能看見，這麽造和著模樣也不差，那稍微養一養就更好看了，她們又懂事，別看年紀小可會照顧人了。
要我說啊，您幹脆把這倆都帶回去，這姐倆打小感情就好，一起也能做個伴兒，讓小的跟您家少爺玩，大的還能看著點兒。
幾個孩子熱熱鬧鬧的多好啊。”
老南婆子可是打聽過了，這黃家老爺和老太太就倆兒子，這大的常年在外頭做生意，小的是個傻子。
這黃家人就琢磨給找個童養媳，也能陪他玩，長大了也能照顧他，上頭有大哥照顧著也不怕沒依靠。
老南婆子琢磨著，這黃家大兒子常年在外，那等老兩口一咽氣兒，那家裏她孫女豈不是說什麽是什麽，大郎今後科舉的錢還用愁嘛。
不過老南婆子也怕拿捏不住厭女這個小東西，這才想把傻了吧唧的恨女也嫁過去。
再說人家給的也是真多啊，一個就給了二十八兩，就是得簽個什麽斷絕書。
這打斷骨頭連著筋，有她們爹娘弟弟在，還怕這門親會斷？
老南婆子想都沒有就應下了。
黃老太太倒是遲疑了一下，買兩個倒是熱鬧，可是黃老太太又不傻，就她兒子這個樣，娶兩個回去等大了還不得被姐倆熊死。
黃老太太沒搭理老南婆子，低頭問道：
“天保，你看看這兩個小妹妹，你喜歡哪個做你的媳婦？”
黃天保知道媳婦就是跟自己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覺的人，要陪自己一輩子，一輩子好久好久好久……
娘是爹的媳婦，他嫂是他哥的媳婦。
他的媳婦？
黃天保咬著手指頭跑過去看了看，然後眼睛一亮，指著一個說道：
“娘我要她！”
“你要個鏟子！”
厭女生氣一鍬鏟過去，恨不得向鏟糞一樣把他鏟飛出去。
這小傻子指的可不就是她。
厭女想：還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