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見在冬季
每年的元旦過後,江南省城才會進入真正的冬季。江南的冬天不會萬物凋零,銀杏樹葉如同黃金般鋪滿道路,更有蠟梅盛放飄來的濃烈芬芳。不過江南的冬天確實寒冷,林南習慣於隨時將手放到褲兜裏麵保持著溫度,每次在給病人做檢查之前還會搓一會兒雙手,防止自己冰涼的手刺激到他們的肌膚。
雖然這僅僅是一個小細節,施若雪卻曾經因此而動容。有一次駱文東在無意中注意到了林南的這個動作,從此對他更是另眼相看。
這天,馮鶴立帶著林南做了第一次動物微創外科手術。
微創外科手術其實就是在體外進行手術的過程。這次的手術對象是一條動物狗,準備模擬的是小段乙狀結腸切除。第一步當然是對動物狗進行全身麻醉,然後刮去它腹部的毛發、消毒。第二步就是在動物狗的腹部打2個小孔,然後分別插入內窺鏡和專用手術器械。內窺鏡連接著顯示器,從顯示器上可以清晰看到手術部位的情況,醫生通過左右手在體外操控手術器械進行手術。
馮鶴立首先進行了示範,講解道:“因為手術的視野是通過顯示器呈現的,而且還要使用相當於機械臂的手術動作,所以開始的時候很難適應。這個適應的過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慢慢練習。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反複練習,等到哪一天真正做到了眼到、心到、手到的程度就可以在病人身上做手術了。”
林南最開始的時候以為這樣的手術並不難,但是等他上手後才發現很難做到像傳統手術那樣得心應手,當他開始分離動物狗腸係膜的時候就出了錯,隻覺得雙手根本就不聽使喚,一下子就將裏麵搞成了一團糟,尷尬道:“師兄,怎麽會這樣呢?”
馮鶴立道:“我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你不要著急,慢慢來。”
林南又試了一次,卻依然如故。馮鶴立道:“你慢慢練習吧,什麽時候動作熟練了就來告訴我。”
馮鶴立離開後林南又嚐試了好幾次,發現自己的雙手越來越僵硬,他知道這並不僅僅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後來他發現動物狗的眼睛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而且還感覺到了它目光中哀求的情緒,禁不住就心軟了:“對不起,今天就到這裏好了。”
為了照顧從北方來的學生,江南醫科大學食堂早、中、晚餐都有麵食供應,當林南看見大盆麵條裏麵那雙超長竹筷的時候頓時心裏麵一動,問那位工作人員道:“你這雙筷子可以賣給我嗎?”
工作人員覺得奇怪:“你要這東西幹什麽?”
林南如實告訴他道:“我想拿它來練習一種手術技術。”
工作人員道:“我送你一雙就是。”隨即就跑去了飯堂的裏麵拿來了一雙全新的超長竹筷。
林南不住向他道謝。吃完飯後特地去買了一份油酥花生米。
童小天見林南一手一支長竹筷在那裏困難地將一顆花生米從一個方便麵盒子夾出來放到一旁的塑料盤子裏麵,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林南道:“練習微創手術技術。”
童小天恍然大悟:“你這辦法不錯。”
林南道:“這隻是練習最基本的手法,距離真正的手術還差得很遠。”
童小天問道:“那就通過大量的動物手術進行訓練啊。”
林南搖頭道:“以我現在的狀況,對動物的損耗太大了。”
童小天看著他:“你這個人有時候的想法真的是讓人無法理解。”
林南再次艱難地將一粒花生米夾起,可是還沒等到將它送到方便麵盒子外邊的時候就掉落了下去,苦笑著說道:“這說到底就是一個適應的過程,隻要將這一雙長竹筷練習到如臂使指就可以了,沒必要讓實驗動物去承受那麽多的痛苦。”
一天下午,林南忽然接到了醫務處打來的電話,那位副處長在電話裏麵問道:“你的那位同學是不是姓梁?他的資料已經寄到我們這裏來了。”
林南愣了一下:“我同學叫趙宏亮。”
那位副處長詫異道:“不對,資料上的名字不是這個。咦?年齡好像也不對,這個人都接近40歲了。”
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林南急忙給趙宏亮撥打了過去,可是對方卻一直沒有接聽。當他過了一會兒再次打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關機。
林南覺得很奇怪,隨即就給祝衡陽打去了電話。祝衡陽聽了後說道:“很顯然,他的這個名額是被別人頂替了。”
林南還是覺得不解:“即使是這樣,他也應該接我的電話才是啊。”
祝衡陽道:“宏亮是個很要麵子的人,肯定是他覺得無法向你解釋這樣的情況,所以才不願意接聽你的電話。不過這件事情有些奇怪啊,不管怎麽說他老爹都還是縣裏麵的領導,怎麽可能被別人頂替掉呢?”
