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邪教
第四星域。第七軍。
樓景明站在機甲操練場的觀戰平台上，看著機甲戰士你來我往。
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是副元帥吳亞。
“心情這麽好？”樓景明看著對方快掛到耳朵的笑容。
吳亞興致勃勃：“我男神要出山了！”
吳亞的男神是唐水藿, 這在第七軍部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吳亞的從軍履曆表上戰功赫赫, 唯有一次被記過，就是進入軍部不久與同期發生摩擦, 在軍部打架鬥毆。
而打架的起因，是因為對方是唐水藿的黑粉，而吳亞是唐水藿的腦殘粉。兩個陣營平日隔著網絡唇槍舌戰，線下也毫不收斂，直接大動幹戈。
吳亞被記過後依舊毫不悔改，公然放話，以後軍部誰敢當麵說一句男神不是，他定然奉陪到底。
說到唐水藿其人，本身就是腥風血雨的存在。其生長在一個資源枯竭，即將廢棄的垃圾星, 卻天賦異稟，以比第二高了近百分的成績進入第一軍校。本以為其要成為軍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卻在畢業後放棄了九個軍部的邀請, 成為自由機甲戰士。
自由機甲戰士, 主要活躍於雇傭市場、賞金場、甚至於教育市場，以完成雇傭任務、狩獵高級異獸, 傳道受業解惑為主職。
唐水藿卻是自由機甲戰士中的異類，其主要活躍於競技場。所有專業非專業的機甲大賽，唐水藿一概不漏, 五年內幾乎承包了機甲類大小賽事的頭名，軍部高手和家族強者皆成其手下敗將。
唐水藿一時間風頭無兩，粉黑無數。粉絲寵溺的稱其為“糖水”，傾慕其在競技場上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英姿。黑子則稱其為“水貨”，認為其也隻敢在競技場上耍帥，和正兒八經的軍人相比，品德高下立見。
無論外人如何評說，唐水藿依然我行我素，肆意張揚，絲毫不被輿論影響。風頭最盛時，聯邦影壇歌壇的天王天後都不及他的三分一熱度。
這樣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男人，卻在十九年前，退出了眾人視線。沒有聲明，沒有公告，沒給粉絲挽留的機會，也沒給黑子狂歡的時間，就忽然消失了。
從此，聯邦的機甲競技場上變得乏然無味，不少人開始懷念唐水藿，稱其為時代眼淚。
樓景明看著興奮的吳亞：“他又上競技場了？”
當年唐水藿忽然消失的原因，眾說紛紜，離不開‘狀態下降’‘被人暗害’‘高手獨孤求敗過於寂寞’幾種說法。
吳亞：“是競技沒錯，但不是機甲競技。”說著，將認證器調閱出一麵光屏，放到元帥身前。
“釣魚大樂透？這個……”樓開墨頓了一會，猶豫道“不會是純粹釣魚吧？”
吳亞連連點頭：“是的，就是純粹釣魚，規定了不能用異能攻擊魚類，隻能使用魚竿魚餌，當然，如果有讓動物親近的能力之類，大賽不會限製。”
“所以，你的男神在消失近二十年後，出來參加釣魚比賽？”樓景明斟酌用詞。其他人喜歡唐水藿是何理由，樓景明不得而知。但吳亞很明顯，就是因為其機甲操作騷。
吳亞笑得靦腆：“可能太多年，成為心中的白月光和執念。小時候希望他趕緊出山重振競技場，現在能看到他，就很開心。”
樓景明哭笑不得：“我是不會批準假期讓你去看男神的。”
吳亞顯然未料到元帥這般不近人情，小聲道：“不用假期，下周要去華夏星數獅子的軍士讓我帶隊就行。”
“和華夏星什麽關係？”
“比賽就在華夏星舉行啊！”
