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逢
與附屬醫院其他外科科室的情況差不多，肛腸外科有60張病床，配備3名教授、4名副教授、數名具有博士學位的主治醫師以及在讀的碩士、博士生，除此之外還有1位從基層醫院來的進修醫生。為了便於管理，科室裏麵的醫生和護士分成數個小組。
附屬醫院的普外科撤銷後，駱文東就分配到了肛腸科，讓林南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現在的上級醫生正好就是他。
相對來講，痔瘡患者在肛腸外科所占比例極高，除此之外就是腸道息肉、腫瘤，這與各種疾病的發病率密切相關。駱文東問林南：“你在鄉鎮衛生院和縣級醫院都工作過，以前做過痔瘡手術嗎？”
林南搖頭：“我在縣醫院工作了1年的時間，不過當時是在急診科上班。在鄉衛生院的時候倒是經常遇到痔瘡患者，不過大多都采用中醫的治療方式。”
駱文東疑惑地看著他：“中醫的治療方式？”
林南解釋道：“就是切掉上舌係帶上麵的結節……”他隨即對中醫的治療原理進行了解釋。
駱文東淡淡一笑，問道：“那你做過統計嗎，這樣的治療方式的治愈率是多少？”
林南搖頭道：“我當時才剛剛本科畢業，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意識。”
駱文東道：“沒有統計學數據，也就無法證明這種治療方式是否真正具有臨床意義。那我又問你，後來你對這樣的治療方式做過檢索嗎？”
林南怔了一下，尷尬地道：“沒有。”
駱文東道：“這樣的治療方式我早就聽說過，而且也曾經去圖書館檢索過相關的資料和數據，發現這種治療方式對單個的內、外痔確實有一定的療效，但徹底痊愈率不到50%，對多發性內、外痔和混合痔幾乎沒有任何療效，也就是說，這種治療方式並不具有臨床推廣價值。”
林南更是尷尬。駱文東又道：“現在有很多人在爭論中西醫的療效問題，我覺得這樣的爭論並沒有多少意義，比如慢性疾病的治療、骨科的正骨手法等，中醫的療效是顯而易見的，而對於大多數疾病而言，西醫的方法無疑是更好的，所以，用統計學數據說話才最有說服力。”
林南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觀點，點頭道：“您說得對。”
駱文東道：“就大多數外科類疾病而言，手術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手段，所以從現在開始，你首先要從肛腸外科的一級手術學起，當你能夠獨立完成一級手術之後再進一步去學習和掌握二級、三級乃至更複雜手術的技能。”
林南問道：“您說的手術分級是什麽意思？”
駱文東道：“每一個外科科室都是一樣的，都會按照手術的複雜程度進行分級。我們肛腸外科手術的分級大致是這樣的：肛周皮下膿腫，簡單肛瘺、肛裂，肛**肥大，單純內、外痔的切開引流以及切除手術，還有結腸造口術等都屬於一級手術；混合痔、經肛門直腸息肉切除、乙狀結腸扭轉複位等屬於二級手術；複雜肛瘺切開修複，直腸脫垂固定以及腸道的各種癌症切除等比較複雜的手術當然就是三級手術了。”
對於各種腸道的外科疾病，林南從專業書籍上都有過涉獵，所以大致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難易程度，他問道：“肛腸科的微創手術主要是針對哪些疾病？”
駱文東道：“所謂微創手術隻不過是相對而言，就常規手術來講，如果醫生的技術已經非常熟練，創口就可以盡量小一些。準確地講，如今正在廣泛開展的內窺鏡手術才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微創手術，不過這需要有一個學習的過程，還是等你先掌握了最基本的手術技能再說吧。”
附屬醫院的外科病房每天都有大量的手術，很多常規手術的病人需要排隊等待。林南所管病床的一位痔瘡病人的手術時間就被安排在了這天下午。
駱文東問林南：“你知道痔瘡手術的過程嗎？”
林南道：“我最近才查看了一些資料，大致知道一些。”
駱文東道：“說來我聽聽。”
林南一邊組織語言一邊回答道：“現在最常用的痔瘡手術方法叫作PPH技術，也就是無痛微創痔瘡手術。其原理就是在靠近內、外痔的上緣，環形切除直腸下端腸壁的黏膜和黏膜下層組織，同時對遠近端黏膜進行吻合，內、外痔及黏膜因此被朝上懸吊和牽拉，不再脫垂，除此之外，通過切斷供給痔瘡營養的動脈，從而達到內、外痔縮小乃至消失的目的。”
