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二教堂
血霧沿著脖子侵入體內,蔓延至四肢五骸,粉毛狐狸想反抗但使不上力氣,渾身疲軟,像被點了死穴。
他凝視著季思危的眼睛,狐狸嘴巴一張一合:“之前在芳華樓時,你打架還很生疏,沒什麽技巧,隻能靠蠻力,異能遠沒有現在那麽強悍。在鬼道那次,如果不是酒鬼要撤,我還打算跟你拚一拚,將你拿下。我以為、我一直以為你的實力在我之下……”
可是現在,交手不到五招就被壓製得不能動彈,短短時間竟然進步那麽多,粉毛狐狸自認做不到這一點。饒是如此,他還是輸得不甘心。
粉毛狐狸突然咧開尖嘴,喉嚨裏冒出一團黑氣,朝著季思危麵部撲來。
“這張臉太礙眼了。”季思危毫不慌張,收起刀,飛快地捏住狐狸凸起的嘴巴,將它的嘴巴捏合在一起,無法張開。
狐狸撅著屁股使勁往後掙紮,像條被扼住嘴巴的狗子一樣想脫離控製,卻被捏得死死的。
黑氣如覆水難收,在狐狸的口腔裏爆發,他眼睛一翻,眼眶裏隻剩下眼白,呼吸隻出不進,掙紮的四肢也軟塌了下來。
長在臉上的狐狸麵具消失,露出五官不俗的一張臉,隻是他現在臉色發青,嘴唇烏黑,還翻著一雙大白眼,著實沒有美感。
季思危把人整暈了,又才狠掐他人中,直到他恢複正常呼吸。
這家夥是重要犯人,還要從他嘴裏套出線索,可不能輕易死去。
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後,季思危從背包裏抽出一捆棕黑色的細繩索。
攀岩專用的繩索,材質上乘,覆上獨家血霧後,刀斬不斷火燒不毀,質量堪比捆仙繩。
粉毛狐狸緩緩睜開眼,清醒過來,隻覺得嘴皮上方的位置被狠狠掐過,又痛又麻,嘴皮好像要掉下來了。季思危拿著繩子在捆他,一圈接著一圈,綁得又快又好,還打了個精致的蝴蝶結。
背部抵著粗糙的樹幹,細細的繩子勒著皮肉,均勻覆蓋在繩子上麵的詭異血霧帶來一絲灼燒感。粉毛狐狸掙紮無果,崩潰地質問季思危:“你出門居然隨身帶繩子??不對……你這綁人的手法也太熟練了吧?!”
季思危撩起眼皮看他,隨手打了個死結,謙虛地說:“無他,唯手熟爾。”
這是他在古堡副本裏綁幽靈練出來的手藝。
粉毛狐狸狂吐槽:“你驕傲什麽,我不是在誇你啊!”
“還有力氣嚷嚷,看來我下手太輕了。”季思危搖搖頭,歎息道:“沒辦法,我太善良了。”
粉毛狐狸:“???”
這人怎麽這個樣子,好想罵人但不敢。
粉毛狐狸已經沒有威脅,季思危把他晾在一邊,拿出手機——剛剛拿繩子的時候,季思危才想起遊亭亭和鬼少年還躲在手機裏。
屏幕上是貪吃蛇的遊戲界麵,貪吃蛇不斷轉向吞噬小道具,這兩個小鬼竟然在玩遊戲。
季思危簡短地說:“納蘭兄,遊亭亭,打架了,快出來。”
屏幕一暗,一縷幽魂鑽出手機,遊亭亭湊到季思危麵前,興奮地問:“打架?哪裏打架,打誰?”