樓景明這才注意到，光屏頁麵最下方，赫然打著“本次活動主辦方：愛拚就要賭網站；承辦方：第四星域華夏星。”
樓景明又仔細打量頁麵，這回大賽的參賽選手皆是名人，當紅流量，新晉小生，老牌影星，體育明星，政壇當紅炸子雞，甚至還有聯邦警署的嶽局。
整個頁麵的美工風格頗為眼熟，樓景明一眼就看出，是聖樓集團的傑作。
看來還有幕後英雄。
樓景明聳肩，好心道：“行，下周讓你帶隊。不過一定要完成任務後才可自由行動。”
“老大你在我心中就是宇宙最亮的星，世間最高的山，你一笑天地為之變色，你一哭山河地動山搖。啊！我親愛的老大！”吳亞一邊拍著馬屁，一邊迅速退出看台，唯恐樓景明反悔。
在吳亞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同時，樓景明手中的認證器響了。
葉塞？
樓景明蹙眉，接通。
屏幕上，葉塞十分憔悴，下眼瞼如同兩條蠕動的黑蠶。
白廷被綁架的消息，以及葉塞追蹤龐二，發現外域網黑卡的事情，樓景明皆已知曉。
樓景明安慰道：“一切講究循序漸進，不要操之過急，冷靜下來，才能看到更多的可能。”
葉塞搖頭：“我這幾天試著登錄那張外域網黑卡，竟然讓我登陸進去幾次 。”
“哦？”樓景明詫異。
第一次登錄忽然黑屏，最大可能，就是對方已經發現非本人在登錄，按理而言，即便不封鎖、轉移網站，也不會讓葉塞的賬號再一次進入。因而葉塞現在登錄的頁麵，大概率是對方特地為他量身打造的。
樓景明將自己的判斷說予葉塞。
葉塞點頭：“一開始我也這樣認為，可實際上，第一次登錄時，我曾經錄屏過論壇前三頁的帖子。我核對過，在論壇的曆史記錄搜索中，都找到過這些帖子。我想，或許這個網站本身鏈接就不穩定，包括這幾次我登錄進去，也是斷斷續續。”
樓景明沉默，不排除這種可能。可對方若是一名深諳心理學的高手，葉塞所看到的，就是對方想讓他看的。
樓景明暫時跳過這問題：“那你瀏覽網站，發現了什麽？”
葉塞打開筆記本，將這幾日自己的記錄和推論說予樓景明。
首先，確實有針對CGTLP病毒的藥物存在，論壇中有人申請後收到了疫苗和特效藥，發帖表示將特效藥用在病患身上迅速治愈，並驚呼神子果然是神的使者。
葉塞一開始探討的三種可能中，最可怕的一種，就是病毒是名為神子的人或組織所製造。若帖子為真，其可能性急速上升。
其次，這是一個邪教網站，根據龐二的情況和網站內容，可以推論出有一個邪教存在。邪教信奉神子，神子是真實存在的人，並非虛無縹緲的神仙。
邪教的規模不得而知，但根據網站內眾人的聊天內容，信徒中恐有不少政界軍界的人物，甚至身居高位。
一個如此規模的教派，卻不曾被大眾所知悉，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隻是安居一隅的小眾教派也罷，若該邪教有二心，後果可想而知。
其三，該教派的教義極為可怖。其宣揚異能者至上，普通人不過是物競天擇後的淘汰品，不應該擁有人權，隻配成為奴隸。異能者之間也有嚴格的等級分差，頂端之人擁有命令下屬的權利。但異能者能夠精進異能，想要精進，就要尊崇神子，因為神子掌握了進化的力量。
葉塞臉色陰沉道：“這個邪教存在的關鍵，在於神子擁有掌握進化的力量，使得身居高位的教徒對其頂禮膜拜。”
“進化的力量？”樓景明掃了一眼機甲操練場上刻苦訓練的身影，不屑道。梅花香自苦寒來，這世上哪有捷徑。
一直以來，異能和精神力的提升就是未解之謎，藥物也好，器具也罷，哪怕沒有副作用，效用也有限。最好的提升途經，就是日複一日的訓練，量變成質變。”
葉塞：“可若不是有捷徑，並且真的有效用，我不相信身居高位的老狐狸們會加入這個邪教。”
樓景明點頭，他認可葉塞的分析。
