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ase7.回憶交錯的燈箱(7)

柯南的電話,是為了毛利偵探事務所失竊的事。

日本犯罪的量刑按性質區分,失竊的數額無論多少,都會劃歸到刑事案件中。

警視廳與事務所相距不遠,趴在二樓窗口的柯南,很快就看到了自遠而來的紅色警笛。開車的人是高木涉,因為出警最低也需要兩人,低於這個數字,現場采集的筆錄和口供都是無效的。

至於唐沢裕,一從警視廳的門口出來,他就順路去交通部又拐了一輛摩托。

柯南:“……”

可以,這很唐沢裕。

“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呢?”高木涉一手拿筆,攤平了掌心的警察手冊。

沙發上的毛利小五郎在嗓眼裏咕噥著:“……這有什麽好麻煩的?”

他的臉上還帶著宿醉的紅暈,做筆錄時,白眼就不斷往柯南的那頭翻,如果不是有警官在場,蠢蠢欲動的拳頭可能就砸到這個多管閑事的小鬼頭上了。

柯南半月眼嗬嗬一聲,他躲到了屋子的另一頭,跟在唐沢裕旁邊,後者正彎下腰,檢查著現場的情況。

毛利偵探事務所二樓的格局很簡單,隔斷被全部拆除,隻保留必要的承重牆體,打通成一個整體的聯通空間。中央兩排相對擺放的沙發與茶幾用於平時接待委托人,左側是資料櫃;靠窗邊擺著一張辦公桌,平時毛利小五郎翹著腿喝啤酒看衝野洋子的節目都在這裏。

不大的空間被小蘭收拾得幹淨整齊,卻又顯得有些空曠了,必要的生活物品都在三樓,那裏才是偵探事務所的其他人生活休息的地方。

唐沢裕仔細擰動著二樓的門把手,金屬的機括在圓弧的外殼下嚴密地咬合滑動,微微的震顫藉由神經末梢傳遞至大腦,在腦海裏整合成另一股新的信息。他眉頭微擰,閉著眼,仔細地體會著把手擰動的觸感,一片黑暗中,傾斜的角度忽地滯澀一瞬。

唐沢裕睜開眼,果然在鎖眼上看見了幾道細小的反光,那是細鐵絲留下的劃痕。

撬鎖的人手藝不錯,如果不是唐沢裕確定這扇門被撬開過,直接上去檢查的話,很可能就把這些痕跡當成鑰匙的劃傷給略過了。

這些痕跡說隱蔽也隱蔽,說明顯也明顯。唐沢裕餘光瞥了一眼柯南,黑發的小學生沉思著。

——柯南真的沒有發現它嗎?

察覺到唐沢裕的目光,柯南抬起頭。

“唐沢哥,怎麽樣?”

“……”

唐沢裕咬掉手套,站起身。

“可以排除有人拿鑰匙倒模的可能性了。不過出於事務所的安全考慮,二樓的門還是換一把鎖比較好。”

這扇毛利事務所的二樓大門是鋁合金材質,鎖也是最普通的擰動式,乍看上去和一些小飯店的衛生間沒什麽兩樣。不說細鐵絲,有經驗的人,給個發卡都能輕鬆打開。

……

昨晚又是毛利小五郎宿醉的一天,癱在沙發上人事不省,小蘭沒辦法把他搬上樓,隻能給他多披了一件衣服。原本在毛利小五郎的房間裏打地鋪的柯南,沒有了噪音幹擾,也難得一夜好夢。

——盜竊案就是在這時發生的。

震天的鼾聲,完美地掩蓋了撬鎖發出的動靜,小偷進門後直奔辦公桌擺著的電腦而去,抽屜與資料櫃都沒有翻動的痕跡。

可奇怪的是,這台電腦柯南前天才用過,每一個文件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並沒有被刪除或修改過。

如果不是今天帝丹小學的作業要求,讓柯南查看了開機日誌,可能今天都不會有這一通報警電話。

毛利小五郎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看也沒有少東西嘛。”

“假如委托人的資料泄露了怎麽辦?”小蘭生氣地點點他,“爸爸!麻煩你對自己的聲譽上點心好嗎?配合一點啦!”

連高木涉也在奮筆疾書的空隙中使勁點頭:“假如有犯罪動機,就一定要追查到底。這次沒有失竊,下次就不一定了。”

同時被兩個人反駁的毛利偵探於是偃旗息鼓,柯南轉過身,正好與門後的三個腦袋大眼瞪小眼。

“喂柯南,那個陌生的大哥哥是誰啊?”元太問。

“是不是毛利叔叔遇到什麽事了?”步美擔憂地看向他。

突如其來的少年偵探團令柯南措手不及,他後退兩步,結結巴巴地說:“啊,他——”

“——原來你們就是柯南經常提到的朋友嗎?”

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揉了揉柯南的頭。

唐沢裕順勢半蹲下,與少年偵探團的小學生們目光平視。

沒心沒肺的元太最先說:“對!我們是少年偵探團喔!”

“少年偵探團……我想起來了,”唐沢裕配合著他們的話,眉峰一挑,做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原來就是你們啊?”

“原來大哥哥知道嗎!”

“你們可上過不少次新聞呢,千萬不要小看自己的名氣呀。”唐沢裕微笑起來,“繼續讓哥哥猜一猜——你是光彥。元太,這位可愛的小女士是步美,我說得對嗎?”

