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來到客棧的第036天
陸封識打算帶路濯去妖怪局辦妖怪證。
擁有妖怪證的幼崽，才能在這個新世界裏得到更好的庇佑。
這種事一般都由家長來做，路濯沒家人，藺辛本來想找個時間自己帶路濯去，聽到陸封識搶先，就有點不太快樂。
小藺道長試圖爭取：“其實吧……我也能帶著小路去。”
陸封識瞥他一眼：“去做什麽，和饒涉吵架麽？”
饒涉師從天師府，人其實蠻好的，但藺辛對天師府有意見，連帶著看裏麵所有人都不順眼，地圖炮開得坦坦****。
小藺道長想反駁，但不知道怎麽反駁，畢竟陸封識說的是事實。
“……那行吧。”藺辛不情不願地應下，“早去早回，別帶著我們小路在外麵瞎逛。”
說話間刻意加重了‘我們’這兩個字的語氣。
當初要我帶崽的人是你，現在不情不願的人也是你。
簡直無理取鬧。
陸封識沒理他，重新看向路濯：“走吧。”
眼神和看藺辛的時候半點不像，緩和柔軟的像天邊的雲。
老妖怪居然有兩幅麵孔。
藺辛在心裏噫了一聲，覺得這隻燭龍學壞了。
小藺道長：[你看我滿臉都寫著開心].jpg
……
妖怪局在龍都大廈第十三層，和山海客棧一南一北，路上不堵也得一個半小時。
要是以前，和陸封識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待這麽久，路濯一定會貓貓慫慫的把自己窩起來，但現在兩個人日漸親昵，路濯不會再有這種緊張拘謹的感覺，相反，他很喜歡和陸封識待在一起，這讓他覺得歡喜而且放鬆。
“想聽歌嗎？”車子行駛幾分鍾後，陸封識問。
“想，要聽傅同的《不期而遇》。”
陸封識嗯了一聲，垂手打開車載音響，傅同的聲音很快在車裏響了起來，低低沉沉的，慵懶又溫柔。
路濯聽了一會兒，輕聲跟著他哼起來。
陸封識靜靜聽著，在這首歌結束換下一首的空擋裏，溫聲說：“很好聽。”
路濯與有榮焉，點點頭：“我傅的歌當然好聽，”
傻崽崽。
“我沒有說他。”陸封識低聲笑起來，“我是說，你唱得很好聽。”
路濯的心忍不住又怦怦跳了一下。
他低下頭，揪著書包上的小粉兔來回揉了幾下，小聲道：“我覺得你唱得更好聽，吉他彈的也很好。”
話音落下，聽到陸封識又笑了起來。
路濯心裏瞬間又被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填滿了。
他揉揉兔子的耳朵，那邊音箱的歌也切到了下一首，前奏響起，正好就是傅同的那首《一紙情書》。
這首歌路濯真的太喜歡了，再次跟著哼起來，這次不是他一個人，片刻，陸封識的聲音隨著音響緩緩響了起來。
這首結束，路濯看著陸封識：“陸先生，你也喜歡傅同嗎？”
感覺傅同的歌他會得還蠻多的。
喜歡那隻記仇的小睚眥？
那傅潛淵還不得過來找他拚命。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覺得歌挺好聽的。”陸封識說著，又問幼崽，“你為什麽喜歡他？”
“因為他長好看，歌好聽，而且性格也很好。”路濯笑眯眯地說，“從歌詞和曲調裏就能聽出，他一定是個溫柔又堅韌的人。”
那倒確實。
能從那麽瘋魔陰暗的地獄裏走出來的人，不溫柔不堅韌根本不行。
看來幼崽喜歡溫柔的人。
……溫柔。
陸封識把這兩個字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下，感覺到了滿滿的違和感，不由皺眉。
“那你覺得我……算溫柔麽？”想了想，他問路濯。
“我覺得陸先生很溫柔啊。”路濯不加思索給出答案，“小時候看到你在牆上寫的那行標語的時候，我就這麽認為。”
“那現在呢？”
“現在就更是這麽覺得啦。”路濯朝陸封識笑起來，很肯定的說。
看著這樣的幼崽，陸封識心情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笑笑揉了下路濯的小卷毛。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聽聽歌，一個半小時在不知不覺間過去。