鬼少年緊隨其後出了手機,捏著遊亭亭的脖子一扯,讓她離季思危稍遠一些,蒼白削瘦的手指向某處,幽幽地說:“看那邊。”
遊亭亭拍掉鬼少年的手,順著指示看過去,看見葉囂正在和一個半身人偶幹架。
半身人偶殘破的塑膠身體白得發光,身上零散地分布裂紋,周圍縈繞著數隻黑色蝴蝶,散發陣陣陰氣。
黑色蝴蝶紛飛,黑霧中忽然出現無數個一模一樣的半身人偶,這些人偶圍著葉囂打轉,看得人眼花繚亂。
黑霧中時不時射出幾道寒光,葉囂用刀抵擋,寒光四射,紮入地麵,才顯露本來麵目——一根根長而尖利的銀針,每根都隻有牙簽粗細,卻剛硬不折。
挨上一下,可有罪受。
全部挨上,得被紮成篩子。
“小道士,我來幫你!”遊亭亭還記得自己是事務所的員工,眼看老板被欺負,她摩拳擦掌的要替老板出頭。
她勾唇一笑,身體迅速融成一灘猩紅鮮血,血泊冒著泡泡,貼著地麵流淌,瞬間進入了半身人偶的包圍圈。
血液所過之處,在地麵留下一道漆黑的灼燒痕跡,空氣中都是柏油融化的氣味。
仿佛這不是血液,而是硫酸。
鮮血往上湧動,擋下所有射向葉囂的銀針。
這些針大概長三十公分,看著鋒利,剛碰上血液就融化了,和鬼少年用的那種針根本沒有可比性。
葉囂趁此良機,徒手在空中畫符,指尖出現一條藍色光線,糾纏成複雜的符籙,他輕輕一揮,符籙在空中徜徉一圈,徑直奔向其中一個半身人偶。
“找到你了。”葉囂一個閃身移動到半身人偶麵前,一掌擊向他的胸口。
掌心爆發出耀眼金光,半空中的幻影全部消失,半身人偶渾身一震,魂魄分離成三層,一層比一層虛弱。
葉囂棲身上前,掌心翻出一個玻璃瓶子,念了一句咒語,收了半身人偶的三層魂魄。
“砰!”
失去靈魂的殘破人偶摔落在地,黯淡無光,漫天飛舞的黑色蝴蝶化作煙霧,隨風而逝。
懸浮著的猩紅血液匯聚成一個人形,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遊亭亭歪了歪僵硬的腦袋,得意又快活地笑了起來:“小道士,我表現還不錯吧?”
“不錯。”葉囂塞好瓶蓋,不輕不重的一晃,瓶中分離的三層魂魄合為一體,他輕拍遊亭亭的頭頂:“保持下去,年底給你發個年度優秀員工獎。”
半身人偶的魂體在瓶中蜷成一團,再無動靜,葉囂隨手把瓶子塞進口袋。
“年度優秀員工獎。”遊亭亭字正腔圓地念了一遍這個稱號,興致勃勃的問:“發獎金嗎?多不多?”
“談錢多俗,多傷感情。”葉囂溫和一笑:“這個稱號是對你的肯定,是對你愛崗敬業的嘉獎和鼓勵,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葉囂話說得冠冕堂皇,遊亭亭表情很失望。她對這摳門的老板就不該有任何關於錢的奢望。
這邊問題解決了,八尾貓卻仍在酣戰。
酒鬼大叔招招凶狠,布滿尖刺的鞭子裹挾著淩厲的陰風,抽向八尾貓。
八尾貓一個躲閃,鞭子抽在馬路上,路麵頓時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皮開肉綻,碎石橫飛。
爪子長出尖銳的指甲,八尾貓嘶吼一聲,近身向前,照著酒鬼大叔邋遢的臉拍下去,指尖寒芒閃爍。
酒鬼大叔瞬間變成一團黑煙,下一秒出現在八尾貓身後,不知從身後哪抽出一個玻璃酒瓶,高高舉起,瓶身正對八尾貓……
腦後忽然卷起一股陰風,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酒鬼大叔身後,掐住他的手腕,使他無法繼續下去。
“哪個兔崽子壞我好事?!”酒鬼大叔暴跳如雷,一回頭,看見一張貼著黃符紙的臉。
酒鬼大叔一個激靈,瞪大眼睛仔細去看,大驚失色道:“老四,是你!”