駱文東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樣。這樣吧，畢竟你有過一些其他手術的經驗，這次的手術就由你來操作，我在一旁指導。”
林南在查閱PPH手術相關資料的時候在腦子裏麵推演過其中的過程，覺得無論是從解剖熟悉的程度還是自己現有的技術都應該不會存在太大的問題，說道：“我試試。”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駱老師，手術前麻醉的問題是不是需要征求一下病人的意見？”
駱文東道：“PPH手術的創口小，手術的時間也比較短，常規來講局部麻醉就可以了。雖然硬膜外麻醉的效果更好，但時間和費用也會因此增加許多，所以也就沒有必要。”
林南道：“可是局部麻醉維持的時間不長，患者術後會很痛苦的。”
駱文東解釋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麵性，病房裏麵那麽多的病人在等著做手術，我們醫生也需要有足夠的休息時間，手術的方式當然是越簡單越好。”
PPH手術前的局部麻醉很簡單，讓患者截石位，在肛周注射麻醉藥。隨後林南從肛門的位置開始向外延伸消毒，鋪上無菌巾，再消毒肛門內直腸。消毒完成後他看著駱文東：“駱老師，我可以開始了嗎？”
駱文東點頭道：“開始吧。”
林南先通過擴肛器給病人擴肛，以此增加手術視野。隨後用無創傷鉗夾住患者肛緣處的皮膚，讓患者的內痔輕度外翻……雖然他最開始的時候動作比較生疏，拿手術刀的右手還有些輕微的顫抖，不過很快就進入了手術的狀態，目光所及之處腦子裏麵自然而然就呈現了其中的解剖結構，手上的動作也很快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不到40分鍾的時間，林南就完成了這一例手術。駱文東不由得稱讚了一句：“小林，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手術，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任何的瑕疵，更難得的是你的膽大心細，在這麽狹小的手術視野下還能夠將創口縫合得如此漂亮。”
其實林南知道，自己的縫合技術主要還是源於在鄉衛生院時候的那幾例小兒闌尾炎手術。他不好意思道：“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有些緊張。”
駱文東點頭道：“我看得出來，不過你最大的優點在於能夠很快進入手術的狀態，這可是需要天分的。”
附屬醫院的病源非常豐富，林南在1個多月的時間裏麵就已經將肛腸外科的一級手術做了個遍。當然，這其中與駱文東的細心示範與指導是分不開的。
馮鶴立很多時候都在做手術，或者外出開會，林南隻是在大查房的時候見到過他幾次。隨著影像醫學技術的快速發展，外科病人的疑難病症相對比較少，馮鶴立每次大查房的內容主要是講授各種疾病的發病機理以及手術需要注意的具體事項。和其他科室一樣，每次大查房的時候科室的醫生和實習生都要參加，不過馮鶴立的目光從來沒有在林南臉上停留過。
他肯定知道而且認識我的。林南的心裏麵十分清楚，不過每每想到他與導師之間的恩怨也就隻能暗暗歎息和苦笑。
在林南負責的病床中也有好幾個屬於二級和三級難度的手術病人，不過在他們手術的過程中林南隻能充當駱文東的助手。
這天下午，林南負責的病**住進了一個在門診診斷為直腸息肉的患者。直腸息肉的主要症狀是便血、裏急後重以及黏液便。
正如馮鶴立在給本科生授課的時候特別強調的那樣，隻要是這一類的疾病，醫生就必須首先對患者進行肛查。
肛門檢查一般采用仰臥位或截石位，整個過程包括視診和觸診。視診就是觀察肛門周圍有無膿血、膿性分泌物、水腫等。觸診時醫生右手需戴手套，並塗以適量潤滑劑，先將探查的食指置於肛門外口輕輕按摩，等病人適應且肛門括約肌放鬆後，探查食指再徐徐插入肛門及直腸內。在檢查的過程中需要注意患者的表情並詢問有無不適或疼痛，同時還要注意腸壁是否光滑，有無腫塊及搏動感。一般來講，在肛查的過程中可以觸診到男性患者的前列腺和精囊，女性患者的子宮頸、子宮和輸卵管等。
