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來到客棧的第029天

這種感覺路濯剛來客棧的時候也有。

那會兒他剛長出耳朵和尾巴,心裏慌得很,潛意識裏看客棧就有一層詭異濾鏡,過來再看到客棧到處貼著符紙,掌櫃還是個一言不合就貼符的道士,那種詭異濾鏡自然就更深了。

路濯當時沒走也沒多問其他,有兩個原因。

一是因為小道長雖然神神叨叨,但他的符紙確實管用,也答應路濯說能解決他的問題。

二是因為陸封識。

他對自己從小就喜歡和感謝的人有種溫暖的濾鏡,它完全能把客棧的詭異濾鏡覆蓋掉。

有陸先生在的地方一定不會有問題。

路濯近乎盲目地相信著這一點。

他就這麽在山海客棧住下。

後來和大家熟了,也接受了客棧風格奇怪是山海經主題設置的原因,那些奇怪的事被他無意識地忽略,還在心裏自行把它們往正常的方向修正了過去。

直到今天。

因為耳朵和尾巴,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卷土重來。

在路濯的認知裏,他的耳朵和尾巴屬於特殊返祖現象,隻能通過手術去除,現在手術什麽的還沒見過,它們已經猝不及防地消失,而客棧所有人都很自然地認為那是修煉的原因。

修煉這個詞,本來就不應該在正常的認知範圍內。

藺辛他們會這麽認為,路濯想了想,覺得原因大概也是有兩點。

一是客棧的人被某種觀念洗腦了。

二是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超自然現象的存在,山海客棧就屬於其中,所以藺辛他們的觀念是正常的,不懂的人其實是路濯自己。

在路濯心裏,藺辛幾個人和陸封識都是溫柔而且堅韌的人,不會隨隨便便被那些不明觀念洗腦,所以兩者之間他更傾向於後者。

超自然。

這三個字在路濯心裏來回纏繞,漸漸把之前一些事也帶了出來。

客棧登記表上很奇怪的物種一欄。

醉酒客人縱火那天從他眼前呼嘯而過帶有龍鱗的影子。

陸吾身後那團轉瞬即逝的黑影,當時藺辛說是嘰嘰翅膀撲閃的影子,路濯也信了,但後來一想,他覺得自己那天看到的分明就是幾條毛絨絨的尾巴。

還有玩我有你沒有遊戲的時候,陸吾和顧九章幾個人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不是人,而藺辛當時的解釋實在是生硬得很。

路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尾巴緊繃,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

白天在幼崽的心事重重中慢慢過去,城市再次被溫柔的月色籠罩。

晚上,路濯洗了澡,抱著貓貓們躺在**,過了很長時間也沒睡著,腦海裏已經被“超自然”和“客棧不對勁”這兩個詞完全侵占了。

他翻來覆去倒騰了一會兒,睡不著就不睡了,打開燈摸過手機,在和蕭玉的頭像上點了一下。

之前發過的消息依舊沒有得到回複,路濯這幾天也沒和他說話,最近一條消息還是好多天前他跟和蕭玉說自己打架的事情。

路濯看著和蕭玉的名字,猶豫一會兒後,垂手打字。

:阿玉,有件事一直沒給你說,就是暑假我沒在學校待,現在在一家名字叫山海客棧的店裏當網店客服。

:這裏的人都很好,我很喜歡他們,對了,你記得我以前和你提過的陸先生嗎?他也在這裏,就住在我對麵,上次說的那位很照顧我的鄰居就是他。

:他和我想象中一樣,是個骨子裏很溫柔的人,能見到他我很開心。

:山海客棧我也很喜歡,除了福利院,它是第二個給了我家的感覺的地方。

:但是……現在我感覺客棧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幼崽把好友當樹洞,一字一句和他傾訴心事,即便和蕭玉不能及時給他回應。

路濯不知道的是,十幾分鍾前,和蕭玉剛結束這次的考古工作,從沒有訊號的深山老林裏走了出來。

出來連上網,第一件事就是聯係路濯,然後看到路濯前前後後已經給他發了不少消息。

最早那條在七月初,那時和蕭玉剛進山,路濯軟綿綿的祝他一路平安。

再往後就是一些日常的分享。

和蕭玉看得心裏軟軟的,直到消息下移,看到路濯說他要去參加高中同學會。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這幫垃圾玩意兒怎麽陰魂不散?

看來還是當初揍得不夠狠。

和蕭玉擰眉,想回複說不要去,但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現在說已經沒有意義,隻好先按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暴躁,繼續往下看。

然後就看到了路濯的初次打架心情分享。

和蕭玉:[不可置信].jpg

我們軟綿綿的小朋友居然會打架了,還打贏了?

