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建州三衛
廣寧城外。
一大早睡醒的孫祥便拍著大腿直呼不妙。
昨日自己在酒宴之上與廣寧的官員們喝的太過盡興，竟然忘了石亨石彪兩叔侄。
他趕忙起身，帶著人就慌慌張張的出了城。
到了城南之後，看到了還在翹首以盼的石亨，石彪。
這兩叔侄臉色鐵青，不是生氣，而是凍得了，昨日是由他們兩人帶著那個幸存的孩子住在一個帳篷中，可帳篷太過單薄，兩人將就自己的被子給了孩子。
而後叔侄抱團取暖，熬過了艱難的一晚上。
至於存在的房舍，早就被前來襲擾的女真人給破壞了，也不能住人。
石亨問道：“孫都禦史，怎的花費了那麽長時間。”
孫祥臉色一紅，說道：“武陽候，真是對不住了，昨日陪著廣寧的官員吃酒吃多了，竟忘了武陽候等人，真是天大的罪過。”
石彪，石亨二人聽完，臉色一頓。
還真的讓石彪這家夥說對了。
“叔叔，我昨日就說，孫都禦史肯定在廣寧城中吃酒，你還對我 好一番訓斥，你看，我沒說錯吧。”
聽到石彪的話後，孫祥臉色一紅，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石亨聽完石彪的話後，瞪了其一眼。
“石彪，你再胡說我可不饒你，孫都禦史，不如我們先進城，修繕一番再做安排。”
孫祥當即同意。
而後數百人，開始收攏行裝，開始朝著廣寧城進發。
在走的時候，孫祥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石亨，並囑咐石亨早一些巡編遼東，掌握遼東的兵員情況。
石亨當即一一應下。
大部隊進城之後，稍作休整，而那個可憐的孩子也被石彪帶著下去洗澡。
在寇守的引領下，石亨走入了總兵府。
查看軍備的記錄，也要對遼東的軍隊部署，周邊碉堡，軍戶有所了解。
在寇守的講述下，石亨清楚，屯田製與軍戶製度幾乎名存實亡了。
軍戶在遼東的生活很是貧苦，還要上戰場打仗，在正統元年，便開始私逃者數不勝數，當時為了整肅遼東防禦，兵部，五軍都督府就想了一個新的點子。
名義上並沒有廢除屯田與軍戶製度，而是自行的招募士兵，平日無需耕田，隻做操練，而屯田所的屯田由原先的軍戶耕種，但卻需要拿出一部分來養活這些士兵。
即便如此，還需要從山東走海運糧食，器械，而京師也要從內陸往遼東輸送。
在正統十四年的時候，因為遼東有了戰事，所運糧食，器械，以及餉銀共花費六十萬兩。
在成化元年的時候，略有低落，花費四十二萬兩。
成化二年的時候，花費三十萬兩。
一直持續到了成化五年。
這筆花費是由京師戶部，與山東共同負責。
雖然設有巡撫，但遼東的行政劃分還是在山東。
現在廣寧的守軍有一萬餘人，整日操練，戰鬥力可觀，而在其廣寧附近還布置有四十多個暗堡，每個暗堡中皆有數百甲士。
在遼陽，沈陽，金州等重鎮也是同樣的配置，都養活著數萬的甲士，這是在兵部留存的名額。
石亨沒有在廣寧城多呆，帶著五軍都督府的軍令就連夜出發去了遼陽，沈陽，金州等重鎮。
而孫祥也沒有閑著，在廣寧巡撫衙門開始調查卷宗，案紀。
實際上，李純確實派人調查過一些，可是當矛頭指向了建州衛李滿住後，李純就停止了。
羈縻衛所中建州三衛的勢力最為強大，號稱帶甲之兵數千，三衛聯合到一起，亦是遼東一股十分強大的勢力。
現在遼東鎮，包括巡撫衙門中對於羈縻衛所的掌控是越來越低。
而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都算是遼東強大的女真族群勢力。
每年的朝貢互市，建州女真左衛指揮使董山曾多次上書，請求修改，不過巡撫衙門並沒有轉交。
因為其政策，就是不能讓女真強大起來，農器，耕牛，售賣給女真可是要經過嚴格的審查。
