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考研
施若雪最終還是放棄了起訴。從那以後，林南值夜班的時候就很少碰見她了。
前段時間鍾校長告訴錢秀如說，施若雪和林南好像已經好上了。錢秀如很高興，每次看兒子時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過她很快就發現林南似乎並沒有熱戀階段的興奮，有一天就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南，你什麽時候把小雪帶到家裏來玩啊？”
林南怔在了那裏，不過很快就意識到是因為自己前段時間與施若雪良好關係所造成的誤會，急忙解釋道：“我和她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
林南這樣的回答讓錢秀如深感意外：“可是施若雪她媽媽說……”
林南道：“我和她真不是您以為的那種關係。媽，您就別再問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錢秀如疑惑不解，後來還是從丈夫那裏知道了原因。錢秀如道：“施若雪的父母多年前就離了婚，她聽媽媽的話也沒有錯啊。”
林澤棟道：“看來你根本就不了解小南。小南認為，那個傷醫者必須要受到法律的懲罰，這是原則和底線，說大一點也就是世界觀的問題。所以啊，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去管了，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錢秀如有些惋惜：“我還一直在想呢，要是小南和她能夠結婚的話該有多好啊……”
林澤棟提醒道：“小南接下來很可能會報考研究生，像這樣的事情你今後別再去操心了。”
錢秀如問道：“他終於想通了？”
林澤棟點頭道：“這孩子的性格有點軸，轉過彎來就好了。對了，小南呢？”
錢秀如道：“他今天晚上值夜班，我沒來得及做飯，他自己下了碗麵條，吃了就去醫院了。”
林南剛剛接班不久就來了個急診病人。
這位30多歲的女性病人被送到急診科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睡衣，主訴為劇烈腹痛。林南發現患者麵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水，由此可知她此時疼痛的劇烈程度，而最醒目的是被鮮血浸濕的睡褲襠部。
護士很快給病人檢查了血壓和脈搏，對林南說道：“收縮壓80，舒張壓45，脈搏每分鍾105次，呼吸每分鍾109次。”
血壓低、脈搏細數、呼吸急促、腹痛……林南頓時就想到了一種可能，即刻吩咐護士，道：“讓婦產科的值班醫生馬上來。”隨即，他問病人，道，“近段時間的月經正不正常？”
病人強忍著疼痛回答道：“已經有1個多月沒有來月經了。”
林南又問道：“做過孕檢沒有？”
病人搖頭。
林南繼續問道：“肩胛骨的地方痛不痛？”
病人點頭：“醫生，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南溫言道：“現在最需要的是盡快搞清楚你的病情，我知道你肚子痛得厲害，請你暫時忍一忍，盡量回答我的問題，好嗎？你告訴我，肩胛骨的地方痛不痛？”
病人搖頭。
林南又問道：“胸部呢？”
病人：“痛。”
林南：“肛門那裏有異常的感覺嗎？”
病人：“墜脹得厲害。”
這時候婦產科的夜班醫生來了，她滿臉的不高興：“小林醫生，你一值夜班就開始折騰我們，大家都對你有意見，你知不知道？”
林南生怕她的話被病人和病人家屬聽見，急忙道：“這個病人的主要症狀是停經、腹痛和**出血，這是典型的異位妊娠三聯征，而且患者有胸痛和肛門墜脹的情況，說明內出血已經進入腹腔，而且直腸和子宮之間的凹陷處也有血液積聚。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畢竟我不是婦產科醫生，所以必須要請你來盡快確診。如果真的是宮外孕大出血的話就必須馬上手術，否則就來不及了。”
宮外孕大出血非常凶險，如果搶救不及時的話死亡率極高。這位婦產科醫生頓時慎重了起來，即刻對病人進行檢查並詢問了病情後說道：“小林醫生，你的診斷是正確的，這個病人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病人直接被送到了手術室。
護士對林南說道：“你又救了一個病人的命。異位妊娠是個什麽情況？”
林南問道：“你以前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人？”
護士道：“見過2次。”
林南道：“既然見過2次，你為什麽不去搞清楚這種疾病的情況？”
護士道：“我又不是醫生，為什麽要去研究這個？”
林南搖頭道：“急救的過程固然重要，但那是在診斷明確的基礎之上的。你想想，假如你一個人的時候遇到了這樣的病人，她就很可能因為你的不懂而耽誤了搶救的最佳時間，最終的結果是什麽你應該非常清楚。”
護士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林南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所謂異位妊娠，就是妊娠的位置處於子宮以外的地方，比如輸卵管、卵巢、腹腔等，其中輸卵管異位妊娠最多見，剛才這個病人就很可能是這樣的情況，由於受精卵著床在輸卵管上麵，隨著受精卵的不斷分裂、長大，造成了輸卵管破裂，損傷到了周圍的大血管，從而引起大出血。”說到這裏，他看著護士，“我問你，病人為什麽會有胸痛的症狀呢？”
