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禮物(捉蟲)
這天拍戲到下午,周嘉榮離開了劇組。
他陪著祝餘是一回事,但在其位謀其政,也的確要抽時間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周嘉榮走後沒多久,柏英就聞詢趕來。
那位在,他話都說不利落,也不敢往祝餘跟前湊。
祝餘剛拍完一場戲,劇組的道具之類都要變動,坐在旁邊的藤椅上休息。
對柏英這位編劇,他打心眼裏佩服。
不僅僅是因為柏英是業內金牌,經他手的劇幾乎拍一部火一部,更因為對方很尊重原著,不會魔改。
有些編劇也出爆款,但為了討好觀眾什麽火就往裏頭加什麽,弄得劇成個四不像。
柏英問祝餘:“小餘啊,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有什麽需要改動的地方你盡管說,我們再一起研究。”
改動之類的話,也就是隨口說。
他有八成把握祝餘會答應加戲的事,專業上來說,祝餘的劇本勾勾畫畫,很多東西都寫在了他的心頭上,這個少年,對自己飾演角色理解的很透徹,是個愛戲的。
再有,現在微博上,關於祝餘的劇照已經有了好幾萬的點讚,觀眾反響好,期待大,將來劇上映,獲得的紅利絕對不少。
從哪方麵講,祝餘都沒有拒絕的道理,說句不客氣的話,傻子才會說不。
祝餘搖頭:“柏老師,多謝您的厚愛,劇本特別好,如果有機會,我也想演多一些,隻是家裏真的不方便。”
他看得出來,大佬在海城其實沒那麽忙。
現在還停留在這裏,就是為了等他一起回去,比起演戲,祝餘更傾向於同歸。
範銳在旁邊凝神聽,心裏其實急的跳腳。
多好的機會!
家裏……
這幾天,他從未發現祝餘和除了周總之外的人親近,而那位但凡在劇組,劇組的工作人員幹活效率都提升一個檔次的周總,對這位小祖宗說不上百依百順,但也差不離。
都不用求,說兩句大概就能答應。
隻是雖然急切,範銳卻沒有開口。
祝餘是個大方的雇主沒錯,可同時主意拿的極硬,一開始就劃了道兒,越界沒有結果,反而會招惡。
柏英可惜又無奈。
無數蠢材擠破頭的想進劇組,可惜真正的璞玉卻……
遺憾之外,又生出幾分對祝餘的怒氣。
有才卻不珍惜,何其暴殄天物!
臨走時候,卻又聽祝餘道:“柏老師,我能多句嘴嗎?”
柏英按捺著激動:“你說。”改主意了?
祝餘:“您的劇本我特別喜歡,隻是我覺得,皇帝雖然是一代雄主,但歸根結底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會懼怕,會忐忑,會無可奈何……劇本裏的皇帝……”
太神了,倒失了許多血肉。
他沒說完,柏英已然明白其中的未盡之意。
祝餘說的這一點,柏英當然有體悟,但出於對劇中皇帝的鍾愛,確實出了些偏差,如今被點出來,倒將已經刻意忽略的弦動起來。
柏英走的時候,留了自己的私人聯係方式。
他告訴祝餘,以後有合適的角色,要是祝餘正好有空,一定不要拒絕。
又語重心長道:“小餘啊,不要浪費你的天賦,考慮考慮報考京戲的事,你天生該做這一行。”
到了柏英這個份上,求上門演員不知多少,聽的多了,心腸也硬了,倒很久沒有這樣掏心掏肺的說這樣的話。
可真是……稀罕。
祝餘誠懇應答:“我知道了,謝謝柏老師的關心。”
心裏想,沒有什麽是天生,他這純粹是作弊而已,要真有天生該做的事,對他來說,混吃等死最適合不過。
然而腦海到底存了個疑影兒,例如,作為國內第一的京戲,也不知是什麽樣的。
上輩子的世界,也有和京戲旗鼓相當的戲劇學校,從裏頭畢業的演員,在圈裏業務不僅精,而且還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那種優越感,在最初的時候,祝餘這種野路子曾深深的羨慕和神往過。
這天晚上,祝餘依舊和周嘉榮同床。
不過和前兩次不同,醒過來發現自個抱著大佬的胳膊,他總算淡定了些,對同樣剛剛睜開眼的大佬道:“周叔叔,早安。”
周嘉榮回他:“餘餘早。”
……
拍戲的最後一天,過的很快。
下午,祝餘拍完最後一場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在福三江說“恭喜祝餘殺青”之後,在場的工作人員以及演員,都不禁鼓起掌來。
有演員提議給祝餘辦殺青宴。
他之前和祝餘有過對手戲,在劇中飾演禦馬監的管事太監,騎馬的技巧不大熟練,為此NG了很多條。
當時祝餘在旁邊候場,提點過幾句。
要不然,還不知怎麽尷尬。
祝餘戲份少,幾天就拍完了,殺青宴可有可無。
但他在劇組人緣賊好,經人這麽一提,好多人附和。
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不等研究出晚上到底去哪裏聚一聚,不知什麽時候到的於生,已經麻利的報出了聚會的地點。
範銳知道這個地方,海城很出名的酒樓。
基本上要提前一個月預定地方,沒想到……殺青宴是臨時提的,酒樓總不是臨時定的,那位周總對祝餘真是事無巨細。
吃飯的時間定下來之後,祝餘給周嘉榮打電話。
問殺青宴的事。
他查了那家酒樓,網上的信息很少,整合之後卻也得出結論,就一個字:“貴”。
對錢的事很計較,這毛病祝餘改不了。
他不至於貪圖周嘉榮的錢財,畢竟對他已經夠大方,可讓大佬花錢,還花這麽大,祝餘就覺得肉疼。
替大佬肉疼。
小小聲:“周叔叔,好貴啊,你下次和我商量一下,好不好?”
