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授旗(二)
從身旁的一個副官捧著的木盤裏拿起一個由黃色綢布包裹著的東西,緩緩的來到點將台最前麵,話筒已經調試好,上一次這樣麵對這麽多人,還是黃浦軍校成立的大典上,那時候他是以皇太孫的身份出席講話,而現在,他的身份不僅僅是皇太孫,還是現在大明帝國的攝政,在實際上已經是站在這個國家頂峰的人。
看著話筒前有人提前給他準備好的發言稿,不知道為什麽感到有些煩躁,片刻之後朱少銘把麵前的發言稿用手裏的布包蓋了起來,這時候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在過去幾十年中大明參加的戰爭前,這樣的場麵上站在點將台上這個位置的人是朱篪,而現在換成了他。
“諸君,我想大家都是認識我的,很高興在這裏與大家見麵,我在到來之前就聽你也是陳將軍說他把你們操練的很慘,一個兩個累的像狗一樣,我在來的路上還在想著你們到底會累成什麽樣,現在看來,很有精神!一個個的看起來確實威風堂堂,一個個看起來精神的簡直像是要去娶新娘子一樣。”
朱少銘不同於其他人的開場白贏得了在場年輕軍官們的笑聲,相比於傳統的官話,隻要是年輕人,肯定是不喜歡那些古板的發言,而且適當粗俗的語言,也更能夠得到這些軍人的認同,當兵打仗的人是不喜歡和你扯那些之乎者也的。
不過聽到太孫殿下現在的發言,同樣在點將台後麵坐著的軍部的老頭子們卻麵色不善,對於他們來說,穩定的重要性是壓倒一切的,而現在太孫殿下的行為在他們的眼裏算不上多麽穩妥。
“我目前為止,有兩個軍銜,第一個,是我最早獲得的,大家都知道,我在過去曾經在海軍服役,我這些年從海軍少尉升到了現在的海軍少校,目前我實際上的軍銜依舊是海軍的海軍少校,這是我作為朱少銘所擁有的軍銜,也是我個人的榮耀。”接著,朱少銘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軍禮服:“現在,這是我擁有的第二個軍銜,作為國家的攝政,我是同樣是海陸軍元帥,我現在穿著這身衣服對我來說僅僅隻是一件表明身份的衣服而已,這個軍銜我能得到的原因因為我是帝國攝政,僅此而已,這同你們肩上的金星不同,你們的肩章上的榮耀來源於你們自己。”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想問問在座的諸位,你們當中有哪些人是想以後當將軍的,你們想不想以後也能夠像我這樣站在高台上對著下麵站著的士兵來訓話?”
這個時候調動在場的氣氛實在是太輕鬆了,隻要有一些煽動性的語氣和肢體語言,那麽很容易就能夠把這些丘八啊氣氛帶動起來。
在這樣的問題麵前,所有人都扯著嗓子大吼:“想!”,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在這個時候肯定是不甘遜色於自己身邊的戰友的,哪條鹹魚還沒有個夢想呢?
“想就對了,雖然能夠當上將軍的,注定是你們當中的少數人,但是能當上將軍的,肯定都是想當將軍的,如果一個人連夢想都沒有的話,那麽他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你們個人的榮譽需要你們個人去在未來奮鬥,不過在陸戰隊新軍整組改編以來,你們艱苦的訓練,已經證明了你們作為一個集體的優秀,在你們取的個人榮譽之前,我將在今天為你們過去灑下的汗水頒發屬於你們集體的榮譽!”
