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誰說女子不如男
馬景陽滿月後,按照當地習俗,竇芍藥要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上一陣子,俗稱“躲騷窩窩”。
這天一大早,竇紅英、竇英俊就和葛勇來接姐姐和外甥回家娘。
竇紅英還在縣城開幼兒園,但競爭激烈,生源一直上不來,不溫不火地湊合著開著。
葛勇是春天退伍的,他被分配回朝陽林場,成為一名護林員。
馬誌軍開著大吉普,把老婆孩子和小姨子、小舅子送回朝陽林場,住了一晚,他因為有生意搭理,就早早回縣城了。
徐翠翠見了外孫,別提有多高興了,抱著孩子親也親不夠。
開始竇芍藥還擔心,母親能不能容得下她們母子,害怕她的瘋勁兒上來,會把孩子怎麽樣,或者把孩子掐死。
因為在她記憶裏,她們姊妹三人從小到大,母親就沒怎麽抱過,除了小弟竇英俊那時母親的瘋病好轉些,多抱了他幾次,她和妹妹很少被母親抱著,也沒有被母親摟著睡過覺。
還好,隨著時光流逝,雙鬢染霜的母親被歲月逐漸療愈,精神狀態明顯好轉了些。
這次她見了外孫,喜得合不攏嘴巴,不是抱在懷裏逗他笑,就是坐在繈褓旁邊看孩子,生怕別人把她外孫給搶走。
回來的當天,葛勇騎著摩托走了10多裏山路,又步行了10裏羊腸小道,來到參場,把竇青山接回林場。
竇青山明顯見老,脊背有些駝了,臉上布滿皺紋,身形消瘦,滿是滄桑。
竇芍藥見父親如此狀況,眼圈就紅了,勸他不要再在參場遭罪,下山回來吧。
竇青山的手上布滿老繭,老繭上布滿細細的裂紋,裏麵被黑土侵染成黑色,已經洗不掉了。
他說:“我還有七八年退休,等退休再說吧。”
竇英俊就罵蘇強,說他早晚不得好死,壞人如壞己,沒有好下場。
竇紅英說:“好人沒好報,壞人活千年,你看蘇強硬實得像個驢,那個王八蛋活得滋潤著呢。”
竇芍藥問:“蘇強還當場長嗎?”
“幹著呢,這家夥還挺有幹勁兒呢。”葛勇說。
“你好好幹,將來把他趕下台,看林場還有誰搭理他,準保都拿唾沫吐他。”竇紅英憤憤地說。
葛勇眨眨眼,嘴唇勾勾沒說話。
竇青山批評女兒說:“你的嘴別那麽損,蘇強雖然做人不太地道,但工作能力還是挺強的,咱們林場年年是縣林業係統先進,離不開他的管理。”
“也就你吧,一輩子讓那兔崽子壓著、踩著,現在你還替他說話,真是沒勁,要他媽換做我,早把他腳脖筋挑斷了!”竇英俊白了父親一眼。
“竇英俊,你咋跟爸說話呢,有沒有數啊!”竇芍藥朝他瞪起了眼珠子。
“就是,竟然敢說咱爸,膽肥了你!”竇紅英也瞪了他一眼。
“你們咋回事,幹嘛朝我開火啊?”
竇英俊的大脖筋繃起來,喊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嘛,咱爸讓那兔崽子欺負了一輩子,連個屁都不敢放,要是換做我,早拿斧子劈了他狗日的,還容得下猖狂?!”
“放屁!”
竇青山抽了他一個嘴巴,說:“竇英俊,如果你再沒大沒小,胡言亂語,我抽死你!信不信?”
馬誌軍把嶽父拉到一邊,“爸,你這是幹啥,咋動手打人呢,英俊也是大孩子了。”
“我不管他多大,嘴巴不幹淨,耍虎,我就是要抽他!”竇青山餘怒未消。
“他欠揍,如果他再侮辱咱爸,我也抽他!”竇芍藥白了弟弟一眼。
“打吧,你打吧,有能耐你去找蘇強算賬,打我算什麽章程?窩裏橫!”
竇英俊指著父親說,“見了蘇強像耗子見了貓一樣,扁屁都不敢放一個,讓人家發配到參場遭罪,回家朝我發脾氣,算啥能耐!”
“你,你個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揍死你!”竇青山在姑爺和未來姑爺麵前,被兒子不斷地奚落,感覺顏麵皆無,就惱了,舉著巴掌要打竇英俊。
馬誌軍把竇青山抱住,說:“爸,今天咱們全家團聚,芍藥和馬景陽回娘家,是個大喜的日子,咱不跟他生氣,一會兒去飯店吃飯喝酒,我多敬你幾倍。”
竇青山見大姑爺如是說,也覺得剛才有些衝動,擔心嚇著外孫,就換了一副臉孔,笑嗬嗬地去看外孫。
竇英俊捂著被打的臉,脖子還像木棍似的支棱著,不服氣的樣子像個掐架的公雞。
葛勇趁機給他個顏色,硬把他拽到外屋去了。
竇青山隻在家呆了兩天,就匆匆返回參場,因為他惦記那裏的幾十畝北黃芪。
竇芍藥在母親家住了七八天,徐翠翠提醒道:“後天是你奶奶的生日,讓你弟弟送你去奶奶家住幾天,讓你爺爺奶奶也高興高興。”
竇英俊職業高中畢業,正在家待業,就騎著摩托車,將姐姐和外甥送到了邊境小屋。
竇大虎見了重外孫,別提有多高興了,他說,“沒想到有生之年會看到第四代人,我太幸福了,這些都是老天給我的恩賜。”
而奶奶幹脆就放棄了巡邊,那兩天除了給竇芍藥做飯,幾乎跟她們娘倆寸步不離,喜歡的不得了。
用她的話說,這個大胖小子,簡直像年畫上畫的一樣,虎頭虎腦,愣頭愣腦的特別招人喜歡。
竇大虎每次巡邊回到木屋,來不及洗手就進屋逗弄重外孫,不是帶來一根狗尾巴草,在他鼻子上瘙癢癢,就是揣回來幾顆野果子,擠出果汁給他喝。
爺爺得知孩子叫馬景陽,是孫女給他起的名,就很中意,說:“不愧是老爺嶺走出來的丫頭,知道爺爺的心思。好,這個名字好哇。”
“那是啊,不看看我是誰的孫女,”竇芍藥也不跟爺爺謙虛,特意逗他開心,“我最懂爺爺的心了,我爸叫青山,我叫芍藥,我兒子就是景陽岡上的打虎英雄。怎麽樣爺爺,咱一脈相傳吧。”
“好啊,大孫女,你是最懂爺爺心思的了,”竇大虎說到這歎息一聲,“唉,可惜了了,如果你是個男孩,又有這種情懷和誌向,那該有多好啊!”
“臭老頭子,看把你嘚瑟的,芍藥遂著你的心願說了兩句,你就找不著北了,順嘴胡嘞嘞,女孩咋的了,女孩更好,我就喜歡女孩,喜歡芍藥。”
邊秀珍像機關槍似的,突突突朝竇大虎發射著不滿。
“我又沒說女孩不好,我是說如果芍藥是男孩子,可以為老爺嶺幹更多的事,會少了不少牽扯。”竇大虎為自己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