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
這天，林南忽然接到了祝衡陽的電話：“小蘭的預產期馬上就要到了，可是她非得要去你們醫院生產。林南，你幫我勸勸她。”
林南問道：“省城的醫院裏麵，我們附屬醫院的硬件設施雖然不算是最好的，但醫療技術條件肯定是第一位，小蘭選擇我們醫院沒錯啊，為什麽要我去勸她？”
祝衡陽苦笑著說道：“我實習時候出的那件事情你忘了？”
林南更是不解：“那隻不過是一場意外，那件事情和小蘭生孩子有什麽關係？”
祝衡陽道：“不管怎麽說，那個孩子都是因為我的疏忽造成的死亡，我可不希望他投胎到我的家裏。”
林南愕然：“衡陽，你太迷信了吧？”
祝衡陽道：“有些事情，我寧可信其有。你想想，萬一那個孩子投胎到了我家裏，他為了報複我變成敗家子，我這輩子所有的努力豈不就白費了？”
林南歎息著說道：“衡陽，你這不是迷信，是心理陰影。”
祝衡陽歎息：“也可以這樣講。”
林南道：“既然如此，你應該把你的真實想法直接告訴小蘭啊？”
祝衡陽苦笑：“我講過了，可是她就是不聽。她說附屬醫院的醫療技術是最好的，不想去別的醫院生產。”
林南想了想，建議道：“就產科而言，各方麵條件最好的是省婦產科醫院，那裏有高級病房，收費特別貴。你可以告訴她說，以你們現在的身家，去那裏生孩子最合適。”
祝衡陽高興道：“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林南與吳雙見麵的時候說起了祝衡陽來找他的事情。吳雙聽了後就笑了起來，說道：“祝衡陽這個人雖然不像有些商人那樣明麵上迷信，但他的迷信是在骨子裏麵的。”
林南問道：“這話怎麽說？”
吳雙道：“有些商人喜歡在公司和家裏供神仙或者佛像，而祝衡陽不會那樣做，他覺得那樣很土氣。但是每當他在作出重大決定之前都會去廟裏，有時候也會去找所謂的易經大師給自己算上一卦。”
林南頓時就想起那位智通和尚來，點頭道：“他隻不過是需要尋求一種心理上的安慰，難怪現在那些寺廟、道觀的香火那麽旺。”
吳雙點頭道：“是啊。對了林南，趙小蘭馬上要生孩子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
林南道：“她又不是病人，等她生下孩子、滿月後再說吧。”
吳雙問道：“為什麽非得要等到滿月之後再說呢？”
林南解釋道：“在一般情況下產科病房是不允許他人前去探視的，因為無論是孕婦還是孩子都容易被外界帶入的病菌感染。”
吳雙道：“原來是這樣。林南，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個春節你是怎麽安排的？”
林南看著她：“你會和我一起回家嗎？”
吳雙點頭說道：“我還想去一趟雙橋鄉，想看看那個地方冬天時候的風景。”
林南道：“那裏的海拔有1800米，冬天的時候可能會下雪，非常寒冷。”
吳雙高興道：“那我就更要去了。”
這時候林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我得提前去給馮師兄說一聲，請他給下麵的人說一下，不要把我的值班時間安排在春節期間。”
吳雙道：“那你先去問了來，我這邊也好提前給爸媽講。”
林南點頭道：“我這就去找他。”
馮鶴立聽了林南請求的事情後說道：“你是在讀碩士，安排你在春節期間值班是必須的。這樣吧，你不用管值班安排的事情，到時候我替你就是。”
聽他這樣一講，林南反倒不好意思了：“師兄，您可是科室主任，這樣怎麽行呢？”
馮鶴立擺手道：“沒事。反正每年春節期間我也不會離開省城，病房也不會安排太多的手術，你過完春節後早點回來就是了。”
林南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不過心裏麵的感動和感激是肯定的：“師兄，那就謝謝您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裏麵的那件事情問了出來，“師兄，您去找過老師了嗎？”
馮鶴立點頭：“我去找過他一次，不過他沒在，據說是到外地參加學術會議去了。”
林南道：“那就等他回來後再說。”
馮鶴立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林南頓時明白了：這一次他可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才去找的導師，結果卻因為導師不在泄了氣。有一種敬畏是存在於一個人的骨子裏麵的，就如同祝衡陽的迷信一樣。即便是像馮鶴立那樣的人也是如此。
錢秀如的那一句“你怎麽變得這麽漂亮了？”讓吳雙高興了好久，她問林南道：“我真的很漂亮嗎？”
林南仔細看了看她，說道：“我經常和你在一起，沒有注意到你的變化，不過我一直都覺得你很漂亮啊。”
吳雙拿出隨身的化妝鏡看了看自己的臉：“我也覺得自己沒什麽變化。”
林南道：“我媽最喜歡說實話，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肯定就是你確實變漂亮了。”