可喜可賀。

和蕭玉覺得早就應該這樣,跟那些骨子裏已經爛到極點的人講道理和說廢話沒什麽區別,直接上去幹就行。

和蕭玉有一種自家小朋友終於長大了的成就感,剛要回複,就看到路濯那邊又發了新消息過來。

他低頭,在看到消息框裏的文字之後,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了。

山海客棧?!陸先生?!

我們小朋友怎麽和這個地方這些人扯上關係了?

還有,他為什麽說覺得客棧不對勁?

該不會是已經知道自己是妖怪這件事了吧?預防針還沒打夠,路濯承受得了嗎?

壞了。

和蕭玉一顆心怦怦直跳,把這最新幾條消息來回又看了幾遍,感覺路濯應該還不知道那些事,隻是初步意識到了一些問題,心跳的頻率才稍稍放緩了一點。

但是依舊緊張,於是迫切詢問幼崽。

[和蕭玉倒拔垂楊柳]:你是什麽時候到山海客棧的?為什麽去?怎麽去的?

收到和蕭玉消息的路濯先愣了一下,隨即是開心。

[小路同學從不咕咕咕]:阿玉回來啦?到學校了嗎?

[和蕭玉倒拔垂楊柳]:剛從山裏出來還沒回去,大概明早九點左右到。

[和蕭玉倒拔垂楊柳]:這個待會兒再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路濯手指頓住,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突然長耳朵和尾巴的事情給他說。

不過這樣的猶豫沒有持續太久,路濯很快做出了決定——說。

和蕭玉是他的摯友,從初見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在保護他,值得路濯全心全意地信任。

路濯開始打字,那邊和蕭玉已經等不及了,直接發了通話申請過來。

“叮——”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起,把旁邊已經打著小呼嚕睡著的兩隻小貓咪都吵醒了。

路濯一手撫摸貓咪以示安撫,一手拿著手機貼近耳邊:“喂?”

和蕭玉的聲音很快響起,把剛才用微信文字問過的問題再問了一遍。

路濯一一回答,聽他說完,和蕭玉心裏一時間隻剩下沉默。

失策了。

大意了。

草率了。

居然把路濯即將成年這件事給忘了。

和蕭玉小心試探:“那你是覺得客棧那裏不對勁呢?”

路濯把自己察覺到的那些細節給他說了,和蕭玉聞言再次沉默。

算算時間,路濯到客棧差不多二十天。

日夜不離在客棧待了這麽久才意識到不對勁,要是別人,和蕭玉肯定會覺得這人腦殼有問題,但放在路濯身上就不一樣了。

連個傻白甜幼崽都瞞不住,山海客棧這些人是怎麽回事?

放在以前,和蕭玉這時候會和藺辛一樣,編個謊言來忽悠小朋友,這次他原本也打算這樣,末了卻改了主意。

路濯還有一個月就要成年了,到時候一切都瞞不住,比起到時候讓他毫無準備地知道真相,不如讓他一步步走過來。

他心裏這麽想著,揉揉眉心,再次出聲時不是安慰和哄崽,而是反問了路濯一句。

“如果客棧和你認識的這些人,如你想的那樣都是超自然的存在,你會害怕他們躲避他們嗎?”

路濯想都沒想:“當然不會。”

“那你覺得他們對你有惡意嗎?”

“肯定沒有。”

“這不就行了。”和蕭玉笑起來,“他們對你沒有惡意,你對他們也很有好感,那還想別的做什麽呢?”

“不要為了未知的事情煩惱,這不是你經常對我說的話嗎?”

和蕭玉心思比較重,經常為了一些事情煩心,路濯就像一個小太陽,曾經許多次這樣治愈過他。

路濯垂下眼睛,半晌,像是被和蕭玉說服了,笑起來:“那倒也是。”

小朋友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哄啊。

和蕭玉無聲笑了一下。

傻白甜軟綿綿,遇到任何事都不會往深裏想,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把隨遇而安這幾個字貫徹得淋漓盡致。

這樣的性格在別人看來或許又傻又幼稚,但和蕭玉永遠不會這麽想。

路濯的經曆比較複雜,小時候在福利院裏聽過太多尖銳的、足夠擊碎他所有期待的話,高中又經曆了校園霸淩,那些負麵不堪的情緒像是附骨之蛆,幾乎把他壓垮。

那時候每次路濯為了安靜上五樓背書,和蕭玉都要緊緊跟著,生怕路濯一個想不開,和他小學那位同學一樣突然崩潰走上極端的路。

還好路濯走出來了。

所以性格傻一點軟一點有什麽關係呢?

