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呂儒律短暫地疑惑了兩秒。
碰他嘴唇的是什麽東西?
有點軟,熱熱的,帶著一點點酒氣和薄荷糖清新的味道。
對了,他和段野洲喝了酒來著。吃完宵夜後,他們每人都含了一顆薄荷糖。
所以,那好像是……段野洲的嘴唇?
草???
草啊!!!
段野洲親了他?不是親的臉,也不是親的腿,而是親的嘴?!
他和段野洲親嘴了???
他和段野洲親嘴了!!!
呂儒律大腦一片空白,表情也一片空白,胸口卻仿佛有一隻土撥鼠正兩腿站立瘋狂啊啊啊。
段野洲親他親得很輕,就像一朵輕盈的羽毛從他唇上飄過,一觸即分。與其說是親嘴,不如說他們隻是嘴唇貼了一下。
對對對,就是這樣。好朋友之間互相貼個嘴唇怎麽了?是兄弟就給他親嘴!
——哈哈哈哈不會吧不會吧,這種話現在還有人信?
他有腦子的啊,他又不是智障!這可是親嘴啊,他今天又沒中不親嘴就會死的劇毒!
段野洲親他的原因隻有一種。
——媽的段野洲就是男同啊!這沒法洗,這真的沒法洗!
可是為什麽?段野洲明明……明明對他硬不起來啊!
段野洲的YBQL是他再三確認過的,他都和段野洲一起洗澡了,還讓段野洲在他身上做俯臥撐。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得真真切切,段野洲的劍就是完全沒有反應!
難道不喜歡上床隻喜歡搞純愛的男同真的存在,段野洲特麽就是?!
短短幾秒,呂儒律的思緒猶如一隻受了驚的小鬆鼠,在一棵名為“段野洲是男同段野洲喜歡我”的鬆樹上旋轉跳躍,來回蹦躂,直到他聽見段野洲比平時低啞了不少的聲音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
“律哥?”段野洲說,“你還要閉眼閉多久。”
要老子睜眼是吧。你不吃我給你的糖炒栗子還突然親我嘴,老子不給你一個過肩摔都對不起當初想貼我臉卻被我摔了個屁股墩的竹馬。
呂儒律緊緊抓著糖炒栗子的紙袋,緩緩睜開眼,又一次和段野洲四目相對。
段野洲眼睛裏的驟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汪成一潭深水,看狗都顯得很深情。
呂儒律頭腦發暈,他感覺自己有種快要溺水的錯覺。
完了,他舍不得過肩摔段野洲怎麽辦!
但是話又說回來,段野洲隻是親了他的嘴,又不是睡了他,哪裏就罪至過肩摔了,批評教育兩句差不多就行了。
呂儒律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聲音:“你……你剛剛……”
完了完了,他好像連批評教育段野洲都舍不得怎麽辦!
“你先把手放下。”呂儒律僵硬地說,“一直捧著我臉不嫌累嗎?”
段野洲聽話地放下了手。他的臉頰離開了學弟的掌心,別說,還怪冷的。
冷點好,寒風再凜冽些吧,給他滾燙的身體降一降溫。
呂儒律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段野洲卻先開口了。
“律哥,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段野洲無比認真地說,“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不開玩笑。”
呂儒律愣愣道:“哦,你問。”
說完,呂儒律眉頭一皺,總覺得事情並不簡單。他怎麽覺得他曾經經曆過類似的一幕呢?
段野洲簡單直接地問:“你是男同嗎?”
呂儒律眼瞳逐漸放大,越來越似曾相識了!
這他媽不就是上學期他喝多後一時敏感過頭,和段野洲攤牌時的情景嗎!
今天,他們同樣是十個人的聚會,同樣喝了酒,同樣的問題,不同的是他從逼問學弟的一方變成了被學弟逼問的一方。
其實這不是段野洲第一次問他這個問題。上次段野洲這麽問他,他表現出破防的樣子,說什麽事不過三,段野洲就說他隻問了兩次,還剩下最後一次,他會好好利用……
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前兩次段野洲像開玩笑一樣的問他,他以為段野洲隻是在調侃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但這一次,段野洲是認真的,就像他當初的認真一樣。
如果他沒猜錯,段野洲下一個問題應該是——
段野洲接著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呂儒律:“!!!”
操,段野洲問出來了,他真的問出來了!
可不是段野洲主動親的他嗎?怎麽還倒打一耙質疑他是男同呢?!
這兩個問題應該由他來問段野洲吧!
呂儒律自以為找到了破局之法,開口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是男同嗎,你是不是喜歡我!”
段野洲一挑眉:“我都親你了,這還需要問嗎?”
呂儒律僵在原地,遲遲沒有反應。段野洲看著他,收起了笑,一字一句地說:“我喜歡你。”
呂儒律:“……”
臥槽這是告白嗎?這他媽是告白吧!
在情人節晚上的最後一個小時,段野洲向他告白了?
