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茫

錢秀如問林南:“小南,你真的沒有去參加研究生考試?”

林南點頭:“我去考了的話還會回來上班嗎?”

錢秀如心疼地看著兒子:“都是因為夏芸芸?”

林南能夠忍受媽媽的嘮叨,但卻不想她在自己麵前提起夏芸芸,說道:“媽,您明明知道,還問這個幹什麽?”

錢秀如道:“好,好,我不問了就是。小南,我們學校校長的閨女長得很漂亮,她在縣醫院做護士,我安排你們倆見個麵,好不好?”

林南轉身就朝外麵走。錢秀如問道:“你去幹什麽呀?”

林南回答道:“我去報到。媽,我暫時還不想談戀愛,您就別替我操心了。”

錢秀如急忙道:“可以1個月後再去報到的,你那麽著急幹嗎?”

林南道:“我不想閑著。”

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出了家門,錢秀如歎息了一聲。

縣醫院院長幾個月前專門去了一趟江南醫科大學,聽說林南和馬德華都沒有參加研究生考試,直接就和他們簽了約。林南去了縣醫院後才得知這一屆的畢業生必須去基層鍛煉1年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既然縣裏麵已經出台了新政策,林南也就沒有了別的選擇,一心想著要去雙橋鄉,但是又擔心縣裏麵的人事部門已經分配好了,沒想到那裏的工作人員竟然主動詢問他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他這才放下心來。

錢秀如得知林南選擇的是雙橋鄉衛生院後問道:“還是因為夏芸芸?”

林南點頭。

錢秀如吃驚地看著兒子:“她都已經不在了,你還跑到那個地方去做什麽呀?”

林南見父親在看著自己,說道:“我答應了芸芸的,要照顧好她的父母。”

錢秀如頓時就急了:“你不會在那個地方待一輩子吧?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林南道:“腦子裏麵有水才正常呢,沒水的話就成糨糊了。”

錢秀如當然不明白兒子說的是腦脊液,她將目光看向丈夫:“你倒是管管他呀。”

林澤棟道:“讓他去吧。這是縣裏麵的規定,到哪裏去鍛煉不是一樣?有些事情1年後再說吧。”

雙橋鄉在距離縣城60多公裏的大山裏麵,與外省接壤,是一個典型的貧困山區。林南記得小時候鄉場旁邊的河水清澈無比,可是如今卻變成了一條幹水溝,裏麵的石頭也都長滿了青苔。

鄉場確實很小,衛生院就在鄉政府旁邊不遠處,建築倒是全新的,在詢問了鄉衛生院院長之後才知道是外地援建的。

鄉衛生院的院長姓莊,50多歲年紀,是一個個子矮小的胖子。他告訴林南:“這裏加上我一共就3個醫生,還有護士和藥劑師各1人,X光機、心電圖和手術室什麽的都有,不過來看病的大多是常規病人,而且病人也很少,那些東西一直都閑置著。”

林南問道:“這裏的醫生都是從什麽地方畢業的?”

莊院長道:“都是專科生,現在你是我們這裏唯一的本科生,今後就全靠你了。”

林南道:“我還沒有取得執業醫師許可證呢,連處方權都沒有。”

按照規定,醫學本科生試用1年之後才有參加職業醫師考試的資格,隻有取得了行醫許可之後才擁有處方權。

莊院長道:“嗨!我們這裏沒那麽正規。縣裏麵讓本科生到這裏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補充我們下麵的力量,有些事情沒必要那麽較真,一旦較真了,我們這裏的事情就沒辦法做了。對了,我們這裏是不分科的,什麽樣的病人都得看,你要有思想準備。”

衛生院的建築是3層樓,藥房、診室都在一樓,二樓是手術室和各種檢查室,三樓是病人住院的地方,因為基本上沒有病人,而且其他工作人員的家就在鄉場上,莊院長就將最裏麵的那間病房收拾了一下作為林南的寢室。

莊院長還告訴林南:“鄉政府裏麵有食堂,你可以去那裏吃飯。”