林南心裏麵一沉:“會不會是他老爸出事情了?”
祝衡陽道:“很可能是這樣。我公司和他們縣醫院有業務關係,等我問清楚了情況後再說吧。”
不多一會兒之後,祝衡陽就打回來了電話:“果然是如此,宏亮的老爸在半個月之前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了,據說問題非常嚴重。”
林南急忙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
祝衡陽想了想說道:“他連你我的電話都不願意接,想來他並不希望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去看他。即使我們倆去了,見到他的時候我們又能夠說些什麽呢?”
林南頓時急了:“那怎麽辦?”
祝衡陽歎息著說道:“這樣的事情還能怎麽辦?隻能是他自己慢慢去麵對和適應這樣的現實。哎!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林南,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們倆一起坐坐。”
趙宏亮的事情讓林南的心情很鬱悶,他心想祝衡陽也很可能是如此,說道:“好。”
祝衡陽又搬家了。他的新家位於江邊,是一棟非常奢華的獨棟別墅,家裏還請了園丁和保姆。
趙小蘭的預產期是在春節前後,不過她的肚子看上去並不顯懷。林南問道:“B超醫生看過沒有,懷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兒?”
趙小蘭道:“是個兒子。”
林南道:“我就說嘛,據說懷的是男孩子肚子就不怎麽顯,看來還真是這樣。”
趙小蘭問道:“這是什麽道理?”
林南道:“沒醫學根據,隻是統計學規律而已。”
趙小蘭問道:“你和吳雙還好吧?”
林南道:“嗯。也就那樣。”
趙小蘭道:“吳雙的事情你別怪衡陽,有些事情其實他也不能夠完全可以作主。”
林南忽然想起上次吳雙對他說過的話來,也就大致明白了趙小蘭這句話的意思,笑著說道:“我和衡陽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知道他的難處。”
趙小蘭很高興:“你能夠理解就好。”
這時候祝衡陽拿著一瓶五糧液過來了:“林南,我們喝酒去。”
兩個人坐下後林南問道:“宏亮還是沒有接你的電話?”
祝衡陽點頭:“他還是一直關機。我估計他現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林南道:“但願他能夠挺過這一段時間。”
祝衡陽道:“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再怎麽的他也沒有我當年的那段時間難啊,你說是不是?”
林南點頭:“這倒是。”
祝衡陽又道:“我已經想過了,如果他實在過不去這道坎的話就讓他來我公司上班,至少今後養家糊口是沒有問題的。”
林南搖頭道:“他和你是同學,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
祝衡陽愣了一下,點頭道:“這倒是。”他給林南麵前的酒杯倒上酒,“我們倆也有很久沒在一起了,來,喝一杯。”
林南一口喝下後問道:“上次血管支架的事情對你沒影響吧?”
祝衡陽笑道:“我本來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結果什麽事都沒有,看來我當時確實是賭對了。”
林南勸道:“今後像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去做為好,風險太大了。”
祝衡陽點頭:“是啊。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有些後怕。”
林南又問道:“你和江南醫科大學藥學院的合作怎麽樣了?”
祝衡陽搖頭道:“藥學院方麵倒是沒什麽問題,可是任校長一直不同意。”
林南詫異地問道:“任校長不是陳誦的導師嗎?這件事情陳誦應該能夠說得上話啊。”
祝衡陽苦笑著說道:“畢竟有那麽多人因為血管支架的案子出了事情,任校長不想和我們公司合作可能是不想冒風險吧。”
林南頓時明白了:“這說明那件事情的後遺症還是有的。”
祝衡陽擺手道:“我們不說這個了。對了,聽說你師姐辭職了?”
林南道:“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她現在在西安的一家外企醫藥公司上班。”
祝衡陽瞪大了眼睛:“這件事情我怎麽不知道?早知道她要去那家外企上班的話,還不如到我的公司來呢。”
林南不解地看著他:“我師姐是學醫的,不大適合做生意吧?”