護士道：“我聽你對那個婦產科醫生說過，那是因為血液到達了腹腔的緣故。”
林南繼續問道：“為什麽血液到達腹腔後病人會有胸痛呢？”
護士想了想，搖頭道：“我不知道。”
林南解釋道：“因為血液刺激到了膈肌，膈肌神經在受到刺激後反射到了胸骨上麵。”
護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林醫生，要是我上衛校的時候有你這樣的老師就好了。”話音剛落，沒想到又有急診病人來了，她的目光看向林南，撲哧一笑。
林南知道她在笑什麽，說道：“千萬別去買鞭炮，我覺得這是我的好運氣。”
醫學類研究生考試的科目有3樣：政治、外語和西醫或者中醫綜合，3門科目的總分為500分，其中政治和外語各占100分，西醫綜合占300分。
林南查看過前幾年西醫綜合考試的內容，發現基礎醫學部分占了很大的比例，而臨床部分的題目裏麵不但設置了許多的陷阱，而且還需要較強的臨床思維能力，想要考高分的話就必須要在整個考試的過程中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
高考的時候林南就研究過政治科目的內容，他發現這門學科也是存在著邏輯和規律性的，隻要掌握了其中的核心，然後再和當前的形勢相結合，想要拿高分其實並不困難。
當然，外語就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去複習了。這門學科需要的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而林南恰恰在這個方麵並不差。
在接下來3個來月的時間裏麵，林南依然天天跑到急診科去，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幫幫忙，不需要的時候就看書，每天晚上都是11點過了才回家。
12月份的時候祝衡陽又來了一趟，帶來了縣裏麵幾家醫院訂購的設備，還有安裝和調試這些設備的技術人員，這也就意味著他的公司與這幾家醫院的合作正式開始，難免有些亢奮，林南也替他感到高興，兩個人難免又大醉了一場。
元旦過後，時間很快就到了研究生考試的前夕。林南提前2天到達了省城，他不想被裴佳琪碰見，就住進了距離江南醫科大學不遠處的一家小旅社。
祝衡陽聽說林南到了省城，又見到他住在那樣的一個地方，責怪道：“你是不是沒把我當成哥們兒？”
林南道：“這裏挺好的，清淨，而且距離學校近，考試的時候也方便。”
祝衡陽道：“清淨個屁，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說著就拉著他去了步行街的一家星級酒店，給他預訂了1個星期的房間，“住的地方很重要，休息得好才可以考出好成績來，你懂不懂？”
當天晚上，祝衡陽又叫來了陳誦、何國勝和吳雙一起喝酒。林南發現，陳誦看向吳雙的目光還是那麽的癡迷，不過吳雙對他卻多了許多的隨意。
何國勝不愧是陳誦的死黨，酒到半酣的時候他竟然提出讓吳雙和陳誦喝交杯酒，吳雙看著陳誦：“你敢不敢？”
陳誦急忙道：“不敢，不敢！”
吳雙過去從背後抱住陳誦：“這就對了嘛，我們可是哥們兒。”
林南驚訝地看著吳雙，發現現在的她似乎改變了許多。
有人說，戀愛會使人變得弱智。林南覺得這句話說的就是現在的陳誦。
這天晚上，每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當大家從酒樓裏麵出來的時候，祝衡陽對林南說道：“明天晚上我就不管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用最好的狀態去參加這次的考試。”
他還是那麽細致入微。林南真誠地對他說了一句：“哥們兒，多謝了。”
祝衡陽不高興地道：“嘁！你和我這麽客氣幹嗎？”
這時候陳誦走了過來：“林南，我們倆找個地方說說話？”
林南朝他點了點頭：“好。”
陳誦帶著林南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兩個人坐下後陳誦問道：“想喝點什麽？”
林南道：“剛剛喝了酒，我就要杯**茶吧。”
陳誦點頭道：“行，那我也一樣。”
兩杯**茶很快就來了。林南喝了酒，情緒有些亢奮，直接就問道：“你是不是想和我說說吳雙的事情？”
陳誦道：“你覺得我和她有希望嗎？”
林南反問道：“你自己覺得呢？”
陳誦苦笑：“我把她當女朋友，她卻把我當哥們兒，鬱悶得很。”
林南差點沒忍住笑，問道：“你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沒有？假如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你是否能夠Hold得住她呢？”
陳誦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南道：“她太漂亮了。陳誦，我知道的，其實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有理想的人。你想過沒有，假如她真的成了你的女朋友，你肯定會特別在乎她，但是又會更加擔心失去她，長期在這種患得患失的心境下，必定會嚴重影響到你事業的發展，而且還會因此造成你們倆感情上的隔閡，最終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陳誦直視著他：“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林南道：“我可沒有這樣說，我隻是覺得你們倆並不合適。對不起，我今天喝得有點多，說話比較直接，你千萬不要介意。”
