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最終謎題10
再轟轟烈烈的大新聞在半個月後也歸於平靜。
那場因為暗殺被銘記的加冕禮五日後,女王安戈涅簽署行政許可令,臨時軍政府在形式上正式擁有了行政合法性。
西格毫無意外地獲得了首相的位置。原本有不少人想給他一個更為特殊的頭銜,比如“護國者”這樣早就傳開的外號,以彰顯他的特殊。但西格果斷拒絕了。
在臨時軍政府兩年過渡期滿前,除非民眾請願更換代表他們的議員人選,議會暫不進行大規模改選。
政府決策核心基本沿用原本的內閣構架,隻是在人事上大幅度削減了王國舊權貴的影響力:
內閣大臣過半都是反抗軍成員,還有幾個出身並不顯赫的技術性官員,憑借專長在新政府高層謀得一席。而原本首都星的權貴,隻堪堪占了過三分之一的位置,還和國防財政之類最重要的職位毫無關係。
對這種失勢的狀況,易耘伯爵等人最終隻能皺著鼻子同意。
艾蘭因在權貴之中也樹敵無數,他真的如許多人所願永遠消失了,反而才凸顯出他的不可替代——能讓內部利益派係錯綜複雜的舊黨不得不服氣的魁首,真不是誰都能當的。
雖然以哀悼為名的酒杯搖晃間,有過一些形似密謀的談話,最後還是沒人利用加冕禮後短暫的亂局,做出什麽翻天覆地的事。
確切說,沒人敢。
真的撕破臉要打內戰,西格和依然視他為唯一領袖的軍隊恐怕隻嫌名正言順的借口來得不夠快。
無論是背叛王室與當時還是叛軍的西格聯手,還是毀約、對臨時軍政府發難,都需要扛下責任和後果的魄力,以及足以支撐起這樣決斷的龐大自我。
艾蘭因高傲到狂妄,有那樣的魄力,如今的首都星舊黨卻沒有。
至於把這事鬧到年輕的君王那裏,請求安戈涅的幫助……
女王陛下一臉認真地聽完,遺憾又痛心地表示她理解各位的為難和焦急之處,但是她自身處境尷尬,實在是有心無力,就連這比三分之一多一點點的位置,都是她據理力爭來的。
女爵易耘在和接見的某些瞬間有些發怔。王國新君笑眯眯的、隱含著居高臨下的寬容態度,實在是很像陛下的那位老師。
至於安戈涅的話能信嗎?不信也得演出相信的態度。
雖然隻是名義上的權利,但女王可以否定臨時軍政府的任何重大決策。她即便戴上王冠坐在寶座上,本質上還是一個剛成年的年輕人,手頭幾百親衛隊不可能與軍政府擴充後的兵力抗衡。況且,她和西格關係很近。
要讓她全力幫助舊黨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但由於天然的立場傾向,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安戈涅或許可以成為舊黨爭取利益最有力的武器,怎麽樣都不能得罪。
讓易耘等人最後決定接受臨時內閣人選的,就是與此有關的另一個因素:安戈涅簽署行政令這比原定計劃推遲了五日。
考慮到加冕禮上發生了什麽,儀式性大於實際意義的手續有所延後合情合理。但隻有少數人知曉,這道手續險些無法順利推進。
安戈涅才正式登基,就給軍政府製造了一點阻礙。
與行政令原定一同簽署發布的,還有總共三大新政令。具體內情瞞得很死,尤其提防著不讓易耘等人知曉,但這世界上不存在完全不走漏的消息。
女王似乎對其中之一提出了修改意見,直至西格那邊的代表讓步,她一直拖延著,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婉拒簽署行政令。
換而言之,這五日的延期與加冕禮上的意外無關,而是女王和內閣兩邊正在悄無聲息地拉鋸。即便是捕風捉影,這對易耘他們來說也是個足夠樂觀的信號:女王並非手持利器束手束腳的孩童,敢和西格、和他身邊的人叫板,這就是好事。
至於最後頒布的新政倒是中規中矩,許多是反抗軍擊潰王國軍,接管當地政府之初就開始著手實行的:
其一、完全廢止總督製度,原本低人一等的殖民星都不再需要對首都星上交比例駭人的資源和稅金,改為與首都星這樣的A等星完全相同的財政和行政司法構架。
先由首都星派出的專員監督完善基礎設施、落實新政,幫助建立臨時轄區政府,籌備兩年後的選舉。
原本由星球總督管理的各類資產全都錄入分類,根據當地實際狀況,以保證不低於規定的比例重新投入本地,用於重建和其他支出。
