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排兵

秦雪君是個樂於坐急診的人,他認為這樣可以接觸到更多病例,增長臨床經驗,而且不趁著年輕多值夜班,等年紀上去以後,他也未必熬得動。

這種實在的心理讓他成了同輩的醫生裏醫術進展最快的那一批,也深得師長們的看重,加上他個子高、長得俊,放眼全醫院都是數得著的金龜婿。

不過這個優質股早就被另一隻優質股給定下了,等下班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兩個人一起在休息室裏用微波爐熱了湯,用紙杯裝好。

張玨舉杯:“cheers.”

兩人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

張玨打趣道:“我今天在外麵看秦醫生忙了一天,才發現做骨科醫生特別費力氣,以後我可不敢再在您跟前誇自己體力好了。”

秦雪君文質彬彬的抱拳作揖:“要論體力還是您更好,我可跑不了馬拉鬆,半馬就差不多了。”

張玨斜他一眼,又調侃道:“說來,我聽路過的護士姐姐說,最近有一個同科的醫生老和你別苗頭,她們似乎都不喜歡那個人,怎麽回事?”

秦雪君對張玨這走到哪都能聽一耳朵八卦的能力默默歎服,麵上還是雲淡風輕。

“沒事,小人罷了。”

秦醫生是個正人君子,輕易不得罪人,加上他總是能很好的關懷病患,讓他們情緒好些,所以連辦公室裏的錦旗都比別人多那麽幾麵,這次惹上小人,其實還和男女之間那點事有關。

他條件好,又待人禮貌,許多女性即使對他沒那方麵的意思,也願意給他個笑臉,有位林護士有次摔傷時被秦雪君順路開車送回了家(有事先和小玉報備),為了報答這份人情,就在午休時買了奶茶做禮物,結果被一直追求林護士卻被拒絕了好幾次的另一個醫生看到了,兩人就這麽結了梁子。

張玨聽著聽著就想起來了:“哦,是這事啊,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

他們兩雖然一個是運動員,一個是醫生,但本質也是普普通通小兩口,湊到一起時分享各自身邊發生的小事再自然不過了。

據說那位林護士最開始是打算接受陸醫生的追求的,隻是後來他們一交換微信,小林護士就發現陸醫生在朋友圈裏發了幕刃、母犬、男人比女人強之類的不好的言論,她是個好人家出來的正經姑娘,看到這種人,第一反應就是跑路保平安。

這也是人之常情,科裏其他人知道了以後都覺得林護士跑得沒毛病,包括男醫生們也這麽想。

結果那陸醫生還不放棄,問林護士是不是他給的彩禮不夠,又罵她貪財,林護士百口莫辯,隻覺得對方瘋了,所以隻能果斷辭職,年後去別的地方上班。

至於秦雪君,也早就準備隨老師跳槽了,同樣是年後換單位。

張玨好奇:“換單位?”

秦雪君言簡意賅:“老師去年在骨腫瘤方麵有了突破,想去703那邊和一位老同學一起做研究,爭取評院士,我和他一起過去。”

張玨:聽起來都覺得好牛逼的樣子,不對……雪兒以後不在和諧幹了嗎?

他睜大眼睛:“你、你真舍得離開這裏啊?這裏可是和諧啊!”

秦雪君應了一聲:“我知道,我待在這裏的確學了不少東西,但現在轉單位的話,那邊說是可以給更高的職位。”

他抓住張玨的手,用拇指摩挲著愛人的手背:“而且你們花滑隊的運動員受傷時不都是在那邊看病的嗎?還是說你覺得我留下來更好?”