和蕭玉見過他陰鬱崩潰的模樣,覺得路濯現在的樣子就很好。

隻要他快樂,就夠了。

“所以就別想那麽多了,山海客棧我以前聽考古隊的老師聽過,你這個特殊返祖現象那邊確實能治,你別想那麽多,好好待著,肯定會好的。”和蕭玉說,“對了,你剛才說你的鄰居是陸封識?還住你對麵,嗯……你現在和他相處得怎麽樣?”

“很好的。”提到陸封識,路濯的聲音雀躍歡快了很多,“陸先生很照顧我,他真的是很溫柔的人。”

和蕭玉聽說過的煞神形象完全不符。

小朋友不會是被蒙蔽了吧?

和蕭玉憂心忡忡。

“真的嗎?他沒凶你吧?”

“沒有。”

“有沒有對你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沒有。”

“沒有總是對你冷臉吧?”

“陸先生是高冷了一點,但他為人其實很溫柔,不算是冷臉。”

“那……也沒有對你動過手吧?”

“……”

路濯有點震驚:“你為什麽這麽想?”

說完又語重心長地勸他:“阿玉,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你不能因為陸先生的外貌比較冷比較凶,就覺得他是那種暴力的人。”

和蕭玉:“……”

不是,這怎麽就是以貌取人了呢?

妖怪圈裏至少三分之二的妖怪都被這位凶神打過,數據明晃晃地擺在這裏,我這不是怕你也被疼痛教育嗎?

阿玉委屈,但阿玉什麽都不能說。

他嗯嗯啊啊幾聲敷衍過去,再次切回正題:“那現在客棧是誰在帶你修煉?”

“就是陸先生。”

“……”

燭龍還會管這種事?

和蕭玉是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震驚過後又覺得欣喜。

燭龍雖然凶名在外,但修為真是沒話說,有他帶路濯當然再好不過。

而且白嫖凶神,這種事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嫖他!

和蕭玉越想越開心,美滋滋的開始哄路濯,重點集中在兩點。

一是別想太多,穩住。

二是超自然現象確實有可能存在,你可以做下心理準備,但不必為此慌張害怕。

連哄帶預警說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路濯被忽悠得暈暈乎乎,白天煩擾的那些事漸漸從心裏消散了,覺得這些好像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窗外夜色漸沉,牆上掛鍾的指針漸漸指向十一點。

“你該去睡了。”看人被忽悠得差不多了,和蕭玉見好就收。

路濯嗯了一聲:“你明天大概幾點到龍都?我去接你,也帶你認識下我的新朋友。”

新朋友自然是指客棧這些人。

和蕭玉:“……”

還是不了。

為了躲一個人,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在妖怪圈裏銷聲匿跡,山海客棧來來往往的妖怪那麽多,萬一遇到認識的,讓那個人得到消息找上門來,他就真的得哭了。

和蕭玉隻能扯謊:“我這邊工作還沒結束,要和導師做檔案記錄和報告,最近都不會有空。”

路濯其實很想見自己的好友,但和蕭玉這麽說,他自然以後者的學業為重,所以即便失望,也還是應了。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互道晚安掛了電話。

路濯把手機放回枕邊,揉了揉小貓咪準備睡覺,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拿過來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

路濯接通,那邊的人聲響起,居然是姚梁的聲音:“是路濯吧?以前的事情我和你道歉,你能不能讓陸封識放過我?”

說的是道歉,但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命令式的語氣。

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路濯跟和蕭玉聊天時的好心情**然無存,不想和姚梁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掛斷後想拉黑,頁麵還沒點進去,鈴聲又響了起來。

路濯不想接,本來想掛斷,但想到這樣說不定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心虛或者怕了他,更加得寸進尺,還是接通了。

姚梁的聲音再次響起,和之前相比又焦躁了很多:“你什麽意思?我都和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路濯反感地皺起眉。

先別說他不覺得姚梁這是道歉,沒有這樣趾高氣揚地道歉,就算這人是在道歉,憑什麽就覺得他一定會原諒?

路濯這麽想,也這麽說,聲音冷冰冰的,和姚梁記憶裏那個逆來順受唯唯諾諾的人一點都不一樣。

他緊緊握著手機,手上青筋暴起,骨節發白。

是因為嫉恨和憤怒,也是因為害怕。

姚梁最近過得很不順。

之前九州酒店的賠償單,他不敢給家裏說,找了些狐朋狗友東拚西湊給湊上了,後來看陸封識那邊沒什麽動靜,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這隻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蟄伏後最終在三天前爆發。

家裏想爭的那個林家的項目,還沒到競標,已經被林家踢出了局,一點故交情分都沒留。

不僅是這個,許多已經談下來簽過合同的項目,那邊也突然反悔,寧願支付違約金斷了和姚家的來往,也要終止所有的合同。

一個兩個這樣做,姚家還承受得住,但事情接踵而來,還都在同一個時間,姚家為此元氣大傷。

為什麽會這樣?

