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房租”
話雖說是以“群聚”為理由,但很顯然,在沢田綱吉仍舊處於日常的廢柴狀態時,雲雀恭彌對他並不怎麽感興趣。
一雙鳳眸隻盯在旁邊的我妻善逸身上,似乎首先對這家夥表現出這幅唯唯諾諾驚恐害怕的表現感到一點不滿,不過雲雀恭彌也還算比較信任裏包恩的說法,他還是打算活動一下——“實力強大的肉食動物”,自然界中的確也存在外表很有迷惑性的肉食動物。
於是,雲雀恭彌的話音剛一落下,沢田綱吉就隻覺得自己眼前一花,皮膚被猛然從身邊經過掀起的烈風打得一陣鈍痛,下一瞬,不僅僅是穿著黑色和服的雲雀前輩沒了影子,就連自己身邊那個顏色過於顯眼的廢柴叛徒也消失不見。
空氣中似乎凝固了一瞬,隨後一聲不出所料的尖叫從沢田綱吉的身後驟然騰起,幾乎讓他的耳膜都感到震顫,緊接著,堪稱噪音汙染源的家夥繼續開嗓,“噠噠噠噠”宛如機關槍一樣開始鬼哭狼嚎起來。
“嗚哇!!!救命啊!你幹嘛嗎?!突然就打過來!這種冷冰冰的鐵棍子打到人可是很痛的!真的很痛的!!!救命啊不要再追著我打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嗚嗚嗚嗚嗚我要哭了!我會哭給你看的!!!”
“……”
沢田綱吉緩緩回頭,將視線移動到雲雀宅門口這一大片空地上,隻見身著黑色和服的年輕人攻勢淩厲,鳳眸冷冽,眼神中透出了濃濃的宛如獵手遇到難搞獵物的興味,浮萍拐每一次都以格外刁鑽凶猛的角度抽去。
而在雲雀前輩對麵的赫然是滿臉怯懦的我妻善逸,整個人幾乎都化為了一道黃影,在如此迅猛密集的攻勢下閃避騰挪,速度快到有時隻看得到殘影,此時看似躲得格外狼狽,但卻莫名讓沢田綱吉有種這家夥實則遊刃有餘的錯覺。
沢田綱吉心想,假如對麵應對這種攻勢的人是他自己,他恐怕早就已經被打成豬頭,或者被雲雀前輩抽成一顆轉個不停的陀螺了。
而我妻同學竟然都能躲得開雲雀前輩的攻擊……那可是雲雀前輩啊!戰鬥力恐怖到極點的雲雀前輩啊?!兩隻浮萍拐能一人單挑幾乎所有守護者的雲雀前輩啊!!!
虧他剛才還在擔心我妻同學被雲雀前輩揍了該怎麽辦,現在他分明應該多擔心擔心他自己!他一個平均成績17分走路都會平地摔會被雲雀前輩揍成豬頭的在這裏擔心誰啊?擔心這個高中差幾分滿分家政全能料理水平大師級甚至能在雲雀前輩的攻擊下還有精力大哭大叫的“廢柴”嗎?
這才不是廢柴,這分明就是叛徒!
沢田綱吉捂住自己的心髒,深吸了一口氣。
習慣了,好像已經習慣了,不過是又一次背叛了廢柴之名而已,這不是很尋常嗎?
“莫名其妙!根本莫名其妙!哪有剛一見麵就要衝上來打人家的?!我甚至都不認識你!而且不是小嬰兒說好了你要做我的房東嗎?!哪有這樣子的房東!嗚哇!你怎麽還打?!別打了別打了!救命啊!!!”
旁邊的空地上,一黑一金兩道人影還在進行單方麵的攻擊追逐戰,我妻善逸仍舊一刻不停地繼續輸出,此刻如果是他的前上司們看見他這副模樣,估計會油然而生一種欣慰——這小鬼竟然沒動手。
比起剛被騙進黑手黨時,一邊哭一邊敵我不分秒了所有除了自己之外能站著的活物,現在的我妻善逸似乎是受前東家“真善美”的教導有方,即便被雲雀恭彌追著打,也隻是又哭又叫著在這片空地上躲避,沒有一丁點兒因為被嚇到所以下意識反擊的痕跡。
但雲雀恭彌卻並不會因此感到舒心,反而麵色一冷,鳳眼更加淩厲起來。
在又一次將浮萍拐揮出,對麵的肉食動物不僅沒選擇反擊,甚至雲雀恭彌還眼尖地發現這個金頭發的家夥將下意識抬手的動作壓抑住,隨後繼續隻是一味地躲避後退,眉頭便也浮上了一層薄怒。
黑發鳳眼的年輕人站定,寬鬆的黑色和服因為剛剛的劇烈運動而有些微的淩亂,不過整個人看上去仍舊還是如同一截勁竹一般挺拔直立,呼吸間不帶半點粗氣。
雲雀恭彌兩手仍舊握著自己的冰冷浮萍拐,略帶不滿地看向對麵眼淚都快在臉上糊成一團的我妻善逸,周身透著濃濃的低氣壓,眼角眉梢都帶著鋒銳,聲音冰冷地開口問道:
“為什麽不還手?”