吳雙這才真正高興了起來。
因為距離春節還有好幾天，林南和吳雙回到家後的第二天就去了雙橋鄉。
雙橋鄉果然下雪了，漫山遍野的積雪構建出了一個童話般的冰雪世界，吳雙像孩子一樣在雪地裏雀躍。林南在這個地方經曆過一個冬季，雖然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但很快被吳雙的情緒感染，兩個人在雪地裏歡笑追逐。
後來他們終於累了，兩個人相擁躺在了一起。吳雙看著眼前那一片白雪皚皚的天和地，問道：“林南，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嗎？”
林南道：“因為你想來看這裏的雪景。”
吳雙點頭道：“是的。上次我們來這裏的時候是夏天，我想來看看這裏冬天時候的風景。”林南道：“這裏的冬天確實很美，可是當地的人並不這樣覺得。”
吳雙問道：“林南，你知道江南省還有像這樣的地方嗎？”
林南頓時想起了那次的社會實踐，回答道：“裴老師的家鄉和這裏差不多。”
吳雙道：“我知道，不過那個地方距離省城太遠了。今年夏天，從省城到這裏的高速路就修通了，隻需要不到3個小時的時間。”
林南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你為什麽忽然說起這件事情？”
吳雙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這個地方的人太窮，所以很多人都渴望著能夠走出去。而對於那些生活在大城市鋼筋水泥叢林之中的人來講，這裏的青山綠水和冰天雪地才是他們向往的洞天福地。”
林南側身去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吳雙道：“我想來這裏買一塊地。”
林南驚訝得從雪地上坐了起來：“買地？這裏？”
吳雙點頭：“嗯。就是這裏。”她指了指不遠處已經結冰、平滑如鏡的水麵，“你看，這裏的風景多漂亮。”
林南瞪大了眼睛：“你把這裏的土地買下來幹什麽？而且你哪來那麽多的錢？”
吳雙看著他：“你這麽激動幹嗎？”
林南搖頭道：“我不是激動，隻是覺得你的想法有些奇怪。”
吳雙道：“我太喜歡這個地方了，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這天晚上，林南和吳雙依然是在莊院長家吃的飯，其間吳雙並沒有提及買地的事情，林南這才相信她就是說著玩的。
第二天上午，林南和吳雙準備去往夏芸芸的墓前祭奠，沒想到大山裏麵的山路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寸步難行，林南歎息著對吳雙說道：“我們回去吧。”
吳雙將祭品放到地上，說道：“我外婆對我說過，在任何地方祭奠都是一樣的，隻需要在心裏麵默念你要祭奠的那個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吳雙特別喜歡雙橋的雪景，林南本來想和她在這個地方多待幾天的，沒想到剛剛從去往夏芸芸家的路上回來的時候就接到了錢秀如的電話：“小南，你嬌嬌姐帶著她的男朋友一起回來了，你們馬上趕回來吧，晚上大家一起吃頓飯。”
這個消息讓林南大感意外，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吳雙。
吳雙問道：“你幹嗎這樣看著我？”
林南道：“陳誦來了。”
吳雙笑了笑，說道：“他是你堂姐的男朋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林南點頭道：“倒也是。”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莊院長又讓人去拿來了一麻袋的當地土特產，林南再三推辭。莊院長說道：“我們這裏就隻出產這樣的東西，鄉政府和下麵的部門都拿這東西去送禮。小林，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沒有你的話就沒有我們鄉衛生院的今天，即使是你沒有來這裏，我也會讓人送去你家的。”
林南見推辭不過，隻好讓人將那袋東西放上了車。吳雙問道：“林南，這裏的臘肉香腸味道怎麽樣？”
林南回答道：“這裏的臘味是鄉下的農民自己養的豬做的，因為山上的天氣寒冷，香腸臘肉會在火塘上麵煙熏好幾個月，味道肯定是不錯的。”
吳雙問道：“如果我把這東西注冊商標後進行包裝銷售的話，會不會很賺錢？”
林南道：“城裏的人也就是過年的時候才會吃這東西吧？而且像我們這樣的小縣城，家家戶戶都會做這東西，估計不大好賣呢。”
吳雙道：“那可不一定。”
林南更加覺得她的想法很奇怪，不過他畢竟不懂得商業方麵的東西，所以也就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這一次吳雙終於如願以償地坐上了三輪黃包車。雖然縣城的氣溫沒有山上那麽低，但迎麵刮來的寒風還是有些刺骨，可是吳雙卻依然興奮得“哇哇”大叫，讓坐在一旁的林南都覺得尷尬了。
