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臨危受命

海戰中,很多時候繞不開的一個話題就是玄學,當然這不是指那些21世紀的宅宅對著一塊電子屏幕堵自己老婆時候的那東西,不過在某種程度上不如說那些艦女人遊戲最還原和海軍有關元素的大概就屬於這種玄學了。

日俄戰爭的對馬海戰當中,東鄉平八郎一直都站在三笠號的露天航海艦橋上,俄國人但凡有一門12磅炮打中了就能把日本的軍神給打死了,結果幾個小時的海戰打下去之後東鄉平八郎連個毛都沒掉,而對麵躲在司令塔裏的毛子被本子的重炮敲了個七暈八素。

朱少銘晃了晃腦袋,在炮彈帶來的震撼和眩暈感逐漸消退以後,朱少銘掃視了一眼司令塔,放眼看去,司令塔內原來的6個人隻有他們兩個和還算還算完好,現在還不清楚剛才命中的是一枚什麽樣的炮彈,不過看樣子口徑小不了,經遠號巡洋艦隻是一艘防護水平非常有限的穹甲巡洋艦而已,即便是司令塔也隻有3寸左右的鋼裝甲防護,這個時代的裝甲還沒有表麵硬化的技術,對麵日本口徑破百的炮都能威脅司令塔,看著現在這個司令塔頂部如同喇叭一般的破口,這起碼是一枚150毫米級別以上的炮彈打出來的,在向傳聲筒呼叫了醫務兵後,他便順著被炮彈炸的扭曲變形的樓梯爬上了艦橋,奈傑爾本來想拉住他,無果之後也隻是無奈的跟在後麵爬上了艦橋。

在登上艦橋的一刻,即使是前世見過血的朱少銘也不禁動容,艦橋上的十來名軍官和水兵此刻大多都躺在艦橋上,蔣超英被兩個水兵撲在地上,右臂已經不見了,不過還有一口氣,還有幾個人估計是被彈片擊中了身體擊破了動脈,現在血流不止,可以說已經沒救了,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四肢完好滿臉是血的少校,正扶著蔣超英坐在露天艦橋的甲板上,見朱少銘爬了上來後強忍傷痛的對他吼道,“你上來幹什麽?馬上下去!”

聽到聲音,朱少銘才認出這是聞人牧,他的運氣實在不錯,看著淒慘,身上幾道彈片劃傷的口子看著嚇人,但是沒什麽太重的傷,不過聽到他的話,朱少銘並沒有鑽下去,“現在誰來指揮?”

“當然是我,現在能動的我的軍銜最高,媽的,一直想過個艦長的癮,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你是太孫,沒有資格冒險!把艦長背下去吧,讓來遠號接任旗艦,至於這艘船。”聞人牧倚在隻剩了半截的圍欄上,看了看邊上幾個全身掛彩勉強站起來的軍官,“還有我們,等我們死完了你再接著上吧。”

“我會把艦長送下去的,不過你們這個樣子,你們怎麽發送信號?”朱少銘用手指了指被炮彈打壞的信號鎖具問道。

“賊他娘,真是他媽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能塞牙。”聞人牧

“你們能聽我說一句嗎?”奈傑爾有點忍不住了,站出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沒你插嘴的分!”聞人牧對奈傑爾吼完,然後反映過來,“你會中文?”

“會一點,少校先生,說實話,我不覺得這個3寸鋼甲的司令塔麵對對麵的重炮能有什麽用,炮彈接連擊中同一部位的幾率是非常小的,你們的皇儲在艦橋上可能更加安全,畢竟我們剛剛從司令塔爬上來,現在那裏麵不比這裏好多少。”

“好了,敬茗,我現在首先是海軍的軍官,然後才是太孫。”朱少銘上前攙起地上昏迷的蔣超英,招呼過奈傑爾,兩個人一同將蔣超英送到下麵交給醫護兵,奈傑爾沒有再多說什麽,當兩個人都扶著抬著蔣超英來到下麵後將蔣超英交給問詢趕來的兩個醫護兵後,奈傑爾轉過身看著朱少銘,“你是真想出這個風頭?”