第二、兩年後將在王國各個轄區進行議會選舉,選區的劃分和議員人數都將在兩年內重新審查核定。另外,所有的成年王國公民都有投票權利,無論此前是否居住在殖民星上,沒有個人資產要求,所有性別一視同仁。
其三、承認第九共和國為獨立的政治體,與之正式建交,下個月簽署貿易協定。
其四、成立律法修正委員會,在過渡期兩年內起草新法律文本,並對以往的判例做出篩選鑒別,剔除不應當繼續作為前例參考的案例。同時,在新律法起草生效前,由最高司法機關頒布平等條例,明確不能因為出身、性別、身體改造程度給予任何王國人差別對待。
安戈涅在哪部分上卡了軍政府一道?易耘猜測平等條例是附加的產物。
畢竟眾所周知,女王陛下是個omega,對這方麵較為敏感也是理所當然的。
※
“我隻是要求在投票細則上多一句,寫明資格和居住地、個人資產和性別都無關,就搞得我好像要帶頭造反一樣。昨天我離開王宮時和內政大臣碰上,他對我的態度非常耐人尋味。”
清風徐徐的露台上,安戈涅靠在躺椅上,把一瓣果肉扔進嘴裏,舔了舔沾上果汁的手指,斜睨向身邊的人。
黑發青年沒有穿軍服,款式簡潔的白色上衣讓他比平日裏顯得更柔和親切了一些。他自然而然地把擦手的紙巾遞過去,坦然地應答:“他們隻是害怕你想要把所有omega都變成王室的狂熱支持者。”
安戈涅就笑:“如果讓你的好幫手們打探到我還想幹什麽,不知道他們還要怎麽過度解讀我的意圖。”
“你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計劃?”西格也彎了彎唇角。
“逐步推開免費發放抑製劑,大力支持新型對O抑製劑的研發,還有應對發熱期的緊急處置需要的人力物力……”她答得毫不猶豫,“隻要‘隨時可能失控引發公眾事件’這種風險不抹除,三性別同等待遇就隻是空談。”
“一步步來。”西格頷首,沒有多話。
他也確實不需要做更多表態。
此前拉鋸時,他任由安戈涅拖延簽署行政令施壓,對內閣大臣們的抱怨和刺探不做任何反應,直至投票資格明文細化,那就是一個明確的表態。
在她想做的、並且他讚同的事上,他是個可靠的盟友。
“做什麽都需要錢,一開始就把錢投在利好omega的事上會引發不滿。但動作也不能太慢。”安戈涅朝後一仰,盯著露台屋簷外的多雲天空。
“如果我把王室空置的產業和物品變賣,都用在這些事上,錢就有了。那樣好像就真的成了收買omega的支持了,”她笑著搖搖頭,“不過,我也沒權利隨意處置它們,畢竟大多數在名義上都已經是被收繳的東西。”
這話在他人聽來,或許會解讀為含沙射影的不滿,但西格沒什麽反應:“之後確實可以考慮王室的資產要怎麽分配處理。但同樣可以慢慢來。”
頓了頓,他笑了一下:“首先,我要想辦法買下這裏。說實話,我不確定我是否負擔得起。”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小規模的莊園也是王室的所有物。臨時改做了他們會麵的場所——西格並不喜歡在聖心王宮中生活辦公,但它作為政治中樞的象征意義太強,作為行政上的新首腦,他也隻有在那裏待著才會讓大多數人安心。
然而這麽一來,西格和安戈涅見麵比預想中更麻煩。
安戈涅剛搬進去沒多久的王宅位於相對繁華的地段,即便有地下通路,還是很難做到進出完全沒有蹤跡。於是這座以生態果棚著稱的小莊園就因為位置合適,成了兩人見麵的地點。
今天其實是從A-98e回來之後,他們共度的第一段私人時間,但公事是無法回避的話題。兩人都是昨天深夜抵達的,早晨吃過飯後他們到露台上吹風,順便看看前方的果園景色,然而這半個小時,他們的話題總是不知不覺地滑向正經的議題。
安戈涅忽然問道:“最近我顯得很著急嗎?談正事的時候,你好像經常勸我慢慢來、不要急。”
西格一怔,沉吟片刻後才回答:“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那麽說的時候,我更多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急躁。”
她不覺揪緊了擦手的人造布。
他不在撒謊,但她清楚急躁的並非隻有西格一個。
她正因為始終沒能下定決心和西格攤牌而焦慮,以致於眼下所有的合作都帶上了機不可失的意味——她無法確定,一旦他知道了她並非利麗,眼下頗為愉快的合作關係是否還能繼續。
那麽他又在急躁什麽呢?
