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是廢柴?

按照常理來說,沢田綱吉每天放學回家都不會是自己一個人。

畢竟自從reborn來強買強賣給他當家庭教師之後,因為發生了很多很多離譜的事,獄寺同學便開始每天寧可繞路也要來他家門口“偶遇”十代目一起上學放學,山本同學也覺得他們的“黑手黨遊戲”很有趣,沒幾天就笑得一臉開朗要求加入——天然也要有個度吧,不要什麽遊戲都想加入啊!

沢田綱吉也從每天孤零零一個人的“廢柴綱”,變成了現在甚至覺得身邊有點吵鬧的意大利黑手黨繼承人——說真的他其實覺得有點離譜,意大利的黑手黨為什麽會在日本找繼承人啊?

這點他也不是沒吐槽過,不過當著reborn的麵吐槽這個,後果就是被二頭身的小嬰兒一腳踹到了牆上,還美其名曰“鍛煉蠢綱的抗打擊能力”。

如果被reborn揍就可以鍛煉這種能力的話,被雲雀前輩的浮萍拐抽到也應該沒那麽痛了,隻不過很可惜,reborn的說法顯然就是為了理所當然揍他而隨口扯出來的借口,沢田綱吉現在仍舊覺得被浮萍拐揍到會痛到扭曲,導致每次看見風紀委員的袖章,都會下意識心底發飄,戰戰兢兢。

這麽想著,沢田綱吉攥著自己的書包帶,頗為心酸地歎了口氣,耳邊聽著並盛中的放課鍾聲,稍微有點沒有幹勁地往家走,身邊空****,一個人也沒有。

比較巧合,往常都會在他放學回家途中吵吵鬧鬧的人今天全都有事要做,偶爾恢複一次耳邊的寧靜,沢田綱吉竟然還覺得有點兒不適應。

人在嫌吵,人不在還覺得少了點什麽。

獄寺君似乎是意大利那邊找他有事,這兩天需要回國一趟,午休時候就一臉恨不得切腹謝罪的模樣前來跟“十代目”請假,沢田綱吉很想吐槽,請假不是應該和老師請嗎,和他請有什麽用啊?!

最後還是他幫獄寺君補的假條,老師對於這種不是自己親自請假的行為很不滿,不過因為獄寺君的成績實在無可挑剔,最後也沒說什麽,讓沢田綱吉鬆了口氣。

而山本君則是因為最近處於捕撈旺季,家裏的壽司店每天都要處理一大批新鮮海魚,所以每天放學都要急匆匆回家,甚至連棒球部的部活都請了假……能讓棒球腦袋的山本君部活請假,可見竹壽司已經忙成什麽樣了。

沢田綱吉還惦記著要不也去幫幫忙,馬上就是周末,與其讓一大家子精力旺盛的家夥無處施為,倒不如一起打包來幫山本的爸爸經營店鋪,好處是還有免費壽司可以吃,不過需要提前隔離獄寺君的姐姐碧洋琪就是了。

這麽想著,沢田綱吉拐進了直通家門的住宅區小路,心不在焉地繼續往家走。

然而剛走了沒多遠,他就聽見了一聲驚恐的尖叫,音量極其可觀,分明離這裏還有段距離,但仍舊讓沢田綱吉的耳朵“嗡”了一聲,察覺到一陣刺痛。

“唉……?什麽情況?”

沢田綱吉下意識捂住了耳朵,隨後才反應過這聲尖叫裏透露出的信息——不會是有低年級的學生被不良勒索零花錢了吧?

哪個學校的不良膽子這麽大,敢在並盛勒索學生,是嫌雲雀學長的浮萍拐打人不夠疼嗎?

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沢田綱吉的麵色凝重起來,他以前還作為“廢柴綱”的時候也遭受過這種欺淩,沒人比他更懂得這種時候的恐懼和無助,現在竟然又一次出現了這種惡劣事件,這讓他怎麽能坐視不理?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廢柴綱”了,他能保護這個學生不受不良少年的欺淩,不再讓自己曾經遭受過的事情在他麵前再次發生!

這麽想著,沢田綱吉麵上露出一抹堅毅,暖棕色的眼底隱隱亮起一點金棕,他毅然決然地衝著傳出尖叫的地方跑了過去。

然後在看清“惡性欺淩事件”的一瞬間,眼底的金棕色biu一下就熄滅了,滅得毫不猶豫,滅得飛快。

森白的利齒,鼻孔噴出的粗氣,遍布全身的短毛,猶如惡魔在世的眼睛,和凶惡的吼叫。

可怕的野獸上前一步,爪子踏在草地上,宛如惡狠狠踏在了他的小心髒上,背景的爪爪狗窩都仿佛化作了屍山血海,透著濃稠的壓抑,無與倫比的氣勢摧枯拉朽一般撲麵而來,幾乎能將堂堂意大利黑手黨的繼承人給嚇到心髒停跳。

“怎、怎麽會是……”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仿佛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廢柴綱,手抖腳也抖,額前應該燃起的死氣之炎好像突然從來不存在過一般,毫無意外地就這麽失靈了。什麽必死的決心,什麽保護同伴的力量,此時此刻,在麵對這種地獄惡犬的時候,全都消隱無蹤,一點不留。

暖棕色的眸子裏透出濃濃的恐懼,沢田綱吉牙齒打著顫,簡直想原地哀嚎一聲:

“怎麽會是吉娃娃啊?!!”