很多人都覺得和諧的名頭比703更大,秦雪君也習慣了待在這裏,但如果能離張玨更近一些的話,適應新單位也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誰知張玨快速回道:“不,我很高興看到你和導師一起朝更高的領域發起衝擊,換就換,就算這趟不成功,大不了我養你。”

離開這裏好啊,離開了這裏,起碼以後再不用碰上那個刺雪兒眼睛的病患家屬啊,秦雪君的灰眼珠如同西伯利亞天空般漂亮,張玨光看那雙眼睛,觀察裏麵的紋路都能看上兩小時。

玉老爺對雪兒要換工作這事給出了百分之百的支持,兩人手拉手回了車上,張玨開車載著雪兒回了他們的愛巢。

三天假期,張玨在爸媽弟弟家裏躺了一天,又和雪兒一起度過剩下兩天,等回歸冰場時,已然變回了那個精神奕奕的張小玉。

簡言之,張玨的精神頭回來了,他又可以吊打世界上除三劍客以外的一切男單了。

在接下來的全錦賽中,張玨滑出了330分的總分,穩穩拿下一個冬奧名額,而察罕不花、蔣一鴻、柳葉明、金子瑄這另外四個國家隊男單,則圍繞剩下的兩個名額開始爭奪。

其實比賽開始前的時候,這四個人就知道,他們之中必定有兩個人會去不了冬奧,因為無論如何,張玨是上限最高的那個,下限也高,再崩也不下領獎台,隊裏需要張玨出戰。

在一番激烈的爭奪後,金子瑄險險勝過了柳葉明和蔣一鴻,摘下了一個珍貴的比賽名額,而察罕不花則以穩定的發揮拿到了另一個。

與此同時,雙人滑的黃鶯/關臨、薑秀淩/洛宓,以及來自L省省隊的一組小雙人滑拿下名額。

女單那邊,閔珊、徐綽分別拿了第一和第二,第三名則由陳竹手下一個女單拿了,雖然最高難度的跳躍隻是3lo+3T,好在穩定性不錯。

冰舞本就隻有兩個名額,最終由花泰獅/梅春果、賽澎/賽瓊拿下。

以上這些人,將是中國花樣滑冰項目征戰冬奧的全部人員,之後他們將一起出發前往雲南進行高原訓練。

在出發前,張玨提著一個筆記本和保溫杯進了會議室。

孫千對他招手:“嘿,這兒。”

人到齊了就開始開會,商談如何在冬奧排兵布陣,張玨給出的建議將是領導們做決定的重要依據。

張玨很直白的告訴諸位:“我、閔珊、黃鶯和關臨都有程度不一的傷病在身上,如果要我們全勤團體賽的短節目自由滑、個人賽短節目自由滑的話,個人賽的牌子就不要想了,我們的血條沒那麽厚。”

“尤其是黃鶯,她的腳踝早在總決賽就出了毛病,隻是現在做手術的話,沒法趕在冬奧前恢複,所以才一直拖著沒治療,讓他們隻比個人賽會比較好。”

領導翻著本子,在上麵寫了幾筆,又捏了捏鼻梁:“你們都年紀不大,怎麽傷病就重成這樣?”

搞體育的最怕的就是手底下能打的運動員被傷病擊垮,黃鶯現在就踩在快要倒下的邊緣線上,隻剩一層血皮了。

張玨也直言他隻能上團體賽的短節目,閔珊那邊要問問她自己的想法。

沈流接話道:“因為是自己人開會,我們也實話實說了,閔珊的表演分打分不如白葉塚慶子,加上傷病的關係,能上的四周跳數量也低於卡捷琳娜,如果她不全勤團體賽,全力備戰個人賽的話,保二爭一應該是可以的,如果全勤團體賽的話,那我們上團體台子的幾率就會增大,但她自己的個人賽勝率就會下降。”

“事實上,她也是國家隊一線選手裏,唯一一個健康狀態還撐得起全勤的人。”

領導們:……

自上世紀至平昌周期,中國的花滑終於逐漸興盛起來,四個小項裏有三個都有SSR級別的卡片,男單那邊更是有一張全服獨一無二的神卡,中國冰迷們玩《地球花滑online》這個遊戲時也終於品嚐到了贏的樂趣。

誰知道還沒爽上幾年,幾張卡的血條就開始刷拉拉的掉,最坑的是,這破遊戲的奶媽全是普通的N卡,連個R級別的都沒有。

連最基礎的治愈光環都釋放不了,這遊戲何其臥槽!

差評!

孫千歎氣:“行了,你們的體檢結果我也看過,這個提議不錯,下一個問題也來了,既然你們不打算全勤,團體自由滑就讓其他人上吧,你覺得哪個人合適?”

