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裝神弄鬼第三十一天

裝神弄鬼第三十一天·那聲音就在他耳邊,貼得極近, 聽得極清晰……

於明浩乖乖挪了挪屁股。

他甚至覺得自己從江一鳴的語氣裏, 聽出了一點點嘴硬心軟的綿腔。

於明浩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想了想,大概是江一鳴的那雙眼睛, 笑起來太具欺騙性。

一笑,笑得他都什麽怨氣都沒了,要是江一鳴一上來就這麽衝他笑, 他保證,把人當弟弟寵。

於明浩躺在**胡思亂想,又有些懊惱,他怎麽之前脾氣就那麽暴?給人留下了那麽差的第一印象?好氣。

江一鳴沒理於明浩在想什麽, 他慎重地在兩人之間留出了空隙, 確保於明浩不會靠在自己身上。

【江一鳴:莫挨老子】

【說著讓魚魚睡地上,結果還是把人的枕頭拿上來了呀哈哈哈哈】

【他還拍了拍枕頭,拍拍鬆!太可愛了吧嗚嗚】

【嘴硬心軟!這是什麽別扭的大可愛!】

【我忽然覺得, 溫馨……?雖然我的直播畫麵又給我一種在看鬼片的錯覺】

【鬼片即視感+1,光好差啊!】

四個男人,勉勉強強擠在一張**,真的是稍稍動一下就能碰到別人。

四個人,一個個挺屍似的,直挺挺地躺在**, 誰也沒有犯困的意思。

過了半晌,江一鳴冷不丁開口:“小師傅,你要這麽一直拍我們睡一晚麽?”

蔣章頓了頓,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把攝像機擱桌上,我們四個人全在**,要什麽四台機子。你們幾個找地兒歇歇,明天不比今天輕鬆。”江一鳴說道。

蔣章有些猶豫,他看看其他三個跟拍導演,那三人誰也沒吭聲。

還是謝鶴和秦海清兩個資曆最老的老前輩開口:“就聽江老師的,留一台機子,別人都歇會兒。”

有了他們兩人的發話,四個跟拍導演才猶猶豫豫地把機子關了,隻留下蔣章的那個機子,擱在桌上,鏡頭正對**的那四個人。

於明浩把腰上的對講機摘下來,放在頭側。

他邊上沒睡人,正好用來放置。

又是一陣沉默,均勻的呼吸聲在彼此耳邊響起。

“江一鳴。”於明浩猶豫著開口,他想轉頭看著江一鳴的眼睛說話,但床的空間限製了他的動作,他小幅度地嚐試了一下,隻好作罷,瞪著眼看天花板。

“今天的事情我還沒好好向你道謝……”他抿抿嘴,話說出口,又覺得這個開場白有點傻,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下去。

江一鳴在長達一分多鍾的沉默後,翻了個白眼開口問:“你是在等我說,用不著道謝?沒必要?”

“什麽?不是,不是!”於明浩反應過來,急得要坐起來解釋,“我隻是……”

江一鳴好笑地止住他的動作,懶洋洋地開口:“你別幅度那麽大啊,床都要被你搞散了,我就隨口一說,你到底在等什麽?”

“我在想,該怎麽說,才在直播裏不會覺得很做作。”於明浩摸著鼻子,“有鏡頭在,感覺說什麽都挺假。”

“那沒,你今天下午那句反諷,諷得還挺真。”江一鳴假笑了一下。

於明浩噎了噎,但這回卻一點也沒生氣的感覺,他笑了一聲:“那會兒我確實挺生氣,不知道為什麽就脾氣上來了。其實我平時脾氣挺好的。”

【哈哈哈在節目裏道謝是挺做作,我覺得你犯蠢做錯事挺自然,保持這個人設我覺得我也可】

【這兩人不針鋒相對了?我竟覺得有些無聊】

【互懟也很好玩呀哈哈哈】

【其實,我一直覺得是ymh單方麵針對江一鳴╮(╯▽╰)╭】

【認真提問,為什麽隻有ymh需要縮寫?】

【流量才需要縮寫,十八線小透明可以擁有姓名】

江一鳴挑了挑眉頭,沒說話。

說實話,他覺得今天下午剛進屋子那會兒,他的脾氣也有些不受控製,要是放在平時,他都懶得搭理於明浩那句話,更別說還費口舌指出對方的問題來。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倒是覺得心情平靜下來了,大概是這陣大暴雨把我的負麵情緒全衝掉了。”於明浩又說道。

邊上傳來謝鶴和秦海清兩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於明浩稍稍側頭看了眼,發現這兩位前輩全都睡熟了過去。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最後小小聲地說了一句:“晚安,江一鳴。”

江一鳴沒有睡,他睜眼看著天花板,眼裏閃過一抹精光——

他明白過來,他、於明浩還有謝鶴,三個人下午的異狀是因為都中了招,以至於這一天的脾氣性格,或多或少都發生了點細微的變化。

這影響可能是剛到達岩屋譚就產生了的,直到他們走進這間屋子。

這屋子本身,恐怕就有點戾氣殘留,直接點著了積攢了一路的負麵情緒,才讓下午小小爆發了一場口舌之爭。

江一鳴思索著,節目組安排的這間屋子,難道曾經真的發生過什麽事情麽?