陳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歎著說道：“林南，沒想到你的看法和我爸是一樣的。”
林南怔怔地看著他：“是嗎？”
陳誦點頭：“你剛才的話讓我終於下決心放棄她了。林南，謝謝你。”
林南問道：“那，吳雙在你爸那裏的業務……”
陳誦不高興地道：“林南，你是不是一直都認為我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不說別的，作為祝衡陽的同學，我也應該盡量幫忙啊，你說是不是？”
林南驚訝地看著他：“看來我以前確實不大了解你。如果現在有酒的話，我一定敬你一杯。”
陳誦挑戰般地看著他：“那我們倆再去喝點？”
林南也覺得晚上的酒差了那麽點感覺，問道：“要不要把衡陽、何國勝他們叫回來？”
陳誦拿起手機給祝衡陽撥打：“我和林南在步行街，我們還想再喝點。對了，別告訴吳雙。”
林南暗暗覺得好笑：這家夥明明是無法抵禦吳雙的魅力，害怕和她喝酒太過吃虧。以前他是願意吃那樣的虧，然而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接下來陳誦又給何國勝打了電話，然後對林南說道：“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何國勝也有了手機，先前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將那玩意放在麵前的桌上。林南認為，從心理學的角度上講，這是刻意在告訴別人他也進入了擁有手機的一族，其實也是一種自卑的表現。
不多久，祝衡陽和何國勝就來了。祝衡陽笑道：“你們這兩個家夥，怎麽忽然想起還要喝酒？”
陳誦指著林南說道：“還不是他！”
這家夥還是以前那樣的德行，這樣的小事情都要推給別人。林南道：“我和陳誦兩個人聊天，忽然覺得還差那麽點兒。”
祝衡陽哈哈大笑，說道：“那我們繼續喝就是。”他問陳誦，“想吃點什麽？”
陳誦道：“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
祝衡陽朝四周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家火鍋店：“那就去那裏吧。”
幾個人到了那家火鍋店裏麵坐下，祝衡陽又問道：“白酒還是啤酒？”
林南道：“啤酒吧，火鍋加白酒身體受不了。”他看向陳誦和何國勝，“你們覺得呢？”
何國勝肯定是不會發表意見的。陳誦道：“那就啤酒。”
於是祝衡陽就讓服務員給每個人都開了一瓶。陳誦給自己的杯子倒上後問林南，道：“剛才忘了問你，你還是準備報考葉疆教授的研究生？”
林南點頭。
陳誦道：“葉疆教授的脾氣有些古怪，其實他早就可以當附屬醫院的院長甚至我們學校的校長了，可是他偏偏就是不願意。林南，如果你真的成了他的研究生，今後的發展肯定要受影響。”
林南問道：“你說的發展指的是哪些方麵？”
陳誦道：“如果你今後繼續攻博，畢業後即使留在了附屬醫院，想要做科室主任，以至於更進一步想要當副院長、院長，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南道：“我不在乎那些東西，隻是想做一個純粹的醫生。”
陳誦道：“林南，你知不知道搞專業是需要資源的？如果一個人擁有了行政職務，資源就會向他傾斜，比如科研項目和科研經費等，這樣的話做起事情來就會事半功倍。”
林南不以為然地道：“你的意思是說，葉教授的科研項目和科研經費嚴重不足？不可能吧？”
陳誦道：“他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畢竟他是一位外科學方麵的頂級專家。”
林南笑了笑，說道：“他也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頂級專家的，你說是不是？”
陳誦道：“能夠有捷徑的話，為什麽不走呢？”
林南搖了搖頭：“走捷徑固然是好，但行政工作會占據一個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今後想要在專業上達到像葉教授那樣的水平也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誦問道：“你以為像葉教授那樣水平的人很多嗎？”
這一刻，林南頓時就想起“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來，即刻就閉口不言了。祝衡陽見氛圍忽然變得尷尬起來，舉杯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並沒有對錯，你們說是不是？來，我們喝酒。”
陳誦卻將杯子往桌上一放：“不想喝了。你們繼續吧。”
他說完後就起身離開了。何國勝道：“我去看著他，你們倆慢慢喝。”
祝衡陽看著他們兩個人離去，問林南道：“什麽情況？”
林南就把陳誦和自己剛才的爭論說了。祝衡陽道：“林南，我覺得陳誦對你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並沒有惡意。”
林南點頭：“我知道，可是他不能把他自己的想法強加於我，其實說到底他還是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我不能接受的恰恰是這個。”
