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複仇
月尖兒的紅色更濃重了,像抹了一層紅胭脂,往上暈染,映紅了遊雲。
月下,死寂的小島變得動** ,妖異的紅芒自島心出現,以難以言喻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紅芒的源頭,是一位懸浮於半空中的少年,交纏的紅色絲線從他的手腕處鑽出,如同茁壯的血管,正瘋狂的汲取著周圍的陰氣。
因血腥味興奮的遊魂大部隊已經嚐到了後悔的滋味,慌不擇路的逃跑。
鑽入地底、躲進建築裏、飄上樹幹……遊魂們以為這樣就能擺脫紅色絲線的追蹤,不料剛付諸行動,就被紮了個對穿,身體變成一縷黑煙,成了紅色絲線的養分。
“被研討會會長那個撲街仔擺了一道,他說鬼多力量大,一般人對抗不了我們,隻能任我們宰割……”一個撐雨傘的遊魂邊跑邊罵:“一般人是任我們宰割沒錯,可這家夥是個怪物!我們隻有被宰割的份!”
跟他一起跑路的小個子遊魂破口大罵:“我都說了,不要輕信其他區來的鬼,可是你們都被他忽悠得團團轉。他說可以把整座島盤下來給我們,從事務所手裏搶地盤那麽難的事,他動動嘴皮子你們居然就信了!”
“別在這裏馬後炮了,你不也跟著來了嗎?”撐雨傘的遊魂不服氣,反駁道:“而且他們確實拔掉了一根啄龍錐!”
路過的遊魂:“你們別逼逼了,再不跑命都沒了!”
“跑?老子不跑了!”撐雨傘的遊魂飄上半空,大喊一聲:“那小子看著道行不深,我們一起攻擊他的身體可能有勝算!”
雨傘遊魂應該在白鵝潭島的鬼魂裏有點地位,他一吆喝,附近的遊魂紛紛停下,轉身麵向季思危。
數百個遊魂同時釋放出陰氣,黑氣彌漫,空中的水汽凝結成小冰霜,整條街道的氣溫驟然跌到十度以下,附近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
被動逃跑的遊魂們改成主動攻擊,用陰氣當武器,再次衝向季思危。
烏泱泱的一片陰魂齜牙咧嘴地衝過來,看著還挺瘮人。
大量的陰氣湧入體內,季思危遍體生寒,表情卻平靜如水:“很好,省的我去追。”
被陰氣和隕星的能量滋養了那麽久,紅色絲線幾乎成為了季思危身體的一部分,它們主動形成一個屏障,圈住他和兩個小家夥,把撲麵而來的陰氣吞了個幹幹淨淨。
“別慫!搞他!”遊魂把雨傘一收,揮著傘砸向屏障,傘麵黏在紅色絲線上,遊魂五官皺成一團,用力一拔……紅線順著傘纏上他的手腕,下一刻,他連慘叫都來不及就灰飛煙滅了。
圍觀這一幕的遊魂們呆若木雞,嚇得身上的陰氣都消散了。
有一個遊魂結結巴巴地問了句:“還……還搞他嗎?”
其他遊魂反應過來,拔腿就跑:“還搞什麽搞,逃吧!”
它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它們決定反擊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唯一的逃跑時機。
熱身運動做完,紅色絲線已經發育成熟,蔓延的速度比先前快了幾倍,如風卷殘雲一般,掃空了參與這次圍攻的全部遊魂。
陰風打了個轉兒,消失無蹤,喧囂的公園恢複寂靜,隻有枯萎的葉子簌簌的掉落個不停。
饜足的紅色絲線緩慢回攏,季思危的心髒幾乎被過剩的陰氣凍到停跳,他及時調轉體內的異能護住心脈,透支的身體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陰氣在體內衝撞,與隕星的能量相融,五髒六腑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季思危捂著胸口,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小木偶緊張地圍過來,握住他的手指:“主人,你怎麽樣?”
八尾貓用爪子拍他:“你別每次都那麽拚命,我看著害怕極了。”
吐出這口血,季思危反而覺得暢快了些許,他用大拇指蹭了蹭唇角,看著指腹的血,擺了擺手:“沒什麽大問題,隻是這次的捕獵超過了身體的負荷,受到的反噬有些強。”
他抬起手,紅色絲線已經收攏得隻剩手指長短,有幾根循著血腥味鑽進了他指尖的傷口裏,顏色尤其鮮豔。
疼痛鑽心,季思危生生拔出那幾根紅色絲線,傷口被撕裂,鮮血淋漓。
季思危顧不上處理傷口,用掌心把紅色絲線的芽兒摁回銅錢裏。
小木偶看得心疼,忙用血霧幫他止住血,它仰頭與季思危對視,一字一句認真的說:“小木偶不想再看見主人受傷了。”
八尾貓一臉嚴肅:“聽到沒有,不準再受傷了。”
血跡幾乎覆蓋了整枚銅錢,讓它原來的樣貌變得模糊不清。
季思危笑了笑,寬慰道:“別擔心,我會注意分寸的,以後盡量不讓自己受傷。”
“約定。”小木偶朝季思危伸出手。
八尾貓默默把爪子墊在小木偶的手下麵,瞅了季思危一眼,哼道:“愣著幹嘛,快點。”
季思危彎下眼尾,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小木偶的手背上:“好,約定。”
八尾貓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季思危,霸道總裁似的說:“我會盯著你的。”
“好好好。”季思危八尾貓圓溜溜的貓眼萌化了,笑意更深:“我們抓緊時間去找葉囂吧。”
八尾貓跟著蹭了不少陰氣,妖氣大增,它一甩尾巴,身體變成老虎大小,威風凜凜,連聲音都沉穩了很多:“上來,我帶你們去找他。”
季思危翻身上了八尾貓的背,它踩著空氣躍上半空,循著葉囂的氣味,踏空而去。
放大版的八尾貓像個毛絨玩具,手感極好,季思危愛不釋手:“八尾,冬天到了你就保持這個形態和我一起睡吧,肯定暖和。”
“胡說……胡說什麽呢。”八尾貓一個不穩,險些帶著他摔下去:“本神君有思蘊姐姐親手搭建的貓宮,你自己睡。”
季思危:“我以為你睡不慣貓宮呢,你這兩天不是半夜悄悄爬到我**睡嗎?”