“我相信這將是你們榮譽的起始,而絕非是你們榮譽的終點,諸君,我可以告訴諸位,從穿上大明軍服的那一刻起,你們的身上就是背負著使命的,你們身上背負著這個時代的使命,這個使命並不僅僅隻是最簡單的保家衛國,我相信你們各級部隊當中的政訓主官平時也會對你們進行各種各樣的思想教育,教育你們為何而戰。”
“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在過去我們東方亞洲文明幾乎已經跌入了穀底,不過所幸我們在南北戰爭結束之後,開始重新走回正途,我們正在經曆一場偉大的複興,我相信大家都和我一樣,堅信帝國總有一日會重返世界之巔,因為我們在過去的幾十年當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發展成就,不過這並沒有什麽可稱道的,我們遲早會重新成為世界第一,因為在過去的幾千年當中,我們常常如此!”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要麵對的是那些奸詐、狡猾、血腥、殘忍的西方列強,他們欺騙!他們撒謊!他們屠殺!他們無所不用其極,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維持他們對於世界其他人民的剝削與壓迫,他們希望騎在我們的頭上作威作福,在我們北邊的俄國人,在南邊的那些西方殖民者,甚至是在大洋對麵的那個由奴隸主和匪幫組成的國家,在他們的眼裏,我們是格格不入的,因為我們是他們眼中的異類。
我們沒有進行殖民擴張,沒有讓我們自己的雙手沾滿無辜的鮮血就完成了我們的工業革命,在西方人眼中,我們本來在100年前就應該衰逐漸衰落在今天,我們應該像印度一樣任由他們宰割,但是我們沒有!我們像一個異類一樣,他們沒有辦法用他們的曆史來解讀我們。
在近幾十年當中,我相信大家能夠感覺到那些西方國家越來越不歡迎我們,越來越用一些敵視的眼光對待我們,大家不用為此感到奇怪,那是因為我們的國力上來了,他們不得不開始正視我們的存在,他們開始給我們上待遇了。
我先在報紙上大家看到有一些評論家指出,我們和西方這些年的關係越來越差,實際上在我看來並沒有,畢竟往前推70年,我們可是真刀真槍的和英國人發生過直接的戰爭,而後我們開始修身養息,發展自己,遠離世界紛爭舞台的主流之外,而現在,歡迎各位來到一個真實的世界。
眾多的出版物上總說我們現在身處千年未有之變局,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們就是變局!我們就是天命!”
朱少銘把手裏黃色包裹的黃色綢布扯開,用手扯出了一麵紅色的軍旗,緩緩的高高舉過頭頂。軍旗的邊緣擁有金黃色的底紋,在軍旗的左上角則有皇室的日月同輝紋,“現在的新軍裏所有的團級部隊,都會獲得一麵由皇室授予的軍旗,這是你們的戰旗!以後,所有新編製的部隊都會獲得這樣一麵旗幟,你們可以把你們的團徽添加在這麵軍旗上!每一麵軍旗代表一個團,你們每個團都有一屬於你們的獨一無二的軍旗!”
朱少銘的話得到了在場的新軍官兵們的歡呼,軍隊中總有那麽一些小道消息的,計劃要給海軍加授“皇家”頭銜的說法也是甚囂塵上,一時間陸軍自然是相當的不滿,但是陸軍很清楚要給陸軍加授“皇家”頭銜很不現實,就像英國陸軍一樣。絕對不是大明陸軍像英國陸軍一樣曾經砍下過他們國王的頭顱,而是因為議會和內閣絕對不會同意皇室控製陸軍,而海軍就不一樣了,因為海軍再強大也沒法上岸!
這也是為什麽朱篪會對朱業禹的三衛何外寬待的原因,大明憲政改革的時候也正是共和思想在全球傳播的時候,皇室自然對能夠多控製一些軍隊在手中沒有什麽意見,哪怕控製這支軍隊的是一個藩王!
哪怕他謀反把後來的皇帝給幹掉,大明的皇室依舊存在,宗廟社稷仍在,他供奉的依舊是老朱家的列祖列宗。
而現在這個軍旗上麵的皇室日月同輝紋則傳達了另一個意思:“給陸軍全部授予‘皇家’稱號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給其中的一些精銳部隊加授‘皇家’的榮譽稱號前綴倒不是不行。”
這不僅僅是一個軍隊的榮耀,更是實打實的物質獎勵,因為隻要加授了皇家稱號,那麽日後獲得的勳章也會帶上皇室的日月同輝紋,在戰爭中除了得到軍部的榮譽和撫恤,如果他們在戰場上犧牲或者是傷殘的話,除了原本由軍部授予的撫恤之外,皇室也會有額外的撫恤和獎賞,而他們的子女若是願意從軍的話,也將會在滿足標準的情況下優先選拔,優先獲得晉升資格。
場下的將士們把熱切的目光投向了朱少銘,他們知道太孫還有話沒有說完,雖然都懷有著激動的心情,但是場上並沒有出現任何交頭接耳的聲音,長期的刻苦訓練以及教官的鞭策,已經把紀律這個東西融入了他們的靈魂!
“我知道大家都很興奮,但是,這麵軍旗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們的榮譽,更是你們的責任!你們要守護好這麵軍旗!讓所有的敵人見到它都望風而逃!讓它伴隨你們所向披靡!
把軍旗交到你們手裏之後,這就是你們的命,你們的根!記住!從今以後,軍旗在!則編製在!軍旗丟!則編製裁!旗在人在!明白麽?”
“明白!”