“遼王首次參軍就遇上和俄國人的邊境衝突,他作為連長衝鋒在第一線,那可是排隊槍斃的時代!”朱少銘的語氣淡然,不過奈傑爾卻聽出了一股子隱隱血脈噴張的激動,“我現在既然身份是太孫,我就不能比遼王差!”

“我不能理解你這種行為,現在的明朝應該是一個君主立憲的國家吧?哪怕是二元君主立憲製皇儲的身份也是受到憲法保護的,你沒必要樣吧,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君主立憲?美國人還說自己維護世界和平呢,這能說明什麽?你不是中國人,你不懂中國,一個手握重兵的藩王意味著什麽你不會懂的,一旦又有任何差錯我就是第二個建文帝,你可以覺得我這是作秀,的確是!我現在需要作秀!活得現實點吧!這個世界沒有LHC,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現在。必須要成為一位出色的皇儲!這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本錢!”

“你真不怕被流彈打死?我雖然說司令塔的裝甲沒啥,但是至少對麵的3磅6磅12磅炮傷不到你。”奈傑爾臉色複雜的看著他,“我在這個世界可隻有你一個朋友。”

“如果你知道前世我在去給CERN當保鏢以前幹的什麽你就會知道,這算個屁。”朱少銘不屑的笑了笑,“放心,我這種人,如果真的該死,上帝不會讓我活到現在。說真的,對於現在我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少他媽臭屁,我也想當個皇儲來著!”奈傑爾將帽子砸在朱少銘身上,“趕快去死吧!”

“唉?你他娘的居然咒我?”

“你懂個屁,這叫反FLAGE!”奈傑爾對他比了一個中指:“或者說,來自我的毒奶!”

此時的遠東海麵上,一艘還有風帆索具的裝甲巡洋艦正在慢悠悠地爬行著,對,這艘看起來非常古樸的賣布船正是英國皇家海軍的“香農”號裝甲巡洋艦,這艘英國皇家海軍第一艘裝甲巡洋艦,也是大不列顛19世紀中葉以來第一艘一等巡洋艦,雖然明麵上也不過是1877年服役的,但是在香農號設計並建造的時期後膛炮工藝問題沒有解決,皇家海軍又重新回歸到了前膛炮,而前膛炮無法造出很長的身管(在1870年,25倍口徑就是長身管了)因此要保證打穿假想敵俄國人的裝甲,必須給巡洋艦配備更大口徑的主炮。於是決定香農(Shannon)號上裝備1868年定型的Woolwich 10英寸15倍徑前裝線膛炮(重量18噸)MKII型。主要武器另外還有7門9英寸(228mm)14倍徑MK IV前裝線膛炮,再加上服役改造後合計21500平方英尺的風帆,更讓這艘船在這個海軍武器裝備更新換代最快的時代顯得格格不入了。

此刻這艘巡洋艦正在以8節的速度航行,並沒有使用蒸汽機,因為除了風帆之外雖然設計師另外給她配備了一台類似火車機車的水平連杆往複式蒸汽機,單缸單軸驅動一副螺旋槳,這在後來的大型艦船上是很不可靠的動力係統。但是在香農設計時,海軍部隻允許給她裝最多280噸煤,這意味著蒸汽機隻是在無風和戰鬥情況下才允許使用的寶貴動力。經濟性是巡洋艦的生命,這一點無可厚非,雖然後來為了提高機動性,香農的載煤量還是翻了一番,但是載煤量還是太低了,通常情況下都不會啟動主機。

昆尼爾上校是這艘船的艦長,作為一個比較浪漫的軍人,昆尼爾當然不能白白浪費這漫漫旅途,所以在這傍晚日落前享受一杯紅茶是極好的。幾天前還停泊在東京港的他突然接到了遠東艦隊高層發下來的命令,讓他前往日本海和黃海等海域搜尋一搜遊艇,不過這種大海撈針的任務實在是有些枯燥,上麵也沒有交代,為什麽要找這艘遊艇,隻是讓他確認這艘遊艇是否安全,並且在可能的情況下營救上麵的乘客,昆尼爾上校看著眼前的夕陽,執行這樣一個任務和自己得空摸魚完全不矛盾,今天的遠東又是和平的一天呢。

“報告艦長!前方發現了大量的船隻殘骸碎片!還有許多屍體和落水人員!”

