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馬背上的民族5
在大明前期,遼東巡撫,遼東總兵,這種職務幾乎都是數十年不會更換,因為他麵臨的形勢與內地不同。
複雜的各族關係,巡撫要處理好與蒙古,女真相結合的一係列事務。
而總兵卻要做好經常打仗的準備,並且要勝多敗少。
若是巡撫,總兵沒有大錯的話,朝廷不會輕易更換。
但在大明後期,朝堂上的爭鬥白熱化狀態,遼東之地,顯得尤為重要,造成十年八帥的鬧劇。
在大明中後期要想穩穩坐牢遼東總兵的位置,就必須朝中有人,這也導致了其對建州勢力的不可控性。
李成梁,戚繼光,是因為隆慶朝的朝廷體係相對平穩,背後也有張居正這棵大樹,才相對平穩的呆在遼東鎮守數十年。
張居正倒台戚繼光也隨之隕落,而李成梁的兒子李如鬆又深受神宗皇帝的喜愛,可謂是頭號大將。
曆史上對其父子二人的評價很是不好。
養寇變成了養虎。
努爾哈赤就是父子二人一手扶持而起。
但這並不是全部的因素,諸多因素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大明已經自亂陣腳,遼東的守將也再也不能將全部心神放在對付建州女真的身上,他們還要自保。
而遼東在洪武年間剛剛收回的時候,洪武皇帝設置定遼都衛,總轄遼東諸衛軍馬,步步推進,消滅蒙元殘餘勢力,在遼陽,沈陽,廣寧,金州,海州等設置衛所,修建城池。
初期的衛所製度與屯田製相配合,幾乎所有的百姓身上都帶著軍戶的身份,閑時種地,警戒之時拿上武器打仗,在當初確實能夠起到壓製異族的作用。
自從到了宣德年間,軍戶製度已經不能滿足日益惡化形勢,特別是近些年來,蒙古各部的相應崛起,從正統元年,大明在遼東開始修建邊堡,城牆,建立由京師門戶山海關到廣寧,遼陽,沈陽的軍報驛站,開始整合遼東的防禦體係。
遼陽為遼東都指揮史司,是遼東副總兵的駐地。
而廣寧為巡撫衙門,總兵駐地。
起初遼東都指揮史司乃是遼東所設軍鎮的最高指揮場所,但自遼東位置越發重要後,遼東之地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軍鎮,民生的衙門開始建立,而巡撫,總兵就代替了遼東都指揮使的大部分權力,建立之初,有三十個軍衛,一百多個千戶衛,一千多個百戶衛,還有三百多個羈縻衛所。
何為羈縻衛所。
《史記·司馬相如傳》:“羈,馬絡頭也;縻,牛蚓也。”
這是漢族王朝對少數族群的一種統治方式,雲南,安南的土官製度亦是與羈縻衛所性質相同。
這三百多個羈縻衛所就是大明設置為女真人建立的行政劃分,通常這些衛所大多數都是的朝廷任命的部落首領為指揮使,千戶,百戶等官職,配有官印,可世襲,不征收其賦稅,但卻要每年納貢。
每年開春的時候,這些衛所的指揮使,千戶,等人都會去京師上貢,而後對著沒有人坐著的龍椅磕三個頭,再領取賞賜回去。
在這些衛所中最出名的就是建州衛。
也是以後大名鼎鼎的建州女真,他在正統年間的勢力,都已經很是強大了。
女真的起源十分廣泛。
最早可追溯的源頭是肅慎,大清皇史記載,肅慎早在武王伐紂成功之後,就派人朝賀周王,他們起源於長白山。
在唐朝的時候,建立了名為渤海國的國家,但卻被強大起來的契丹所滅,而後將其全部遷移到了遼東,當時已經分為兩支女真部落。
在遼國的末年,鬆花江流域的女真完顏部落崛起,而後的故事就是建立了大金帝國。
在短暫輝煌後,又被成吉思汗所滅。
但那個時候的女真已經遍布了遼東,進入關內的女真族人也早就忘了自己的血統。
而明軍打敗蒙元,大舉開進遼東後。
女真人又迎來了新的主人。
實際上大清的先祖沒有跟著完顏阿骨打混,而是在明軍進入遼東之後,從朝鮮遷移過來的,其中有一支非常強大的部落,就是愛新覺羅的先祖所率領的。
起初女真人對大明很是忠誠,清史記載的直係祖先猛哥帖木兒,就曾經八次朝貢永樂大帝,獲準率領部族正軍六百人,婦人小兒三千餘人,返回會寧,農耕,圍獵。
並且猛哥帖木兒也曾帶領族人跟隨朱棣征討蒙古,後來楊木答兀之變,猛哥帖木兒被殺,其子董山{童倉}被俘,其弟凡察出逃,當董山曆經艱險逃出後,發現其叔叔凡察已經入京朝拜了朱瞻基,並且獲得了新印,為建州女真的指揮使。
但董山手中還有父親遺留下來的舊印,一時之間,董山與凡察修舊印章相爭,朱瞻基便開始給建州女真分家,在建州衛的基礎上又分出左右兩衛,由凡察繼承建州右衛指揮使,董山繼承建州左衛指揮使,建州衛都督,指揮使是李滿住,這也是建州三衛的由來,也是後來努爾哈赤帶領的核心族群。
董山此人已與其父不同,已經轉變了對大明的態度。
也先擾邊的時候,董山就曾進攻沈陽
遼陽,而後也先大敗,董山上奏說是受到了蒙古人也先的脅迫,但當時大明剛剛結束北京保衛戰,並未對其問責。