車在龍都大廈外停下，路濯下車，跟著陸封識走進去，一看電梯按鍵就愣住了。
大廈按鍵到十二層。
但陸封識之前告訴他，妖怪局在大廈的第十三層。
路濯有點茫然，但想想超自然世界裏有一些奇妙的設定很正常，就沒多問，進區電梯間看著陸封識按了第十二層的按鍵。
電梯緩緩上升，十二層很快便到了。
“來。”陸封識突然朝路濯伸出手。
路濯貓貓茫然臉：“嗯？”
“要過結界上十三層，你靈氣不穩，我怕你被結界擋在外麵。”陸封識輕聲解釋。
路濯了然點頭，把手放進了麵前人的手裏，陸封識握住，帶著路濯往前走，直直撞進了樓層盡頭的牆壁。
人與牆壁相撞，仿佛走進一片虛無，沒有任何痛感。
麵前的畫麵突然模糊起來，幾秒後再次清晰，人已經到了新的樓層。
路著看著牆麵上的數字十三，覺得很神奇，眼睛睜圓，很像貓咪看到新鮮事物時候的自然反應。
陸封識看著，無聲笑了一下，牽著路濯進了妖怪局的門。
“叮鈴——”
門上的鎮魂鈴發出清脆的響聲，裏麵的人聽到聲音看過來，離路濯和陸封識最近的是隻小兔妖，看到陸封識，兩隻兔耳立即顫了起來。
“陸先生。”他站起來，“請問有什麽事嗎？”
小白兔膽子比較小，而且小時候見過陸封識打其他妖怪的凶殘場麵，心有餘悸，對他怕得很，無論見多少次也一樣。
幾百年修為的小兔子，在陸封識的眼裏和幼崽沒什麽區別。
陸封識鬆開手，揉了揉旁邊真幼崽的小卷毛：“給他辦妖怪證。”
路濯站在陸封識身側，朝他河旁邊圍過來的幾個人笑了笑。
“你們好。”
嗷喲喲。
這是哪裏來的可愛小崽崽呀。
人長得可愛，身上的氣息還這麽甜這麽好聞。
幾個人對路濯的第一印象很好。
沒辦法，有誰會不喜歡可愛崽呢？
懷著對幼崽的喜愛之情，幾個人拿起白唐的糖罐，送給路濯幾顆大白兔奶糖。
路濯接過來，看著他們又是一笑：“謝謝。”
因為感受到了他們的善意，幼崽這次的笑容比剛才燦爛很多，勾勒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這隻小崽崽也太治愈了吧。
白唐看著，心裏的恐懼淡下去很多，問了路濯幾個問題後，開口。
“物種不明辦不了妖怪證，但可以先出一張臨時證明，等他成年知道物種後，再用它來換妖怪證。”
說完又補充：“臨時證明和妖怪的法律效力是一樣的。”
“那就先辦這個。”陸封識說。
幾個人應下，帶著路濯去了檔案室，拍免冠照填登記表給出證明，一套流程下來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
“好啦，這是你的身份證明，收好收好。”
路濯接過來，甜甜朝他們道了聲謝，臨時身份證明的外觀和妖怪證基本一致，隻是最頂端多了一個小小的星號標記而已。
照片上，幼崽緩緩朝著外麵的人笑，白絨絨的耳朵和尾巴點綴在身上，讓本來就夠軟的崽更柔軟了幾分。
——因為辦妖怪證要同時記錄妖怪人身和原形的模樣，路濯此時還不能轉換原形，就要把自己屬於妖怪的特征顯示出來。
他把證明放好，和幾個人一起走出檔案室，陸封識還在原來的位置上，正在和樊休說話。
“陸先生，最近不太安寧，您給藺辛也說一下，這段時間盡量別讓客棧的小妖怪和幼崽單獨出門。”
其實這兩年一直都不太安寧，最初是妖怪心智受影響，總是不受控製的攻擊人類，後麵的麻煩事也層出不窮，一直到現在也沒能徹底安穩下來。
尤其是最近。
他們已經連著加了一個多月的班了。
陸封識皺眉：“出什麽事了？”
“有很多正常修行的妖怪被煞意控製，清醒過來後入煞之前的事情全都忘了。”樊休說，“不過我們已經在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眉目，到時候可能還需要客棧這邊幫忙。”
陸封識嗯了一聲，應下，再轉眼，便看到了從檔案室裏走出來的路濯。
幼崽的符紙在書包裏，還沒重新貼，所以現在還是有耳朵和尾巴的模樣，站在那裏軟綿綿的。
“辦好了？”
“好啦。”路濯走過來，把證明遞給他。
陸封識看著，緩緩笑了下：“照片拍得不錯，很好看。”
