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慕也很無語，沒想到這護門草不但能分辨住客，還靈活掌握了欺善怕惡這一技能……！
護門草畢恭畢敬幫周慕把門打開，方便他把虎鷹搬進去。
華靈宿舍內部空間還是夠的，畢竟這裏不乏原型巨大的學生。
最方便的是門有一定彈性，不然以這裏許多學生的力道，可能就要時常發生“奪門而逃”的情況了。內部還有極大儲存空間，給學生放私人物品。
這可方便周慕了，他帶的行李滿滿當當，甚至因為害怕學校沒有什麽人族飲食，自己帶了一包長粒香米，還有一些種子，打算在寢室種點蔥。
周慕小心地把台麵給收拾了一下，把刀具都擺出來，一整套的。
接著就是美滋滋地把虎鷹給放血，拔毛。
一刀！斬斷脊骨，摘下頭顱。
翅膀單獨卸下來，尖刀刺進肩胛骨內側，切斷一層層肌肉，讓肩胛脫離胸壁。
四肢處理完剖開腹腔，取出所有內髒，分門別類裝好。還貼了標簽。
動作堪稱行雲流水，一絲都沒浪費。
周慕戴著口罩，兩手戴了橡膠手套，他舉起一扇肋排，兩眼發光地回頭對遊岐說：“你看，好大的排骨，我就知道它的肉果然好緊實！我最喜歡帶骨肉了，你知道嗎靠近骨頭的地方結締組織更多又鮮又嫩層次豐富一烤肉汁豐沛——”
剛才的全過程遊岐都一覽無餘。
這個原地都能摔倒的弱小室友分屍動作極其嫻熟，先前慷慨激昂阻止他火化的話並非無的放矢，還興致勃勃要以人族的方式將最喜歡的部位烹飪。
遊岐甚至閃過一絲念頭，這種對骨肉的透徹理解，若是用在對戰上……
但他的思維很快回到了周慕身上，一寸寸掃視過去，孱弱的身軀，纖細的四肢，口罩擋住半張臉，隻剩一雙放光的、倒映著肋排的眼睛。
還真是，弱小又凶猛啊。
怎麽說呢，意外的是很討喜的小動物。
這絕不僅僅是因為從幼兒園起遊岐連寵物都沒養過——大多數生物會本能地與他疏遠，遺傳機製決定的，先天的恐懼與後天的學習都會讓他們明白不要靠近凶獸。
遊岐手指敲了敲桌麵道：“還需要什麽可以告訴我。”
周慕更開心了：“謝謝！你真好！”
遊岐：？這句話倒是第一次聽到。
半小時後，烤肋排出爐。
就像周慕想的那樣，高溫讓肋排表麵發生褐變反應，呈現完美的、邊緣稍帶一些焦褐色的金黃，香料碎屑點點分布在表皮滋滋的油花間，附著醬汁已是烤入味，連自肉中橫出來的一小截骨頭都可愛得讓人想嗦一嗦。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在人族長大的周慕，對美食是有一定追求的。
他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感受唇齒間嫩而不散的肉層層脫離排骨，豐富的肉汁裹在酥酥的外皮之下，趁機淌了滿嘴。
“太棒了嗚嗚嗚虎鷹啊，虎鷹，我要記下來，虎鷹好吃。”周慕一臉感動，把盤子往遊岐麵前送了送，猶豫一下，撥出其中最小的一塊，對原料供應者表示感謝，“快趁熱吃！”
遊岐側頭靜靜看著。
他對這樣進食並不熱衷，但周慕的樣子莫名取悅了他，他伸出手。
那隻手在空中沒有探向盤子，倒是越過，直直落到了周慕頭上，摸一下。
周慕：“唔？”
他隻是微微疑惑地看著遊岐，一點也沒有要躲的意思。
遊岐有一下沒一下地搓他頭發，隨口道：“你吃吧。”
周慕看他的目光多了幾絲可憐：是不是口籠自己取不下來啊，都不能吃東西了好可憐哦嗚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哈嘿嘿我可以多吃一塊了。
周慕很快開心起來，一邊啃排骨一邊感慨：“好像還少點什麽。”
遊岐：“？”
華靈學院不但有食堂，還挺大。
而且因為這裏是綜合性院校，招收各族學生，所以各類食物都有。談不上應有盡有，但其實也沒周慕想的那麽匱乏。
開學典禮結束後，春十九就直奔食堂了，今天回味著昨天周慕的味道，又多喝了二兩酒。
唉，小妖怪，老躲著他做什麽，沒聽今天校長都點名警告遊岐了。
對，他得去勸勸周慕，和遊岐住一起太危險了。
搬來和他住，至少……反正……起碼不會那麽嚇人。
回宿舍時才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好些學生不遠不近圍在1203門口，議論紛紛。
嗯？
春十九嗅了嗅，在空氣中捕捉到一絲焦香鮮美的肉味，就算他剛吃完，這味道也足夠誘人了，但他走到近前，聽到其他人討論的都是：
“到底是什麽丹這麽香？還帶肉味？？”