祝衡陽苦笑著說道：“主要還是因為你們兩個人都太有自己的性格了。”
林南歉意地道：“不會影響到你公司的事情吧？”
祝衡陽道：“這倒不會。公司的產品已經進入省人民醫院，就已經和他們有了利益關係，而且陳誦也不至於因為這樣的事情把事情做得太絕。”
林南提醒道：“剛才陳誦和我聊到了吳雙的事情，他已經決定放棄她了。”
祝衡陽道：“吳雙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和他談戀愛，一直都是陳誦一廂情願，我相信吳雙自己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林南問道：“真的不會有影響？”
祝衡陽非常篤定的樣子：“肯定不會，你就放心吧。來，我們倆喝酒。”
林南覺得有些奇怪，因為眼前這個家夥實在是太過鎮定和雲淡風輕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林南在酒店裏麵吃完早餐後就去了省城的濱江公園。他需要讓自己徹底放鬆。
林南曾經來過這裏，不過當時他的身邊有夏芸芸陪同。而此時此刻，雖然眼前的風景依然如故，卻沒有了那個動聽的笑聲。當他站在一處臨江涼亭外邊，目光看向寬闊江麵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就停下了腳步。
“林南，你看江上的那艘大船好漂亮。”
“那是豪華遊輪。”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坐？”
“等我們畢業後有了錢就去。”
“還得要有時間。”
“今後你有寒暑假，到時候我請假就是。”
“可以帶上我爸爸媽媽嗎？”
“當然可以。”
“那你的父母怎麽辦？”
“他們好像不喜歡出去玩。”
“我們結婚的時候去坐怎麽樣？那樣的話我和你的爸爸媽媽就可以一起去了。”
“好。”
“林南，為什麽我說什麽你都說‘好’呢？”
“因為你說的都是對的。”
“嘻嘻……”
這一刻，林南的耳邊全是那個動聽的聲音，仿佛夏芸芸此時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當他習慣性地伸出手去的時候，卻發現一下子摟了個空……
第一天上午研究生考試的科目是政治，交卷的時候林南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而下午的外語考試他更是覺得輕鬆，竟然提前半個多小時交了卷。對此考場裏麵的主監考老師感到很驚訝，對身旁的同事說道：“我監考研究生考試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提前這麽久交卷的考生。”
那位同事說道：“估計是不會做吧。”
主監考老師點頭道：“很可能是這樣。”
當天晚上，林南吃完飯後就去了電影院，一連看了好幾場電影。
第二天上午是研究生考試的最後一科：西醫綜合。林南拿到考卷後發現考題的形式和往年一樣都是選擇題，其中基礎醫學部分的內容確實不少，臨床方麵題目的文字描述非常簡潔，但其中卻隱藏著一些有用的信息，還設置了陷阱，而且同樣的一個病例引出來的題目往往不止一個，如果前麵的診斷錯了，接下來幾道題目的答案選擇也就不可能正確。
林南在做題的過程中敏銳地發現了那些問題，讓他非常興奮，覺得這樣的考試非常過癮。
即使全部都是選擇題，而且覺得在做每道題的時候都能夠確定自己選擇的答案都是正確的，不過林南還是破天荒地將考卷檢查了一遍。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提前將近20分鍾就交了卷，隨後就在監考老師驚訝的目光中走出了考場。
祝衡陽在酒店大堂裏麵等候了林南很久，結果卻一直沒有看到他從外麵回來，後來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就直接去了他的房間。
林南果然在裏麵。祝衡陽問道：“你真的提前交卷了？”
林南點頭：“做完了，還待在那裏麵幹嗎？”
祝衡陽看著他：“你這話很傷人的，你知不知道？”
林南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通過葉教授的麵試。”
祝衡陽攀著他的肩膀：“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走，我們喝酒去。”
這次祝衡陽沒有再叫別的人。林南對這次的考試成績很有信心，心情極好，喝起酒來格外豪放，不多一會兒祝衡陽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林南，別喝那麽快，我給你說件事情。”他看著林南，“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聽聽你的想法。”
林南渾不在意：“說吧，什麽事情？”
祝衡陽道：“林南，我終於調查清楚了，那次我們幾個寢室被盜的事情確實是韓衝幹的。”
林南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祝衡陽道：“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結果，但我說的就是事實。當初我被警察叫去反複訊問有關幾個寢室被盜的事情，我知道他們是在懷疑我。當天上午就我一個人在寢室裏麵，他們懷疑我也很正常……”
林南搖頭道：“你說的不對，警察後來已經說了，被盜的時間是在頭天晚上文藝匯演的那個時間段，這就說明他們並沒有懷疑你。”