但還是小摩擦不斷。
董山何許人也。
愛新覺羅*董山較為通俗易懂。
他是努爾哈赤的五世祖。
努爾哈赤的老爹名叫塔克世,塔克世的老爹名叫覺昌安,覺昌安的老爹名叫福滿,而福滿的老爹就是董山的小兒子喜寶齊篇古。
而在真正的曆史中,董山一係列騷操作,時不時的挑逗大明一下,在成化三年的時候,朱見深忍無可忍,但朝堂上還是分出了兩撥勢力,一方主戰,一方主和,而大太監汪直主戰,讓朱見深很是喜歡。
讓汪直奔赴遼東做起了監軍太監,也成了大明最能打的太監,成化犁庭在朝鮮的配合下,勢要搗其巢穴,絕其種類。
大漢看外戚,大明看太監的說法也都是從汪直身上延伸出來的。
董山為何不怕死的要冒犯大明,一個字,窮。
一旦年景不好,一場變故,人口都是上百上千的死,北麵是死敵野人女真,雖然自己窮點,但好歹還有一口飯吃,而野人女真連口湯都喝不上,那日子過得比自己都慘,他們不來搶自己就好了,而西麵就是蒙古了,蒙古可是要比自己還能打,去搶他們,弄不好自己這三兩肉都要交代過去了。
所以他們的目標就是大明跟朝鮮。
大明最為富庶也成了首要的目標。
廣寧城外。
夜色漸黑、石彪看著自家的叔叔說道:”這孫都禦史不會出事了吧,咱們都在這守一天了。“
石亨處於懵逼狀態,心裏沒準,不過訓斥自己的侄子起來還是絲毫不留情麵。
“能出什麽事,咱們站的是大明的國土,誰敢對傳旨的禦史動手腳,九族不想要了,告訴你在外麵不跟跟家裏麵一樣,管不住嘴,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說完之後,石亨也皺起了眉頭小聲嘀咕道:“不對啊,傳個旨都花多長時間,這,這應該回來了。”
“叔叔,要不咱們進城吧,遼東的晚上太冷了,咱們大老爺們能夠扛住,這孩子也扛不住啊。”石彪說著,看了看趴在石塊上睡著的男孩。
他身上披著的一件披風,是石亨的。
“傳令下去,就地紮寨,孫都禦史可是說了,要回來跟我們匯合後,再做安排,他們讀書人知道怎麽迎合聖意,也知道怎麽當官,聽他的準沒錯。”
石彪麵露難色:“咱們的帳篷也抵不了寒啊。”
“那就讓兄弟們擠在一起,擠在一起就暖和了,趕緊下去辦,別逼著老子踹你。”
石彪聽完後,歎了口氣,心裏麵還是懷疑孫祥在廣寧城中吃香的喝辣的,弄不好現在喝多了,大睡過去,早就將自己這百十號人給忘了。
石彪想的不錯,孫祥真是喝多了,而且也真的大睡過去,還做了一個夢……
全然不知,在寒冷的遼東,跟隨他一起來遼東的兄弟們還在城南挨著凍呢…………
京師,乾清宮中。
朱見深看著張保跟他搞來的遼東勘察圖錄。
他能明顯看到朝廷劃分的建州三衛的位置,也能看到其他的羈縻衛所的位置。
但此時這種地圖的準確性卻難以考量了。
張保隻找來三張,一張是永樂十二年的,一張是宣德元年,一張是宣德六年,這就證明,自宣德朝後,自己的老爹主政期間,再也沒有派人查驗過遼東的衛所分布,女真部落。
看著朱見深趴在地圖上詳細的看著。
站在一旁的張保,輕飄飄來了句:“陛下,您看的懂嗎?”
朱見深看了一眼張保,瞧不起誰呢,秋海棠葉圖那可是自己上一世心中的夢啊。
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看一個小小的遼東勘察圖,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然,朱見深的目標可不僅僅是一個秋葉海棠圖,他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張大伴,你說朕是不是太過老成了,少了很多孩童的樂趣。”朱見深放下地圖,坐在了龍椅之上。
“奴婢覺得啊,陛下不能用老成來形容?”
“那應該用什麽來形容。”
“陛下天之驕子,定是與他人不同,用英武靈敏來形容較為合適。”
“徐有貞是不是又有奏章了。”自從乾清宮奏對後,徐有貞是一天上兩封奏章,都是想跟小皇帝建立起更深厚的革命友誼。
而朱見深每封都會批錄,兩人儼然成為了信友。
“是,陛下,徐有貞奏請今年之正旦,讓陛下親自入華蓋殿賜宴,迎春也是想讓陛下能夠走出皇宮看看。”張保趕忙說道。
“徐有貞的奏章,內閣是何票擬。”
“這封未有內閣之意見,按照李輔臣的說法是,請陛下聖裁。”張保接著說道。
又過了一年,正旦就是農曆春節,而迎春,也是迎接春天的儀式,北京城東直門外“迎春”,勳貴,內臣,高官,皇帝,皆可到場迎春。
朱見深略有所思:“華蓋殿賜宴,朕可參與,迎春就免了吧,朕出宮總是麻煩,叨擾百姓們不說,還空花錢財,就跟往年一樣,由成國公代為組織吧。”
誰見過不愛玩的小皇帝,我老張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