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補考
郊遊過後，林南的生活又恢複了常態。下圍棋趙宏亮已經完全不是林南的對手，林南也就再也沒有了與他對弈的興趣。
韓衝找到林南的時候他正在遊戲廳裏麵玩得起勁兒。韓衝在一旁看了會兒，問道：“這麽低級的東西，有什麽好玩的？”
林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太無聊了，總得找點事情做。你們學校怎麽樣？”
韓衝搖頭道：“不怎麽樣，我也覺得很無聊。”
林南看了看時間：“走，去我們學校飯堂吃飯。”
因為韓衝是第一次來，林南叫上了寢室的幾個人，買了些啤酒。韓衝道：“還是白酒才夠勁，就那種便宜的高粱酒就行。”
林南道：“我們學校不準食堂裏麵賣白酒。”
韓衝驚訝地問道：“這是為什麽？”
李敢解釋道：“據說是因為去年有個學生酒醉後從樓上掉下去摔死了，那個學生家長把責任歸於學校賣白酒這件事情上，學校因此賠償了不少的錢。”
韓衝一拍桌子：“這個家長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林南道：“這個學校就是慫。”
祝衡陽道：“我覺得不是學校慫，而是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在處理問題，畢竟我們是醫學院校不是？”
林南不想和他爭論這個問題，對韓衝說道：“反正我們這裏就隻有這個，隨便喝點吧。”
幾個人在飯堂裏麵一直喝到沒有了吃飯的學生，一個工作人員前來催促他們離開。韓衝很生氣，差點朝對方動了手，最後被祝衡陽和李敢死勁拉出了飯堂。
當天晚上韓衝就和林南一起睡在了那張狹窄的**，讓林南覺得翻身都困難。可是第二天韓衝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還跟著去了階梯教室。午餐的時候他滿臉興奮地“嘖嘖”稱讚：“你們學校的女生真多，大多還很漂亮。”
韓衝的個子不高，長相也比較普通。趙宏亮見他雙眼都在發亮，說道：“你沒有機會的。”
韓衝很不服氣：“我一定要在你們學校找個女朋友。趙宏亮，你要不要和我打賭？”
趙宏亮問道：“賭什麽？”
韓衝道：“賭一頓酒。”
祝衡陽急忙道：“宏亮，別和他賭。”
韓衝頓時就來勁了：“不敢了是吧？”
祝衡陽道：“我是擔心你一直待在這裏，林南的生活費不夠用。”
韓衝一下子就尷尬在了那裏，對林南說道：“我這個月的錢花完了，下個月家裏寄來錢後先給你一半。”
趙宏亮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準備一直在這裏住下去啊？”
李敢也問：“你長期不上課的話，期末考試怎麽辦？”
韓衝道：“我們是學分製，畢業前將學分考夠就可以了。林南，你不會趕我走吧？”
上學的時候家裏給了一學年的生活費，林南倒是覺得無所謂：“沒事，你隨便。”
韓衝對醫學院校裏麵的事情感到很新奇，整天在校園裏麵四處閑逛，有一次竟然偷偷跑去了解剖室，結果被工作人員抓到送去了學校的保衛處，後來還是林南帶著學生證去將他領了回來。
“你也真是的，屍體有什麽好看的？”林南對他的行為很不解。
韓衝滿臉的神秘：“我是去看女屍的，原來女人的身體是那個樣子的。”
林南目瞪口呆，心想這家夥簡直是瘋了。
接下來韓衝的行為更是讓林南抓狂。他到了階梯教室後總是跑到長得漂亮的女生旁邊去坐下：“你好，我叫韓衝，是林南的中學同學……我們交個朋友好不好？”
那些女生當然不會理會他，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林南。祝衡陽道：“這家夥哪來那麽強大的自信？”
林南私底下責怪了韓衝幾句。韓衝道：“這有什麽嘛，追女生不就應該像這樣大膽嗎？”
林南無話可說。韓衝繼續瘋狂地去追求那些女生，陳誦實在看不下去了：“林南，你怎麽不管管你的這個同學？”
林南道：“他又沒有在上課的時候胡鬧，我管他幹什麽？”
陳誦道：“他這是在騷擾女同學。”
林南更正道：“不是騷擾，是追求。他有追求愛情的權利，而且他被拒絕後並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行為。”
陳誦說不過他，本想去裴佳琪那裏告狀，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
韓衝繼續肆無忌憚地去追求那些女生，搞得林南都不好意思去上課，很多時候就跑去了遊戲廳。
開始的時候趙宏亮還陪著韓衝下下圍棋，祝衡陽和李敢也禮節性地去和他說說話，到後來都羞恥於和他在一起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韓衝的愛情一無所獲，鬱悶著說要回學校去，趙宏亮說笑道：“你不是說賭輸了就請我們喝酒嗎？”