祝衡陽點頭道：“我知道，那是因為裴老師替我說了話，她說她相信我不會去做那樣的事情。林南，你仔細去分析裴老師的這句話就明白了，所以我必須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出那樣的事情被開除……”
林南道：“衡陽，我覺得你很可能是多心了，裴老師既然那樣說了，就是真的相信你。”
祝衡陽擺手道：“林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內心的感受。當時那幾個警察看我的眼神就是**裸的懷疑，而我卻百口莫辯，這對我來講是一種難以接受的羞辱，所以我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必須要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
林南忽然想起他被學校開除後離校之前說過的那句話來，問道：“衡陽，你想到要回到省城開公司是不是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祝衡陽點頭道：“這至少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前段時間當我忙完了公司前期的事情後就開始去調查這件事情，我找到了那位在醫科大學做電工的老鄉，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從當時那位公寓守門人的嘴裏套出話來。後來我那位做電工的老鄉找了一個由頭，接觸上了那個守門人，在請他喝了幾次酒之後終於問出了實情，那個守門人在酒醉後透露，就在我們文藝匯演的那天晚上，韓衝確實進入過我們那棟公寓。”
如此說來，難道真的是他？可是，他為什麽要那樣做？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他的同學，而且祝衡陽他們一直都對他很不錯的呀……林南的心裏麵忽然升起一陣憤怒，將麵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後將酒杯重重地擱在了桌上。
祝衡陽也端起酒杯喝了，說道：“我去見裴老師的時候好幾次都想告訴她這件事情，可是我最終還是忍住了。林南，韓衝畢竟是你的同學，我覺得應該讓你來決定這件事情究竟該怎麽做才可以。”
一旦裴佳琪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韓衝就很可能會受到法律的懲處，而祝衡陽也就可以自證清白，與此同時，一直存在於他內心的那道陰影也就因此得以徹底消除。然而，祝衡陽卻把這件事情的決定權交給了他。這一刻，林南的內心充滿著感動，卻又非常矛盾，說道：“衡陽，謝謝你，可是我……”
祝衡陽真摯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說實話，如今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我反而覺得自證清白已經不再那麽重要了……那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自證清白呢？你說是不是？現在我們最應該權衡的是韓衝這個人的問題，一方麵，一旦我把證據交給警方，韓衝就會去坐牢；而另一方麵，假如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誰又能夠保證他不會心存僥幸，繼續去做那樣的事情呢？”
聽他這樣一講，林南的心裏麵就更加矛盾了，他接連喝下了好幾杯酒，最後才終於說道：“我去找他談談，盡量說服他去自首。”
祝衡陽點頭：“這樣的話倒是最好。”
韓衝正在高高的水泥電樁上麵作業，聽到林南在下麵叫他，麻溜地就下來了，驚喜地問道：“林南，你什麽時候到省城的？”
林南此時怎麽看他都覺得不順眼，說道：“來好幾天了，參加研究生考試。韓衝，你可以暫時離開一會兒嗎？我想和你說點事情。”
韓衝道：“我去跟隊長請個假。”他走到一個頭戴安全帽的中年人麵前，說了幾句話後就回來了，“走吧，我請你去喝酒。”
林南搖頭道：“喝酒就不用了，我們隨便找個地方說幾句話就是。”
韓衝道：“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麵了，無論如何都要去喝幾杯才是。”他伸出手去攀住林南的肩膀，“我已經跟隊長請過假了，今天下午可以不上班。”
林南將他的手從肩膀上拿了下來，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樓：“就去那裏吧，一會兒我還要趕回去上班。”
韓衝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默默地跟在了林南的身後。到了茶樓坐下，林南直直地看著他：“韓衝，你告訴我，為什麽連我們寢室的錢都要偷？”
韓衝即刻道：“我沒有！”
林南滿臉失望地看著他：“看來你早就習慣了撒謊。可是你應該知道，今天我既然來找你就應該有充分的證據。”
韓衝道：“真的不是我。”
林南嗬嗬冷笑：“公寓的守門人可以證明那天晚上你確實去過我們那棟公寓，而且進去後很久才離開。韓衝，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韓衝的臉色大變：“林南，你真的準備去告發我？”
林南自嘲道：“果然是你，虧我還心存著那麽一丁點冤枉了你的期望。韓衝，你為什麽要那樣做？”