看見追著他打的家夥停了,我妻善逸便也停了下來,聽見雲雀恭彌這麽問,頓時露出了極度不可思議的表情。
“啊?你還問我‘為什麽不還手’?你這人好奇怪啊!真的很奇怪啊!你可是小嬰兒給我安排的房東哎,和你打架如果你不同意讓我住在你這裏了怎麽辦?”
這麽說著,我妻善逸又從鼻腔哼出一股氣,小聲嘟囔了一句。
“而且是不是想要殺掉我這種事我還是分得出來的,中也說和同伴對練都屬於這種情況,所以告訴我不可以下手……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告訴我來著,明明是黑手黨嘛,偏偏有些很難以理解的要求。”
“房東?”
雲雀恭彌一挑眉:“哇哦,原來你是這種草食動物的思考方式。”
“嗚哇!什麽草食動物啊?你這人說話的方式好奇怪啊!簡直莫名其妙!先是一見麵就追著我打,還很奇怪地叫我還手!現在又在說這種離譜的話,你的思考方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我告訴你,我可是各種意義上都很正常的正常人!不要試圖叫我理解那種奇怪的想法!”
我妻善逸瞪大眼睛看了回去:
“我才不會隻吃素菜,想要長個子可是要飲食均衡的!”
他喜歡甜食,喜歡金平糖,但是也喜歡鰻魚和天婦羅,他也是會吃肉的!
雲雀恭彌對他的反駁絲毫不感興趣,反而重新攥緊了浮萍拐,又一次戰意盎然開口:
“那麽,和我打架,這就是你要住在我家需要付的‘房租’了。”
“聽到我的話了嗎?!你這個思維奇怪的家夥!我可是——”
一聽見“房租”這個詞,我妻善逸的話音戛然而止,隨後頓時一百八十度反轉,甩出一個車輪子都拐飛的大轉彎。
“——是,是這樣嗎?不不不不用我交錢,隻要和你打架就好了?”
我妻善逸頓時就猶豫起來。
小嬰兒也沒說過給他安排房東還要交房租的……不過好像也沒說不用交唉,這樣算算其實也比之前太宰治把他騙進給黑手黨時候的待遇要強吧?
要知道港口黑手黨的宿舍隻有那麽小一點,放下一張會“咯噔咯噔”直晃悠的單人床後連張書桌都擠不下,天花板也很低,啾太郎更是沒有一丁點活動空間,可這裏單單是從外麵看起來就很大,他剛才和綱吉圍著圍牆走了好遠才到門口,幾乎堪比“莊園”的占地麵積了。
雖、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好可怕,感覺腦子也有點奇奇怪怪,會說很莫名其妙的話,但是如果不需要付房租還能住這麽大房子的話,好像、好像也不是不行?
而且,就算這家夥莫名其妙想和他打架,還會直接就提著鐵棍子打過來,不過其實對比一下在家的姐弟活動,這個房東其實還蠻溫和的……身上都沒有帶小型炸彈和衝鋒槍呢,隨時隨地應對襲擊這種事我妻善逸也早就習慣了,畢竟隻是在家的日常而已嘛。
這麽想著,我妻善逸扭扭捏捏對起了手指:
“那,那你說話要算話啊……我真的沒有什麽錢,就不要收我的房租了。”
雲雀恭彌的反應是一甩浮萍拐,毫不猶豫再度衝了上去。
這一回,一身燦爛金黃色的家夥沒有隻選擇躲避,而是仍舊帶著猶豫怯懦的神情,明黃色的雙瞳卻帶著凝固黃金一般的低溫色澤,盯著誰看的時候,會讓人恍然有種後背發涼的錯覺。
我妻善逸手指攥住了從袖口滑出來的什麽東西,周身有細小的電弧一閃而過,身形壓低,神色怯懦,卻向著冰冷的浮萍拐迎了上去。
“鏘”的一聲過後,空氣似乎沉寂了一瞬,隨後猛然響起一係列密密麻麻猶如什麽啄木鳥敲擊的“叮叮叮叮”金屬敲擊脆響,程度極其密集,幾乎連成了一條線。
有什麽銀白還帶著金屬色澤的一塊東西斜斜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最後落在了沢田綱吉的腳邊。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緩緩低頭,看清了從戰場中心飛過來這塊東西的全貌——赫然是一塊切麵平整,被一刀削下來的浮萍拐一角。
沢田綱吉盯著這角浮萍拐看了看,隨後又麵色木然抬起頭,看向了戰場中央。
這一回已經不再是雲雀前輩在追著我妻同學窮追猛打的情況,反而是我妻同學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弧平刃窄的細刀,表情仍舊是熟悉的畏懼和瑟縮,動作卻絲毫不含糊,每一招每一式都向著雲雀前輩的頭頸心劈砍刺去,而剛剛那一連串極其密集的“叮叮叮叮”,赫然就是刀刃與刀尖觸碰到浮萍拐時發出的鋼鐵碰撞聲響。
沢田綱吉想起昨天和他一起被吉娃娃嚇得手腳並用後退的我妻善逸,又看看眼前和他極其難搞的雲守打得難分難舍,而且竟然還絲毫不占下風的我妻善逸,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嘛?我妻同學昨天被吉娃娃嚇成那副模樣,真的不是在演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