八尾貓氣急敗壞:“我隻是半夜去廁所,中途迷路了!”
季思危長長的“哦”了一聲。
八尾貓停在一棵樹梢上,聲音嚴肅起來:“虎牙,葉囂那邊情況似乎不太妙。”
一盞路燈下,葉囂張開了一個半圓形的金色結界,老眼在給躺在地上的老李治療。
半身人偶、長著蜥蜴尾巴的酒鬼大叔以及粉毛狐狸正在攻擊結界。
葉囂雖麵無表情,額上卻布滿了冷汗,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
研討會剩下的幹部全部在這裏了,這說明島上很可能還有其他能力不輸它們的惡鬼。
季思危張開手掌,紅色絲線從掌心生出,纏繞住樹幹,帶著他落在地上。
季思危笑得開朗:“嗨,好久不見。”
“才見沒多久吧。”粉毛狐狸皮笑肉不笑,狐狸眼彎成不善的兩道弧:“我們正愁沒機會對你動手呢,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嗝。”酒鬼大叔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晃了晃玻璃酒瓶:“幹,就因為你一個毛孩子,我們苦心經營的組織毀於一旦。”
玻璃酒瓶脫手,殺氣騰騰地砸向季思危。
這幾位的危險程度和遊魂完全是兩個概念,季思危反應飛快地揮出一團血霧。酒瓶被擊中,像點燃的炮竹在空中炸開。
血霧彌漫,酒鬼大叔厚重油膩的劉海被江風吹得左右搖擺,他拍了拍大肚腩,掌中多出一根滿是尖刺的鞭子:“我要你拿命來償。”
“我說過,我們研討會複仇……”粉毛狐狸拖著血劍向前,冷冰冰的說:“誓死不休。”
季思危笑吟吟地說:“你們那麽想死,我怎麽好意思攔著。”
季思危話說得囂張,粉毛狐狸怒極反笑:“誰死還不一定呢,明年清明我給你燒香。”
話音剛落,粉毛狐狸原地消失,突然出現在季思危麵前,血劍裹著厲風,斬向他脖子。
煞氣掠過,季思危不適地眯起眼睛,抬起黑刀抵擋,短兵相接,四目相對,誰也不讓一寸。
小木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季思危身邊,指尖騰起一團火焰,咆哮著朝粉毛狐狸的臉麵壓去:“欺負我主人?沒門!”
粉毛狐狸神色一變,在火燒眉毛前再次消失在原地。
火焰落在地上,把柏油路麵燒出一個大洞。
這家夥是個貨真價實的人,也不知道修什麽的,動不動就來一出大變活人。
“小木偶會保護主人的。”小木偶拍拍小胸脯。
“我相信你可以保護我。”季思危摸了摸被那團火燒焦的發尾,用商量的語氣說:“不過下次放火的時候,離我頭發稍微遠一點點怎麽樣?”
小木偶爽快地答應了。
季思危歎了口氣,忽然握住小木偶的身體,一個閃身,躲開了劈向他後腦勺的一劍。
方才燒焦的發尾被劍氣削斷,洋洋灑灑的飄在空中……啊,可憐的頭發。
粉毛狐狸偷襲不成,血劍當頭劈下,狐狸眼紅得滴血:“死在我劍下,你也不算冤!”
季思危抬刀架住劍刃,手心徒然冒出濃鬱的血霧,眨眼間功夫就躥上粉毛狐狸的手臂。
粉毛狐狸想故技重施,卻再也無法憑空消失。手中的劍被血霧迅速吞噬,季思危掐住他的脖子抵在樹幹上,漫不經心地說:“做人還是謙虛點好。”
另一邊,八尾貓已經和酒鬼大叔交上手了。雖然八尾貓的妖力被壓製了大部分,但和酒鬼大叔打架還是有勝算的。
葉囂走出結界,揮出一刀,斬出的金光攔住了想去支援的半身人偶:“去哪?你的對手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