……

我妻善逸被嚇得六神無主,手腳並用地後退了一段距離之後,後背就“砰”地一下撞上了不知道哪戶人家的牆壁——沒路了。

眼前的惡犬還在步步緊逼,我妻善逸的眼淚就好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刻不停地洶湧往外留,金色的大眼睛裏濃濃的全是驚恐,和以前看見審訊或是火拚的恐懼完全就不是一個等級……區區審訊火拚怎麽能和吉娃娃比?吉娃娃可是恐怖的地獄惡犬啊!!!

“不要過來!咿呀!不要咬我!救命啊!要死了!我的口感真的很差的!求求你不要咬我啊!!!”

我妻善逸瑟瑟發抖。

現在誰能幫他?啾太郎也幫不了他,啾太郎這麽小一隻麻雀,要是被吉娃娃吃了可怎麽辦?!

就算是發現家裏出現一窩蟑螂的恐懼也不過如此了,我妻善逸滿臉絕望,渾身抖得像是篩糠,嘴裏語無倫次哭喊著“救命啊姐姐救我誰都好請救救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之類的話,如果恐懼可以分級,他絕對已經到達了瀕臨崩潰的臨界點。

——估計再嚇一會兒他就要直接大腦斷線,直接因為恐懼到極點而昏迷了。

然而,就在他即將兩眼一翻,一頭栽倒切號之前,我妻善逸的耳朵就捕捉到了迅速向這邊跑來的腳步聲。

鞋底與地麵沙石摩擦的聲音從未像此刻這麽動聽過,我妻善逸幾乎是抱著看拯救他的天神一般的心態,堪稱感激涕零地衝著腳步聲接近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的棕色頭發男生撥開樹叢,戰戰兢兢鑽了出來。

鑽出來的家夥手裏提著一隻書包,表情是和他如出一轍的畏懼,小腿直發抖,不過硬是強撐著擋在了他的前麵,隨後哆哆嗦嗦往前驅趕一般揮了揮書包。

“走、快走……求你了,乖、乖狗狗,快離開這裏,去,去。”

吉娃娃:“……”

我妻善逸:“……”

小動物天生就懂得什麽叫做欺軟怕硬,更是分辨得出對麵究竟怕不怕他,於是原本隻盯著我妻善逸的吉娃娃微微轉了個方向,將突然跑出來的這個棕發少年也納入了攻擊範圍,伏底身子,犬齒外露,凶狠地低吼起來。

“汪汪!”

強撐著揮舞書包驅趕的棕發少年頓時一個激靈,拎在手裏的書包“撲通”就掉在了地上,自己也“咕咚”咽了口口水,很明顯地露了怯,一步一步後退起來,隻有嘴上還強撐著,磕磕巴巴開口:

“去,去,別、別過來了……哇啊!”

退著退著,後背就撞上了似曾相識的一堵牆,沢田綱吉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和旁邊被吉娃娃嚇地縮成個球的金發同齡人成了對難兄難弟。

“……”

我妻善逸連哭都顧不上了,掛著淚珠一臉震驚地看過去,隨後對麵也欲哭無淚地回望,兩張臉上掛著似曾相識的恐懼,就這麽麵麵相覷地對視起來。

“雖、雖然我很感謝你過來救我……”

我妻善逸的表情逐漸變得困惑起來:

“但是你怎麽連吉娃娃也害怕啊!這可是小型犬啊!吉娃娃!這麽小的狗你為什麽也會害怕啊!”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此刻也顧不上逐漸逼近的“惡犬”,同樣露出一臉震驚:

“你為什麽還會指責我怕吉娃娃?你自己不是也害怕到坐在這裏了?我們兩個半斤八兩吧?!”

“那是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很沒用啊!”

我妻善逸理直氣壯回道:

“我就是什麽也做不到,什麽都很害怕,沒有什麽用處的一個家夥,害怕吉娃娃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也是啊!”

沢田綱吉立刻麵色肅穆起來,他好像發現了同類,就算惡犬在旁,眼睛裏也浮現了點點的閃光:

“我,我也是!我的外號還叫做‘廢柴綱’,以前是大家公認的廢柴來著!”

“……”

金色的眼睛和棕色的眼睛對視,兩雙眼睛裏同時浮現出了濃濃的心酸和理解,如果不是恐怖的吉娃娃就在旁邊,感覺找到知己的倆人估計就要這麽相見恨晚地聊起來——這年頭,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廢的人可不容易啊!

然而,就算再因為遇見知己而激動,旁邊的恐怖威脅也絲毫不減,頓覺自己被忽視了的吉娃娃感到一陣憤怒,衝著一金一棕兩隻團子“汪汪”叫了兩聲。

倆人同時一個激靈,一起扭頭驚恐地看向了可怕的“地獄惡犬”。

凶狠的吉娃娃又逼近了一步,滿嘴的小尖牙露出來,看樣子是在挑選究竟啃哪塊肉一口,不過就在它衝著兩個獵物下嘴的前一瞬,一聲“ciao”突然從倆人頭頂的圍牆傳出,剛剛還凶狠無比的吉娃娃頓時就夾起了尾巴,果斷溜回了自己的狗窩,不出聲了。

“蠢綱,怎麽回家這麽晚?”

剛剛的聲音繼續說道:

“奈奈媽媽的晚飯都做好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沢田綱吉頓時驚喜地叫了一聲“reborn”,我妻善逸跟著抬頭看去,赫然發現圍牆上方突然站了一個帶了頂黑禮帽的二頭身小嬰兒,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得,得救了?”

我妻善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整個人像泄了氣一樣癱軟了下去。

“嚇死我了……吉娃娃真是好可怕啊。”

旁邊的沢田綱吉一臉認同得跟著點了點頭。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圍牆上的小嬰兒分明表情一點兒沒變,但冥冥中,卻硬是透出了一股無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