怎麽辦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一般來說,直男如他肯定是要拒絕帥哥的求愛的,可那不是一般的帥哥,那是段野洲啊!
他怎麽能拒絕段野洲呢?
但他不是直男嗎?
這他媽是個悖論啊!
“對不起,可能我還沒鋪墊夠,把你眼睛都嚇圓了。”段野洲垂眸笑了聲,貌似有些緊張:“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一時沒控製住。”男生定了定神,重新直視著他,認真地告訴他:“我很喜歡律哥,律哥喜不喜歡我?”
呂儒律咽了口口水,道:“我……我不……”
他本來想說“我不知道”,用裝傻充愣大法先蒙混過去再說,可段野洲聽到一個“不”字後就毫不猶豫打斷了他的施法:“不急,律哥可以晚點再回答我這兩個問題。”
呂儒律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聽見段野洲說:“我還有其他好多問題想問律哥。”
呂儒律如臨大敵。
什麽?段野洲還有好多問題??No——
這時,段野洲的手機響了,是洪子騫打來的語音。
“兄弟你人呢?”洪子騫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出,“寢室馬上要關大門了!”
段野洲說:“我今晚回不去了。”
呂儒律下意識看了眼手表。確實,離門禁隻剩下幾分鍾,除非段野洲現在被變異的蜘蛛咬了口變身蜘蛛俠,否則他們不可能能趕回去。
洪子騫憤憤不平地指責:“我靠不是吧!我們有老婆的為了陪你們單身狗過個好節都沒有去開房,結果你告訴我你不回寢室了?”
段野洲留給室友的隻有一句冰冷的話語:“是的,掛了。”
聽洪子騫這麽一說,呂儒律想起了他和男同朋友之間的約定。淩晨12點,他必須上線遊戲,不然就會被判定在親嘴上床搞情趣。
男同們有沒有親嘴他不知道,反正他親嘴了。
好在今晚最多也就一個親嘴,段野洲對他應該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吧。
“外麵太冷了,”段野洲對他說,“律哥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呂儒律有如靈魂出竅般地問:“換哪裏?”
段野洲笑了聲:“跟我來。”
看到段野洲去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呂儒律意識到學弟似乎要帶他開房。
他和段野洲經常在外麵一起住,同床共枕都不知道幾回了。但在段野洲親過他之後,“開房”兩個字突然多了一層暗示和曖昧的意思,就好像他和段野洲睡在一張**已經不會再是純睡覺那麽簡單了。
他們一定會做點什麽。
呂儒律坐在出租車的後座,神色凝重地望著窗外,心裏七上八下的。段野洲就坐在他身邊,和他隻隔了一個挎包。
別慌,他對自己說,別說段野洲對他YBQL,就算段野洲YLQL又如何,他堅信段野洲不是那種玩強取豪奪的人。退一萬步說,就算段野洲真想對他做什麽,他也是有反抗的武器的。他包裏裝了那麽多瓶瓶罐罐,重量少說有個二十斤,他一掄一個準好吧。
呂儒律無比希望出租車司機和賣糖炒栗子的大媽一樣話癆,可人家愣是連音樂都沒有放,車廂內安靜得能讓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呂儒律忍不住偷偷朝段野洲看去。段野洲低頭刷著手機,應該是在預訂酒店。窗外的夜景不斷推移,每輛和他們擦肩而過的車都像是一盞劃過的流星,在男生的側臉上投射下轉瞬即逝的光影。
看,光又在偏愛他了。
呂儒律莫名恍惚:段野洲真的……喜歡我嗎?
二十分鍾後,出租車到達目的地。呂儒律下車後才發現眼前的不是酒店,而是一棟幹淨別致的三層小別墅。
“情人節酒店基本是滿房的狀態,我隻找到了這家民宿。”段野洲道,“據老板說,原本定下這間別墅的客人臨時取消了預訂,我們剛好撿了漏。”
段野洲打開密碼鎖,輸入民宿老板留下的密碼後,門“嘀”地一聲開了。
暖氣提前開好了,別墅裏暖和得像春天。呂儒律通過別墅的外觀,判斷裏麵的裝修應該是性冷淡的北歐風,可當段野洲打開燈後,他人傻了。
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勸學的名人名言,六列黃色的桌椅整齊排列,桌子上放著曾經折磨了呂儒律三年的高中課本。正對桌椅的牆壁上覆著一塊黑板,黑板的一半被投影儀的幕布遮擋,另一半上麵用粉筆寫著【今日課表】。
呂儒律看到課表上兩節數學課後麵又是兩節物理課,趕緊挪開了目光,免得被辣到眼睛。
是他記憶出現混亂了嗎,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見過這間教室。
呂儒律疑惑地問段野洲:“你確定這是民宿,不是什麽非法創辦的課外補習嗎?”
段野洲饒有興趣地環顧四周:“是民宿——主題民宿。”
呂儒律:“……哦。”
嗬,還主題民宿,說的正直點是“主題”,其實不就是情趣民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