在回到首都星之後,他們就沒親近過。
兩個人確實都正事纏身,但以前……哪怕是還在籌劃登基的事的時候,隻要有心,忙碌和分離反而會成為催情劑。
而現在,西格更加喜歡的成了純粹的陪伴。隻是抽出時間在同一間屋子裏待幾個小時,哪怕不曾觸碰彼此一根手指,他好像就滿足。
他們不談論彼此的未來,對王國的明天反而能更加坦誠地交換意見。
至於對此前安戈涅的經曆,西格隻問了關於路伽還有一之月的事。原本應該在首都星神聖之門地下的她突然遭到路伽的人劫持,出現在一之月上,這確實需要充分的解釋。
安戈涅幾乎沒做隱瞞,就連以太族的事都對他如實陳述。除了她已經在五年前不知情地“加冕”。
一之月的太子黨基地和以太陵寢,還有神聖之門地下都嚴密調查過。基地已經幾乎全毀,以太陵寢在陌生人突入後就安靜得像個純粹的裝飾性空間。
那些浮空的階梯、還有啟動的加冕係統全都沒有影子。最詭異的是,即便拿探測裝置檢查建築內部,也無法觀測到任何可疑之處。
安戈涅無法徹底坦白陵寢內發生了什麽。一個謊總需要更多個來圓,而要騙過西格極為困難。
他最讓人感到棘手的地方在於他即便看透,也未必會拆穿。
路伽沒能成功啟動陵寢內部如願“加冕”,因此氣急敗壞想要殺她,她帶了手|槍與他對峙。哥利亞因為幫她傳遞消息受了重傷,她用路伽換來了哥利亞。恰好西格的艦隊登陸並且轟炸基地,路伽倉皇逃跑,那個時候她給他背後一槍。
她最後隻能給了這麽個由事實組成的經由。
西格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沒有問她孤身前往A-98e前後經曆了什麽,應有的疑問仿佛隨著路伽的死亡一並徹底埋葬。
但有些東西,就像天然水中未經過濾的雜質,哪怕沉底與杯子融為一體,隻要晃一晃,就會再次變得顯眼。
而能夠讓他們之間這杯水震**的,往往是一句無心的話語。
這使得他們之間的沉默比之前更頻繁。
安戈涅閉上眼睛,佯作對再度降臨的寂靜渾然不覺,伸長手臂伸了個懶腰:“雲變多了,有點冷,我差不多準備進屋了,你呢?”
西格遲疑片刻後才說:“我再坐一會兒。”
“好。”她起身在原地蹦了兩下,長上衣下擺的褶皺隨動作散開,自動恢複平整。他把這有點孩子氣的小動作看在眼裏,表情瞬間柔軟得仿佛一戳即破。
安戈涅隻是無意往他一瞥,卻險些愣住。
她驀地靠近他,俯身下去,嘴唇和他的碰了碰。她什麽都沒有想,動作也稱不上溫柔,甚至帶了一點怨氣——
既然主動和她維持物理距離,為什麽還要用這種表情看她?
安戈涅閉著眼睛,所以沒看到西格唇瓣相貼那刻的表情。但她感覺到他身體過電般猛地劇烈顫抖。
旋即,手腕一緊,是西格抓住她。她躲避不及,就那麽坐到了他身上。
“西——”
名字的後半部分被名字主人吞吃進去。
安戈涅像陷進信息素的大團雲朵,無處著力。存在感鮮明的雪鬆琥珀氣息從麵前,從貼在腰後的手掌,自唇間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像積蓄已久終於傾瀉的洪流,強勢地裹挾她,讓她留在原地。
無論是唇舌還是信息素,西格的勢頭都凶狠,卻又害怕傷害她嚇到她,時不時地忽然轉而變得繾綣溫存;然而過不了多久,那因為她一個吻闖出牢籠的凶惡情緒便再度占了上風。
安戈涅任由思緒放空,沉進每一刻的知覺之中。
露台上多雲的天空和冷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暖黃色的牆壁,乳白的房頂。
這座莊園的裝飾風格極為複古,原本的主人想複刻的是藍星鄉村小屋有些粗糙卻十分溫馨的氛圍,但又不可能真的容忍粗劣的內裝。
於是所有古拙的細節都是精心計算的結果。
方方正正的窗格像一個個相框,恰到好處地捕捉外麵果園和花園最美的角落,可惜兩個人踉蹌拉扯著經過,對一幅幅隨風顫動的風景繪畫視而不見。
但僅僅講求戶外的美景還不夠,原主人顯然很向往藍星分明的自然四季。手工繪製的花草讓季節最美的時刻永遠駐留在這裏,會客廳的主題是春日,花與葉搖曳相碰,落下晶瑩的晨露,藤蔓緊緊互相纏繞。走廊兩側是夏季盛開野花的草坡,第一間臥室則是宛若打翻調色盤的秋日林木。
安戈涅沒見過那麽多顏色的樹木,首都星的樹因為培養的品種原因,也因為氣候生態係統,差不多永遠是綠色的,葉子最多會在枯落時變黃。她有點發怔地偏頭,盯著牆上樹木燃燒般的紅色葉片。她現在的臉大概也是那種顏色。
西格向來優先照顧她的感受,如果平日裏是10,那麽今天就是50,100甚至更多。要維持清晰流暢的思路也頓時成了一樁挑戰。
他的臉也很紅。
或許是四壁的火紅葉片渲染了視野的色調,不止是他的臉,連帶著耳根,還有眼下都染上了異常妖豔的血色。
西格情緒很激動,安戈涅想。
他好像並不抵觸和她有肢體接觸。剛才對那個吻的反應,更像是他太過克製對她的欲望,結果因為簡單的刺激一觸即燃。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對得出的結論又不太確定了。再照顧她,他之前也沒有這樣完全不顧及自身的時候。她頭昏腦漲又重新清醒,他卻依然沒有紓解自己的那份渴求。
“西格?”她疑惑地問。
他沒答話,額角因為薄汗有細微的閃光,皮膚下有什麽隱隱地在跳。撐在她頰側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處因為用力微微泛白。
他在竭力忍耐。
“你……?”安戈涅不知道該怎麽組織問句,索性隻吐出一個詞語。
西格深吸一口氣,聲音喑啞:“你喜歡嗎?”