“該死的!發聲海難了?馬上營救落水人員,讓船上準備衣物溫水和食物,小夥子們,我們得快點了。”很顯然這個消息打擾了昆尼爾上校享受咖啡的心情,但是他第一時間下達了詳盡的救援命令。人類自航海時代開始以來在海上總是異常團結互助,在大自然麵前人類永遠是渺小的,而常常在海上的人們更加清楚這一點,一戰時期的德國傳奇艦長盧克納爾就是靠著問時間這個簡單的方法俘獲了大批的民用船隻,屢屢得手。

但是接下來大副的回答就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海難,艦長,水裏都是日本運輸船的殘骸還有幸存的日本士兵!前麵還有一艘正在下沉的老鐵甲艦,應該是日本的‘東’號。”

“上帝,遠東開戰了?誰打的日本人?”

“很明顯了,艦長。”大副聳了聳肩,“遠東除了英國人,海軍最強的就是明帝國,我們以及日本王國,英國不可能和日本在這裏打一場,是誰顯而易見。”

昆尼爾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以後,下令道,“拉響警笛,二級戰備!”

刺耳的警笛很快響徹全艦,船上的水兵們很快行動了起來,艦上的那些大口徑前膛炮的炮衣被扯下,笨重的炮身在蒸汽的驅動下緩慢地挪動了起來,彈頭和發射藥藥包被從彈藥庫提了出來,待發彈堆放在炮位附近。就在這些水兵忙碌的時候,西方的海麵水天線處傳來了隆隆的炮聲和濃厚的煙柱。很快,視線內就出現了6艘互相噴著火舌的軍艦。

明軍,經遠號艦橋。

由於信號鎖具在之前被損壞,所以經遠號無法向來遠號發送信號,所以現在來遠號隻能簡單的跟隨經遠號進行機動。不過好在目前隻是一個2艘船的小編隊,還不存在大東溝海戰時北洋艦隊麵臨的指揮混亂的問題。

“媽的!先放過這兩個鐵王八,沒想到就一條鋪在水線的熟鐵裝甲都這麽硬。”聞人牧擦了擦頭上的血和流的汗對下麵吼道,“先挑軟柿子捏吧!”

“不是日本人太硬,是我們現在的棉黑火藥威力實在太小,高爆彈打不穿,徹甲彈就是一坨鐵,打穿了也沒什麽卵用。”朱少銘用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對麵的日本鐵甲艦,“要是有大威力的高爆彈,就是洗甲板也給對麵洗沉了!”

“洗甲板?說得好聽,你現在不用棉火藥你用啥?”

“苦味酸啊。”朱少銘回答的理直氣壯,在他的映像裏本子就是用苦味酸先是在甲午擊敗了北洋艦隊,隨後又使用苦味酸製成的下瀨火藥讓遠道而來的俄國艦隊飲恨對馬。

“得了吧,那個東西用來做炮彈裝藥?簡直就是把火藥桶坐到屁股底下!”聞人牧搖了搖頭,“而且就算你說的苦味酸能行,現在我們也用不上。”

“知道了。”朱少銘沒有進一步說如何將苦味酸相對安全的用於炮彈裝藥,現在他頂替的大副的職位,聞人牧是現在的臨時艦長,本來他作為太孫完全可以接過指揮權,但是他明白自己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前世自己再吊也是陸軍,當然作為一個海軍BB黨愛好者經常逛逛戰列艦吧和戰列艦論壇啥的,還用自己老爹以前的ID“希靈使徒00”的賬號水水貼,但是自己對軍艦指揮的全部知識來源還僅僅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一些不太完整的記憶,所以現在他必須維持聞人牧的權威,在軍艦上,必須要維護艦長的權威,否則根本無法有效的指揮作戰!

