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吻痕

回到了自己家,付行雲站在玄關愣了好一會兒。屋子裏黑漆漆的,有股久不通風的味道,裝修時他親自定下了“簡約北歐”風格裝修,此時看起來卻過於空**了。他反手關上門,開窗通風,把幾個大行李箱裏的東西歸置好。

他刻意沒有去看手機,忙完了一大輪,都已經半夜了,他胸有成竹地拿起手機,發現裏頭消息不少,但沒有聞逝川的消息。

付行雲在開始感到失落之前先感到羞恥,這是幹嘛呀?

他把手機一扔,洗漱睡覺去。洗澡的時候,他背過身去照鏡子,後背上的吻痕好像比白天看著的時候更嚇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淤紅色,他撇開大腿看,大腿內側也有,看上去可凶了。

付行雲把手機摸過來,光著身子坐在浴缸邊上,試探性地給聞逝川發過去消息:“我到家了。”

他跨進浴缸裏,耐心地撒好浴鹽,泡在略熱的水裏,渾身舒展。手機突然一震,付行雲拿起來一看,是聞逝川回的消息,就回了倆字——“好的。”

付行雲差點手一滑,把手機落進水裏了。

好什麽好,一點都不好。

付行雲把手機扔到浴缸邊的木製架子上,閉著眼睛泡了會兒澡,還是覺得心裏不得勁。“嘩”地從水裏起來,抄起手機,裸背上還全是水珠,對著鏡子拍了一張。白的背,紅的紋身和吻痕,略略有些失焦,曖昧。

付行雲嘴巴裏嘟噥著“看你這回說什麽”,發出去。

誰知道聞逝川一直沒有回,付行雲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想來想去,一個月就過去了,身上的吻痕也消了,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這段時間,付行雲陸陸續續也收到一些通告邀請,但他現在想好了要扭轉自己的公眾形象,這些通告他都告訴小江,讓他一一婉拒了。

他要借助聞逝川的《行雲》這部電影,重新打造自己的演員形象。這段時間,就當是修心養性,低調一段日子,為了之後的重新出發做準備。

等來等去,付行雲沒有等到聞逝川回複的消息,反而等來了電影的第一波宣發。

聞逝川在社交平台上沒有自己個人的賬號,隻有工作室的官方賬號。上麵的東西很少,有一天晚上,發出來了一係列九張黑白劇照。故事感極強的九張,居中的是付行雲的特寫,他的臉占據了整張圖片,幾乎找不到修飾的痕跡,付行雲邊看邊挑剔地腹誹自己的淚溝法令紋,但與此同時,這張照片也更真實。

真實是一種力量。

付行雲點開自己的照片端詳了很久,他不曉得自己如今的麵目還能呈現出這樣的效果,還能有這樣的表現力。

這組照片轉發量一下子就上去了,因為有好些電影賬號都轉了,也不知道是聞逝川做的推廣還是怎麽樣。但無論如何,欣賞文藝片還是在大眾審美中處於比較高的層級,就算不喜愛也大多會一轉以表誌趣高遠。

付行雲心中一哂,琢磨了一會兒轉發語,爽快地轉發了。

“在西南一隅潛心拍攝數月,請大家期待。時隔六年,和川哥再次合作,感覺到很安心。”

後麵還連發了幾個臉紅和愛心的表情。

他的粉絲都興奮壞了,本來幾個月都沒點兒消息,一下子放了個大招,還是個看上去格調頗高的電影,粉絲群體都像炸鍋了一樣。同樣炸鍋的還有付行雲極為陌生的一個群體:cp粉。

事情是這樣的。

一個多月前,有人發了幾張照片,是她那時候到西南旅遊時拍的,配字是:參加了一場婚禮,拍到一個好看的小姐姐,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小哥哥!

照片裏就是穿上了民族服的付行雲,穿的是女裝。

拍照人的技術還不錯,仰拍的角度,那時天已經黑了,付行雲的臉被銀冠垂下來的小鈴鐺擋住了一點,漆黑的眼珠子被塘火照亮,嘴唇上還有口紅的殘留,顯得他笑起來唇紅齒白,表情生動,眉眼飛揚。

時隔多日,這幾張照片突然被付行雲的粉絲轉起來了,時間地點一對上,照片裏果然就是付行雲。照片的一個角落還拍到了聞逝川,聞逝川剛好是看過來的,其中一張眼神和鏡頭對上了,另外一張他正好在看付行雲。

八杆子都打不著的人他們也能湊一起,更別提是都合作了、同框了,本來還非常低調的cp粉這下像是過了年,興奮得無以複加。

下定決心要蹭熱度蹭到底的付行雲,“手滑”點了個讚,這下更是往油鍋裏澆水,徹底炸了。

就在付行雲滿意地收起手機的時候,他收到了聞逝川那頭發給小江的消息。片子的粗剪版本已經出來了,打算先邀請核心的劇組成員看一看,到時候等成片出來了,再邀請媒體什麽的,正式辦一個首映。