當天晚上,莊院長就在他家開的小飯館裏麵請林南吃飯,衛生院的其他幾個人都參加了。衛生院另外的兩個醫生都在40歲左右,一個姓吳,另一個姓劉,那位藥劑師姓宋,年齡和莊院長差不多,飯桌上就林南和那位姓秦的護士最年輕。

酸湯鴨的味道非常不錯,鴨肉糯軟,泡蘿卜的酸味全部進入了濃湯裏麵,煮過的各種新鮮蔬菜味道特別鮮美。泡酒喝到嘴裏的時候感覺到甜甜的,不過後勁有些大,林南很快就有了些醉意。

林南注意到,莊院長他們幾個人在飯桌上完全沒有談及衛生院和病人的事情,說的都是最近發生在縣裏麵和鄉場上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林南正式開始上班,他一直等到上午10點多才見到莊院長,其他的幾個人來得更晚。

整個上午沒有見到任何的病人,下午的時候終於來了一個,去了劉醫生的診室。林南很想知道這個地方究竟是如何接待病人的,於是就跟了進去。

“劉醫生,麻煩給我開一盒感冒藥。”林南進去的時候聽到病人說道。

劉醫生三兩下就開好了處方,然後朝病人遞了過去。病人拿著處方就出去了。

林南問劉醫生:“你不問問病人的情況?”

劉醫生道:“不就是感冒嗎?有什麽好問的?對了小林,歡迎你到這裏來上班,晚上我請你喝酒。”

林南急忙道:“大家是同事,不用那麽客氣。”

劉醫生道:“我們每個人都要請新來的同事喝酒,這是規矩,你就不要拒絕了。”

聽他這樣一講,林南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

當天晚上吃飯的地方依然是在莊院長家的小飯館裏麵,不過酸湯鴨換成了香菇燉老母雞。

在接下來的兩天依然如此,林南問護士小秦:“你們是不是天天喝酒?”

小秦道:“他們幾乎天天都在喝酒,我也就是周末的時候才去參加。”

林南道:“那今天晚上就算了吧,像這樣天天喝酒怎麽受得了?”

小秦道:“我剛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就是為了找理由喝酒。平時又沒什麽病人,不喝酒幹嗎?”

這時候林南忽然想到什麽,問道:“接下來是不是該我請客了?”

小秦笑道:“那是當然了,按照這裏的規矩,你得回請他們才是。”

林南苦笑,又問道:“這個地方的收入很低吧?他們哪來的錢請客?”

小秦道:“反正莊院長家的那家小飯館價格也不貴,鄉場又這麽小,愛喝酒的人輪番請客的話一個月下來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上班的第一個星期林南沒有接待過任何病人,而且天天晚上都在喝酒。時間終於到了周末,他準備去夏芸芸家裏。莊院長跑來,對他說道:“派出所的李所長聽說你到這裏上班來了,非得要請你喝酒。還是在老地方,下班後你可要早點去。”

派出所是縣公安局下麵的單位,林南根本就不想和父親的同事接觸,急忙道:“我們同學約好了今天晚上聚會,我早就答應了,我正準備出發去縣城呢。”

莊院長道:“這樣啊。那我去跟李所長說一聲,讓他改天再請你。”

林南到夏芸芸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夏芸芸的父母很高興,當他們得知林南如今在鄉場上的衛生院上班的時候當然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更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林南提出要去幫兩位老人幹活兒,卻被夏芸芸的父親再三阻止了。林南不想自己反而成為他們的累贅,於是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他不想回到鄉場上去喝派出所李所長的那頓酒,就直接去了馬德華那裏。

馬德華回到了他家所屬的那個鎮上,距離雙橋鄉有30多公裏。林南一路步行,一直到下午4點多才終於到達目的地。

鎮上的衛生院裏麵空落落的,一個護士正在藥房裏麵和藥劑師聊天,林南過去問道:“請問馬德華住在什麽地方?”

護士看了他一眼:“你看病?”

