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定心(捉蟲)

祝餘上輩子羨慕過很多東西。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在劇組跑龍套的時候,一周的時間賺了一千塊錢。

他人很機靈,也狠得下心,辛辛苦苦滾泥水得來的錢,硬咬牙給了群頭五百,又得了個差不多能進賬好幾千的活。

美滋滋的從群頭那辭出來,聽到一個群演在大太陽底下打電話:“媽——錢我給你打過去,你記得和爸買些好吃的……這可是我第一次賺錢,肯定要給你……劉嬸再炫耀她女兒頭一次工作給家裏拿錢的事,你就懟回去……”

祝餘摸了摸褲兜裏的五百塊錢。

溫熱的。

他有錢了,早給底下幾個小的說過,晚上吃頓好的,可往上孝敬,卻萬萬不能。

院長媽媽已經不在了,父母長輩親戚鄰裏……他都沒有。

心裏一瞬間荒的跟草一樣。

還好,這輩子有機會了。

祝餘的伶牙俐齒,在防禦上開的大,說些動情的話,也就演戲的時候能行。

酒是個好東西。

以前撐死了能說一句“周叔叔,你是個好人”,現在就能扒著人的膝蓋,賴唧唧的吐露心扉:“周叔叔,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你收下好不好,都給你,不準嫌少……唔,覺得少也不能要告訴我。”

隻有你一個親人。

周嘉榮心神一震,他是極老辣心狠的人,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些過,畢竟這是個法治社會,但要說被輕易影響心緒,很難。

拉開背包的拉鏈,映入眼瞼的是一個巴掌大的紅色薄.紗小袋子,就景區裝項鏈、手鐲的那種小袋子,還印著金色的福字。

現下,小袋子裏裝著一塊錢的硬幣,粗略一掃,大概七八個。

再下麵,卻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現金,一紮一萬,這一背包,約莫有七八萬。

祝餘看周嘉榮不說話,臉懟過去,絮絮叨叨:

“我這次的片酬,福導肯定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所以給的不但多,而且還湊了個很吉利的數字,八萬八千八。”

“在我們……我們家那裏,第一次賺的錢要孝敬給長輩花,我隻有你啦,八萬八千八,都在這裏,一塊錢都沒少。”

他在周嘉榮麵前,藏不住話。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能夠讓你忍不住掏心掏肺,因為篤定對方不會傷害你,嘿嘿笑了兩聲:“本來要轉賬的,可是你那麽有錢,我這一點點看上去隻有一小截數字,連你給的零頭都算不上,現金就不一樣,好大一堆。”

“我是不是很機靈?”

祝餘等不到眼前男人的答案,有點忐忑的:“你不收啊?”

覺得他不配說“長輩、親人”之類的話嗎?

他站不穩,另外一隻腳好像有點麻了,索性從單膝跪地變成了雙膝都著,扒拉周嘉榮的膝蓋,懇求的:“周叔叔……”

至少,讓他把這個原本以為絕不會實現的夢,走個過場。

周嘉榮想,人總說心跟油煎一樣,可誰也說不出來,油煎的滋味是什麽。

也許現在,他所感受的就是了。

不是特別疼,但格外難受,難受到不知如何是好。

太傻了,他怎麽能碰到這麽一隻傻崽子。

隔著書包,遲鈍之後將對麵的少年抱在懷裏,攬著緊緊的,不讓他看自己的眼睛,那並非長輩或者親人的眼神。

很柔和的道:“我收下,謝謝餘餘。”

兩個人交頸相擁,很親密。

祝餘動了動腦袋,呼吸噴灑在周嘉榮耳際:“周叔叔,你好像……不開心。”

直覺是這樣。

周嘉榮掌心攏他後腦勺,還嫌不夠,另外一隻手,一下又一下的捋著少年單薄的脊背:“沒有,我隻是……太高興了,隻有我有,是不是?”

祝餘重重點頭,下頜在周嘉榮肩膀上戳啊戳:“嗯嗯嗯,隻有你有,別人,我可舍不得,你不知道,我可窮了,特別窮……”

他亂七八糟又不知說了些什麽,然後就被抱上床了。

後麵被脫掉外衣褲、被塞進被子,也隻睜著眼睛看周嘉榮,眼珠子跟著對方動來動去,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周嘉榮給祝餘擦了臉和手,又喂他喝了水,摸摸祝餘因為喝酒有些發燙的麵頰:“餘餘乖,閉眼睛,該睡覺了。”

祝餘看他,緩慢的眨眼睛:“周叔叔,你喜歡嗎?”

周嘉榮:“什麽?”

今天晚上祝餘送的禮物,其實更像一個窩心拳或者兜頭一盆涼水,他心裏不好受,刻意不往那裏想。

一時就沒有反應過來。

祝餘委屈的癟癟嘴:“我的禮物……你都沒說喜歡。”

他從來沒花過這樣的大錢,怎麽不誇他呢?

周嘉榮回過神,看著眼巴巴瞅自己的少年,緩慢而清晰的道:“喜歡,特別喜歡,從來沒這樣喜歡過,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麽辦,你能明白嗎?”