三人興奮地點了點頭。

剛想為兩邊介紹的柯南,就發現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排擠在話題之外了,唐沢裕就是有這種與小孩子打成一片的能力,兩句話後,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從“不熟的陌生警察”直線上升到可以分享零食的溫柔大哥哥。

“這就是步美喜歡的草莓硬糖啊,”唐沢裕撕開粉紅的包裝紙,認真地回味了一下。

三人期待地等著他的答複,片刻後唐沢裕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真的很甜,草莓的香氣也很濃鬱哦。”

步美苦惱地說:“但是以後就不能天天吃啦。”

“哦,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光彥要去拔牙!”元太搶先告狀,“他媽媽讓他把零花錢全都存到銀行去!”

他們這回來毛利偵探事務所,就是想叫上柯南一起陪光彥存錢的。結束了現場的取證工作,兩位警察和小學生們一起下樓,柯南卻搖搖頭拒絕了。

“叔叔的事務所被偷啦,我想去幫忙找找線索。”

“啊——”

小學生們紛紛失望地垂下眼,偵查案件同樣極富**,他們卻沒辦法在光彥媽媽規定的時間裏同時把錢存完,權衡再三,三人隻能依依不舍地道別了柯南。敷衍完少年偵探團,柯南又轉向高木涉。

“高木哥哥,今晚是不是有約會?”

高木涉的臉頓時在柯南天真無邪的藍眼睛裏紅透了,他慌亂地揮了揮手:“絕、絕對不是佐藤約我——”

唐沢裕在心底笑了笑:你也絕對沒有不打自招。

他抱臂站在一旁,挑眉旁觀柯南一點點支走了在場的人。

如果還要再監控,消耗的時間絕對以小時起步,高木最後也沒能下定決心翹掉和佐藤的約會。

唐沢裕從他的手裏接過了物證袋,那裏是門把手上麵留下的指紋,需要帶回去給鑒識科化驗,門上的劃痕也被一並拍照存證下來。

“有柯南幫忙的話,我也能早點下班,”唐沢裕輕鬆地說,“難得的一個晚上,就不要浪費在加班上了。”

柯南熟練地接過頭盔,被唐沢裕抱上了摩托後座,高木涉還有點猶豫,摩托卻已經發動了,尾燈晃出了一條長長的倒影。

……

這一天以懶洋洋的摸魚開始,又以加班看監控告終,由美打著哈欠把監控室的鑰匙交到唐沢裕手裏,漆黑的監控室中,隻剩下唐沢裕和柯南兩個人。

唐沢裕熟練地調出偵探事務所附近路口的監控地圖,剛要切換到錄像窗口,袖口卻被柯南扯了扯。

“等等,能在那個路口暫停下嗎?”

以柯南的身高,隻能在操控台前露出半隻腦袋。唐沢裕幹脆把他抱到腿上。

在小偵探專心致誌地核對路口名稱和錄像文件時,唐沢裕往後一靠,給他留出了最大的活動空間,同時他說:“好了柯南,你也該告訴我,到底想要在監控裏找什麽了吧?”

柯南的這通報警電話,目的自然不在於找到是誰潛進了毛利偵探事務所。他連門鎖的鐵絲痕都沒有發現,唐沢裕當然不相信這個名偵探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半夜電腦的開機記錄,除了入室盜竊以外的解釋還有很多種,毛利偵探半夜夢遊,自己把電腦開了都是一種可能。

不過唐沢裕還是接下了這起報案,並且拎上了因為約會而心神不寧的高木涉。

因為柯南壓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正目的,就是借報案的幌子,去交通部正大光明地查監控。

“啊,”柯南的童音低沉下來,“有問題的不是我,是朱蒂老師。”

黑暗的監控室裏,男孩的鏡片上蒙著冷光,信息流自上而下,瀑布般從倒映的屏幕裏滑過。他操控著鼠標滑動選擇,片刻以後,敲下了一個鍵。

之前他讓唐沢裕暫停的那段監控,時間被停在一個節點。這是處十字路口,因開設在一旁的商場而人潮洶湧,原本綠燈亮起,通過斑馬線的人群裏,卻有一個黃裙的女人橫衝直撞,她一頭金色短發,圓框眼鏡的後麵,藍眼睛驚訝地大睜著。

暫停的這一幀裏,朱蒂大張著口,似乎在呼喚一個名字——

唐沢裕模仿她的口型,意識到那是一個音節,“秀。”

……

“FBI說,他們的人多次在路口碰到了赤井秀一,他戴著鴨舌帽,臉上還有燒傷的痕跡。”

柯南的手往屏幕上某處一指:“看。”

監控裏,馬路上疾奔的朱蒂也同樣看著那裏,斑馬線盡頭的人行道上,正是那個戴著鴨舌帽的人,帶著傷疤的赤井秀一!

這副偽裝的確滴水不漏,連燒傷的痕跡都考慮到了。如果不是監控室裏的兩人全程參與了假死的計劃,或許也得被這副樣子給騙過去。

“幸好FBI不清楚假死的事,不然可能就露餡了……我問過赤井先生,當天他沒有來過這裏,何況他一直是衝矢昴。”柯南自言自語地思索著,“——貝爾摩德?她又是在試探什麽?”

小偵探皺著眉,快速調出了另外的幾個窗口,回溯起這個傷疤赤井的行動軌跡。在他身後,唐沢裕默然不語。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拜托貝爾摩德把自己化裝成赤井秀一的波本,藉此試探赤井秀一死亡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這麽長時間過去,組織的波本終於開始行動了,唐沢裕心裏居然有了點塵埃落定的感覺。

就在這時,73又在他耳邊叮叮兩聲,漫畫又更新了。首先彈出來的是彈幕,黑色的文字裏都能看出溢於言表的激動,唐沢裕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目光卻刹那間一凝。

【哦哦哦恭迎琴爺!】

【是我等了八百年的琴酒!他終於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