韓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我那天本來是想去找你的，到了那裏後才知道你們在搞文藝匯演，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我就控製不住自己了……那絕對是我最後一次幹那樣的事情，真的，我一點沒有騙你。”他的臉上充滿著哀求，“林南，我求求你別去告發我，我一個專科生能夠留在省城不容易，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林南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而且已經對他徹底失望，說道：“韓衝，你去自首吧，這樣的話對你也好，也不會讓我難做。”
韓衝大驚：“不可能，那樣的話我這一輩子就毀了呀。”
林南已經失去了和他繼續說下去的耐心了，站起身來，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韓衝急忙過去，站在他的麵前，哀求道：“林南，我向你保證，今後絕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了……”
林南歎息了一聲：“韓衝，看來你確實是無可救藥了，一直到現在你還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僅僅當成錯誤……”
韓衝見林南側過身去避開他後就朝外麵走去，大聲道：“林南，你不要逼我，我韓衝可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林南轉過身去，冷冷地看著他：“你還想幹什麽？”
韓衝咬牙切齒道：“如果你去告發我的話，我就告訴警察說你是我的同謀。林南，你不是想讀研究生嗎？我看哪所學校敢錄取你！”
林南怔了一下：“韓衝，你是知道的，我林南從來都不怕威脅，接下來你就等著警察上門抓你吧。”
“還別說，那樣的事情他可能真的做得出來。”祝衡陽皺眉道。
林南不以為意道：“我們寢室的所有人都可以證明我不是他的同夥，而且今天我們去的那家茶樓的服務員也聽到了我和他的談話內容，到時候也可以作證，如果他真的那樣做的話就是誣陷，隻不過是罪上加罪。”
祝衡陽擺手道：“以韓衝一貫的做法，他很可能會去賄賂那個茶樓的服務員。如今宏亮和李敢距離省城那麽遠，警方去調查的話很可能會花費不少的時間，如此一來就很可能會影響到你研究生錄取的事情，實在是得不償失。都怪我，要是我不告訴你這件事情就好了。”
林南搖頭道：“不行。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現在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
祝衡陽勸道：“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韓衝不過是一個爛人，你去和他較真不值得。即使是你真的要舉報他，也最好是等你考上研究生過後。林南，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你得聽我的，萬一因為韓衝的事情讓你讀研受到了影響，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林南猶豫了片刻：“好吧，我聽你的。”
研究生考試結束後，時間很快就到了春節。錢秀如告訴林南：“林嬌嬌從國外回來了。我們兩家人好幾年都沒在一起過年了，今年你能不能就在家裏過年？”
林南想了想：“好。我大年初一再去芸芸家裏。”
這一年的春節兩家人聚在了一起。林嬌嬌沒怎麽變，還是一見到林南就和他鬥嘴，兩個人在那裏吵吵嚷嚷了好半天。
年夜飯開始前林澤文拿出一個盒子來遞給林南：“小南，我送你一個禮物。”
林南一看，發現是一部摩托羅拉的翻蓋手機，急忙道：“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林澤文道：“我們是一家人，你客氣什麽？”
林南還是不接受：“大伯，我真的不能要，我現在已經工作了，需要的話我自己去買就是。”
這時候林嬌嬌在一旁說道：“這是你的那個同學讓我爸轉送給你的。”
林南驚訝道：“祝衡陽？”
林澤文來不及阻止女兒的話，隻好說道：“你那同學很會做事，他知道直接送給你的話你不會接受。拿著吧，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林南將目光看向父親。林澤棟道：“你自己考慮吧。”
林南搖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要了，否則的話我和他的關係就變味了，今後見麵的話肯定會很尷尬的。”
林澤文想了想：“倒也是。”
春節過後不久，研究生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林南的政治考了82分，英語93分，西醫綜合竟然是滿分，總成績高達475分。
錢秀如高興得當天晚上沒有睡著，她對丈夫說道：“我們是不是應該獎勵一下小南？”
林澤棟道：“給他買一部手機吧，他現在需要這東西。”
第二天，錢秀如就將一部諾基亞手機遞給了林南：“這是我和你爸送給你的，你爸說你現在需要這個。”
林南有些不好意思：“媽，我都已經工作了，怎麽能還讓你們花錢呢？”
錢秀如道：“你才剛剛參加工作不久，哪來的錢買這個啊？拿著吧，這也是我和你爸對你考上研究生的獎勵。”
林南道：“還要通過複試才行呢。”
錢秀如道：“你考了那麽高的分數，不會有問題的。”