姚家人焦頭爛額,整日奔波問原因找門路,最後還是林家人開了口,說你得罪了陸封識,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沒人敢再和你家有聯係。

姚家家主姚程,也就是姚梁的父親,頓時懵了。

他從前隻在一些酒會上見過陸封識,後者眾人簇擁,他連話都沒和後者說上幾句,實在想不出姚家哪裏會得罪他。

想不到就查。

九州酒店那天發生的事不是秘密,這一查,姚程就知道了原因。

那天姚程把姚梁叫回家,第一次對他那麽狠地動了手。

姚梁以前能四處為所欲為,是借著家裏的勢,那是他的避風灣,隻要姚家還在,他就還有肆無忌憚的資本。

但這座避風灣,在絕對的壓製麵前不堪一擊。

如今大廈將傾,姚梁是真的怕了。

姚家不能倒,而更糟糕的還在後麵。

他和一眾狐朋狗友做過不少髒事兒,有幾次差點沒端住鬧大,幾家聯手才擺平。

姚梁以為那些痕跡處理得很幹淨,事實卻不是這樣。

這幾天,和他一起做下那些事情的人相繼被警方帶走調查,以前其實就是走個過程,待不到半天就能出來,這次卻不行,把所有關係都用上了也沒用。

姚梁知道,很快就要輪到他了。

不能這樣!

他是姚家唯一的繼承人,應該擁有極盡奢侈極盡璀璨的未來,怎麽能那樣不體麵那樣狹小的地方了卻餘生?

……也或許連了卻餘生的機會都沒有。

姚梁心裏清楚,他們幾個犯下的那些事,數罪並罰,一定會是死刑。

他才十九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麽能死?

絕對不行!

“……我真的知道錯了,算我求你,讓陸封識放過我吧。”

姚梁有生以來第一次說這樣軟弱的話,聲音都在抖。

這話路濯聽很多人說過,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姚梁。

當初受到霸淩的不止他一個,路濯沒反抗,但也沒低頭求過饒,可他見過其他同學,曾經跪在姚梁麵前求他放過自己。

姚梁當時是怎麽說的呢?

他什麽都沒說。

隻嘲諷地嗤笑一聲,然後繼續自己肆無忌憚的惡行。

路濯麵無表情地想著以前的事,聲音平靜:“你以前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

“看到他們求你的時候,你有過一點點的惻隱之心嗎?”

“現在想到以前那些被你欺淩過的人,你有覺得愧疚嗎?哪怕隻是一個瞬間?”

“……”

電話那邊的聲音止住了,連喘息聲都消失不見。

姚梁覺得自己仿佛被扼住了喉嚨,心髒不停顫著……他突然有了種前所未有的心虛的感覺。

但隻是一瞬間。

他為什麽要愧疚?

這個世界有他自己的法則,弱肉強食本就正常,無能的人就應該受人欺淩,他有什麽錯?

姚梁表情猙獰,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說這些話。

他的沉默告訴了路濯答案,雖然這個答案其實也並不重要。

在姚梁開口之前,路濯先出了聲。

“你說的這些事,陸先生從來沒和我講過,我無法也無權幹涉他的任何決定,還有——”

路濯認認真真,一字一頓地開了口。

“我不原諒你。”

“你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別再打電話過來了。”

姚梁的臉瞬間煞白:“你——”

後麵的話再沒有說出來的機會,路濯掛斷電話,把他拉黑順便退了同學群。

他的心情很平靜,沒為姚梁的不思悔改感到憤怒,也沒為他們這些人即將受到懲罰而過度歡喜。

憤怒,為這樣的人沒有必要。

歡喜,他們罪有應得,受到懲罰再正常不過,雖然晚了一些,但到底還是來了。

路濯放下手機。

貓咪們被吵醒後沒再睡,窩在旁邊靜靜看著他,等路濯打完電話,立即喵嗚喵嗚地蹭了過來。

路濯抱起小絨團,手下在揉貓,思緒已經飄到了別的地方。

他在想陸封識。

聽姚梁的意思,他是覺得陸先生是因為自己才做這些事的……事實會是這樣嗎?

路濯不是很肯定。

幼崽抱著貓咪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來也就不想了,晃晃尾巴,重新躺到了**。

但這次依舊沒能安然入睡。

路濯剛要關燈,就聽到外麵門被人輕輕敲了幾下。

這麽晚了誰還會來?

路濯第一反應是周大寶,他穿上拖鞋走出臥室,透過貓眼往外一瞄,看到的卻不是小朋友。

而是西裝筆挺,看著應該是剛從外麵回來的陸封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