祝衡陽搖頭道:“西安的那家公司我知道,他們對人才的要求特別高,想要進去是非常不容易的,這說明你師姐非常優秀。此外,對於我們公司現在的情況來講,最缺乏的就是高學曆人才,更何況她還有那麽多優秀的師兄在各地的醫院,這麽好的人脈本身就是一種非常不錯的資源啊。”
林南仔細想了想:“你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祝衡陽道:“林南,你能不能幫我去問問她,如果她願意到我們公司來的話,我可以答應她提出的任何條件。”
林南見他說得真誠,說道:“她才剛剛去那個地方,而且我聽她的意思對現在的這份工作還比較滿意,等過一段時間我再問問她。”
也許是氛圍和心境使然,這天晚上祝衡陽和林南都沒有喝多少酒。林南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著趙宏亮以及師姐的現狀,特別是當他在忽然間想起那次唯一的與甘文博的見麵,不禁感歎這世事的無常。
時間很快就又過去了1個多月,林南的訓練逐漸有了成效,即使是用長竹筷上麵的針線進行縫合也不再有太大的問題,於是這才重新開始動物試驗。
馮鶴立非常驚訝於林南如此快速的進步,在得知了他采用的方法後稱讚不已:“你的這個辦法不錯,由此可見你是一個非常適合做科研的人。可是,你的論文怎麽會那麽少呢?”
林南道:“葉老師說,不要為了寫論文而去寫論文,我也實在找不到科研的方向。”
馮鶴立道:“師弟,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林南大喜,急忙道:“太好了,我一直都在為這件事情苦惱呢。”
馮鶴立道:“正如葉老師所說的那樣,很多人都是為了寫論文而去做科研,結果卻很難找到方向,所以才不得不去重複別人的東西。我的建議是將思維反過來,就是你先要去思考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然後再從目的去反推實驗需要進行的步驟。”
林南疑惑地問道:“目的?然後反推?”
馮鶴立點頭道:“就好像你想要做好微創手術的訓練一樣,你首先考慮的是如何讓自己的雙手盡快適應微創視野以及機械臂的操作,然後就因此想到了使用長竹筷的方法。”
林南頓時明白了,苦笑著說道:“可是,我現在並不知道我需要達到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啊。”
馮鶴立道:“這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接下來你要學會思考,在臨床實踐的過程中去尋找到問題,然後想辦法去解決那些問題,與此同時,即使是當你已經找到了比較合適的方法之後還需要不斷進一步去思考:除此之外還有更好的辦法、其中的步驟還可以簡化嗎?像這樣不斷思考並尋找出有效解決方法的過程,就是最好的科研模式。”
林南若有所思。馮鶴立繼續說道:“不過一定要注意,在這個過程中,你還要去大量搜索相關的醫學文獻,主要是看同樣的問題是否已經有人介入甚至解決,從而保證你的科研項目的獨一性。這一點非常重要,否則的話你很可能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無用功。”
林南仔細想了想,點頭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這首先要能夠發現問題才行。”
馮鶴立道:“是的。如果我們回過頭去看現有的大部分科學發明就會發現,發明者大多都是經曆了這樣的過程。舉一個簡單的例子說吧,鉛筆上那個橡皮頭的發明,發明者最開始是發現鉛筆和橡皮分開使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這才靈機一動將這兩種東西放到了一起。再比如導師的其中一個創新,他首先是在無數次的手術中看到病人的臂叢神經損壞後導致不可恢複的殘疾,於是就想,可不可以尋找到可以替代的神經呢?接下來他就開始深入研究人體裏麵是否存在著相對閑置的神經。後來他不但找到而且還移植成功了。”
林南歎息著說道:“這可是需要天賦的。”
馮鶴立點頭道:“那是當然。因為我們很多人在看到很多問題的時候往往會認為是理所當然,或者是知難而退,所以,發現問題本身就是打破常規,解決問題更是需要超強的智慧。”
林南皺眉道:“有些疾病,比如心肌梗死,癌症……”
馮鶴立笑了笑,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任何一種疾病最終被人類克服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每一個科研工作者的貢獻都是最終解決問題的根基,即使是失敗的教訓也是如此。而且這也恰恰說明了醫學檢索的重要性,假如你想要去攻克肺癌,首先就需要去了解當今世界上關於肺癌治療的科研前沿處於什麽樣的階段,而不是盲目地想當然地從最基礎的東西去開始研究。一旦你去檢索相關內容,就會發現,其實肺癌和其他癌症一樣,現代醫學對它們的研究早已進入基因和分子生物學領域,而你卻並不具備這方麵的專業優勢,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放棄這個方麵的研究。”
林南徹底明白了,說道:“看來我還是不能太急,先得打好基礎再說。”
馮鶴立點頭道:“師弟,這就對了。有句話是怎麽說的?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所以,你得先去打好基礎,作好準備才行。”
林南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迷茫,他的心裏麵對馮鶴立充滿著感激,禁不住就問道:“師兄,您和導師談過了嗎?”