張玨頓了頓,吐出一溜的名字,把花滑四項裏適合的人都報出來了,並評出了他們各自的優劣之處,比如金子瑄實力更強點,但察罕不花穩定性更高,再比如徐綽也血條短,但如果讓她去上團體女單自由滑的話,以放棄個人賽狀態為代價全力爆發之下,收拾除俄係、日係以外的女單還是沒有問題的。

領導們:差點忘了我們手頭還有這麽一張從SSR階位跌落到SR的卡片。

既是要出門訓練,一時半會就不能回家了,張玨舍不得自己的雪兒、鸚鵡和三隻雞,靠在廚房門邊唉聲歎氣。

“我這回是封閉訓練,出來後就要直接去平昌了,咱們會有很久不能再見麵,奧運村那地方又亂,我上次去參加的時候還有人朝我這邊扔套子呢。”

秦雪君耳朵一動,轉身舉著一根紅彤彤的辣椒,用尖的那一端對著張玨,如同握著一把劍。

“你可以在外麵和人打牌、玩真心話大冒險、直播大胃王比賽甚至是炸糞坑,但不許參與那些需要套子的事。”

張玨舉雙手發誓:“我保證,我對你以外的人沒有x趣。”

再說了,似他這般美貌如花的男紙,真摻和那種事,吃虧的也是他啊。

秦雪君滿意了,他舀了一碗二紅牌雞湯捧到餐桌上,張鸚俊應景的唱起《啊 朋友再見》。

都說鸚鵡隨著年歲的增長會越來越像人,張玨現在也覺得自家的張鸚俊有時候機靈得過了頭。

可惜紗織走的時候張鸚俊還沒出生,最後也沒能讓他給姐姐唱首歌再走。

1月中旬,張玨抵達雲南的高原集訓基地,在這裏,他不僅見識到了冰上項目的其他運動員,也和雪上項目的各位打了招呼。

短道速滑是本屆冬奧除花滑外最大的奪牌點聚集地,其中有老將有小將,個個都比花滑這邊個子高大,而且普遍肌肉極為發達,大腿肌肉粗的和雞腿似的。

這一天,張玨去器材室擼鐵,在老舅的注視中,他扛起相當於自重1.5倍的重量做了兩組哈克深蹲,流了點汗後才下來,被拉著問膝蓋的感覺如何。

就在此時,隔壁短道速滑的王教練拉著一個大個子過來:“俊寶誒,我這有個娃兒老說腰部發力時容易疲憊,你幫我瞅瞅。”

張俊寶一邊念叨著:“你找隊醫了沒?”一邊走過去給人做了個檢查。

張玨吸溜著白開水,眨巴眼睛。

喲,這不是當年差點在短道速滑奪金,結果被對手直接推出賽道的某位嗎?

沈流感歎:“這種高原集訓基地裏聚集的世界冠軍比全錦賽還多,那是短道速滑的奪金點呢。”

短道速滑的奪金壓力不比花滑小。

張玨隨口說道:“那他們得防著點對手的陰招了,花滑賽場上說到底隻有我們自己存在,不會和敵人發生近距離接觸,他們可比我們危險得多。”

這話說得就是很明顯的在質疑某棒的運動員人品,張玨和崔正殊、尹美晶和劉夢成都是朋友,沈流以為張玨對這個國家不至於有惡感,誰知道張玨實際上比誰都看得透徹。

接著他又聽張玨說道:“美晶和夢成哥在申請入境的時候被卡了嗎,要不是這一屆冬奧是他們最後一屆有希望奪冠的冬奧,我想他們也不會硬著頭皮去平昌,還有俄羅斯那邊的運動員不能代表自己的國家出戰,就算贏了也不能放他們的國歌。”

他很肯定的點頭:“這次冬奧肯定會出很多的幺蛾子,我得叮囑小的們,到了那兒要好好比賽,不比賽的時候不許亂跑。”

沈流:好嘛,什麽話都讓你給說了。

不知道張玨有沒有意識到,當他稱呼隊裏其他人為“小的們”的時候,真的很像一個山大王。

就在這會兒,他聽到張玨嗆咳的聲音,沈流連忙給孩子拍背。

“你多大的人了,喝水還能嗆著自己啊?”

張玨苦笑:“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在沒喘勻氣的時候就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