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蹊蹺
那天晚飯之後,聞逝川順理成章地留在了付行雲家裏。
說是順理成章,也沒那麽順理成章。畢竟除了他們是處在曖昧期的舊情人之外,就沒有什麽能留人的理由了。天氣不錯,無雨無雪,時間也不晚,無災無難,聞逝川大可回家。
付行雲在這個家裏住了兩年,甚少添置東西,當初裝修時也忙,沒有空盯著,完全就是交給設計師和裝修隊,最多也就派小江來看兩眼。漂亮舒適歸漂亮舒適,卻沒有什麽生活氣息。
但聞逝川還是興致勃勃地四處看。
付行雲一邊嘟噥著“有什麽好看的”一邊放任他四處看。等到夜晚睡覺時,雖然屋子裏房間很多,但聞逝川還是“順理成章”地鑽到付行雲**。他身上穿著尺寸不太合適的睡衣,從背後團團抱住付行雲,臉埋進了付行雲的肩窩裏。
聞逝川不住地吸氣,像是在嗅聞付行雲的味道。
付行雲被他弄得皮膚癢癢的,埋頭往被子裏躲。神奇的是,雖然這是付行雲睡了兩年的床,但聞逝川一往**躺,被窩裏就都是他的味道了,聞著安心。後背貼著前胸,兩人的呼吸起伏節奏漸漸重合。
付行雲睡了久違的一個好覺,酣眠無夢,一覺到了天亮。
聞逝川也睡了一個好覺,像是把抽離身體的肋骨重新安回去了,空隙被填滿,格外踏實。在首映式前的兩天,他們都呆在一起,足不出戶,吃飯睡覺**,不吵架,那些齟齬和分歧暫時都被丟到腦後。
他們兩個人都緊張。
聞逝川緊張,因為這是他耗時耗力最多的一部電影,上一部電影替他打響名頭、進入大眾視野,而這一部就承載了大眾的期待,有了期待就有了壓力。付行雲也緊張,成敗在此一舉,這次要是沒討著好,下一回估計就沒人買他的帳了,好口碑需要一點點積累,壞形象像雪崩,一下子就前功盡棄。
但他們倆誰都沒說自己緊張,誰也不想表現出自己緊張。
首映式當天早上,聞逝川先醒的。
醒來的時候,付行雲還睡在他懷裏,睡得很香,打著小呼嚕,鼻子微皺,好像有什麽煩心事似的。聞逝川看了看時間,捏著他的鼻子,把他叫醒:“到點了。”
付行雲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起來,他們起來各自換好衣服,付行雲安排了造型團隊和化妝團隊,聞逝川原本還想著自己倒騰倒騰完事兒,付行雲被他驚呆了,說道:“這麽隨便怎麽行?”
小江來敲門的時候,付行雲正在臥室裏換衣服,聞逝川推門進去叫他。
付行雲正看著鏡子裏頭的自己發呆,被他開門的動靜嚇了一跳,猛地回頭,聞逝川沒想到會嚇著他,一時間倆人麵麵相覷有些尷尬。付行雲垂著眼睛,解釋道:“一個人住久了,不不太習慣”
聞逝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抱歉,我應該先敲門的。”
明明倆人已經廝混了兩天,但在即將離開這個二人空間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生疏了起來。付行雲為了打破這個尷尬,率先站起來去開門。小江站在門外,精神抖擻,元氣滿滿。
“雲哥,車在樓下等了,咱們先去做造型,然後再去——”
他邊說著話邊往屋裏走,在看到屋裏的聞逝川的時候,話音戛然而止,嘴巴張著沒有合上。聞逝川正在倒騰膠囊咖啡機,毫不見外,好像已經成為了房子的主人一般。小江眼睛裏的迷惑之意更濃了,茫然地轉頭看向付行雲。
付行雲瞪了他一眼,正想要阻止他問問題的時候,機智小江搶先說話。
“我沒有任何問題要問!”
小江就差沒豎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付行雲放過了他,接過聞逝川遞過來的咖啡,一飲而盡,一起出門下樓。付行雲一眼就見到了聞逝川那輛二手小麵包停在停車場裏,和旁邊一眾光鮮亮麗的車比起來,有點灰頭土臉,但又自帶一種“老子不在乎”的氣質。
“我回一趟工作室,回頭見。”聞逝川說道。
付行雲跟他對視了一眼,想說“好”,又想說“一切順利”,還想說“首映結束後怎麽安排”,但想了又想,礙於小江還杵在隔壁,隻點了點頭,各自上車。
小江坐在駕駛座上,打著方向盤熟練倒車,邊踩油門邊叨叨:“哥,待會兒做了造型之後過去,應該會有媒體守著,但首映之前不做采訪,結束之後會有專門的訪談,場是小場,來的大多都是一些小眾的媒體,可能問到的問題和參考的回答都列出來了,在哥你手邊那個文件夾裏”
付行雲“嗯”了一聲,一抬頭又和後視鏡裏的小江對上了眼神。
“我不問。”小江再三保證。
付行雲:“”
小江:“哥,快看采訪問題。”
付行雲:“我先發個招聘信息,換個助理。”
小江:“我錯了!”