韓衝一揮手：“我們現在就去。”
林南看著他：“你的生活費到了？”
韓衝道：“我舅舅在省城上班，我找他要了點錢，請你們喝酒應該夠了。”
李敢提醒道：“算了，我們明天期末考試呢。”
韓衝道：“不就是數學考試嗎？怕什麽怕？我可是說話算話的人，你們不去的話就是看不起我。”
林南見他說得真誠，勸道：“去吧，別喝太醉就是。”
於是幾個人就去了學校外麵的一家小餐館，韓衝點了幾樣菜，要了兩瓶廉價的高度白酒。開始的時候大家喝酒還是淺嚐即止，不過酒過三巡之後就有些不受控製了，兩瓶酒很快就被他們喝了個光。韓衝轉身去對服務員叫道：“再來一瓶。”
這時候他注意到小飯館的最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年輕女孩子，頓時就興奮了起來，過去邀請道：“反正你還沒有點菜，幹脆過去和我們坐一桌，我再加幾個菜就是。”
那個女生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搖頭說道：“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去和你們一桌？”
韓衝諂著臉說道：“一回生二回熟，大家交個朋友嘛。”
林南發現了那邊的情況，又見到有個男生正在朝韓衝所在的地方走去，急忙過去說道：“韓衝，別惹事。”
剛剛進來的那個男生問道：“什麽個情況？”
女生說道：“這個人神經兮兮的，要我過去和他們坐在一起。”
那個男生看著韓衝：“你有病是吧？”
韓衝大怒：“你罵誰呢？”說著，就一拳擊打在了對方的臉上。站在一旁的林南猝不及防，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見那個男生發出了一聲慘叫後就倒在了地上。那個女生被眼前發生的情況驚嚇得尖叫了起來。
韓衝見那個男生躺在地上慘叫翻滾，又是一腳踢在他的身上：“別裝……”
祝衡陽他們幾個也跑了過來，李敢覺得情況有些不大對勁：“林南，你看，這個人出血了。”
林南急忙蹲下身去看，這才發現那個男生的眼眶周圍一片血肉模糊，眼鏡碎成了好幾片，心裏麵頓時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糟糕了……
韓衝的那一拳正好砸在了那個男生的眼鏡上麵，鏡片劃破了眼球。這時候一個中年男子跑了進來，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家小飯館就在附屬醫院的旁邊，因為菜品的味道不錯，平常有不少的醫生和護士喜歡跑到這裏來吃飯。正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小飯館老板正好認識剛剛進來的這個人，急忙道：“宋醫生，他們在這裏打架……”
這位姓宋的醫生沒聽他講完就已經蹲了下去，摸了受傷者的脈搏，又撩開他的衣服撫摸了他的腹部，說道：“還好，沒有內出血。估計是眼睛受傷比較嚴重，馬上送急診吧。”
這時候韓衝已經悄悄跑到了小飯館的門口處，卻被祝衡陽堵在了那裏：“你不能走，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難道你想讓我們去給你頂？”
幾個人快速地將傷者送去了附屬醫院的急診科，隨後警察很快就來了。林南寢室的幾個人沒有動手，警察做了筆錄後就讓他們離開了，而韓衝卻被留在了派出所。
在回學校的路上祝衡陽說道：“韓衝他這次說不定會被開除。”
趙宏亮道：“早知道就不該答應他來喝這頓酒。”
李敢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祝衡陽對林南說道：“你今後最好少去和韓衝接觸，這個家夥太容易惹事了。”
其實林南也不能理解韓衝為什麽那麽容易衝動，不過想到他畢竟是自己的同學，歎息著說道：“但願那個受傷者的情況不是太嚴重。”
李敢道：“那個宋醫生都說了，沒有內出血……那個醫生真了不起，就那麽簡單地看了一下就診斷明確了。”
林南也覺得那個醫生很了不起，不過此時卻沒有心思去關心這個問題：“就是不知道那個人的眼睛被傷到了什麽程度。”
這天晚上林南始終沒有睡著，他一直在擔心著警方和江南大學對韓衝的處理結果，同時又想到當初自己在學校食堂和縣文化館打架的事情，瞬間泛起一陣陣不寒而栗的後怕。
第二天上午，當林南打開《醫用數學》期末考試試卷的時候頓時就傻眼了，他發現裏麵有好幾道大題都不會做。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考試時間結束，他來不及懊悔自己因為經常曠課造成的後果，急匆匆地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告訴他：“幸好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就在旁邊，經過緊急手術終於保住了那個人的眼睛。韓衝的舅舅來了一趟，賠償了受害者一些錢，雙方達成了和解，接下來就看學校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了。”