付行雲欣然答應。

看粗剪版本影片的地點定在了聞逝川的工作室,聞逝川在布置工作室的時候,花了大價錢,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專門做成了放映室,隔音什麽的都做得非常好,很適合這種小型的展映。

付行雲仔細打扮了一番,坐小江的車去。

車停在聞逝川工作室樓下的時候,付行雲正準備下車,透過車窗玻璃,他眼尖地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果不其然,陳忻從上麵下來了。

一瞬間,新仇舊恨全部湧上了付行雲的心頭。

小江還來不及勸,付行雲就架上墨鏡,對著後視鏡整了整衣襟,開車門下車。小江還要勸他,付行雲冷笑著說道:“不給他好好說道說道,還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說著,付行雲下了車,氣勢十足地關上車門。

陳忻腳步匆匆,好像無暇他顧,付行雲忙抬腳跟過去,卻沒趕上和陳忻同一趟電梯,他隻能耐著性子,看著電梯上到三樓又下來。他上去的時候,隔著玻璃門,他看到陳忻已經在工作室裏頭了,餘向晚坐在前台,正在和他說話。

付行雲以一種主人家特有的從容派頭,推門進去,輕咳兩聲。

他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一點話尾巴,餘向晚正用她特有的那種直率的腔調和陳忻講話:“都說了沒有預約不能進,你怎麽聽不懂我說話呀?”

她說的話一點奚落的酸意都沒有,就是純粹的疑惑,仿佛真心疑惑陳忻聽不懂別人說話。她這種直白的話語風格,付行雲以前一向是不太喜歡的,總覺得她讓人下不來台,但現在,這一招用在陳忻身上,他隻有拍手稱快的份。

“怎麽了?”付行雲摘下墨鏡,別在墨綠色綢質襯衫領口上。

陳忻一回頭,見是付行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轉頭就擦著付行雲的肩膀出門了。來不及和餘向晚說話,付行雲也回身出去,反手關上門,在電梯口截住了陳忻。

陳忻板著臉,轉過來,淡淡地說道:“怎麽了?”

付行雲一手插著兜,另一手越過他,把打開門的電梯又摁關上了,問道:“上次那個事情,是你弄的吧?”

他沒說是哪件事,但他們倆都心照不宣。

陳忻用近乎於挑釁的無所謂語氣說道:“你那件‘童年往事’嗎?”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付行雲這次沒有這麽容易被刺激到了。

“我這裏可能有幾個照片你會感興趣。”

付行雲摸出手機,找到和孟清的對話框,把孟清發給他的幾張偷拍照片點開給陳忻看,上麵是陳忻和他金主相處的照片,其中不乏一些親密曖昧的動作,拍得兩個人的臉都清清楚楚的,角度刁鑽,可見偷拍的人技術高超。

僅憑付行雲是搞不到這樣的照片的,他也沒這個時間,要說陳忻倒黴就倒黴在孟清病情好轉,在他那個養生別墅裏閑著沒事,空出手來弄這個事兒了。

陳忻的臉一下子黑了,付行雲連忙把手機收回去,心裏不禁感歎,背後有人的感覺真好。

付行雲說道:“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哪天心情不好了也說不定。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恨我,你和聞逝川在一起的時候,我已經是前任了。現在,你也已經找了新碼頭,沒必要和我過不去。”

付行雲剛才聽見陳忻在餘向晚那裏吃癟了,自己手上又拿著他的要害,本來是很心平氣和的,但現在,那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勁兒又湧上心頭。他又再一次想起四年前,自己剛剛走紅,坐著飛機,躊躇滿誌地回頭去找聞逝川,結果聞逝川在和別人接吻。

他也知道這事兒恨不得聞逝川,分手後再找新的,人之常情。

那這事兒他也就隻能恨自己了,恨自己當初的離開,恨自己當時想要抹平一切重新複合的天真想法。和聞逝川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某種程度上磨平了他的一些棱角。他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了聞逝川,擁有了愛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東西,他就飄了,不應該。

聽到付行雲提起聞逝川,陳忻欲言又止,最後,他冷笑一聲,說道:“所以付老師現在是吃兩家飯?”

付行雲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陳忻又說道:“我算是知道了,娛樂圈隻有豁得出去才能混。像付老師這樣的,靠了經紀人,又傍上一個導演,兩頭都吃得開。”

付行雲被他刺了一下,怒極反笑,插著兜,斜靠在牆上,無所謂地說道:“我傍得上是我的本事,有人想傍還傍不上呢——”

話音未落,有人在身後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付行雲回過頭來,發現是餘向晚。她擠眉弄眼地朝付行雲使眼色,她旁邊是站的是聞逝川。

作者有話說:

馬上就把你們惦記的陳某人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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