葉塞 ：“其實我最介意的，還是在龐二家裏發現的那本《沒有異能的你是上天的恩賜》。之前在澄景機甲軍戰士那發現這本書，我們認為與宋秦淮沒有關係。可如今在龐二這發現呢？這個邪教，這個教義，是不是與當年宋秦淮的變態實驗不謀而合？當年誰也沒有辦法確認宋秦淮的死，不是嗎？”
樓景明輕歎一聲：“葉塞，我覺得你陷入到錯誤的邏輯，先入為主的將一件幾率微乎其微的事情假定為大概率事件，受其影響再去看待發生的事情，以此去印證邏輯，這是不合理的。”
葉塞沉默，不認同也不否認樓景明的想法。
良久。
葉塞道：“我依然堅持，宋秦淮還活著。不過，這不是當前的重點。現在最緊要的，是CGTLP病毒是否真的已經有特效藥，病毒是否是人為研製和散播。我會將這些日子所見所查整理匯總，提交到上麵。”
“這件事情的確已經超過你我能夠掌控的範疇。”樓景明頓了下，本想提醒調查一定要慎重，切莫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但最終，他隻是道了聲“好，注意安全。”
首屆“愛拚才會贏，敢釣就會紅”賽事即將在華夏星拉開序幕。
本屆大賽陣容過於強大，吸引了空前絕後的關注，未播先火。
李易搖著白廷的手：“白老板，您真是太有魅力，我都沒想到能請來這些人，要知道好些人是砸錢也請不動的。”
白廷無奈地看著最終確定的參賽名單，其中有不少眼熟的人。
白廷指著名單中的幾人。“這位卡良大神，不是被譽為從不參加綜藝、無視凡塵紛擾、聯邦僅存的藝術家嗎？光在華夏星的綜藝就參加兩個了。”
卡良可是流量大紅人，李易對對方應邀不勝驚喜，聽白廷一說，才覺蹊蹺，隨手一查：“卡良十年來隻參加過一個節目，《陌生人的浪浪浪浪旅行》。哦對，這節目也在華夏星舉行。那現在他又參加釣魚大賽……”
李易苦思冥想後得出結論：“白老板！天王是不是暗戀你！”
白廷：……
樓開墨：！！！
白廷嘴角抽搐：“想多了，隻是一個閑得慌的人。”說著，急忙牽住樓總的小手，防止麵癱又展開豐富聯想。
李易：“不過最讓我驚訝的，是嶽警監和唐水藿會參加。”
白廷對嶽警監印象一般，自從上次其理所當然打算帶走五台山人皮鼓後，白廷對葉塞的這位上司就難以產生好感。
不過來者是客，況且對方是警界幾大明星之一，關注度頗高。
至於唐水藿，白廷便一無所知了。不過聽李易的語氣，這人也該是“但凡你不是信息閉塞就該知道的人物”，白廷沒有多問，而是偷偷上網查看，終於了解其輝煌的履曆。
“唐水藿這般機甲造詣非凡，又隱退近二十年的人，怎麽會來參加一個釣魚比賽？”
若是機甲大賽還情有可原，釣魚大賽，且是偏娛樂性質，簡直八杆子打不著。
李易絞盡腦汁，最後道：“莫非，唐水藿曾不經意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從此忘不了你的容顏？”
白廷：……
大哥，你對兩個陌生人關係的猜想，永遠都是愛情的展開嗎？
“白老板！李總！”好在這時，遠處傳來招呼。正是老熟人羅西。
李易和COCO傳媒簽訂了獨家轉播協議，COCO傳媒也投桃報李的將節目安排在黃金時段。並派出了其王牌團隊和王牌主持人羅西。
羅西老遠就看到白廷三人，尤其是手牽手的墨白兩人，全然散發著“老子名花有主”的氣息，和一旁的單身狗李易截然相反。
“好久不見。”白廷笑容滿麵。
一旁的樓開墨也難得點頭招呼，
羅西內心百感交集。
他對白廷和樓開墨關係的認知，很長時間都停留在上次阿三哥婚禮的劍拔弩張，以及樓開墨打算收購華夏星的傳聞。
結果前些日子，同事忽然告訴他，兩人戀愛官宣了。
羅西對此的震驚不亞於天降紅雨，河水逆流。
此刻看著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羅西依然有種“這世界真奇妙”的感想。
