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聲痛苦

稀飯煮到五成熟再放進削好的紅薯片一起熬煮,很快,香甜可口的紅薯粥就做好了。就著宋巧家那酸酸辣辣的泡菜,許靜連吃了兩大碗。

有一說一,她是喜歡這個時代的食物的,沒有那麽多科技與狠活,食材都是原滋原味的,入口就是滿滿的香甜。再加上心情好了,能吃能睡。

一家人吃得鍋裏快見底時,門外響起了一個男聲:“趙曉雲在家嗎?”

許靜還沒聽出是誰呢,趙曉雲就條件反射地往臥室跑,一進去就關上門躲起來了。許靜皺眉,走上前從門縫裏看了看,發現竟然是宋老師。

開門一看,他手裏抱著一個紙箱子,看起來很重似的。

許靜站在門口堵著門不讓他進:“你該不會又是給曉雲送書本和學習資料的吧?她現在看不進去,你送再多也沒用。”

“這些不是學習資料。”宋一成耐著性子解釋。

許靜搖頭:“課本就更不用了,她自己都有,她根本不想看。你要找她談談心聊聊天可以,作業就不用布置了。”

宋一成額頭微微冒汗:“姐,你誤會了,這些都是小說和紀實文學,都是我收藏的,我帶給她看看。可以不上學,但是不能不讀書是不是?曉雲本身也熱愛文學。”

許靜有些尷尬:“呀,我誤會你了,那你先進屋吧,我把她叫出來。”

許靜真心有點愧疚,不但去叫了趙曉雲,還去廚房洗了個蘋果切成塊,再削了根竹簽插上去端給他:“別客氣呀,家裏也沒啥好吃的。”

宋一成看了一眼這盤蘋果,隻覺得挺精致的。他想趙曉雲的媽媽還挺有意思,不但厲害,和礦山其他女人比,也不太一樣。

趙曉雲得了許靜的叮囑,坐在小凳子老老實實地聽宋一成說話。聽得多,答得少,一板一眼的像被審訊一樣。

宋一成讓她多看些書,有想法就寫下來,寫得好的文章他可以推薦給報社、雜誌社,說不定可以發表出來。

趙曉雲嗯了一聲,聲音細如蚊蠅。她不反對,不拒絕,說什麽都說好。

宋一成也察覺到了,說了幾句後就站了起來,說天色不早了自己先回去了,還得備課。許靜也很有禮貌地把他送到門口。

走到院門的時候,宋一成忽然想到了什麽:“姐,有個事情……我明天要去看孟慶紅的父親,你要一起去嗎?”

許靜愣住了:“明天?”

“嗯,老爺子好像病情惡化了,我托人從省城帶了點藥,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

許靜馬上答應下來:“你明天叫上我吧,我也去。但是我得向派出所報備一下,他家好像有點遠呢。”

是的,派出所的警察說了,這段時間是限製他們的自由的,因為隨時有可能會傳訊。如果有什麽緊急的事呢,可以提前報備。

宋一成馬上說:“不用那麽麻煩,老爺子回礦山了,就在他家親戚家。”

原來雷家出後,警察抬出孟慶紅的屍體後,孟母悲痛異常,也托人把孟父接了出來,想見自己女兒最後一麵。結果這一見,孟父受不了刺激,病情又惡化了。

許靜聽完後,心裏堵得慌,她沉默地回到家裏,坐在涼板椅上發了好久的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和宋一成出了門,走出院子的時候,又遇到了隔壁那個說話難聽的老頭。他鄙夷地看著他們一眼,還翻了個白眼。

許靜懶得搭理他,這外麵說閑話的人多,要計較還計較不過來。她挺直腰杆,昂頭挺胸地從人群中走過,一點也沒有畏畏縮縮的意思。

到了籃球場時,又有一個拎著飯盒的女人哎喲一聲叫了起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馮秀萍啊?你怎麽還有臉在這裏瞎走呢?”

許靜皺眉質問:“你都有臉瞎說,我為啥不能瞎走呢?”

“雷剛挺正派挺好的一個人,怎麽一娶了你,就生出那麽多事來了?”女人瞪她一眼:“我就不信這裏麵沒天理了。”

“你這個人挺好笑的,有沒有天理我不知道,但是你有沒有腦子我倒是一清二楚。”

女人怒罵起來:“雷剛怎麽娶了你這麽個貨色!”

“沒錯,娶我大錯特錯,他應該娶你。你貨色比較好。”

許靜又冷靜又狠,懟得那女人招架不住,氣得罵了幾句氣呼呼地走了。許靜嗬嗬一聲,大步大步走得挺快,並沒把這事往心裏去。

宋一成快步走上前:“沒事吧?”

“能有啥事,那女人是誰我都不知道。”許靜聳聳肩:“不知道哪裏冒出的殺人犯腦殘粉。”

宋一成知道這個女的,她是食堂負責賣票的,以前喜歡過雷剛,這是全廠皆知的事。聽說他們結婚的時候,這女的還去鬧過。

他覺得意外的是,馮秀萍居然不認識她,而且以前怎麽沒發覺,她懟人這麽厲害的。

不過也好,總有那麽一些敗類垃圾,不明所以的人當成香餑餑。事實上,雷家的事情,現在礦山上下傳得沸沸揚揚,但沒有幾個認清事實的。

兩個人路過國企商店的時候,許靜讓他先等等,自個兒進去買了兩袋奶粉、一袋蛋糕。去看病人總得帶些東西,這個時代的商品比較貧瘠,看來看去也隻有這些。

孟父孟母現在住在貨車班的小張師傅家。他家的房子和馮秀萍他們之前最初的房子有些相似,是修建在半山腰的自建房。

這種房子是用泥土、草和木板做成的幹打壘,都有些年頭了,頂上蓋了油毛氈。後來漏雨又加蓋了瓦片,整個看起來就是破破爛爛修修補補的。

隻是他們這裏的地理位置還不錯,這裏的山沙石植被較多,沒有泥石流的風險,周圍也算開闊,種地養雞都方便。

他們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孟母在院子裏擺弄爐子,把一袋草袋一點一點往那隻熏得發黑的藥罐裏放。

遠遠的她看見了來人,一下子站了起來,還沒迎上來,眼淚就嘩嘩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