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來到客棧的第037天
路濯沒來得及看，把盒子放進書包，那邊陸封識正好從裏麵出來，遙遙朝他看了過來。
路濯心虛地把書包拉鏈拉上，揉了下上麵掛著的小粉兔：“陸先生。”
陸封識走過來，看著那隻被幼崽揉得不成樣的兔子，微微挑眉：“背著我做什麽了？”
五位數的年齡沒白長，一眼就看出幼崽在心虛。
“沒，沒做什麽啊。”
感覺自己被陸封識看透了，路濯越來越心虛，悄悄往小學徒那邊瞄了一眼，用眼神求助。
小學徒笑眯眯地朝他比了個OK，出聲幫幼崽解圍。
“確實沒做什麽，就是向我問了一下您的喜好。”他微微笑著，“幼崽很在意您呢，陸先生。”
路濯：“……”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感覺比偷偷給陸先生買禮物這件事更讓人不好意思。
陸封識卻沒覺得奇怪，並且為此感到愉悅。
“是這樣麽？”他看著路濯笑起來，模樣十分好看。
看著他的笑，路濯像是被蠱惑，怔怔點了下頭。
陸封識眼裏的笑意便比之前更深了一些，朝他伸出手：“那就走吧。”
路濯把手放到他手裏，陸封識握了一下，覺得容易鬆開，不夠放心，於是調整了一下，把兩個人的手從握換成了十指相扣。
潮濕溫熱的感覺從掌心傳來，路濯一怔：“陸先生，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我覺得……有點曖昧。”
曖昧？
陸封識挑眉，用空著的那隻手在路濯眉心點了一下，聲音低低沉沉滿是笑意：“小小年齡就知道曖昧是什麽感覺了，整天是在想什麽？”
“我沒有想。”路濯看著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手，小聲說，“一般隻有情侶才會這樣的吧。”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路濯這麽說的時候，麵前正好走過來一對情侶，甜甜蜜蜜，也是十指相握的姿態。
證據就放在眼前，明明白白。
這下沉默的人就成了陸封識。
感情不是幼崽想多了，是他想少了。
但燭龍先生哪裏會在意這些。
沉默幾秒，陸封識決定當沒看到，把路濯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不管那些，兩點過後這裏人會更多，地圖導航在妖街沒用，你要是不認路，可就出不去了。”
而路濯的方向感確實很差，不認路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戳到痛點，幼崽瞬間不說話了，低頭用自己的小卷毛對著陸封識。
陸封識看著有些想笑：“沒問題了？”
路濯揉著小粉兔點頭。
“那就走吧。”
“好。”
兩個人繼續在妖街逛，往前走得越遠，路濯手裏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陸封識在給幼崽買東西這件事上有種莫名的執著，也是怕路濯不好意思說，所以隻要幼崽的眼神稍稍看過去一點，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他看的東西買下來。
棉花糖糖葫蘆小木雕小玩偶……甚至還給幼崽買了個小風車，拿在手裏風一來就呼呼轉的那種。
而除了路濯，街上手裏拿這個的差不多都是周大寶這樣年齡的幼童。
路濯一手糖葫蘆一手小風車，剛要說話，那邊陸封識又買了個氣球過來，那種能漂浮起來的氮氣球，外觀做成了小貓咪模樣，白白的一隻，和陸封識想象中的路濯很像。
他拿著氣球過來，在路濯身上看了一圈，看到幼崽兩隻手都有東西，實在放不過來，於是把氣球係在了路濯的手腕上。
“不錯。”陸封識很滿意，“手上係著這個，就算走丟，我也能一眼找到你。”
路濯看著他眼裏的笑，有些無奈地嗯了一聲。
兩個人此時仿佛角色置換，以前是陸封識縱容幼崽，現在是路濯縱容他。
——你喜歡就好。
這是兩個人在這種時候共同的想法。
時間慢慢走，妖街所有地方陸封識都帶著路濯去了一趟，直到兩個人手裏都不剩一點空間，陸封識才帶著幼崽離開了妖街。
離開妖街的時候是傍晚，天邊宛若灑金。
回到客棧的時候黃昏已經被夜色覆蓋，天上綴滿星辰，和路濯買來要送給陸封識是手鏈很像。
雖然客棧線上店鋪下午六點就下班，但客棧早八點到晚零點之前都是營業時間，陸吾顧九章楊戩和嘰嘰喳喳輪流值班。
今天值班的是顧九章。
做為客棧少見的文化人，小顧先生這時候一般都會看書寫字，今天卻不同，他抱著手機坐在那裏，手指不停在屏幕上點著，看起來像是在和人聊天。
路濯走過去：“小顧哥，晚上好。”
“小路回來了呀，晚上好。”顧九章朝他笑笑，聲音溫和。
路濯注意到，他的臉稍稍有點紅，眼裏的笑意也帶著點說不出的甜蜜。
是談戀愛了嗎？
路濯想。
不過戀愛這種事是隱私，也沒必要追問，路濯笑笑，把手裏的零食給顧九章分了一些，和他說晚安上了樓。
陸封識沒先上去，一直在邊上等著他，兩個人走上去，到房間門前後，陸封識揉揉幼崽：“早點休息，晚安。”
路濯卻沒說晚安，而是朝陸封識笑了一下：“陸先生，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嗯？”送他的禮物？陸封有些期待。
路濯把紙袋放到地上，從書包裏把盒子拿出來，送到了陸封識手邊。
陸封識接過來打開，便看到了那條星星手鏈。