那頭,周嘉榮的聲音有些低:“高不高興?”
祝餘:“……”
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高興。”
這輩子第一次進劇組,體驗比前世好了何止百倍,還有殺青宴可以參加,簡直太完美了。
他一輩子都會記得。
周嘉榮:“那就好。”
他到底沒有回答關於貴不貴的事,隻是說讓祝餘好好玩,殺青宴之後他去接他。
至於自己,則不會出席。
對小崽子依依不舍的要求,周嘉榮隻說自己忙。
劇組那些人,他若去,便是福三江都坐立不安,這是祝餘的主場,何必喧賓奪主。
祝餘不明白周嘉榮考量這許多。
通話結束後,他和範銳在一旁嘀咕:“我讓你取的東西,去殺青宴的時候帶著,走的時候給我。”
今天晚上,影視城的酒店他就不回來了。
東西自然得帶。
範銳一臉的一言難盡的點頭。
一個小時後,於生來複命。
他家老板的辦公場所不在劇組酒店,新開的套房。
敲門得到進入的允許,進門看到地毯上扔著的煙灰缸,後腦勺就開始冒涼風。
怎麽了這是?
周嘉榮:“金穀科技陳言,還沒有清理走?”
於生腦門冒汗:“老板,命令我已經傳過去了,隻是陳言是大公子的人,賴著不動,接手的人也不好動他,聽說他還在走董事長的門路,我正要跟你匯報……”
大公子指的是周嘉榮同父異母的哥哥,周元朗。
金穀科技是周氏集團旗下的一家科技公司,陳言是市場部的副總,近來爆出騷.擾女員工,周嘉榮查明事實無誤,直接讓陳言走人。
即使陳言在職位上無可指摘,但騷.擾女員工這件事,正踩在周嘉榮的痛點上,而集團對這方麵有明文規定。
開除的事,絕對符合程序。
周嘉榮:“董事長那裏有我,陳言的事,你放手去做。”
他知道於生的能力,區區一個陳言還不放在眼裏,不過是估計陳言背後的人。
而方才,那個所謂的父親,已經打電話斥責過他了。
那句“人人都說你是個白眼狼,虧我還將集團交給你管理……睚眥必報的混賬,再幹涉這件事,就從總裁的位置滾下去……”言猶在耳。
於生點頭稱是,拿了尚方寶劍,放手幹就是。
正要離開,又聽周嘉榮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回去了給你三天假……女朋友現在身體怎麽樣?”
當初於生的女朋友患了大病,還是他找的頂尖醫生,是以有此一問。
而最近這將近一周,作為周氏集團決策人的周嘉榮在海城不歸,很多重要的文件乃至會議,都是於生兩頭跑的處理,的確辛苦。
於是沒想到周嘉榮大怒之後,竟還問這樣溫情的問題。
鼻梁一酸:“老板,她現在身體恢複的很好,我們準備今年十月份結婚。”
周嘉榮點點頭:“好,到時候給你包個大紅包。”
他仿佛忽然對凡塵俗事感興趣起來,又問:“你們當初……你女朋友是怎麽追到的?”