於是林南又去了一趟江南大學，一見到韓衝就問道：“學校這邊的處理結果出來了嗎？”
韓衝鬱鬱道：“有人把我賭博的事情告上去了，學校非得要開除我。”
林南的心裏麵一沉：“那怎麽辦？”
韓衝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開除就開除吧，老子明年又考回來。”
林南各科的期末考試成績差距極大，《英語》和《有機化學》都在90分以上，《醫用物理學》也考了80多分，而《醫用數學》卻隻有53分。陳誦當著他的麵說了一句：“你可是我們學校高考錄取分數的第一名呢，怎麽補考上了？”
林南尷尬得滿臉通紅，憤憤說了一句：“老子願意。”
趙宏亮安慰他道：“主要是因為你沒怎麽上課。沒事，下學期補考及格就沒問題了。”
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馬德華跑來找到了他：“林南，這次回去我想在你家裏住幾天，可以嗎？”
林南心裏麵煩得要死，問道：“你幹嗎不回家？”
馬德華苦笑著說道：“我家裏給我找了個女朋友，我不想見她。”
林南很是不解：“既然你不喜歡對方，那就應該去和家裏的人講清楚啊。”
馬德華說道：“我家裏窮，上大學的錢都是對方出的。”
這就麻煩了。林南有些同情他，可是又想起了自己補考的事情：“你住在我家裏不大方便，還是早些回去和對方把話說清楚為好。”
馬德華無奈地笑了笑：“那好吧。”
韓衝被開除後，林南的心裏麵一直感到不安。在他看來，那件事情的發生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些責任，所以這次回家後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韓衝。
韓衝見到林南後很高興：“你終於回來了。走，我們去喝酒。”
林南沒好氣道：“還喝酒？你還不吸取教訓？”
韓衝一揮手：“多大點事？難道就因此連酒也不喝了？”
林南沒想到他會沒心沒肺到這樣的程度：“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爸媽一點都沒有責怪你？”
韓衝道：“責怪當然是要責怪的，不過事情已經出了，責怪又有什麽用呢？”
這樣的事情要是出在我的身上……林南不敢繼續想下去，問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後悔？”
韓衝道：“肯定後悔啊，可是後悔又能怎麽樣？林南，別再婆婆媽媽的了，我們去把那幾個家夥都叫上。你不知道，最近這幾天我都差點給憋悶死了。”
林南有些後悔來看他，不過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於是和他一起去叫上了以前那幾個經常在一起喝酒的同學去了一家小飯館。
韓衝喝下幾杯酒後就開始興奮：“你們不知道，林南他們學校的美女之多……”接下來他又開始吹噓自己的那次戰績，“沒想到就那麽一下，我就打爆了那個家夥的眼球。”
這家夥好像並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啊。林南覺得不可思議，急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都被學校開除了，還在這裏得意什麽？”
韓衝滿不在乎道：“被開除又怎麽了？明年我接著考就是。”
林南驚訝地看著他，問道：“可以嗎？”
韓衝道：“我已經研究過高考招生的規定，像我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會受影響。”
一個同學說道：“怎麽會不受影響呢？像你這樣的情況哪個學校還敢錄取你？”
韓衝道：“我們要不要打個賭？如果我明年又考上了，你們請我喝酒怎麽樣？”
林南覺得這家夥的自信太過不可思議，舉起酒杯說道：“好。那就提前祝你明年能夠考上。”
接下來幾個人繼續喝酒，韓衝越來越興奮，吵吵嚷嚷得越來越高聲，以至於讓旁邊一桌的人都實在無法忍受下去了，有人過來打招呼道：“你們能不能小聲點？搞得我們這邊說話都聽不見了。”
韓衝站起身來，猛地一拍桌子：“老子高興，你管得著嗎？”
林南大驚，急忙去將他摁在了座位上：“別衝動。”
韓衝卻奮力逃脫了林南手上的力量，指著那人道：“滾一邊去！”
旁邊那一桌的幾個人都圍了過來：“怎麽，想打架是不是？”