向來不太會冷臉的謝鶴,下午的時候都對於明浩沉下臉,直到後來,他假借出去方便的由頭,甩開攝像,在屋子四周貼上辟邪鎮符,情況才稍有收斂。

至於從頭到尾始終是笑臉模樣的秦海清,就如他先前說的,秦海清是天生福相,凡事化險為夷,這點影響不了他。

從他們踏進這個村子起,他們就開始受到影響,這說明這個村子本身就存在問題。

{——薛珂明明向他保證,這塊地方沒有出過真實的鬧鬼事件,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江一鳴睜著眼看天花板,腦子飛速轉著。

外頭的暴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靜得能清晰聽見外麵的蟲鳴。

月光像是被這場暴雨衝刷過一般通透亮堂,掃過窗外,照進一片雅雅的光。

江一鳴驀地瞪大了眼,瞪著頭頂的天花板。

先前光線模糊,他們躺在**,並沒有看清天花板上有什麽——也沒人想到去看頭頂的天花板——直到這會兒,月光灑進來,透亮得足以照清大部分天花板。

天花板上,蛛絲相連,灰撲撲的、白花花的蛛網看得人頭皮發麻,而蛛網上,還有一粒粒蜘蛛卵,數量並不多,卵袋零散地附在網袋上。

看起來隨意淩亂的放置的蜘蛛卵,卻是幾乎拚湊出了一個北鬥星的輪廓出來。

江一鳴猛地翻身坐起來,嚇了於明浩一跳。

四個睡得稍淺的跟拍導演也都醒了過來,蔣章見狀,連忙扛著機器對焦上江一鳴。

“怎麽了?”於明浩躺在**小聲問。

謝鶴和秦海清也有些被吵醒,皺著眉醒神。

“找到提示了。”江一鳴說道,他指著天花板,“注意到這些蟲卵了麽?”

於明浩點點頭,剛才他無聊就在數呢。

“是北鬥星。”江一鳴說道。

“可北鬥星是七顆星吧?我數過,這上麵隻有六顆。”於明浩疑惑地看著江一鳴。

“沒錯。”江一鳴點頭,他指著靠近衣櫃側麵的一片天花板,“缺了一顆本該在這裏的天璿星。”

天璿曰法星,主陰刑,女主之位,又名熒惑,《廣雅》中提及:“熒惑謂之罰星,或謂之執法。”

代表的是法製、懲戒。

謝鶴和秦海清兩人在**聽了一會兒,也差不多清醒了些,聞言問道:“線索就在這缺少的天璿位上?”

“可能。”江一鳴道,如果他記得沒錯,天璿應該在這兒……

他的目光落在衣櫃頂,那裏落滿了蛛網,看過去黑黢黢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誰也沒想過去檢查那兒。

【參加這個綜藝,不懂點天文學,是不是隻能GAME OVER?】

【這題也太超綱了吧?江一鳴還懂這種東西?要說沒劇本我不信,誰知道天璿星在哪兒啊】

【你泡妹沒帶姑娘去看過星星?這不是基本操作?】

【你現在抬頭看看外麵,看得見星星嗎?你是七十年前的老古董嗎?】

【……】

屋外,月亮升到了正南方,不知不覺到了午夜十二點。

於明浩看著衣櫃那兒的一團黑影,咽了咽口水:“要不我們明天白天再檢查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

“有道理,現在光線也差,說不定還會漏掉什麽。”謝鶴看向江一鳴,等江一鳴的意見。

江一鳴掃了兩人一眼,沒有堅持:“好,那就等白天吧。”

於明浩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膽子真的不大。

這裏頭就他個子最高,能勉強夠到那衣櫃頂,如果說要去檢查上麵有什麽東西的話,那非他不可。

他真沒那膽子,在夜黑風高的晚上,把手伸進一片未知的、到處是蜘蛛網的地方。

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邊上像是有涼風吹拂過頭頸。

江一鳴又躺了下來,四個人重新躺回**。

均勻平穩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於明浩心裏安穩下來,有種安全感。

他的左手邊就是床沿,手往外探點就會落空,於是他往江一鳴那兒稍稍湊近了點,聽著耳邊的呼吸聲,慢慢合上困倦的眼皮。

他的呼吸也漸漸變得綿長,一天的疲憊慢慢卷上他的四肢……

陡然間,他的呼吸猛地一滯,隨即變得急促起來。

他緊閉著眼,下意識捏緊了拳頭——呼吸聲。

他的右邊,呼吸聲均勻綿長,是屬於江一鳴的;他的左邊,呼吸聲斷斷續續,呼出的空氣都是微涼的,像是左邊那人側身對著他睡,將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上。

可他左邊,明明空無一人!

於明浩頭皮一炸,那聲音就在他耳邊,貼得極近,聽得極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