林南心想也是，即使是沒有通過葉疆教授的麵試，其他的導師也會錄取自己的。現在，林南對即將到來的麵試，既感到緊張，也很期盼，他在心裏麵不禁就想：如果當時我麵對葉教授的那個水杯的話應該如何回答呢？
1個多月後，研究生複試的時間終於到了，林南再次去往省城。
複試的內容包括外科學的專業考試、英語聽力和最後的導師麵試。
專業考試後的第二天成績就出來了，林南考了91分，他估計很可能是其中的一道分析題遺漏了什麽。接下來他的英語聽力又考了93分。林南看到自己的成績後頓時放下心來，他知道，到目前為止至少有資格去參加葉疆教授的麵試了。
果然，林南很快就得到參加麵試的通知，隨後他就去了葉疆教授的辦公室。
“葉老師好。”當林南站在眼前這個幹瘦老頭麵前的時候，心裏麵忽然就變得緊張起來。
葉疆教授看著他：“小林，我們又見麵了。”隨即就問道，“大學畢業那年你為什麽放棄了研究生考試？”
林南道：“那時候我女朋友剛剛去世，所以我……”
葉疆教授道：“原來是這樣。然後你就去了縣醫院工作？”
林南道：“按照縣裏麵的要求，先在鄉衛生院工作了1年，後來就去了縣醫院。我本來是選擇去縣醫院外科的，可是我伯父說最好先在急診科工作一段時間，因為急診科裏麵各種各樣的病人都有。對了，我伯父是縣醫院的外科主任。”
葉疆教授點頭道：“看來你的這個伯父還算有些見識。說說你大學畢業後這1年多來的工作情況吧。”
接下來林南就將自己在雙橋鄉衛生院和縣醫院急診科的工作經曆大致講述了一遍。葉疆教授聽完後問道：“在此期間你遇到過醫鬧沒有？”
林南點頭：“遇到過1次，不過受到傷害的不是我，是和我一起上班的護士。”
葉疆教授問道：“你當時是什麽態度？”
林南道：“如果不是有人攔住的話，當時我差點就揍了那個女人。”
葉疆教授又問道：“後來呢？”
葉疆教授看著他：“如果當時沒有人攔住你的話，你真的準備揍她？”
林南點頭。
葉疆教授又問道：“如果是你自己遇到那樣的人怎麽辦？”
林南道：“絕不原諒！”
葉疆教授點頭道：“說得好。林南，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學生了。”
林南驚訝地看著他：“葉、葉老師，就這樣？”
葉疆教授大笑：“不這樣，你還想怎樣？”
林南結結巴巴地道：“您，您不給我出題了？”
葉疆教授道：“我剛才問你的就是我出的題目啊。醫學的目的就是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從事這個行業的人除了需要具備一定的天賦之外，還必須要內心純粹。你剛才的回答我很滿意，希望你今後要一直將這樣的純粹保持下去。”
林南道：“是。”
葉疆教授朝他笑了笑：“就這樣吧，記得8月底的時候準時來學校報到。”
林南朝他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從葉疆教授的辦公室出來後，林南高興得對著辦公室的門跳了起來。
“幹什麽呢？你差點撞到我了，知不知道？”這時候他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急忙轉身去，隻見眼前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高個漂亮女子，歉意地道：“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
高個漂亮女子看著他，問道：“葉老師剛剛麵試過你了？你通過了？”
林南點頭。
高個漂亮女子一下子就變得和顏悅色起來：“祝賀你。你叫什麽名字？”
林南回答道：“林南。”
高個漂亮女子道：“叫我師姐。”
林南瞪大了眼睛：“難道你就是那個……”
高個漂亮女子驚訝地問道：“你知道我？”
林南道：“我聽說過你。師姐，當時你是怎麽回答葉老師的那個問題的？”
高個漂亮女子頓時就笑了：“你很想知道？”
林南點頭。
高個漂亮女子道：“開學後你請我吃飯，那時候我再告訴你。”
林南怔了一下：“好。”
高個漂亮女子問道：“你為什麽不問我叫什麽名字？”
林南道：“我差點忘了。師姐，你叫什麽名字啊？”
高個漂亮女子禁不住就笑了：“我怎麽覺得你有些傻傻的？我叫李莊，記住了嗎？”
林南急忙道：“記住了，記住了。”
李莊朝他揮手：“自己去忙吧，記得到時候請我吃飯。”
祝衡陽送手機的事情讓林南感到有些別扭，不過他也知道，祝衡陽采用那樣的方式確實是考慮到了他的感受，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給祝衡陽打個電話。
林南道：“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了，你那手機真漂亮。”
祝衡陽大笑，問道：“複試完了嗎？情況怎麽樣？”
林南頓時就激動起來：“剛剛麵試完，我通過了。”
祝衡陽也很高興：“那一定要好好祝賀一下才是。就今天晚上，我馬上就給陳誦打電話，怎麽樣？”
林南想到上次的事情，說道：“算了，還是不要叫他了，免得我們倆又鬧得不愉快。”
祝衡陽想了想，說道：“林南，我倒是對你有個建議。上大學的時候裴老師一直對你很好，而且這兩年也一直在關注你，我覺得你應該去一趟她那裏才是。”
從上一次放棄考研開始，林南就覺得愧對裴佳琪一直以來對他的期望，以至於在畢業離校的那天惶恐不安地逃離了公寓。不過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林南道：“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去她那裏一趟。”