林南搖頭:“我是他同學。”

護士道:“今天正好他值班,我這就去叫他。”

讓林南覺得奇怪的是,那個護士即刻出了衛生院的大門,他不解地問那位藥劑師:“馬德華不是在值班嗎?”

那位藥劑師說道:“馬醫生喜歡打台球,如果有病人來了的話護士就會去那裏叫他。”

馬德華見到林南非常高興,攀著他的肩膀說道:“走,我們倆喝酒去。”

林南急忙提醒他,道:“你不是在值班嗎?”

馬德華道:“沒事,如果有病人的話護士會來找我的。”

林南猶豫著:“這樣不大好吧?”

馬德華拉著他朝附近的一家飯館走去:“真的沒事,而且馬上就要下班了。上大學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請你喝酒,你怕我花錢,老是拒絕,今天你好不容易來了,我們倆必須得好好喝幾杯才是。”

這時候林南已經是又累又餓,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兩個人坐下後馬德華說道:“這家小飯館的環境有些糟糕,不過菜的味道還不錯。”

林南看了看,發現和莊院長家的小飯館差不多,笑道:“鄉場上吃飯的地方都這樣。”

馬德華點的菜很快就上來了,林南嚐了一下,確實很有特色,禁不住稱讚了幾句。

馬德華更是高興,朝林南舉杯,說道:“林南,感謝你來看我,來,我敬你。”

林南也舉起了酒杯,說道:“你這麽客氣幹嗎?我見到你也很高興呢,來,我們幹杯。”

兩個人喝下後馬德華問道:“林南,你在那邊怎麽樣?習慣這鄉下的生活嗎?”

林南道:“沒有什麽不習慣的。我小時候就生活在雙橋鄉,而且和我上次去社會實踐的那些地方比起來,雙橋鄉算是不錯的了。不過讓我有些鬱悶的是,自從到了雙橋鄉後那些人天天都叫我去喝酒,還有就是,到目前為止我連1個病人都沒看過呢。”

馬德華道:“我們這裏也差不多。很多人咳嗽、感冒什麽的大多去外麵的藥店買藥,隻有少數的人才會到衛生院來看病。其實無所謂,反正我們就在下麵1年的時間,混日子唄。”

林南苦笑:“這樣混日子有意思嗎?”

馬德華道:“我倒是無所謂,隻要今後能夠去縣醫院上班就行。你和我不一樣,我知道你今後肯定還是要考研的。”

林南搖頭:“我暫時還沒有那樣的想法。”

馬德華朝他舉杯,說道:“林南,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情,又擔心你聽了後不高興。”

林南道:“我知道你想要問我什麽。當初我放棄考研的事,我並不後悔。”

馬德華道:“我不是想問你這個,我想要問你的是:你真的準備照顧夏芸芸的父母一輩子嗎?”

林南道:“這是芸芸臨終時對我的囑托,我必須要做到。”

馬德華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假如你今後和別的女孩子談戀愛,然後結了婚,如此一來你們要照顧的就不僅僅是雙方的老人,還有夏芸芸的父母。且不說你今後的老婆是不是同意,問題是你有這樣的能力嗎?”

林南怔了一下,說道:“盡力而為吧。”

馬德華道:“林南,不知道你想過沒有,雖然夏芸芸的父母確實需要有人照顧,但你畢竟還很年輕,而且你與我不一樣,你是一個有理想而且有能力去實現自己理想的人,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把自己的一生給荒廢了啊。”

林南沉默了片刻,問道:“那你覺得究竟是理想重要,還是責任更重要呢?”

馬德華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我肯定沒有你那麽高尚。”

林南苦笑:“這不是高尚不高尚的問題,是承諾。”

馬德華嗤之以鼻:“現在還有多少人會像你這樣在意什麽承諾?你這個人啊,書生氣實在是太重了。”

林南道:“我隻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事情,不然的話我的心裏會很不安的。我們不說這個了,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這天晚上,兩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林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馬德華叫上他去了另外一家餐館,不過林南卻不想再喝酒了。馬德華勸道:“喝點沒事,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回去就是。”

林南驚訝地看著他:“這才幾天,你就和這裏的人混得那麽熟了?”