他好像意有所指,目光灼熱而篤定,但眼底深處,卻隱有痛苦的意味。

祝餘醉著,發現不了其中的差別。

酒精放大了一些情緒,他挪啊挪,從窩裏翻騰出來,腦袋枕周嘉榮的腿上,抱住他的腰,滿足的道:“那就好。”

他現在就穿了一個小褲.衩,露出被.褥的上半身光溜.溜,很細膩的白,肩胛骨上一顆比芝麻還小的紅痣,清清楚楚的點在那兒,有種青澀又澀.情的豔麗。

像招人去吸.吮好多遍似的。

這個小紅點,在清晨祝餘還沒有醒,擁著被背對著窩他懷裏的時候,周嘉榮看了許久。

想象著唇齒的觸碰,癡.迷了很久,最後隻用手指點了點。

那時候還滿懷衝.動和希冀,此刻卻不敢多看一眼。

想將懷裏的少年塞回被窩,小崽子脾氣上來了:“別動!你……周叔叔,你撫一撫我,都沒人給我撫……”

周嘉榮:“撫什麽?”

好像想起了天大的委屈,祝餘抽泣一下,拉著周嘉榮的手在自己肩膀上來下去的捋一回,急吼吼的催他:“就這樣,你快撫……”

以前院裏有孩子晚上睡不著,院長媽媽就會這麽撫。

他最乖,也最努力,做不出哭鬧的舉動,因為院長媽媽已經很辛苦了,可是也總盼望著哪天能被撫一撫。

可惜還沒盼上一次,就長大了。

醉是真的醉,但沒醉到連二十幾歲的智商都丟掉,可祝餘控製不住。

他很貪心,也很無賴。

在這深夜裏,盼望了兩輩子的事,想嚐一嚐什麽滋味。

少年像抽芽的枝條,舒展的脊.背白玉一樣的質地,溫熱的又像豆腐,碰多了就會碎。

周嘉榮此刻卻半點旖.旎念頭都沒有。

摸了摸祝餘的眼角,感知到一點濕意,心像針紮的一樣,遇到的,還是太晚了啊。

再然後,在懷中小崽子挑剔的指點下,他從生疏到熟稔,一下又一下的給他撫,直到聽到少年均勻的呼吸聲。

將人放回被窩後,周嘉榮起身離開。

這是一處很大的套房,不單有主臥、客臥和客廳,還有書房。

他打電話給於生,讓他送煙酒來。

在於生離開時,又吩咐:“那些東西,暫時先不用了。”

於生小心翼翼的問:“您是說隔壁的花,還是……合同?”

最近要準備的就這兩件事。

心裏想,老板的狀態好像很不對,似乎遇到了很難的事,上次見這種情形,還是董事長一個不滿意,就把老板總裁的職位擼掉。

結果接任的大公子,沒三個月就將集團搞的人仰馬翻。

那時候的老板,說是困獸也不為過。

周嘉榮拽開襯衫的扣子,終於感覺呼吸順暢一些了:“都不用。”

他要想想,好好想想。

於生表示知道了,沒敢再多說話。

周嘉榮開了酒,又點了煙。

書房的門開著一條縫,既避免熏到主臥**的人,又能聽到對方的動靜,免得照顧不到。

他很少有這麽放縱的時候,在煙霧朦朧中咳的撕心裂肺,然後又歸於沉寂。

想了很多事。

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其實還不到半年。

可是自此撩開手,比剝皮拆骨還要疼,周嘉榮不怕疼,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捧在手心裏的人,對別人笑,或者為別人哭。

隻是想一想那場景,殺.人的心都有。

後半夜,酒喝完了,一盒煙也都抽完。

心也定了。

周嘉榮沒這麽位高權重的時候,也曾酒桌上被灌,誰都知道周家二公子不受寵,所以並不會手下留情。

酒量那時候練出來的,倒沒醉,隻是感覺自己都臭了。

開窗戶通風,然後又洗了個冷水澡,確保幹淨之後換了條新內.褲,然後回到主臥。

半個小時前蓋的被子,現下被窩裏的祝餘,已經滾到了床邊上,馬上就要掉下去,被子也早蹬到了床尾。

周嘉榮上床,將祝餘攬過來。

他身上涼,貪涼的小崽子蜷過來就老實了,還舒服的拿腦袋蹭他胸.口。

周嘉榮抱著他,低聲的:“對不起。”他說。

然後捏著少年的下頜,迫使對方仰頭,露出那最脆弱的咽.喉,供他吸.吮舔.噬,像猛獸捕獲最合心意的獵物,沒完沒了的品嚐。

沒有再做別的。

遲早的事,他等得起。

隻是懷中人不舒服的哼唧的時候,周嘉榮終於停了下來,將他好好的擁在懷中,輕描淡寫又不容反駁的:“你必須是我的。”

沒有人會像我這麽愛你,護著你,也沒有人像你這樣,肆無忌憚的闖入我幹涸的世界,帶起風雨四季。

我們天生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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