門診病曆顯示，這個患者的直腸息肉有5個，林南在給他做肛查的時候可以明顯觸碰到。隨後又用腸鏡進行檢查，未發現患者的直腸上端及乙狀結腸有其他的息肉。由於患者的息肉均位於直腸下端，腸鏡下手術的方式也就是多此一舉，采用傳統的手術方式反而更加方便、快捷。
駱文東對林南說道：“這是肛腸類手術中的二級手術，你可以嚐試一下。”
林南早就躍躍欲試，隨即去進行術前準備。
肛腸外科手術的術前準備除了常規的各種化驗檢查和麻醉藥過敏試驗，還需要對病人進行灌腸，除此之外還有術前數小時的禁食。而這個過程的完成是需要時間的，所以病人即使不需要等待，手術的時間最快也將在3天之後。
自陳誦出國之後，祝衡陽就很少組織聚會了。也許是因為上次的誤會，趙小蘭每次到醫院做產檢也就沒有再讓林南帶她去產科。林南倒是無所謂，不過既然祝衡陽沒有再打招呼，他也就沒有了主動去攬事的必要。
有一天，林南忽然接到了祝衡陽打來的電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趙宏亮來了，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這個消息讓林南非常高興，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天正好是那個直腸息肉患者的手術時間，林南下午上班的時候手術室的護士已經將病人接到了手術室。
像這一類的患者，最簡便的方式是將患者的直腸拖出肛門外麵直接切除息肉，然後進行縫合即可，然而當林南對病人進行擴肛後卻發現，他的直腸拖出比較困難，於是隻能采取預備方案。
“我們必須要在手術前考慮到囊括手術和手技帶來的各種問題，以及最大限度地防範手術過程中將會出現的各種可能。”這是葉疆教授當年在外科學總論課堂上講過的話，林南在鄉衛生院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習慣在手術之前詳細做好手術方案以及可能出現其他情況的手術預案。
眼前這個病人手術的預備方案其實就是針對無法拖出直腸的情況。接下來手術的大體步驟是：進一步擴肛；牽開肛門顯露直腸，縫合牽引線牽起息肉；切除息肉；最後進行局部縫合。
因為有了前麵1個多月的一級手術訓練，林南的這台手術如行雲流水般進行得非常順利，最後的縫合更是細致入微，駱文東看了後不禁點頭讚道：“不錯。”
在打了電話之後林南才知道祝衡陽的公司已經搬到了新的地方，而此時趙宏亮就在他的新辦公室裏麵。
如今祝衡陽的公司僅僅辦公的地方就占據了寫字樓的整整一層，格子間裏麵正在忙碌的公司職員有好幾十人。祝衡陽的辦公室外麵坐著一位漂亮的女秘書，當林南作了自我介紹後，漂亮女秘書就去替他打開了祝衡陽辦公室的門。
祝衡陽的辦公室寬大而且奢華，林南一進去就看到了趙宏亮。
趙宏亮激動得起身跑過去和他擁抱：“南哥，我想死你啦。”
林南也很激動：“你這家夥，怎麽還留著大胡子？太紮臉了。”
趙宏亮終於鬆開了他，問道：“聽說你和吳雙在一起了？南哥，你真厲害，陳誦肯定被你氣壞了。”
林南道：“陳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小氣，他現在和我堂姐在一起了。”
趙宏亮不知道林南的堂姐是誰，不過祝衡陽卻是清楚的，驚訝地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林南道：“陳誦到了美國後不久就認識了我堂姐，結果兩個人一見鍾情。”他隨即就將那天伯父說的情況大致講述了一遍。
祝衡陽感歎道：“這件事情也太不可思議了，看來緣分這個東西果然很重要。”
林南更關心趙宏亮現在的情況，問道：“宏亮，你應該已經當爸爸了吧？”
趙宏亮道：“還沒有呢，過幾年再說吧。”
祝衡陽看著林南：“宏亮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林南怔了一下，問道：“宏亮，我一個在校生，能夠幫你什麽忙？
祝衡陽替他說道：“他想到你們醫院去進修，需要一個名額。”
林南為難道：“我和醫務處的人根本就不熟悉。衡陽，你不是有陳誦的聯係方式嗎，請他幫這個忙不是更靠譜一些？”
祝衡陽道：“陳誦說他目前沒有在國內，有些事情不大方便去說。”
林南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可以幫忙去問問。對了宏亮，你現在在縣醫院的哪個科室？”
趙宏亮道：“骨科。”