躺在黑色絨布上被光映得熠熠生輝，很像窗外綴在夜空上的星星。
盒子上的標誌陸封識認識，就是他們買庇佑環的那家店鋪。
“學壞了。”陸封識看他，“下午趁我不注意，背著我偷偷買的？”
路濯晃了下尾巴，沒應這句學壞，把手鏈從盒子裏拿出來：“陸先生，我給你帶上。”
這場景似曾相識，之前陸封識送他庇佑環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做過這樣的事。
陸封識無聲笑了一下，朝路濯伸出手，路濯把手鏈給他戴上，笑起來：“我覺得很好看。”
這家說得很真心，陸封識聽得出來。
他低頭看著手上的手鏈，再看看路濯袖子下微微露出一點點的手環，半晌，低低笑了一聲。
“我也這麽覺得。”
眼裏的光點和手腕上的星星交相輝映，一下就晃了路濯的眼睛。
……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
一直到睡前，路濯心裏都不受控製地來回想著這一個問題。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路濯這晚不意外地做夢裏，夢裏沒有之前那座日光暖暖的山，也沒有清澈的湖水和白絨絨的小動物，隻有陸封識。
這個是深夜，窗外夜沉如水，星河天懸。
陸封識站在臥室窗邊，手搭在窗台上遙遙看著外麵的夜色，而路濯不知道為什麽也在他的臥室，站在離陸封識一米多遠的地方靜靜看著他，就這麽看了一整夜。
隔日醒來，窗外天光大亮，路濯睜開眼睛，眼前沒有沉沉的夜色，也沒有陸封識，隻有一隻浮在天花板上的小貓咪氣球。
他起床洗漱，剛出衛生間，聽到一聲微信提示音，打開看了下，是一條新的微信好友請求。
[海豹抱抱雪豹]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驗證信息：賀長樂。
頭像是海豹先生自己畫的情侶頭像，他的是隻抱著雪豹的海豹，另一半那裏自然是隻抱著海豹的雪豹。
挺有情調挺浪漫，畫風也很可愛。
路濯點了通過，沒過幾秒，便看到賀長樂頭像旁邊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海豹抱抱雪豹：小路，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我應該對我們兩個多一點信心，所以我想好啦，那個手術不做了。
海豹抱抱雪豹：你給了我很多鼓勵，也算是解開了我很多年來的心結，謝謝你呀！
路濯為他感到高興，剛要回複，看到消息框裏又有新消息彈了出來。
海豹抱抱雪豹：還有，就是我和他不是就要見麵了嘛，但我衣服最新的都是兩年前買的了，樣式也都比較幼稚，想買幾件新的……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海豹抱抱雪豹：[海豹拱手·拜托拜托].jpg
賀長樂覺得自己脫離社會太久審美跟不上潮流，客棧其他妖怪年齡少說幾百歲也太老，隻有麵前這隻小崽崽符合。
路濯知道賀長樂是海豹。
小路同學從不咕咕咕：可以的呀，打算什麽時候去？
海豹抱抱雪豹：明天中午你下班以後去行嗎？我買東西很快的，上班前肯定能回來。
路濯想了想，明天午休時間應該沒什麽事，回複可以。
然後瞬間又得到一張表情包。
海豹抱抱雪豹：[海豹比心].jpg
這個小插曲讓路濯的心情很好，晃著尾巴回了張[貓貓比心].jpg，然後把走過來的兩隻小貓咪抱了起來。
小絨團們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焦躁，一直抬爪抓路濯，還時不時的呼嚕呼嚕的叫聲——就像是在示警。
路濯最近陪它們的時間少，以為是小貓咪們鬧情緒了，問過藺辛後，決定帶著它們一起上班。
貓咪們重新安靜了下來，一隻趴在路濯肩上一隻窩在路濯懷裏，像是貓餅和貓絨團。
路濯心裏軟軟的，帶著貓咪們走到玄關，推門。
“喵——！”
尖銳的貓叫聲驟然響起，在寂靜的樓層裏泛起回音，把路濯嚇了一跳。
“怎麽了？”以為是自己壓到了貓咪，路濯俯身把橘子放下，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而差不多在同時，耳邊再次響起一聲貓叫。
這次是柚子發出來的，比之前橘子那聲更尖銳，幾乎算得上是淒厲。
它跳到橘子旁邊，身子前弓，警惕地朝前麵望著，身上的小絨毛全都炸了起來。
路濯心裏一慌——他聽和蕭玉說過，貓這種生物通靈，對惡意和煞氣極為敏感，能在第一時間看到那些隱藏起來的髒東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周圍的溫度比他剛出來的時候降了一些。
尖銳的貓叫聲似乎就是為了提醒路濯，見他注意到異常便停了，橘子和柚子像守護者一樣守在路濯前麵，呼嚕呼嚕直直盯著前方。
“哢——”
貓咪的呼嚕聲裏突然多出了一點詭異的聲響，剛響起時還很輕，幾秒後便清晰起來，詭異地響在四周，仿佛骨骼摩擦的聲音。
貓咪們眼睛看著的方向也漸漸變了，從正前方慢慢上移，一直到了到了路濯正上方。
那道骨骼摩擦聲再次響起，正好……就在路濯的頭頂。
路濯毛骨悚然，僵硬地抬起頭，在天花板上看到一層黑霧，霧氣纏繞變換著，像是無數淒厲肆虐的鬼影。
而霧氣最深，鬼影環繞的地方，一隻通體漆黑的怪物睜開猩紅的眼睛，朝他猙獰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