韓衝更加興奮，撩起衣袖道：“好啊，老子正想打架呢。”說著，他就掄起拳頭朝著對麵的一個人擊打了過去。
那幾個人和林南他們都喝了不少的酒，在這樣的狀況下哪裏還能夠保持理智？混戰瞬間爆發。
林南他們又在派出所裏麵待了一夜，第二天才被各自的家長領了回去。
林澤棟問兒子：“打架是不是很爽？”
此時林南已經完全清醒：“當時我們確實是太衝動了。”
林澤棟點頭：“你知道就好。”
就這樣？林南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沒有一點責怪自己的意思，訕訕道：“主要是因為韓衝……”
林澤棟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因為衝動做下錯事很正常，但千萬不要養成推卸責任的習慣。明白嗎？”
林南頓覺臉上一陣發熱，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從此後林澤棟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情，不過錢秀如卻在兒子麵前嘮叨了許久，讓林南煩不勝煩。
寒假過得很快。在開學的前幾天，馬德華來到了林南的家裏，手上提著一塊山區特有的老臘肉，黑乎乎的，錢秀如卻很是高興，說道：“這可是好東西。”
林南將他拉到自己的房間後問道：“你的那件事情處理好了嗎？”
馬德華點頭道：“沒事了。”
林南很好奇：“你是怎麽說服他們的？”
馬德華笑道：“我給他們說了，我現在已經有了別的女朋友，她是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女兒，名叫林南。”
林南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馬德華道：“問題是我爸媽相信了，過年前他們將家裏的兩頭豬賣了，把錢還給了人家，婚也退了。”
林南擔心道：“萬一今後穿幫了呢？”
馬德華道：“那就無所謂了。”
這家夥看似老實，其實就是想利用我爸的身份。林南的心裏麵一下子對眼前的這個家夥少了許多愧疚之感。
林南的補考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而且還考了個讓數學老師都感到吃驚的高分。數學老師仔細分析了他的解題過程後更是驚訝，放下手上的卷子就急匆匆去了輔導員辦公室：“這個叫林南的學生究竟是什麽個情況？”
裴佳琪問道：“是不是他的補考成績讓你感到非常的意外？”
數學老師點頭道：“他居然差點考了個滿分，而且他的解題思路非常特別。”
裴佳琪禁不住就笑了起來，說道：“他可是我們這一屆新生中高考成績的第一名，而且我還曾經仔細看過他中學時期的檔案資料，他原本是可以上北大、清華的高才生，不知道當時是什麽原因讓他在高考的時候出現了失誤。”
數學老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他怎麽跑到我們學校來了？”
裴佳琪道：“他的父母悄悄去修改了他的高考誌願。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一直過不去心裏麵的這道坎兒，經常曠課。”
數學老師跺腳道：“既然你們早就知道這樣的情況，為什麽還對他放任自流呢？這麽好的一個學生……”
裴佳琪道：“不就是出現了一門補考課程麽，對他來講不會有多大影響的。”
數學老師瞪大了眼睛：“像這樣的學生，大五的時候是完全可以推免研究生的，如今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也就意味著他已經失去了今後推免研究生的資格。這對他的影響還不大？”
裴佳琪解釋道：“這個學生的情況我考慮了很久，他確實是一個好苗子，但是，如果他一直像這樣迷茫下去，這樣的好苗子才是真正的廢掉了啊。再說了，一旦他真正接受並熱愛上了這個專業，今後考研對他來講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兩人正在那裏說著，林南忽然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裴老師，我想和你說件事情。”
裴佳琪熱情地招呼道：“林南，快進來。我和你的數學老師正在說你的事情呢。”
數學老師一見到林南，一下子就記起他就是當初向自己提問的那個學生，笑道：“原來你就是林南啊？”
因為補考的事情，讓林南感到很是羞愧：“老師，對不起，我……”