想到趙宏亮畢竟是自己多年的同學和朋友，林南想了想，說道：“我明天就去幫你問問，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去找導師。”
趙宏亮大喜：“葉教授可是附屬醫院的大外科主任，又是全國知名的專家，如果他能夠出麵的話肯定沒問題。”
想到要去找導師辦事，林南的心裏麵難免有些忐忑，急忙轉移話題問祝衡陽道：“小蘭還好吧？”
祝衡陽道：“現在她基本上不上班了，如今兩個公司的事情都壓在了我一個人身上，整天忙得團團轉。”他看了看時間，“我們去吃飯吧，宏亮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天得好好喝幾杯。”
林南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問趙宏亮道：“你老鄉童小天和我是室友，要不把他叫來一起喝酒？”
趙宏亮擺手道：“不用了，我們是同學，其他人在反而不好。”
祝衡陽道：“宏亮，要不就把何國勝叫來吧，我也有好久沒見到他了。”
趙宏亮依然拒絕：“我一直不喜歡他，這個人太喜歡在背後搞小動作了，我看見他就厭煩。”
這時候林南忽然想起陳誦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件事情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趙宏亮會是那樣的人。難道是李敢？似乎也不大可能……算了，不要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情了，實在是沒意思。
老同學久別重逢，結果趙宏亮大醉。
第二天上午，林南抽空去了一趟醫務處。附屬醫院的前任醫務處長因為血管支架的事情被撤銷了職務，後來就一直由原來的副處長主持工作。副處長對林南非常客氣，請他坐下後還親自去給他泡了一杯茶。
林南意識到對方的客氣很可能與那位被撤職的處長當時對自己的惡劣態度有關，心裏麵難免有些感慨，隨即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副處長聽完後打開電腦看了看，說道：“縣級醫院的外科醫生申請到我們醫院骨科進修的比較多，如果你的那位同學想要到骨科進修的話，從現在開始排隊最快也得在3年之後了。你看胸外科怎麽樣？不過進修的時間最早也得在今年春節過後了。”
林南道：“我先問問他的想法。”隨即就給趙宏亮打去了電話。趙宏亮聽了後即刻就說道：“胸外科也行。”
能夠不去麻煩導師當然是好事情。林南暗暗鬆了一口氣，問副處長道：“接下來還需要辦些什麽手續呢？”
副處長道：“我這裏先把進修名額遞交給你同學所在的醫院，但是我們不能明說這個名額就是給他的，所以接下來你同學需要回去將情況向醫院說清楚，然後由他們醫院向我們提供他的個人資料、填寫好進修醫生推薦表並蓋上醫院的公章就可以了。”
林南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不住向副處長表達謝意。
副處長笑道：“林醫生，這不是什麽大事情，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候林南的心裏麵一動：要是李敢也能夠來這裏進修就好了。他問道：“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某個醫院明年上半年的進修名額？”
林南又給趙宏亮打去電話，向他講明了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趙宏亮很高興，說道：“南哥，謝謝你。我現在就回去將情況向醫院講清楚，免得夜長夢多。”
林南沒想到他這麽急，說道：“現在距離你進修的時間還早呢，再待一天吧，今天晚上我請你喝酒，我順便把吳雙叫來和你見個麵。”
趙宏亮道：“你和我這麽客氣幹嗎？今後我到你們醫院來進修了，喝酒的時候多的是。”
林南暗自納罕，總覺得趙宏亮在這件事情上麵表現出來的著急不大正常，於是就打電話去問祝衡陽究竟是怎麽回事。
祝衡陽道：“他老爸退居二線了，最近他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所以才想著要出來進修。”