祝衡陽道：“這樣，我先幫你問問裴老師今天有沒有空。”過了一會兒，他就打來電話告訴林南，“裴老師聽說你通過了葉疆教授的麵試特別高興，請你晚上去她家裏吃飯。”
林南有些驚訝，問道：“裴老師住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祝衡陽道：“我和你一起去。對了，你別忙著去給她買東西，我估計你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麽，這件事情就交給吳雙去辦吧。”
林南確實不知道該買什麽東西好，也就沒有拒絕：“衡陽，你費心了。”
祝衡陽責怪道：“林南，要是你老是這樣和我客氣的話，就是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哥們兒，我會很生氣的。”
下午6點過的時候祝衡陽開著車來了，他對林南說道：“裴老師就住在學校的集資房裏麵，我們這就去。”
江南醫科大學的教室宿舍區靠近師範大學那邊，與教學區截然分開。祝衡陽停好車後將1個禮品盒遞給林南：“拿著。”
是高級化妝品。林南同時注意到祝衡陽手上的禮品盒裏麵裝的是茅台，還有香煙和茶葉，很顯然，那是準備送給裴佳琪愛人的東西。這家夥考慮得非常周全。林南在心裏麵想道。
祝衡陽帶著林南到了裴佳琪的家門口，然後敲門。林南忽然有些緊張，問道：“你好像來過這裏？”
衡陽點頭道：“春節的時候我來給裴老師拜過年。”隨即就提醒了他一句，“你千萬別把韓衝的事情講出來。”
林南道：“我已經通過了葉教授的麵試，為什麽不能講？”
祝衡陽道：“你目前隻是麵試通過了，學校還沒有給你發錄取通知書呢，這件事情以後再說。”
林南心想也是：“那好吧。”
門打開了，裴佳琪出現在林南和祝衡陽的麵前，她笑盈盈地道：“林南，我可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快進來坐。”
裴佳琪笑道：“想不到你也會說客氣話了。”她看向林南和祝衡陽手上的東西，“祝衡陽，我上次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到我這裏來不用這樣。”
祝衡陽道：“林南是第一次到您家裏來，這是他的一片心意。下次不會了。駱老師呢，還沒下班？”
裴佳琪道：“他接孩子去了，估計正在回來的路上。林南，衡陽，你們先看會兒電視，我去廚房做菜。”
裴佳琪去廚房後林南才開始打量眼前的客廳。客廳有些大，裝修的風格簡單而精致。林南非常喜歡這樣的風格，心想：要是我今後有了房子，也像這樣裝。
祝衡陽見林南滿臉羨慕的樣子，說道：“我聽說現在醫科大學要博士以上才有資格留校做老師或者醫生，你今後再加把勁，留下來後就可以有這樣的房子了。”
林南頓時心動，問道：“貴不貴？”
祝衡陽道：“據說隻要10來萬塊錢，可是要比外麵的房子便宜多了，不過這房子隻是半產權。”
林南道：“半產權無所謂啊。不過即使是這麽便宜，估計到時候我也拿不出來。”
祝衡陽道：“等你博士畢業後在附屬醫院上了班，買房肯定是沒問題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有人開門進來了。當林南發現從外麵進來的竟然是他在外科實習時的帶教老師，一下子就驚呆了：“駱老師？原來您是……”
祝衡陽看著林南：“你居然不知道？”
林南頓時就明白了：難怪實習的時候他對自己那麽好，難怪前不久他會去縣醫院做講座。
駱文東朝林南笑了笑：“聽說你通過了葉教授的麵試，恭喜你啊。”
林南朝他鞠了一躬，問道：“駱老師，上次您是不是專門為了我才去我們縣醫院做講座的？”
駱文東點頭道：“你們裴老師擔心你又錯過今年的研究生考試，就讓我順便去勸勸你，哪知道當時你已經想明白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多說什麽。”
林南感動至極：“謝謝您，謝謝裴老師。”
這時候駱文東身邊的小女孩問道：“爸爸，這個叔叔是誰啊？”
林南急忙道：“我不是你叔叔，你應該叫我師哥。”
小女孩不明白：“師哥是什麽呀？”
林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祝衡陽問道：“你知道唐僧嗎？”
小女孩道：“我知道，還有孫悟空、豬八戒。”
祝衡陽道：“你爸爸媽媽就是唐僧，我就是孫悟空……”他指了指林南，“他就是豬八戒。我們都是你爸爸媽媽的徒弟。”
小女孩說道：“他像孫悟空，你這麽胖，你才是豬八戒。”
林南大喜，蹲下身去將小女孩抱住：“你真聰明。”
小女孩問林南：“那我是誰呀？”
駱文東在一旁大笑。
裴佳琪燒的菜很好吃，特別是那道酸湯魚的味道更是一絕。她給林南和祝衡陽的碗裏添了魚湯，說道：“林南，你的西醫綜合竟然考了滿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前幾天任校長還在我麵前誇你呢。”
林南驚訝道：“任校長也知道我？”
裴佳琪道：“你以前的成績那麽好，他早就知道你啦。今後你有空就經常來，不要不好意思。”
祝衡陽說笑道：“裴老師，雖然我是吊車尾，但總還算是您的學生吧？您怎麽不讓我也經常來呢？”
裴佳琪笑道：“你這個大忙人，有那麽多的空閑嗎？”
祝衡陽道：“隻要是您和駱老師叫我，我絕對是隨叫隨到。”
裴佳琪看著祝衡陽：“我的這批學生中估計變化最大的就是你了，其實你才是最不容易的那一個。”她又看向林南，“還有你，我真替你們倆高興。”
看著眼前的裴佳琪和羅老師，還有祝衡陽，林南的雙眼一下子變得濕潤起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