朱少銘此舉可以說就是在效仿明治三年(1870年)日本軍方的做法,以“太政官布告”的最高法令形式發布定製,稱作“陸軍禦國旗”。它是從日本國旗——太陽旗演化出來的,有16道血紅的光芒線,又被稱為“旭日旗”。且陸軍軍旗三個邊飾有紫色流蘇,木製烤漆旗杆頂部,有一個三麵體的鍍金大旗冠,三麵均為日本天皇家族的16瓣**紋浮雕族徽圖案。據服部卓四郎《大東亞戰爭全史》:“自1874年1月23日,日本明治天皇對近衛步兵第1、第2聯隊親授軍旗為肇始,此後凡日軍新編成之步兵及騎兵聯隊,必由天皇親授軍旗,以為部隊團結之核心,將士對軍旗之精神,舉世無比。”
雖然舊日本對於中國人來說總是有一種難言的厭惡,但是不得不說有的東西確實是用起來簡單粗暴順手,而且這種預測榮譽稱號和軍旗的做法,在西方軍隊內也是層出不窮的,不說英國陸軍那一大票各種各樣五花八門名稱的部隊,中國人對於西方國家軍隊的榮譽稱號和軍旗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美國那個北極熊團的軍旗了,繳獲軍旗可以說是對於勝利者莫大的榮譽,同時也是對戰敗者巨大的羞辱,蘇聯紅軍就曾經把各種各樣的納粹軍旗和鐵十字像垃圾一樣丟在博物館展廳當中的地板上,這些東西代表著蘇聯紅軍的榮譽。
當然了,像土耳其那種能夠在和誌願軍交手之後繳獲青(暗)天(無)白(天)日旗的,很可能是這些土耳其人在戰場上順手打了一個異聞帶。
接下來開始正式進入授旗儀式,在場的所有團級主官依次登場,從朱少銘的手裏接過軍旗,每一個人都在朱少銘麵前發誓絕不讓軍旗蒙羞,在鄭重的接過軍旗之後甚至有幾名軍官激動的有些熱淚盈眶,朱少銘自然也親切的接待了每一位軍官,他現在已經很能夠應付這樣的場合了,這是一個很好的加深自己和部隊情感關係紐帶的機會。
在授旗過程中朱少銘見到了兩個熟人,段祺瑞和王士珍,新軍成立之前這兩個人還都是35師386旅的兩個連長,應該說不愧是北洋三傑麽,現在這兩個人都已經是團長了,幾年時間這兩個人爬的也算是夠快的。
在給段祺瑞授旗的時候,朱少銘心血**的問了他一句:“日本人的聯隊旗聽過麽?”
段祺瑞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也對,這時候的日本軍隊沒有哪個國家正視他們,沒人相信這群矮子會爆發出怎樣的野蠻行徑和驚人的戰鬥力,現在的日本陸軍還隻是日本陸軍,不是那支打敗了大清,打敗了俄國人,並且在41年橫掃遠東無敵手的“大日本皇軍”,段祺瑞不知道也正常,軍隊裏更多的關心是俄國人,在他們眼裏也就俄國人才配同他們正麵交手,日本在他們眼裏和朝鮮區別不大,似乎提上刺刀一次衝鋒就能打敗的垃圾。
畢竟,雖然中國曆史上和日本軍隊交手非常有限,最近的一次還要追溯到200多年以前,不過無論是萬曆時期的援朝戰爭,還是再往前追溯到唐朝,每一次打日本人就像打兒子一樣容易,這種心態上的影響,對於中日兩國來說都是刻在骨子裏的,就像曆史上的日本再發動甲午戰爭,對大清宣戰之前都已經提前寫好了降書,可見這種影響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他們的部隊也有他們的天皇授予的聯隊旗,他們同樣是要求軍旗在則編製在,軍旗丟則編製裁,如果你同他們交手,你會怎麽做?”
段祺瑞愣住了,也不知道他是在想為什麽朱少銘要問他這個問題還是在想到底要怎麽做,或者兩者都有,不過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從朱少銘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當中,他似乎抓住了什麽東西,他看著朱少銘:“殿下是覺得我們以後有可能和日本人交手嗎?”
“我從來沒有這麽說過,隻是你們在未來有可能和任何對手發生交戰,我隻是單純的詢問你假設到時候你會怎麽做而已。”
“那我不介意用哪個什麽狗屁聯隊旗來擦我的鞋底,我正好缺一條擦鞋布!”
“那你的腳可是夠大的。”朱少銘把軍旗交到段祺瑞的手裏:“軍旗在!則編製在!”
“軍旗丟!則編製裁!”
“預祝愛卿,武運昌隆!”
“謹遵聖命,莫不敢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