“別叫我老四,難聽。”跟葉囂虎牙他們混久了,鬼少年已經習慣了說白話文。
說白話文也文縐縐的,像個書生。
“納蘭大人。”酒鬼大叔連忙改口,表情和善道:“你是來幫我們的嗎?當初怎麽一聲不吭就離開了,研討會好歹給了你一個棲身之所,就算交情不深,走的時候也該……嘶……”
手腕上的劇痛讓酒鬼大叔不得已停下話音。
“相互利用,有何交情可言。”鬼少年毫不留情地折了酒鬼大叔的手,一把攥住他的脖子,酒鬼大叔想說又說不出口,被拖著魂體走了一路,扔到季思危麵前。
“虎牙,給。”
酒鬼大叔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需要重新評估鬼少年的實力了。”季思危心想。
“辛苦了。”季思危道了聲謝,三下五除二把酒鬼大叔也綁了起來。
八尾貓變回普通體型,翹著尾巴回到季思危身邊後有些悶悶不樂:“我的妖力恢複不到一成。”
換做全盛時期的它,打這幾個小嘍囉哪裏需要那麽費勁,隨便一拍爪子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季思危揉它的腦袋,柔聲道:“沒事的,我會想辦法讓你恢複。”
“這是我們第一次團夥作案……不對……”葉囂抓了抓頭發,桃花眼裏波光一轉,朝季思危伸出手:“這是我們第一次團隊合作,配合得很完美。”
季思危微微一笑,與他擊掌,隨即提醒道:“任務還沒完成,研討會的成員今晚那麽有底氣,一定是有別的勢力撐腰。”
“你也太一本正經了。”葉囂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酒鬼大叔收進玻璃瓶裏,又在粉毛狐狸額頭上畫了個符文:“我宣布,天灣區一大惡瘤‘研討會’正式團滅。”
符咒成形,粉毛狐狸身上的邪氣漸散,也不鬧騰了。
老李的命總算保住了,他受的不是普通的皮肉傷,老眼必須抓緊時間帶他去事務所麾下的診所救治,便先行告辭離開了。
“粉毛,好心提醒你,現在是盤問時間,你最好說真話,否則這個符咒會讓你生不如死。”葉囂點了點粉毛狐狸額頭上的符文:“第一個問題,你們的同夥現在在哪?”
粉毛狐狸嘴唇緊抿,一言不發,眼珠子四處轉,就是不看他。
一副愛搭不理讓人心中火起的模樣。
突然,他額上的符咒亮起柔和的金色光芒,在那一刹那,似有數百根尖針同時插入他的天靈蓋,狠狠攪動他的腦漿,不停旋轉。
深入靈魂的痛楚讓他咬破了舌尖,鮮血從嘴角溢出,出了一身冷汗。
葉囂慢條斯理的說了句:“忘了告訴你,沉默也會激發符咒的懲罰。再提醒你一下,在你說出正確的答案前,這個懲罰是不會停止的。”
吐出一口鮮血,粉毛狐狸額上青筋暴起,疼得雙目微突,仍是守口如瓶。
季思危漲了知識,好奇地問:“這個符咒很厲害,叫什麽名字?”
“我叫它測謊儀,這符咒有些不人道,隻能對窮凶極惡的犯人用,要不是時間緊迫,我也不樂意用。”葉囂輕飄飄地威脅粉毛狐狸:“坦白從寬,你再不鬆口,就要變成魂魄不全的傻子了,為了包庇幾個惡鬼,不值得吧。”
“我說……我說……”
聽到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竟會變成傻子,粉毛狐狸毫不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實性,終究是堅持不住,脫口而出:“他們在第二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