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去見你
就在葉芃的眼前，客廳門上麵的一整塊玻璃，稀裏嘩啦地落在了地上。
葉芃差點尖叫出聲，但是下一聲砸玻璃的聲音把她的尖叫嚇了回去。
是石頭，還是很大很大的石頭。
她迅速蹲下，躲在了沙發後麵。
“怎麽了，葉芃，什麽聲音？”
葉芃小聲嗚咽著哭了出來，“嗚嗚，有人砸我家玻璃……嗚嗚嗚。”
林政川徹底坐不住了。
他一邊小聲安慰葉芃，一邊下樓去了地下車庫。
他要去見她，去保護她，以最快的速度。
“葉芃，別害怕，你先躲進臥室，把門都鎖上，躲在櫃子或者門後，遠離窗戶，聽見了嗎？”
“我現在去找你，你等我。”
葉芃已經嚇到說不出來話，隻會流著淚點頭。
兩個人的視頻沒有斷，林政川已經開上車，上了高速。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他把車速開到最大，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的身邊。
葉芃蹲在臥室門背後，雙手抱著頭在低聲哭泣。
全世界都是漆黑的，隻有手機發出來的微弱光芒，還有手機裏傳來的林政川安慰的聲音。
“葉芃，我來找你了，你等我，別怕，等我。”
手機的電量也在告急，滴滴幾聲後，視頻中斷了。
門外砸玻璃的聲音終於停止。一切歸於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葉芃聽到門外有人輕輕叫她的名字。
“葉芃，你在哪裏，我是林政川，你大門沒鎖，我進來了。”
林政川喊了好幾遍，葉芃才漸漸從慌亂的意識中回神。
林政川來了。
真的是林政川來了。
葉芃哆嗦著把臥室門的鎖打開，看到了漏夜前來，滿身露汽的男人。
“嗚嗚……”
葉芃哭著起身一把抱住了眼前人。
直到感受到他溫熱的身體，葉芃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剛才處於極度的恐懼之中，葉芃甚至都忘了哭泣，如今有了這個堅實的肩膀，她有了依靠，她不再是一個人。
她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聲來。
在被女生抱住的那一刻，林政川身體一瞬間僵硬，一股溫熱又酸楚的情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甚至不敢去回抱她，隻能任由女生伏在自己肩膀哭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是傷心極了。
林政川第一次被一個女生這樣抱著，他的雙手甚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半晌，他才顫巍巍的抬起手臂，輕輕拍了拍女生的後背。
“葉芃，我來了，別怕，我來了。”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都過去了……”
林政川的聲音很有磁性，因為特意降低了音調，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溫暖。
在他的一聲聲安撫中，葉芃的哭聲漸漸小了。
但是她還伏在他的肩膀上，沒有動。
她不動，他也不敢動。
隻能任由她抱著。
直到懷抱裏的人呼吸漸漸沉了下來。
“葉芃？葉芃？”
他喊了兩聲，都沒有回應。
這是哭到睡著了嗎？
聽著女生沉沉的呼吸聲，林政川真是心疼極了，他輕輕地把葉芃抱到了**，給她脫了鞋，蓋了個薄毯子，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這期間，葉芃的手一直緊緊抓著他的。
林政川想慢慢把手抽回來，結果他剛一動，女生抓得更緊了。
他隻好半跪在床邊，看著她，陪著她。
葉芃睡得並不踏實，眉頭緊緊地皺著，嘴裏還不是冒出幾句囈語。
一個剛剛25歲的獨居女生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
葉芃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媽媽和她正在拚命奔跑，一群人舉著大石頭追在後麵，要往她們身上砸。
她拚命的跑啊跑，媽媽在後麵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芃芃，快跑。
無數個大石頭落在了媽媽的身上。
她眼看著媽媽的身體如同玻璃一般嘩啦啦碎了一地。
葉芃猛地從**坐起來，驚醒了。
眼前灰蒙蒙的，她認出來是在自己的臥室，沒關窗簾，已經快天亮了。
直到看到床側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把剛睡醒有些迷糊的葉芃嚇了一跳。
葉芃身體本能地往床角縮了縮，直到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樣。
昨天晚上的記憶瞬間回到葉芃的大腦，她沒想到林政川真的從縣城到這裏來找他了，在他加班到半夜那麽疲憊的情況下。
而且守了自己一夜。
葉芃悄悄地下床，取了一個夏涼被給林政川搭在身上。
看著他疲憊的睡顏，唇周已經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葉芃心裏覺得特別不是滋味。
屋子裏的光線越來越亮了，天空泛起魚肚白，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的緣故，葉芃沒有那麽害怕了，她走出臥室，到客廳裏看了看。
客廳門上麵的三塊玻璃一塊不剩，掉下來的碎玻璃濺的滿屋子都是，客廳正中間擺著三塊榴蓮大小的石頭……
簡直是一片狼藉。
葉芃沒有繼續往前走，也沒有打掃，而是直接撥打了110。
她知道要保護現場。
“葉芃，你什麽時候醒的，我睡著了，都沒發現。”
身後傳來林政川的聲音。
還沒開口，葉芃的臉已經瞬間紅透。
因為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她在極度恐懼之下，抱了他。
如果他問自己，自己該怎麽解釋呢？
葉芃沒回答他，直接去了廚房，“那個，你--你再睡一會兒吧，我給你做早餐，你不是說今天還有事嗎，吃完早點回去。”