具體合作事宜交給李易，白廷和樓開墨則在海邊閑逛。
樓開墨：“今天我哥告訴我，之前綁架你的龐二，可能來自邪教組織，綁架你的目的，恐怕也和邪教組織有關。”
“邪教組織？”白廷感覺荒謬極了。
白廷唯一見過的邪教組織，大概就是去台灣或者海外時，看到**教徒舉著橫幅展板，宣傳一堆讓人發笑的假新聞 。
“綁架我為財能理解，為色我也勉為其難，用我來要挾你也能夠理解，因為邪教組織？原諒我的聯想力貧乏。”白廷聳肩道。
樓開墨握緊白廷的手，在得知白廷曾被綁架時，他的內心無比的恐慌和自責。
樓開墨：“葉塞在調查中發現，你的綁架事件，或許和我的綁架事件有共同點。隻是無法判斷其綁架你的具體目的為何。”
白廷看著退潮的海麵，不言語。
海浪洶湧澎湃，濕潤的沙子昭示著它曾經到過此處，隻是漸漸退卻。
浪過留印，雁過留痕。
白廷感覺到了洶湧，卻也相信前路並非未知。
和海邊漫步的嚴肅小情侶截然相反的，是坐在遠處礁石上的小青和阿翔。
青蛙精阿翔嚼著魚幹，神情凝重，滿腹心事。
依舊隻衷愛雞翅的小青瞥了一眼：“你幹嘛忽然苦大仇深。”
阿翔：“我忽然在想一件文學界的未解之謎，關於人性的複雜程度，關於人群的社交關係。”
小青：……
都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阿翔一思考，上帝**痛。
阿翔指著遠處的白廷和樓開墨：“你說他們誰攻誰受？”
小青瞟了一眼：“顯而易見，不過重要嗎？”
在柏拉圖戀愛至上，管你什麽性取向都強製你性無能的晉江世界，攻受什麽，開心就好。
阿翔則認為這是必須探討的問題。“以我看過一萬本耽美的經驗來說，攻受身份決定了老板和下屬的關係。”
小青嫌棄，白廷是攻還是受，還能影響他和華夏星原住民的關係嗎？
阿翔：“如果老板是攻，他就算全身心投入戀愛，和另一半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闖天涯，下屬也會忠心耿耿，踏實辦好所有業務。但如果老板是受 ，情況就不一樣了。下屬整日想著壓倒老板，將老板囚禁在床。光明磊落一點的自己另立山頭，兼並原公司，狠心一點的和競爭對手裏應外合，讓老板一無所有。畢竟，耽美的世界，下屬都饞老板的身子。”
小青：……
“你看過的書真多。”
阿翔姑娘斬釘截鐵：“你看我們都那麽兢兢業業，奉公守紀，為中華之崛起而努力奮鬥。由結論反推假設，所以白老板一定是攻！”
小青：……
有理有據，無力反駁。
阿翔姑娘十分憂慮：“根據攻受定律，樓開墨的下屬必然是危險的存在！樓總和老板確定關係後，也算半個自己人了，整天不務正業呆在華夏星，我們是不是該提醒他？”
小青一時無言 ：“你開心就好。”
於是當晚，樓開墨落單時，阿翔姑娘來到他身前。
樓開墨謹記“想要感情穩定，一定要得到另一半朋友們認可”的準則，將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阿翔。
“我聽白廷說你喜歡音律和書籍，希望禮物和你心意。”
阿翔姑娘頗為感動，抱著禮盒，更加堅定了要拯救樓總的決心。
阿翔：“樓總啊，愛情雖重要，但生命更重要！您不能小看下屬的狼子野心，他們為了擁有你，什麽都能幹得出來！尤其您現在戀愛了，他們更會被嫉妒蒙蔽雙眼！”
樓開墨：？？？
為了擁有我？擁有我什麽？
樓開墨看著一臉真切的阿翔，一頭霧水。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深究，不然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