回到家的時候錢秀如已經開始做飯，滿屋彌漫著誘人的臘肉香味。吳雙跑去對錢秀如說道：“阿姨，能不能煮點我們從雙橋鄉帶回來的臘肉和香腸？”
錢秀如道：“鍋裏麵煮的就是，是雙橋鄉派出所送來的。”
吳雙問道：“林南不是說這裏的每家每戶都要自己做臘肉嗎？”
親秀如道：“那是以前。現在大家都很忙，菜市場賣的豬肉也沒有農村的好，自己做這東西的就少了。”
兩人正說著話，林澤文一家就來了。吳雙聽到林南在朝陳誦打招呼：“想不到我們倆變成一家人了。”
陳誦笑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
吳雙跟著錢秀如從廚房裏麵走了出去，林嬌嬌的眼睛一亮：“林南，她就是吳雙？”
林南得意道：“怎麽樣，比你長得漂亮是吧？”
吳雙瞪了林南一眼，過去對林嬌嬌說道：“嬌嬌姐，我早就聽林南說起過你了。”她將目光看向陳誦，“噗嗤”一笑後又說道：“這個世界真的很小，你說是不是？”
雖然陳誦早已經有了和吳雙在這個地方見麵的思想準備，此時還是覺得尷尬，點頭道：“是啊。”
女孩子大多比較敏感，林嬌嬌頓時就覺得陳誦的反應不大對勁，急忙過去挽住了他的胳膊，看向吳雙的眼神也變得警惕起來，問道：“你們倆以前認識？”
吳雙卻並沒有在意，笑著說道：“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後來陳誦還幫了我很多忙呢。”
林南道：“是啊，當年吳雙幫我們班上排練節目……”他又將陳誦45度角看人的故事講了。林嬌嬌這才釋然：“陳誦，想不到你以前那麽好玩。”
林澤棟和林澤文兄弟倆見幾個孩子在那裏聊得開心，也就沒有去理會他們，兩個人在那裏抽煙閑聊著縣裏麵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錢秀如準備的晚餐非常豐盛，雞鴨魚肉做了滿滿的一桌，林澤棟去拿出2瓶茅台。林澤文笑道：“你怎麽舍得買這麽貴的酒？”
林澤棟笑道：“我當然舍不得了，這可是小吳送給我的。”他給每個人都倒上後說道：“今年我們兩家人終於全部到齊了，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幸好有小吳帶來的好酒，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林南覺得父親改變了許多，特別是在自己和吳雙確立了關係之後，比如像剛才那樣的話，父親在以前是不大可能說得出來的。由此林南就不禁想起了導師……也許他也會改變的，或許他已經改變了。
兩家人在一起高高興興吃完了飯，吳雙主動去收拾碗筷。林澤文對女兒說道：“嬌嬌，你看人家吳雙多懂事，你應該向她好好學習。”
林嬌嬌撇嘴道：“我是知識女性，您別老是拿你們那一代人的觀念來要求我。”她隨即問陳誦，“你不會也像這樣要求我吧？”
陳誦訕訕笑道：“怎麽會呢？”
林嬌嬌更加得意了：“爸，您看，陳誦都這樣說了，您就不要再嘮叨啦。”
這時候陳誦輕輕拉了一下林南的衣袖：“我們倆很久沒有見麵了，你帶我出去走走吧。”
林南看著林嬌嬌：“姐，可以嗎？”
林嬌嬌朝他們倆揮手：“去吧，去吧。”
雖然外麵的天氣比較寒冷，但小縣城的節日氣氛卻非常濃厚，處處張燈結彩，人流如織，鄉音滿耳。林南問陳誦道：“你和嬌嬌姐真的是一見鍾情？”
陳誦點頭：“其實她也很漂亮，你說是不是？”
林南道：“她是我姐，而且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吵嘴，所以我從來沒覺得她漂亮。”
陳誦歎息道：“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林南發現他的情緒不大對勁，問道：“其實，你心裏麵一直都還有吳雙，是不是？”
陳誦側過身去看著他：“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會生氣嗎？”
林南點頭：“肯定會生氣的，因為你這樣對嬌嬌姐很不公平。”
陳誦看著他：“僅僅是因為這個？”
林南道：“你以為我會吃醋？陳誦，你錯了，因為吳雙根本就不喜歡你。”
陳誦又歎息了一聲：“我知道。”
林南看著他：“陳誦，你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我嬌嬌姐嗎？”
陳誦點頭：“我當然是真的喜歡她，不然的話我幹嗎跟著她跑到這裏來？”
林南暗暗鬆了一口氣，問道：“那你想找我談些什麽？”
陳誦沉默著，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林南，你也要對吳雙好才可以。”
林南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當然會對她好了。”
陳誦問道：“那我問你，你真的了解她嗎？”
林南有些不高興了：“我應該比你更了解她吧？”