她愕然眨了眨眼:“什麽?”
無法解釋的緊張感一瞬間襲來。他在問她是否喜歡什麽?他?
黑發alpha眸色濃鬱得像有深藍色的液滴會從虹膜中滴落。他毫無征兆地笑了一下:“現在這樣,還有剛才的。”
這樣的問題,這樣的情境,似乎不該有第二個答案。
安戈涅老實地點了點頭。
然而西格並無半點喜色,他又笑了笑,剛才她來不及捕捉的複雜情緒再度展露真容。那是自嘲的、麵對既定結果無可奈何的慘淡笑容。
變換著句式和措辭的問題在安戈涅的喉嚨裏翻滾,呼吸稍加用力,就會不小心從舌麵齒間滾落。
你知不知道?
你到底知道到哪個地步?
為什麽要露出這種表情?
為什麽我會覺得,我的享受反而讓你痛苦?
那麽,你……喜歡嗎?
他就這麽看了她許久,才伸出手撫摸她的臉,愛惜地,仔細地,過於仔細地,卻又帶著初次上手般的陌生,如同她是他第一次見到的、某個不小心就會戳破的泡影。與剛才的觸碰不同,欲望的意味在濃重情緒的映襯下變得微不足道。
“你在看什麽?”她終於啞聲問。唇瓣開闔,恰好抿住了他拂過的拇指指尖。
西格停住,他的瞳孔悄然擴張。他盯著她的樣子,好像很想要趁勢探進去,撬開她的牙關,用指腹去確認她的舌頭之前撒了哪些謊。
“安戈涅。”他忽然說。
她一愣,以為在喚她名字。
“我在看安戈涅。”原來剛才是對她問句的應答。
她的心跳亂了半拍。讓人心動的對應,但他那透著異常的神色讓這話根本無法理解為簡單的情話。
這在西格身上是罕見的。他是相對直白好懂的那個,坦誠直率,不玩文字遊戲,不和她故意抬杠,歡喜是歡喜,不安是不安,一眼望到底般地向她敞開。
可不是現在。
安戈涅忽然意識到,或許不是西格的情緒好懂。而是直到自最近為止,他僅僅是因為在她麵前才變得很好看懂。
與此同時,他牽住她的手,引著她將掌心貼到他的臉上,邀請她同樣撫摸他的臉。
“你也好好看我。”泛紅已久的眼眶像是終於要迎來墜落的淚珠了,明明眾人眼裏的西格是個與眼淚很難聯係起來的人,可她好像經常看到他弱勢的那一麵。
就像現在,她看得很清楚,他顯而易見地掙紮並且痛苦。但她分辨不出真正的緣由。
他終究沒有落淚,隻是喃喃地說:“我總覺得,你又看不見我了。”
安戈涅的表情一瞬間也有些恍惚。在隔絕漫天遍地白雪的以太基地裏,他說的話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聽上去很愚蠢,但我竟然覺得,這是你第一次真的看見我。
在這句話之前,在他們摸索著彼此契合之前,她承認了自己對他感情落點的在意,她不想純粹地利用他對她的好,不希望他因為她和記憶裏的利麗不一樣而失望。
那個時候,唯獨西格對她的優待,她不會心安理得地作為資源利用。
安戈涅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你看著‘安戈涅’的時候,看到了什麽?”在西格回答之前,她緊接著又發一問,“明天有空嗎?”
西格愣住了。今明後三天是難得的公休日,他們才能抽空躲到這個離中央區有相當距離的莊園裏相處。
“明天收拾一下,我們……就你和我,去戴拉星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