路濯看到他笑，就忍不住也跟著笑，剛要說話，肚子在他之前咕咕響了兩下。
幼崽的臉瞬間紅了。
陸封識眼裏蘊起笑意：“餓了？”
路濯點頭，他中午快下班的時候等到了賀長樂，和他談完心又等到了陸封識，錯過了午飯，現在的感覺就隻能用饑腸轆轆來形容。
“走吧，帶你去吃飯。”陸封識說，“想不想去妖街看看？”
妖街。
妖界路濯在論壇的帖子裏看到過，那裏是龍都妖怪們的商業街和棲息地，當然也會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兒。
路濯有點好奇：“想去。”
陸封識很喜歡幼崽在自己麵前放鬆又坦然的模樣，再次揉崽：“走吧。”
兩個人離開龍都大廈，妖街離妖怪局不算遠，開車二十分鍾就到了。
進妖界也需要過結界，於是路濯和陸封識再次握起了手，不同的是剛才陸封識進妖怪局就鬆了手，這次一路上都沒鬆。
妖街妖怪太多，陸封識怕路濯被擠丟。
“街上有很多小玩意兒，你看看，有喜歡的就告訴我。”
往前走了一段路後，陸封識突然出聲。
路濯哪裏好意思，急忙拒絕：“不用的，我什麽都不……”
剛想著說喜歡幼崽在自己麵前放鬆又坦然的模樣，這隻崽就不坦然了起來。
不聽話。
陸封識停下腳步，偏頭看他，麵上和眼裏一點波瀾都沒有。
路濯就知道陸先生不高興了，因為覺得自己和他太過見外。
“那就謝謝陸先生了。”幼崽隻好應下，想著自己以後也多送陸封識一點禮物。
陸封識這才滿意，牽著路濯繼續往前走，走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路濯看到一家賣首飾的店，外麵桌子上放了很多銀環，他其中一款和他手腕上戴著的一模一樣。
路濯走過去，首飾店老板是隻樹妖，人長得很溫和：“想買庇佑環嗎？給多大的幼崽買？”
問完才發現麵前這隻也是幼崽，笑起來：“怎麽一個人就來妖街了，沒找人陪著你嗎？”
“他有我陪著。”陸封識出聲。
老板的注意力之前全部放在幼崽身上，循聲一望，這才看到了陸封識。
他和陸封識認識時間比較久，不像別的妖怪那樣看他：“是陸先生啊……這次想買點什麽？”
他記得陸封識之前在店裏買過一隻尾環，
陸封識指了指路濯：“問他就好。”
老板笑著說了聲好，把攤上的庇佑環給路濯介紹了一下，路濯特別問了下和自己一樣的那一款，聽到它是尾環時，先是怔了下，隨即就感覺臉上有點燙。
給幼崽尾巴上套的庇佑環，現在圈在自己的手腕上。
就……感覺還蠻奇怪的。
路濯一邊覺得奇怪，一邊卻又買了兩個，打算回去給兩隻小貓咪戴上。
既然有庇佑的作用，他自然希望自家的小絨團們也能無病無災，一生無憂。
幼崽選好東西，陸封識去裏麵付錢。
等他們都進去後，路濯看向留在這邊的小學徒：“這個多少錢？”
他手指向攤位角落，那裏放著一條手鏈，設計的很簡約，隻帶著一些星星點綴，很漂亮。
路濯覺得它很適合陸封識。
畢竟每次和陸先生對視的時候，他都覺得那雙眼睛裏仿佛綴滿了星辰，明亮又璀璨。
小學徒報上價格，是一個對路濯來說絕對很奢侈的數字，能抵他半年多的生活費。
要是給自己，路濯肯定舍不得，但送給陸封識的話……
“幫我裝起來吧。”他小聲說，“不要讓陸先生知道。”
小學徒微微挑眉。
提出這樣需求的客人他見過很多，但基本都是情侶中的一位，為了給另一半驚喜才這麽做。
“行。”小學徒笑了下，把手鏈用盒子裝好，拿盒子的時候特意選了一款告白專用盒，正麵看起來和別的沒什麽區別，但隻要打開，就會看到裏麵刻著的一行英文——
The world is dark， and then you come with the sun， the moon and the stars.
這世界本暗，然後你來了，帶著日月星辰。
小學徒覺得這句話很適合路濯和陸封識。
明明看起來天差地別，根本不像一路人，但站在一起時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契合。
他們是天生一對。
小學徒很確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