陳誦搖頭道：“那可不一定。林南，我問你，你知道吳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嗎？你知道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林南一下子就怔在了那裏。陳誦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是知道的，吳雙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女孩子，她希望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來，當時我願意幫她也是這個原因。雖然她後來生病了，又退出了祝衡陽的公司，但她想做出一番事業的這個想法不會改變。林南，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就應該理解她、支持她才是。”
林南恍然大悟：難怪她想著要在雙橋那麽偏僻的地方買地，還說要把那裏的土特產打造成名牌產品……想到這裏，林南的心裏麵不禁慚愧：“聽你這樣一說，好像我還真的不大了解她。陳誦，謝謝你的提醒。”
陳誦擺手道：“你明白了就好。對了林南，祝衡陽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林南問道：“你這次回來還沒和他見過麵？”
陳誦道：“我和嬌嬌前天剛剛從國外回來，在家裏休息了一天調整時差，然後就到這裏來了。我們明天還要趕回去和家裏的人一起過春節。”
林南道：“他公司的情況挺不錯的，趙小蘭要生孩子了……應該就在這兩天吧，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情了。”他拿出手機給祝衡陽撥打過去，“衡陽，你知道我現在正和誰在一起嗎？”
祝衡陽道：“林南，我這邊有點急事，改天我給你打電話。”
林南覺得很不對勁，急忙問道：“衡陽，你那邊出什麽事情了？”
祝衡陽的聲音非常疲憊：“小蘭剛剛從產房出來，孩子的情況不大好……林南，麻煩你代我向陳誦道個歉。就這樣，掛了哈。”
陳誦見林南的臉色不大對勁，問道：“怎麽了？”
林南道：“趙小蘭剛剛從產房出來，衡陽說孩子的情況不大好……奇怪啊，他是怎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情的？”
陳誦道：“你是不是告訴過他我和嬌嬌的事情？還有你剛才的語氣。他能夠猜出來也就並不奇怪了。”
林南仔細一想，笑道：“確實也是。不知道他那孩子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但願沒有太大的問題。”
陳誦道：“你我都是學醫的，應該知道電影、電視劇裏麵‘保媽媽還是要小孩’那樣的橋段在醫療技術非常發達的今天其實就是一個笑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陳誦說得對。最近幾十年來，醫療技術的發展非常迅猛，無論是產婦還是嬰兒的死亡率都因此得以大大降低。林南點頭道：“衡陽畢竟是第一次當父親，緊張也是在所難免的。”
縣城很小而且古舊，兩個人一路閑聊，不知不覺中就又回到了林南家的樓下。這時候就聽到吳雙在樓上的陽台上說道：“伯父、伯母和嬌嬌姐以為你們倆要很晚才回來，他們就先回去了。”
林南對陳誦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雖然這個縣城不大，但陳誦畢竟是第一次來，並不熟悉這裏的道路，他點頭道：“好。”
兩個人轉身剛往前麵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又傳來了吳雙的聲音：“林南，我也想出去走走。”
吳雙快速地跟了上來，問陳誦道：“聽說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陳誦點頭：“我和嬌嬌商量好了，今年在我家裏過年。”
吳雙又問道：“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去美國？”
陳誦道：“春節過後吧。”
林南道：“我和吳雙準備大年初三就回去，初四是我的夜班。我們初五一起聚聚怎麽樣？”
陳誦道：“我和嬌嬌還準備去一趟上海我叔叔家裏，我爺爺也在那裏。今年就算了吧，兩年過後我和嬌嬌都會一起回來的，到時候大家隨時都可以聚在一起。”
吳雙問道：“到時候你真的準備回來嗎？”
陳誦點頭道：“國外發達國家根本就不認可我們的醫學教育體係，很多本科生到了國外隻能做護理一類的工作，即使是研究生和博士最多也就隻能做助手，很受歧視的。而且我也不大習慣國外的生活，所以覺得還是回來更好。”
林南道：“聽你這樣一說，其實跑出去也沒什麽意思。”
陳誦搖頭道：“還是不一樣的，至少可以更加直觀地了解到國外先進的醫療技術，增加不少的見識。”