馮鶴立搖頭道:“還沒有。我有些害怕。”
他都已經40多歲的人了,卻像一個小學生般對老師充滿著畏懼。林南問道:“要不……我幫你去問問導師的想法?”
馮鶴立擺手道:“我自己的事情,還是我自己去麵對吧,逃避總不是辦法。對了,師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你問過她沒有?”
林南隨即將李莊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馮鶴立歎息著說道:“太可惜了,10多年的光陰啊,就這樣荒廢了。”
林南現在反倒有些理解李莊了,說道:“隻要她自己覺得好就行,我們的想法並不重要。”
馮鶴立怔了一下,說道:“師弟,聽你這樣一講,我倒是能夠理解導師當時的想法了。”
林南看著他:“您的意思是?”
馮鶴立道:“我最近就去找他,和他好好談談。”
有些時候林南的心裏麵藏不住事情,特別是在他剛剛與馮鶴立交談之後,頓時就有了一種想要將某些情況告知李莊的衝動。吳雙肯定不是他最好的傾述對象,畢竟這是師門之內的事情。
很顯然,李莊也是樂於聽到這樣的一些消息的。她說道:“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好事情,但願老師能夠重新接納他。”
林南也是這樣希望的。隨即又將祝衡陽的邀請告知了李莊。她聽了後說道:“我暫時沒有想要回江南省的打算,我對自己現在的這份工作非常滿意。林南,請你替我謝謝你的那位同學。”
其實林南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知道,當初李莊離開這個地方本身就是一種逃避。他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問道:“師姐,當初你在做微創手術之前是如何訓練的?”
李莊道:“打毛衣啊。我給我爸、我媽打了毛衣、毛褲,還有毛手套,然後又給……”
林南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觸及了她內心的傷痛,急忙又問道:“後來呢,後來你又是如何訓練顯微手術技術的?”
李莊的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師弟,我手上有點別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聊吧。”
林南頓時明白,師姐心中的那道傷口依然是處於血淋淋的狀態,這個時候無論自己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勸說都是蒼白無力、毫無意義的。
林南將李莊的答複告知了祝衡陽。祝衡陽聽了後雖然有些失望但並沒有完全放棄,說道:“沒關係,她任何時候決定到我們公司來都可以,我還是那句話,條件由她隨便提。”
祝衡陽確實是一個很有氣魄和格局的人,他的成功絕非偶然。林南感歎不已。
林南平時偶爾會在科室裏麵見到馮鶴立,但都是匆匆而過,也不好主動去問及他與導師交談的情況。和往常一樣,除了上班、上課,林南將剩下的大量時間都花費在了動物手術上麵,以至於很多時候將陪同吳雙逛街的時間都占用了。
吳雙連傳統手術都很少親眼見到過,對微創手術更加好奇。當她發現林南是一邊看著顯示器一邊操作的時候非常驚訝:“這樣做手術不會出錯嗎?”
林南道:“所以才先得在動物的身上練習啊。”
吳雙伸出手去輕撫著動物狗頭上的毛發:“你真是了不起,太偉大了。”
林南禁不住就笑了起來,問道:“你讚揚的是它呢還是我?”
吳雙也笑:“你和它都很了不起。”說到這裏,她突發奇想,“林南,你可不可以發明一種可以通過外科手術進行減肥的方法?”
林南的手一哆嗦,將目光看向吳雙:“你為什麽總是執著於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呢?身體健康才是第一位的,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你真的就不明白?”
吳雙連忙道:“我隻不過是說說而已。”
林南覺得必須要盡快打消她的這種不切實際而且危險的想法,說道:“通過外科手術減肥的方法早就有了,比如對那些特別肥胖的個體進行胃的部分切除,還有就是抽脂。可是你知道嗎?無論是部分胃切除還是抽脂都是非常危險的。”
吳雙撇嘴道:“我看到好多抽脂減肥的廣告,說明這樣的方式很有效。林南,你可別嚇我。”
看來她還真的有那樣的想法。林南正色道:“抽脂的過程中有可能形成脂肪栓,造成心髒驟停,再加上感染以及麻醉過敏的可能,抽脂手術的風險極大,那些打廣告的醫院其實就是拿他人的生命在做賭注。”
吳雙急忙道:“我隻是說說而已。你繼續做你的手術,狗狗多可愛啊,別讓它難受太久了。”她見林南依然在看著自己,“我絕不會去做那樣的手術,我向你保證。”
林南快速地做完了手術,然後開始收拾東西,始終保持著沉默。
吳雙有些心慌,問道:“林南,你這是怎麽了?”
林南抬起頭來看著她,雙眼已經濕潤了:“吳雙,我不想失去你。”
吳雙的內心戰栗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去將他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