付行雲:“嗬嗬。”
付行雲的造型團隊是早期孟清親自把關挑選的,孟清審美非常過關,造型團隊技術過硬,從來沒有給付行雲的造型拖過後腿。這次按照付行雲的要求,給他配了一身煙灰色的休閑西裝,外套上別了一枚玫瑰胸針,顯得鄭重又不過分,發型師幫他把劉海全部弄起來,露出額頭,清爽又講究。
付行雲很滿意,麵對媒體的時候更是著意散發出十二萬分的魅力,謀殺了不少菲林。
首映的地點定在了離郊區近的一處私人影院,幽靜舒服,來的媒體並不算十分多。展映前後都有小型的酒會,付行雲在酒會上見到了章庭,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不太願意和她打照麵,轉了個彎進了休息室,正好聞逝川在裏麵。
不知是不是湊巧,聞逝川身上穿了灰色襯衣,付行雲送他的手表他正帶著,表帶正好卡在腕骨上麵,恰到好處的好看。兩人的衣服款式不同,但卻看起來像是著意搭配過的,並肩站在鏡前時格外和諧。
聞逝川沒有上妝,正對著鏡子把他半長的頭發束起來,手法笨拙。
付行雲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看著有點著急,走過去把聞逝川摁在椅子上,手邊沒有梳子,隻能用手。聞逝川馴順地坐著,微微低頭,任由付行雲折騰他的頭發。聞逝川的頭發帶一點自然卷,付行雲修長的手指在他的發間摩挲,幫他把頭發梳起來,額前腦後留幾綹碎發,很好看。
“叩叩叩——”小江在外頭敲門了。
付行雲看了看時間,說:“到點了。”
聞逝川站起來,兩人一下子就貼得很近,付行雲眼前就是聞逝川線條利落的下頜,他抬手替聞逝川理了理衣襟,一時間誰也沒說話,聞逝川偏頭在付行雲的額角蹭了蹭,像是一個輕如羽毛的吻。
“走吧。”他說。
放映廳並不大,大家基本都就座了,付行雲一眼看過去看到了不少熟麵孔。有章庭,後排的角落裏坐著孟清,付行雲沒想到他也會來,還愣了愣。他的位置在最前排中間,聞逝川和餘向晚的旁邊。
付行雲落座後,聞逝川作了簡短的開場致辭。
“感謝大家今天的到來。關於電影,我不想說太多,大家先看,看完後我們再聊。”
聞逝川坐下的時候,放映廳裏的燈就滅了,陷入了漆黑。付行雲的手臂正擱在兩個座椅中間的扶手下麵,下意識地,在聞逝川坐下之後,他們倆的手就握了起來,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漆黑裏,他們倆握著對方的手。
正式的影片比起粗剪版本精致許多,多了點到即止的韻味。
播到那一段**的時候,付行雲莫名地羞恥起來。作為一名敬業的演員,看著自己在電影裏的**片段是不該有這樣的反應的,可是此刻,付行雲的手還抓在聞逝川的手裏,他隻覺得聞逝川的手心都發燙起來,連忙要往回抽手。
聞逝川連忙抓緊他的手,他抽了好幾回都抽不出來,側過頭瞪一眼,聞逝川沒看他,看著屏幕,嘴角勾起來,帶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電影結束後,映廳裏響起掌聲,媒體開始紛紛架設攝像機,準備進行訪談。
台上放了三張高腳椅,聞逝川坐中間,餘向晚和付行雲坐他兩邊。餘向晚居然還穿著t恤牛仔褲,脂粉不施,頭發在腦後紮成馬尾,付行雲懷疑她的辮子是出門前隨手紮的。比起略顯拘謹的付行雲和聞逝川,她是真正的不緊張,眨著眼睛好奇地看向台下每一個人,像在進行一場新奇的遊戲。
現場的第一個問題是遞給編劇的,餘向晚侃侃而談,不急不緩,連付行雲也聽入神了。
“編劇是做減法的工作,在寫這部的時候尤其。‘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她狡黠地笑,補充道,“我也演電影的,在座的導演如果有需要記住找我。”
氣氛很輕鬆,付行雲覺得這是開了個好頭,連忙鼓掌,眼角餘光看到了聞逝川也在鼓掌,但臉上全無笑意,甚至皺起了眉頭,好像很緊繃似的。付行雲不明所以,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觀眾席上一點異常也沒有。
怎麽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哦!
下章開始進新劇情了!大家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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