林南道：“倒也是。對了陳誦，你還想不想再喝點？要不我把馬德華叫出來一起？”
陳誦問道：“馬德華是誰？”
林南道：“他也是我們的同學啊，現在在縣醫院工作。”
陳誦擺手道：“算了，明天我還要趕回去呢。”
林南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馬德華了，剛才忽然想起他來不禁就有些激動，沒想到陳誦對此一點不感興趣，也就隻好罷了。
縣醫院距離林南家本來就不遠，不多一會兒就到了林嬌嬌家的樓下。陳誦停住了腳步：“林南，吳雙，今天我特別高興。”
林南朝他點頭。這時候吳雙上前幾步走到陳誦麵前，伸出手去拈起他羽絨服上麵的一根小羽絨，又拍了拍他的衣服，溫言說道：“我看得出來，林嬌嬌是真的喜歡你，你要對她好一些。”
陳誦的身體瞬間僵直，一種久違的異樣感覺在靈魂中彌漫開來，看向吳雙的目光溫馨而又迷離，情不自禁地點頭：“嗯。”
吳雙朝他笑了笑，回到林南的身旁去挽住他的胳膊：“陳誦，再見。”
林南覺得吳雙做得非常好，畢竟陳誦喜歡她不是一種錯。他也朝著陳誦點頭示意。
陳誦在心裏麵輕歎了一聲，朝兩人笑了笑，轉身朝前麵不遠處的樓道裏麵走去。
“你和陳誦都聊了些什麽？”吳雙依然挽著林南的胳膊，問道。
林南回答道：“他說我並不了解你。”
吳雙覺得有趣：“聽他的意思，難道了解我的人是他？”
林南苦笑：“他是真心喜歡你，所以才特別在乎你的想法與感受。這一點我做得不好，不過我今後不會再像這樣了。”
吳雙更是好奇：“他具體怎麽說的？”
林南覺得沒有必要向她隱瞞什麽，說道：“他說，你是一個有理想和事業心的人，希望我今後能夠理解你、支持你。”
吳雙默然。林南更加明白陳誦的話是對的，於是就問道：“吳雙，其實你並不是真的想在雙橋買地，也不是真的看上了雙橋的臘肉這個產品，隻不過是想找點事情做而已。是不是這樣？”
吳雙怔了一下，輕聲道：“是的。”
林南道：“你現在還處於後續治療期間，不宜太過勞累，有些事情以後再說吧。你覺得呢？”
吳雙道：“好。”
林南又道：“我一直找不到科研的方向，有一天我師兄告訴了我一個方法……”
吳雙知道，林南此時說起這件事情肯定是針對她的，連忙問道：“什麽方法？”
林南卻說道：“我想要說的不是他告訴我的那個方法，而是我領悟到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假如我現在開始去從事癌症方麵的研究，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會失敗。為什麽呢？因為目前癌症的研究已經進入了分子生物學以及基因工程的層麵，而這些方麵卻並不是我的強項。”
吳雙頓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去投資自己不熟悉的行業？”
林南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吳雙搖頭道：“我覺得不一定。比如我並不熟悉房地產，但我這半年的投資就賺到了20%的利潤，而且據我分析，今後的房價還會繼續上漲。”
林南驚訝道：“是嗎？那你為什麽不繼續在這方麵投資，非得要選擇別的項目呢？”
吳雙道：“房價上漲是國家層麵上的大趨勢，我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賺到很多的錢，這也太沒有挑戰性了。”
林南苦笑：“你這樣的話，讓我們這些窮人聽了情何以堪啊……”
吳雙撲哧一笑，說道：“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千萬別在意。”
林南搖頭道：“有錢總是好事情，它可以讓自己的生活更有質量。不過我可不會賺錢，隻要你今後不要嫌棄我就行。”
吳雙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了些，說道：“你當一個好醫生就可以了，賺錢的事情我去做就是。”
林南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說道：“對了，趙小蘭生孩子了。衡陽說孩子的情況不大好。”
吳雙問道：“孩子究竟怎麽了？”
林南搖頭道：“他沒有說，急匆匆地就把電話給掛斷了。我覺得問題不會太大，最可能的情況就是羊水早破、胎兒臍帶繞頸之類的問題，衡陽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
吳雙看著林南：“對不起，都怪我這身體，不然的話我們也可以早點結婚然後要孩子。”
林南安慰道：“不是你的問題，我還在讀書呢，現在結婚也不現實。”
吳雙依偎在他的懷裏：“嗯，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是的，現在這樣就很好。這一刻，林南覺得特別的充實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