林南想到自己父親的年齡，驚訝道：“不會吧？他老爸應該還不到50歲，怎麽就退居二線了呢？”
祝衡陽含含糊糊道：“地方上的事情很複雜，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既然他要馬上趕回去，那就隨便他吧，反正我們今後見麵的時候多的是。”
林南心想也是，問道：“衡陽，你有李敢的聯係方式嗎？剛才我讓醫務處的那位副處長查看了一下，他們醫院明年上半年有2個到附屬醫院外科進修的名額呢。”
祝衡陽高興道：“真的？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盡量爭取一下。如果他也能夠來的話，我們寢室的幾個人就聚齊啦。”
林南也是這樣想的。不多一會兒之後，祝衡陽打來電話說：“李敢可能來不了，他說田蕊剛剛懷上孩子，即使要進修的話也得等孩子長大之後。”
大學畢業之後每個人的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忙，不再像上大學的時候那樣隨心所欲，而更多的是身不由己。林南在心裏麵感歎不已。
趙宏亮回去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不過林南想到他並沒有主動與自己聯係，想來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吳雙在繼續著後續的治療，同時一直堅持著林南給她製訂的減肥計劃。林南隻要是頭天夜班，第二天休息的時候就會陪著她去逛街，他們見麵的時候雖然比較少，生活也比較平淡，不過兩個人的感情卻越來越深厚。
當林南向吳雙說起趙宏亮想到附屬醫院來進修這件事情的時候，吳雙說道：“就是演白求恩的那個人吧？我還記得他。”
陳誦當年的那句話在林南的心裏麵憋了這麽多年，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對吳雙講了，然後問道：“你覺得陳誦告訴我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另有目的？”
吳雙搖頭道：“陳誦的氣量雖然小了些，不過這個人其實並不壞。”
林南道：“他的氣量並不小，我們倆談戀愛的事情他都沒有在乎。對了吳雙，我一直沒有問你：陳誦各方麵的條件都要比我好多了，你為什麽就看不上他呢？”
吳雙看著他笑：“你早就想問我這個問題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對他沒感覺。”
林南也笑：“我真是幸運。”他抬起頭來朝天上看，“以前我可是這樣看你的。”
吳雙輕輕打了他一下：“討厭！林南，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嗎？因為你對人真誠，而且單純。其實趙宏亮也和你一樣，當年排練節目的時候我注意過他，發現他的眼神特別幹淨。”
林南頓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那件事情不可能是趙宏亮去告的密？”
吳雙點頭：“我覺得不大可能是他。”
林南問道：“難道你懷疑祝衡陽？”
吳雙道：“我覺得也不可能是祝衡陽。林南，可能你並不知道，祝衡陽與陳誦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果陳誦不相信他的人品的話，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不可能達到現在這樣的程度。”
林南有些好奇：“非同一般是什麽意思？”
吳雙道：“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搞得那麽清楚。其實我最終決定從祝衡陽的公司退出來，也是不想卷入太深。”
聽她這樣一講，林南也就大致明白了，點頭道：“這樣也好。”
吳雙提醒道：“林南，我以前聽祝衡陽說過，你們寢室的幾個人同學關係一直都很不錯，如今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非得把有些事情搞清楚。”
其實林南知道，韓衝的死始終在自己的心裏是一個陰影。他點頭道：“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