而李純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能在大的要求下，完成一些小小的隱瞞。
而也引起了建州衛的不滿，繼而對羈縻衛所都產生了影響。
當然這點確實不是李純的錯，不能任由做大，也是遼東巡撫的職責之一。
孫祥將李純已被羈押，現有的線索承在題本之上，送往京師。
羈縻衛所以建州三衛的勢力最為強大。
特別是自宣德朝後，過了十幾年的安逸生活，建州三衛人口兵丁都有極大的成長。
因為隻有約束權，沒有直接管轄權，故對於建州三衛的真實人口，軍士並無詳細卷宗檔案。
實際上對於這些少數族群，包含女真，在前期大明一直實行的都是不戰為上，他們的主要對手還是蒙古。
羈縻衛所就是在這種大環境下所誕生的產物，為了安撫，馴化異族人。
在洪武年間遼東有很嚴格的外禁，燒荒。
外禁乃是禁止漢人離開自己的所住區域，貪圖貂皮，人參，林木而越界，同樣對遼東的女真族群亦有嚴格把控，不允許他們私自出界，不到朝貢開關之時，亦不能與漢人有所接觸，這都是為了保護漢人使用的手段。
燒荒是將城池，堡壘周圍的的高大樹木，雜草焚燒幹淨，這也是為了讓警戒的士兵能夠一覽無餘的從城牆上看到遠方。
此時的遼東明軍唯一的共識就是，女真人比蒙古人好打。
這也是為何成化犁庭戰役之時，明軍的分軍行動進展如此順利，而到了神宗年間的薩爾滸之戰也是采用了老祖宗的分兵策略，卻是兩種不同的結果，大敗而歸。
當然這也是因為對手換了，女真人在努爾哈赤的手中訓練有素。
沒有誰是天生的勇士，什麽巴圖魯，都是假的。
真正的勇士是在血與火中走出來，是在每一個寒冬酷暑中鍛煉出來的。
錦衣衛指揮使朱驥親自帶隊，率領著五十多便衣打扮的錦衣衛成員，由紫荊關入關，護送兩輛馬車走了數十日，到了一處把守森嚴的宅落處。
這處院子是曾經一個犯事藩王的府邸，兵敗被擒後，府邸也就空了下來，交由當地官府打理。
而這處王府也迎來了他的新的主人，大明太上皇朱祁鎮。
府中生活事務一應相權
由一名副總兵帶領著五百的兵卒把守，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當然誰也逃不出來。
朱驥護送的正是，太上皇狼狽逃竄之時留下來的子嗣。
兩名太監接到孩子和太上皇六個沒有名分的女人後，便進入了王府之中。
一旁的錦衣衛說著：“指揮使大人，我們要不要進去給太上皇磕個頭。”
“不用了，任務完成，還是快些回京吧。”
而朱驥與看守的副總兵告別後，便出發回京了。
王府之中。
朱祁鎮正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
雖然回到還是被囚禁起來，但環境還是要比自己在北元那邊的蒙古包好多了。
這幾日朱祁鎮都胖了好幾斤，無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
“父皇，父皇。”
一個聲音，讓朱祁鎮打了一個激靈。
而後睜開眼，看到了兩個四五歲的孩子朝自己跑來。
瞬間，眼中充滿了熱淚。
朱祁鎮趕忙起來，將兩個孩子攬入懷中。
“父皇，父皇，好想你，好想你。……”
朱祁鎮聽著心裏麵那是酸溜溜的，本以為自己逃回來後，能夠順利登基為帝，而後也能給這兩個孩子相應的身份，可現在啊，自己都是被關在牢籠中的金絲雀，而這兩個孩子的命運也是注定了。
兩個孩子離開朱祁鎮一個月，可很是想念，在朱祁鎮懷中親昵的撒嬌。
他們可不管以後自己的命運是什麽，隻是好久都沒有見到自己的父皇了，想念之極。
朱祁鎮看著自己懷中的兩個孩子，很是滿足。
這才是自己的孩子啊，跟深宮中的那個不孝子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