數學老師再次打量了他好幾眼，說道：“林南，你其實是一個很聰明的學生，如果能夠盡快醒悟過來的話，今後前途無量。你和裴老師慢慢談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裴佳琪起身將數學老師送到辦公室外，轉身回來後問林南道：“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林南很不好意思地道：“裴老師，我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資格做學生分會的學習部長……”
裴佳琪看著他：“就因為這次的補考？”
林南點頭。
裴佳琪笑道：“你知道你的數學老師剛才為什麽來找我嗎？”
林南疑惑地看著她。裴佳琪繼續說道：“她是專門為你的事情來的。你這次的補考差點考了滿分，她非常驚訝於你獨特的解題思路，所以在我看來，從學習能力上講，你是完全有資格繼續擔任這個學習部長的。”
林南依然對自己這次的補考耿耿於懷：“可是……”
裴佳琪又道：“當初考慮讓你當這個學習部長的根本原因並不完全是你的高考成績。我認真分析過你中學階段的學習狀況以及老師給你的評語，發現你是一個具有獨特思維方式的學生，你進校後的那兩次課堂上提問讓我更加相信了自己的這個判斷。在我看來，當一個人遇到問題之後總是要求自己不斷地去詢問為什麽，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求學者必須具備的素養，可惜的是我們大多數人都做不到這一點。林南，你這一次的補考隻不過是因為暫時的迷茫造成的，我完全相信你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學生，而且你今後一定會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未來。”
林南卻並不自信，說道：“其實我沒有您說的那麽優秀，在我看來，至少陳誦就要比我要強許多。”
裴佳琪笑了笑，說道：“對於每一個新生來講，今後最大的變數就是你們的可塑性，而這個可塑性最主要的還是要靠你們自己慢慢去確立自己的世界觀，所以，現在去評判未來誰更優秀還為時太早。”
林南不明白：“世界觀？”
裴佳琪道：“這其實是一個哲學問題，一兩句話很難講清楚，簡單來講就是一個人要明白自己今後究竟應該和需要去做些什麽，才能夠讓自己對社會、對自己的人生更加的有意義。當然，即使是我這樣講你還是可能覺得太空泛，是不是這樣？”
其實林南已經大致有些明白了，不過還是點頭說道：“是的。”
裴佳琪繼續說道：“那我們就換一種方式來探討這個問題。林南，你覺得中學的學習階段對你來講重要嗎？”
林南回答道：“當然重要。”
裴佳琪問道：“為什麽？”
林南想了想，道：“因為那是我們考大學的必經階段。”
裴佳琪又問道：“那麽，你考大學的目的是什麽呢？”
林南怔了一下，回答道：“考上大學後今後才會有一份相對來講比較好的工作。”
裴佳琪看著他：“僅僅是因為如此？”
林南疑惑地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裴佳琪點頭：“確實是這樣的，不過這是大多數普通人的認知，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才會占絕大多數，真正的優秀者才會那麽的少。中學的學習階段重要不重要？當然重要；考上北大、清華重要不重要？當然也重要，但是你想過沒有，決定一個人未來成就的因素難道僅僅是由他所上的大學決定的嗎？當然不是。其實吧，任何一所大學的本科所教授的都隻不過是最基本的專業基礎知識和技能，因為在這短短幾年的時間裏麵，大學的教學任務隻能教授你們那麽多的東西，而對絕大多數的學生來講，他們也隻能掌握那麽多的東西。所以，理想和追求對一個人來講就變得非常重要了，因為隻有當一個人有了更高的理想和追求，他才會在求學的道路上始終保持貪得無厭的饑餓狀態，才會不斷去詢問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好，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會最終成為真正的優秀者。”
這番話觸動到了林南那顆驕傲的內心，他朝裴佳琪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看著林南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外，沈洪濤對裴佳琪說道：“你剛才的那番話講得真好，就是不知道他真的醒悟沒有。”
裴佳琪道：“像林南這樣的學生，給他講大道理還是有一定的作用的，但必須要真誠。我相信，雖然他目前還沒有完全想清楚有些問題，但至少會慢慢開始接受現實和醫學這個專業了，這對他來講也算是一個全新的開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