“葉芃，現在才早晨五點，不著急。”
“哦。”
……
房間裏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葉芃在燒水熬粥，林政川看了看外麵的形勢，問葉芃，“你報警了嗎？”
“嗯，報了，派出所說一會兒會過來看看。”
林政川考慮了一會兒，“葉芃，這裏不能住了，太危險，你還是去你嬸嬸家住幾天吧，還有，抓緊時間買個監控安上，這歹徒也太猖狂了。”
葉芃答應著，腦海裏思索著歹徒的人選。
其實她心裏有數，無非就是因為李保國辭職的事，有人看不下眼了。
但是，未免下手也太狠了些。
派出所的辦事效率有待提高，五點多打的電話，七點多才來。
警察同誌先是勘探了現場，在砸玻璃用的石頭上麵采集了指紋，對被剪斷的電線拍了照，又讓葉芃做了筆錄。
由於這附近幾百米都沒有監控，實在是無法獲取犯罪分子的信息，隻能慢慢排查。
言外之意也就是查不到了，幸好人沒事。
林政川和葉芃其實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警車鳴著警笛走了。
天亮之後，有下地幹活的村民從葉芃門口經過看到了警車，也看到了屋內的一片狼藉。
頓時一傳十十傳百。
葉芃家昨晚被人剪斷電線砸玻璃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莊。
眼看馬上就到八點了，林政川九點還要開會，再不走肯定遲到了。
葉芃催促著他，“林政川你快走吧，別遲到了。”
“沒事兒，不急。”男人還坐在她家的沙發上，不想走。
“可是從這裏到縣城要開四十分鍾，再不走真的不行了。”
林政川笑笑，“你知道我昨天晚上過來，用了幾分鍾嗎？”
“不知道。”
“十七分鍾。”
“什麽？”葉芃驚得手裏的手機差點扔了。
“你不要命啦，開這麽快，又是大晚上的，瘋啦真的是。”
林政川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因為有人需要我，有人在等著我，為了她，我可以不要命。”
葉芃：“……”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會說話。
葉芃替他拿上衣服，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好啦，知道你車技好，那也該走了，你看看你邋遢的樣子，難道就這樣直接去開會嗎，先去宿舍換換衣服，好歹也注意點形象啊。”
“我形象怎麽了？不帥了？”說著，林政川還假模假式地摸了摸臉，湊到葉芃麵前讓她看。
望著盡在咫尺的俊顏，葉芃又看到了那顆讓她心猿意馬的鼻尖痣。
她一下子還真的受不了他如此親近，不知不覺又紅了臉，扭頭就想往回走。
“你開車慢點，我回去了。”
……
葉芃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搬去了嬸嬸李素英家。
在那裏住了幾天後，倒也沒發生什麽事，葉芃問了派出所的警察，說是目前還是沒有任何嫌疑人的線索。
網購的監控也安好了，剪斷的電線也重新接上了，葉芃又有了回家去住的念頭。
跟林政川說了之後，林政川拗不過她，隻好答應。
葉芃剛回家的那天，就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交通局的工作人員給她打電話，局裏已經專門撥了一輛公交班車改裝成校車，今天就能開始運營了。並且把公交車司機的電話號碼給了葉芃，讓她跟司機確定一下停靠地點和時間。
葉芃跟司機聯係好之後，就馬上在大喇叭裏廣播了這件好消息。
早晨七點半，十幾個孩子全部背著書包在村委會門口等校車。
有幾個稍微大點的孩子是自己來的，年紀小點的則是由父母帶領著。
大家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期待著將到來的校車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七點四十整，一輛明黃色的校車緩緩駛了過來。
校車已經被改裝一新，完全看不出來原來班車的樣子，通體用的都是最顯眼的明黃色，上麵有紅色的大字寫著：西嵐縣校車。
校車門打開，孩子們爭先恐後的上車。
司機大哥從前麵下來幫助維持秩序。
“都別擠，車大著呢，都有座，都有座。”
“哎，你這孩子，坐好。”
等所有孩子都安全坐在了座位上，司機大哥才緩緩出發了。
……
校車的事情解決後，葉芃的心情簡直是好得不得了，被砸玻璃的事兒也被她拋在了腦後，早就不記得了。
她現在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沒有了李保國，她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好好為村子規劃，再加上有林政川這個軍師，她現在特別有信心把村民都帶領著奔了小康。
隻是，她還有一件幸福的煩惱。
那就是林政川總是見縫插針地暗示她，跟她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葉芃心裏不是不懂他的意思，畢竟都是成年人，但是她總是覺得二人身份上的差別太大，自己就是一個農村的無依無靠的孤女，而對方卻是高材生，官二代，還是副縣長。
這樣大的身份差別，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葉芃隻好裝傻，裝作聽不懂，不去回應他。
……
入夏之後，村裏下了幾場大雨，一開始村民們還因為這普降的甘霖而感到高興，感歎著這次玉米喝飽了水，可以快快長大個了。
可是，三天過去了，這大雨也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村東頭小河裏的水都已經填滿了。
人們又開始抱怨老天爺，別下了，別下了，再下就該抗洪了。
一大早，連下了四天的大雨終於停了，太陽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葉芃在自己家院子裏洗漱，聞著這大雨過後新鮮的泥土芬芳，心情極其舒暢。
“村長，村長，不好啦，不好啦！”
葉芃牙還沒刷完，就聽見老曹在門外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