馬德華道:“你忘了我是這裏的人了?我小學同學在鎮上做生意,他有輛摩托車。”

林南哭笑不得:“算了,那玩意不安全,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吧。”

回到雙橋鄉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多,林南在衛生院的大門外正好碰上了莊院長。莊院長笑道:“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呢。正好,跟我一起去喝酒。”

林南搖頭道:“和同學在一起喝多了,難受得很。”

莊院長道:“這樣的情況最好再喝點,反而會舒服一些的。走吧,鄉裏麵工商所、地稅所的所長都在,我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一下。”

林南依然拒絕:“不了。莊院長,我不大喜歡喝酒,今後像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再叫我了。”

莊院長有些尷尬,點頭道:“那好吧。小林,反正你是到這裏來鍛煉的,你不來上班也行,等1年的時間到了後我一樣會給你一個好評語的,你放心就是。”

林南心裏麵十分清楚,他是看在自己那個當公安局副局長的爹的麵上才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他搖頭道:“我會在這裏把這1年的時間待滿的,沒事的時候我可以看看書什麽的。”

莊院長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說道:“怎麽都行,你千萬別為難自己就是。”

林南到鄉政府的飯堂隨便吃了點東西後回到寢室,拿著臉盆在盥洗間裏麵衝了個涼,接下來準備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書,可是卻怎麽都看不進去,於是就躺在了**,他在心裏麵對自己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總得去做點什麽才行。

由於頭天晚上睡得太早,林南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百無聊賴之下就將衛生院裏麵所有的地方都看了個遍,發現無論是手術室還是檢查室,裏麵竟然都蒙著厚厚的一層灰,住院的病房裏麵也是如此,於是就去盥洗間打來了水,然後開始一間一間地做清潔。

莊院長來上班的時候對滿頭大汗的林南說道:“小林,雖然你的工作熱情值得讚揚,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做的這些都是無用功。”

林南不解,道:“這裏是醫院,那麽髒,哪個病人願意來看病?”

莊院長道:“不是因為髒病人才不來看病,而是沒有病人來看病這裏才變得這麽髒。隨便你吧,做做清潔也好,就算是鍛煉身體。”

護士小秦也來勸他:“鄉場就這麽大個地方,還有一家私人診所,鄉下的人太窮,根本就不願到這裏來看病。林醫生,你這樣做沒用的。”

雖然他們都這樣講,林南還是堅持著做完了所有地方的清潔,不但將那台X光機的裏裏外外都打理得幹幹淨淨,就連莊院長辦公室兼診室裏麵的電話機都清理得煥然一新。這一天忙活下來,他的心裏麵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成就感的。

眼看又一周的時間將要過去,林南還是沒有接待過任何病人,他的心裏麵難免有些泄氣,不過還是堅持著待在診室裏麵看自己的專業書。

這天晚上,正在值班的林南終於等來了一個病人。他心裏麵非常高興,甚至還有著一種莫名的激動,連忙請病人坐下,沒想到病人卻直接對他說了一句:“醫生,給我開一盒散利痛。”

林南問道:“你哪裏不舒服啊?”

病人道:“牙痛得厲害,以前牙痛的時候我都是吃這個好了的。”

林南道:“我還是先給你檢查一下再開藥吧。”

病人道:“不用檢查,我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你直接給我開藥就是了。”

林南道:“散利痛的副作用容易引起胃痛和皮疹,所以最好還是用點甲硝唑之類比較對症的抗生素為好。”

病人轉身就朝外麵走:“你這個醫生也真是的,找你開個藥那麽麻煩。算了,我去私人診所開就是。”

那個病人憤憤地離開了,林南頓時蒙了:怎麽會這樣呢?