“遊岐到底在煉什麽丹藥哦！香死我了。”
“誰去敲門問問？”
“你敢問？光是路過都要被那顆護門草噴五分鍾，靠，嘴好髒。”
春十九嘖了一聲，好多人還不知道遊岐有了個室友，竟以為這肉香味是遊岐在煉丹。
今天喝得也不多，春十九上前，在護門草開口前道：“哎呀我知道，我變態。”
護門草：“……”
護門草：“&*%￥#我去你可真是個厚臉皮啊我XXXXXX從來沒見過你這麽XXXX的我要是長了手現在掄圓了給你XX扇XXX階梯教室去！”
春十九充耳不聞，捶門喊：“遊岐，你是不是偷偷吃我寄存的周慕啦，你開門，你分我一半！”
這會兒1203的門也打開了，遊岐出現在門口。
明明剛才還有人圍觀，一看到遊岐的臉，大家集體突然手頭有事，四散而去。
“上課了上課了。”
“回宿舍收衣服啦。”
遊岐目光落在唯一沒動的春十九身上，說道：“來得正好，你的鼎釜呢？借一下。”
“你自己沒有嗎？從沒見你和我借過。”春十九嘴裏這麽說著，還是開門取了自己煉丹用的鼎釜來，順便試圖探頭往1203裏頭看，趁機搜尋周慕的身影。
護門草持續輸出：“你XXX什麽玩意兒自己心裏不清楚麽嗬嗬嗬嗬嗬，問你借東西也別把自己當回事了XXXXX”
周慕就躲在遊岐身後，伸手接過了春十九的鼎釜，但他一看到春十九的臉，就立刻抱著釜往回躲。
春十九一臉可惜地喊：“你躲我做什麽啊，我就說借什麽鼎，原來是你要用，是不是剛開學沒準備好啊。你早說嘛，我能不借麽，我的鼎還嶄新的，你要是搬來和我住——”
護門草十分敬業：“滾開啊XXXXXX不要到我家耍流氓，你油死了XXXX！”
正說著，春十九聞到一絲火氣，單單是火氣倒沒什麽，煉丹哪能沒有火氣。但在那之外，還有某種植物果實的味道，在哪裏聞到過呢，好像是食堂……
春十九感覺不妙，“周慕！你拿我的鼎釜在煉什麽？”
麵對他，周慕的聲音搖搖欲墜：“煉鍋巴。”
就是說有了排骨，不配點米飯總感覺不夠得勁。
春十九：“………”
我草啊！！！
春十九繃不住了，想奪釜而跑。
周慕在裏頭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委委屈屈地道：“你剛說借我的呀。”
春十九麵色鐵青。
那是他不知道周慕拿來做什麽，攢了三個月才買的九星釜還未開爐居然要遭受這樣的淩辱。
春十九試圖進門，和周慕仔細聊聊，但是遊岐一動不動擋在門口。他心想這就是報複，這一定是報複吧！
遊岐向來獨自住，都是因為春十九，才把周慕引到他宿舍。而且這人族長大的小妖怪還挺倔，這都沒把他嚇出來。
遊岐粘上麻煩，這次怕不是故意想看他笑話，畢竟既生瑜何生亮……
春十九腦補許多。
可九星釜已經沒了，麵子不能再沒了。
春十九勉強提起一點笑，假模假式，語帶威脅地道：“我是叫你好生用，切莫出事了。”
周慕一臉天真：“放心我有分寸，我很少粘鍋的。”
春十九：“……”
護門草：“笑死。”
春十九：“………………”
“&#%￥洗幹淨了沒啊！”春十九一腔怨氣，捧著周慕歸還的鼎釜朝裏看，他還真怕周慕粘鍋。
“洗幹淨了。”周慕說。
春十九吊著眼睛看他，俯身湊到他腮邊：“你吃這頓算我的，來日可是要討回來。”
周慕喉頭滾動幾下，後退到1203的範圍內。
“你還未參加入校培訓吧，真以為……有安全之地。”春十九微微一笑，抱著釜關上自己的宿舍門，“有一天，你會自己來找我的。”
周慕也關上了門。
春十九所提的入校培訓，螺貫中老師也曾說起過。
華靈學院不像人族院校一般，開學後有軍訓，但是相應的，他們有個入校培訓。
蓋因華靈立校數百年，如教導主任和校長警告，校內頗有一些禁忌，新來的學生若是不小心中招，那怕是會有生命危險的。建校以來，也從來不缺這樣的事。
由此可見，入校培訓相當有必要。
此培訓非全天候，而是在課餘時間進行，持續半個月。
現在，周慕便要去完成這項訓練了。
按照通知的，周慕來到學校大禮堂集合……
注意，這個“入校培訓”，培訓的是第一次來華靈的。先前交代過，華靈雖是綜合性院校，但因地域等原因，鮮有外來者考入。
年級越高越是如此。
到了今年呢，和周慕同級的外來新生更是稀少得隻有他一人，其他都是本校、分校區直升上來的。
而且由於妖族對教育日漸重視，也很少再出現一把年紀才入學的情況了。
說這麽多，其實意思就是……
“兄弟，你幾年級，怎麽長這麽高？”一個一米四的小學部新生叉腰仰頭，和周慕搭話。
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