於生楞了楞,回憶了一下:“送禮物,送花,抽時間接送,去外麵吃飯,聊一些她喜歡的事……”
他罕見的語無倫次,完全沒料到自家老板忽然接地氣起來。
周嘉榮道:“很好,忙去吧。”
於生:“……好的老板。”
在於生走後,周嘉榮打了個海外電話:“最近周氏股價會動**,做好收購準備。”
那頭的男人遲疑了一瞬,才道:“boss,您不是說如非必要……”
這五年他們的產業一日日擴大,周氏給boss的那些東西,微末而已,有什麽稀罕的,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隻有三年了,何必節外生枝。
周嘉榮:“現在有必要了。”
那頭:“boss,能問一下,您為什麽突然……”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boss寧肯在周氏做打工仔,也不來海外親自管理不遜於周氏的產業,但這種突然的轉變,他還挺喜聞樂見的。
周嘉榮:“養家。”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貶低自己的時候,帶上小崽子,什麽白眼狼養出來的也是白眼狼。
真正的白眼狼是什麽樣,也該讓他見見了。
這天晚上,於生收到自家老板的信息。
兩條指令:起草一份產業轉讓協議,將不二轉讓給祝餘;裝扮在他隔壁的總統套房,花要多,以紫色鬱金香為主。
於生:“……”
不二是老板的私產,轉讓協議好處理,可這好幾億的東西,就這麽送出去?
還有那花……難道老板總是跑劇組,是看上了哪個女演員,而陪著祝小少爺不過是個幌子?不過話說回來,《為皇》劇組裏麵的女演員,那真叫個姹紫嫣紅,個頂個的漂亮。
未免辦錯事,還打電話確認了一下。
得到的答案隻有一個:照辦。
晚上十點鍾,祝餘給周嘉榮發短信。
他喝醉了,想回家。
喝醉是真的,比上次第一次見晉勝池時喝醉要好一點點,但知道周嘉榮來接,還特地問過能喝酒,就放開了許多。
在圈裏的聚會,喝醉不是個好選擇,但有大佬在,心裏知道不會出事,就放縱了一些。
十五分鍾後,周嘉榮就出現在了包廂。
他定的酒店就在這家酒樓不遠,是以來的時間很短,將扒拉著自己胳膊傻樂的小崽子扶好,掃一眼包廂的眾人:“你們繼續,所有費用記賬就可以。”
記賬?
包廂門關上後,所有人都還回不過神。
這裏頭那菜單,隨便一道都……還可以繼續?
呂博羽歎口氣,知道自己的念頭落空了。
就今天這包廂的檔次和人數,鬧一晚上怎麽不得六位數,就這麽輕飄飄一句記賬。
這樣環境下的祝餘,簽下來太難了。
養不起。
祝餘被周嘉榮扶著走了兩步,不走了。
東西落了。
周嘉榮說要去拿,他也不讓,還不讓人跟著,晃晃悠悠就回了包廂,幾分鍾後抱出來一個雙肩包。
上車了也寶貝一樣抱著,誰都不讓碰。
周嘉榮:“……”
難道是劇組什麽人送的禮物?想到此,捏了把腦袋靠著他,醉醺醺的少年的麵頰。
明天再跟你算賬!
回到酒店,周嘉榮將祝餘放在沙發上,去洗手間擰毛巾。
一身的酒氣,其實該洗個澡。
他不敢。
等明天之後吧,明天之後,做什麽都順理成章。
從洗手間出來,周嘉榮差點絆倒,準確來說是差點踩到人。
祝餘不知什麽時候蹲守在洗手間門口,身前還放著那個重量不輕的雙肩包,正仰臉看他。
很乖,像個小動物。
是似乎在招著人欺負的那種小動物,隻前頭的那個包礙眼。
周嘉榮蹲下來,不著痕跡的將背包往旁邊拉,一邊問:“怎麽蹲這裏,來找我?”
祝餘重重點頭。
他沒喝太醉,就是覺得腦袋暈乎乎,不過要做什麽還記得。
這是大事。
蹲不穩,一下子單膝跪地。
還好有地毯,膝蓋也不疼,一手撐著周嘉榮的膝蓋,一邊將快被拿走的書包拽回來:“你別.動!”
後知後覺自己有點凶,又嘟囔一句:“別.動!”
周嘉榮有照顧小醉鬼的經驗,順著他將書包拿回來給他,循循善誘:“餘餘,包裏是什麽”
祝餘嘿嘿一樂,像偷了油的小老鼠:“寶貝。”
周嘉榮:“……誰給你的?”
祝餘瞧著他,像是仔細分辨是不是本人,然後湊上去“周叔叔?”
他愛惜的摸一摸背包,有點不舍,又好像很高興,帶著點討好意味的,像小學生第一次帶考卷回家,羞澀的將背包往前推了推:“我的……給你……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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