沒想到不多一會兒,剛才那個病人又回來了,牙痛得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他說道:“私人診所的醫生去縣城參加婚禮去了,醫生,麻煩你給我開點散利痛吧,實在是太痛了。”

林南朝對麵的椅子指了指,待病人坐下後說道:“我是醫生,不能隨便亂用藥,我得先給你做檢查才行。”

這次病人沒有再堅持:“那好吧,麻煩你快點。”

林南用手電筒照著看了看病人的口腔,發現他右側一顆磨牙根部有一個孔洞,說道:“你有一顆牙齒壞掉了,傷及牙髓,吃藥隻能暫時緩解症狀。”

病人問道:“那怎麽辦?”

像他這樣的情況應該先照一張牙齒的X光片,看看牙齒的損壞情況,不過林南想到衛生院沒有治療牙齒所需要的器械,說道:“我建議你去縣醫院口腔科看看,至於是修補還是拔掉,具體的治療措施得聽專業醫生的。”

病人道:“問題是我現在牙痛得厲害啊。”

林南問道:“你有胃潰瘍嗎?”

病人搖頭:“不知道,從來沒用去檢查過。”

林南又問道:“你上次吃散利痛是什麽時候?”

病人道:“半年之前。”

林南繼續問道:“吃了後覺得胃痛嗎?”

病人想了想:“好像是有些胃痛,我還以為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呢。”

林南說道:“我給你開點布洛芬和甲硝唑。甲硝唑是消炎的,布洛芬止痛雖然緩慢一些,但效果還是不錯的。對了,如果你經常喝酒的話,我建議你去縣醫院做個肝功能檢查,同時做一下胃鏡。”

病人剛剛離開後不久,一個年輕女子抱著孩子來到了診室。林南知道這很可能還是因為那位私人診所醫生不在的緣故。他問道:“孩子什麽情況?”

年輕女子道:“孩子發燒得厲害,還咳嗽。”

林南讓年輕女子將溫度計放在孩子的腋窩下,然後開始聽診,同時問道:“孩子多大了?”

年輕女子回答道:“3歲。”

林南沒有聽到孩子的肺部有濕囉音,又去摸了孩子的耳後、腋下和腹股溝,沒發現有淋巴結腫大的情況,將溫度計拿出來看了看,38度,說道:“是有些發燒,應該就是普通的感冒,其實不需要用藥,回去後你將濕毛巾放在冰箱裏麵冷凍一會兒,然後冷敷孩子的額頭、腋下、大腿根,就可以退燒了。”

年輕女子道:“孩子以前每次發燒的時候丁醫生都要給他輸液的。”

她說的丁醫生就是那位私人診所的醫生。林南搖頭道:“我們每個人的血液係統都是一個無菌的環境,不要動不動就往那裏麵輸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年輕女子道:“醫生,你還是給孩子開點藥吧。他發燒得厲害,我不大放心。”

林南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給孩子開點小兒感冒顆粒。”

年輕女子問道:“真的不需要輸液?”

林南道:“不需要。我說了,經常輸液對孩子的身體不好。”

3天過後。

莊院長跑去問林南:“你那天晚上是不是給一個孩子看過病?”

林南點頭,問道:“怎麽了?”

莊院長道:“那個孩子的媽媽到處說你的壞話。她說孩子吃了你開的藥反而發燒得越來越厲害了,後來去丁醫生那裏輸了液之後馬上就好了。”

林南看著莊院長:“其實您知道是怎麽回事的,是不是?”

莊院長點頭:“小林啊,你要知道,病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醫生的用藥是否正規的問題,他們隻關心治療的效果。”

林南說道:“如果不正規用藥的話,最終損壞的還是病人的健康,所以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莊院長苦笑了一下,說道:“雖然你的理念是對的,但病人不理解啊。病人才不會管你抗生素從低級到高級的用藥原則呢,他們也不相信感冒可以通過自身免疫痊愈。如果我們都像你這樣去給病人治病的話,最終的結果隻會是病人越來越少。”

林南默然。這一刻,他不禁在心裏麵問自己:難道我這樣的堅持真的就毫無意義嗎?由此,他又想到了馬德華所談及的責任和理想,心裏麵更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