“哎?怎麽英國人的軍艦也在這?今天的朝鮮海峽還真是熱鬧啊。”聞人牧看到了遠處的香農號巡洋艦:“媽的,英國人的巡洋艦個頭就是大。”

“不要管他們,我們先解決日本人!”聞人牧晃了晃腦袋沒有精力去想為什麽英國人的船會在這個地方,這些家夥就喜歡全世界到處跑,英國海軍的軍艦出現在全世界任何一片海域都不奇怪,他現在需要把精力放在作戰上,因為現在的情況確實不是很妙。

“我們現在進水大約有150噸,航速現在隻有15.5節了。”朱少銘收到機輪艙的匯報後將情況告訴聞人牧,“不過好消息是目前穹甲完好,機輪艙沒有進水,而且。日本人現在航速能有10節就不錯了。”

“這樣下去我們耗不過他們,畢竟他們炮比我們多,投射量比我們高,而且他們的兩艘無防護巡洋艦雖然因為射界問題隻有一部分火炮能向我們開火,但是畢竟他們能夠很悠閑的輸出。”聞人牧環視四周,接著講視線放在了英國的香農號上。”好吧,雖然有些無恥。不過現在留給我們的選擇不多了,你說是吧,殿下?”

“無恥?”朱少銘發現此時聞人牧的目光就像**的公狗看到母狗一樣,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想護住**,但是接著聞人牧的命令就讓他眼角抽了起來。

“和英國海軍軍艦交錯以後以該艦為中心進行回轉,從後方橫切日本艦隊的T字橫頭!”聞人牧帶著****的笑容道,“我就不信那群矮子敢同時對著我們和英國開炮!”

“那要是他們真的開炮了呢?”

“怕什麽?反正有英國鬼佬的船給我們擋槍呢。”

朱少銘默然不語,隻覺得眼前的家夥節操何在。

明國人想幹啥?這是此時英國香農號上所有人和日本艦隊裏所有參戰人員共同的想法,因為要打撈落水人員,香農號的航速隻有5節,昆尼爾都以為明朝的兩艘巡洋艦要撤退了,在撈上不少落水人員後他們呀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兩艘巡洋艦攔截日本一個編隊,幹掉了大半的運輸船並擊傷剩餘運輸船迫使其個簽後順道幹掉了一艘老爺艦,這個戰果可以說相當不錯了,現在日本人發瘋他可以理解,但是明朝的這兩艘船完全可以撤離了,在他這個局外人眼裏之前的明軍可以說有些戀戰了,現在撤離時比較正常的,然而接著明軍繼續轉向以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明軍的指揮官一定是個瘋子!他對現在的戰果還不滿意!就像一匹饑餓的餓狼,一邊躲避這獵物反擊的衝角,一邊想著再咬下一口肉來!

“該死的!開炮!快開炮!”伊東右亨現在已經失去了冷靜在剛才的交火中,雖然自己這邊有火力上裝甲上的優勢,但是雙方的炮手炮術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日本海軍畢竟還是太年輕了,不要說和英國法國這樣世界一流的海軍強國,就是明朝這種地區性質的海軍國家都不是日本能相比的!但是畢竟自己管子比明軍多,終於占據優勢以後,本以為對方是逃跑了,但是接下來明軍大膽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他,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但是河源要一攔住了他:“司令官閣下,萬一擊中英國的軍艦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已經和大明爆發了衝突,不能再為帝國招惹更多的敵人了!況且,水裏還有帝國的士兵!您不能這樣!”

伊東右亨紅著的眼睛漸漸平靜下來,“好吧,馬上轉向,迎擊明軍!”

但是太晚了,在伊東右亨的旗艦金剛號剛剛開始右轉的時候,經遠來遠已經從香濃號的艦首陰影裏重新衝出。沒有損壞的5門210毫米主炮和3門150毫米副炮以及各種小口徑連珠炮都指向了日本艦隊隊尾的兩艘無防護巡洋艦迅鯨和日進。

餓狼的獠牙終於咬住了獵物身上最薄弱的部分!現在,就是給獵物放血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