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放狠話環節
“你拒絕我?”
黑裙女人揚起纖眉,琥珀色的眼睛有一瞬間和冷血動物的豎瞳極其相似。
季思危不回避她的視線:“是的。”
“那就讓它待在那兒吧。”黑裙女人沒有對他發難,雙手交疊,優雅地笑了笑:“我想問問你,你是怎麽死的呢?”
“與你無關。”季思危把八尾貓抱回懷裏,溫柔地順著它的毛發。
“我也不繞彎子了。”黑裙女人說:“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把它給我,我就不會傷害你。”
“你要什麽,盡管來取。”季思危淡淡道:“隻要你拿得到。”
黑裙女人十指交叉相握,語氣輕蔑:“看來你還不清楚狀況,整個車廂裏你的陰氣最弱,我對付你比碾死螞蟻簡單多了。”
季思危:“你的判斷出錯了。”
黑裙女人臉上劃過一絲慍怒:“你不怕我嗎?我活著的時候,為了給我的孩子報仇,用斧頭殺了兩個人。難道,你也想被砍成一塊一塊嗎?我的行李箱可裝不下了。”
這是到放狠話環節了?
季思危想了想,不慌不忙地說:“我活著的時候,殺死的惡鬼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雖然我現在也還活著。
黑裙女人像聽到了笑話一樣,誇張地笑了起來:“你唬我?”
季思危:“我說的是真話。”
這年頭,怎麽說真話都沒有鬼信了。
黑裙女人明顯不信他,從手包裏拿出一個小沙漏放在桌麵上。
小沙漏流動的速度很慢,沙子落到容器下層,慢慢變成了血紅色。
黑裙女人朝季思危伸出手,唇瓣微動,無聲說了一個詞:“車票。”
原來她想要的是車票。
車票上麵沒有寫名字,奪取別人的繼續使用也看不出破綻。
季思危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皮,輕聲說:“你逃票?”
乘客們一直暗暗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聽到這句話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黑裙女人一拍桌麵,站了起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
季思危:“恕難從命。”
“你!”黑裙女人漂亮的臉上出現一些醜陋的黑色血管,她抬手摸向背後……
“鐺——”
車廂裏響起空靈的銅鈴聲。
一個嘶啞的聲音說:“請各位乘客坐回位置上,不要喧鬧,現在進行車廂內檢票。”
兩個穿著製服的乘務員走進15號車廂。
黑裙女人的眼睛裏浮現出幾分不甘與憤怒,讓她的麵目變得越發猙獰。
乘務員看到站得筆直的黑裙女人,又搖了一下鈴:“那邊的乘客,是有什麽問題嗎?”
黑裙女人咬了咬牙,坐了下去,緊緊盯著季思危的眼睛,低聲說:“給我等著。”
檢票進行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他們附近。
乘客們沉默地交出手裏的車票,乘務員檢查完馬上歸還。
“你好,請出示你的車票。”乘務員站在走道上,對黑裙女人說。
女人從手包裏拿出兩張票,交給乘務員,柔聲說:“我們是一起的,這是我的孩子。”
季思危敏銳地注意到,這兩張票裏,其中一張是黑色的。
乘務員瞥了黑裙女人和小男孩一眼,輕輕一撚,那張黑色車票變成一小撮飛灰,落在地上。
乘務員把粉紅色的車票還給女人,麵無表情地說:“你們當中有一個人要在下一站下車,請留意廣播。”
看到這裏,季思危已經把情況猜得七七八八了。
黑色車票大概是“短程票”,黑裙女人想陪小男孩到他的終點站,所以打上了季思危的主意。
乘務員檢完季思危的票,繼續向前走,路過黑色行李箱時,非常厭惡地抱怨了一句:“誰帶上來的髒東西,整個車廂都在發臭。”
乘務員離開15號車廂後,黑裙女人再次把目光移到季思危身上,說話時活像吐著信子的毒蛇:“把票給我,否則我現在就讓你灰飛煙滅。”
季思危:“票就在我身上,你拿得走就是你的。”
話音剛落,黑裙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緊接著,她出現在季思危身旁,戴著絲綢手套的手掐向季思危的脖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
“滾呐!”
小木偶擋在季思危身前,身上爆發出淩厲的血霧,黑裙女人毫無防備,硬生生接下了這股蠻橫的力量,後背撞到對麵的椅背上,發出淒厲的慘叫。
黑裙女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伸手摸向背後,表情痛苦而扭曲。
車廂裏響起一種皮膚撕裂的聲音,黑裙女人哀嚎著,慢慢地抬起手,從後背抽出一把鋒利的斧頭。
鮮血淋漓的斧頭垂在地上,很快就把地麵弄得一塌糊塗。
附近的乘客露出驚懼的表情,慌忙地逃離。
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也沒有乘務員過來製止。
看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
這輛火車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和善。
“媽媽……你要砍這個哥哥嗎?”
小男孩的眼球變成了全黑色,瞳孔的位置隻剩下一個紅色小點,像裂紋一樣的紅血絲從眼睛裏爬出來,在他蒼白的臉上蔓延。
小男孩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幾乎要貼著車廂頂部,他拍了拍手,笑了起來:“我最喜歡玩這個遊戲了……嘻嘻……”
不知不覺間,乘客們已經全部逃離15號車廂,隻剩下帶著貓和小木偶的季思危麵對這個瘋狂的女人。
黑裙女人舉起染血的斧頭,斬向季思危,喉嚨裏發出一個和她的外貌非常不匹配的暴躁聲音:“把車票給我!給我!”
斧頭裹挾著陰風斬下,季思危抬起黑刀,擋住這一擊,兩股力量相撞,整個車廂狠狠一晃,差點脫離火車甩出去。
黑裙女人咬牙抵抗,高跟鞋陷進地麵,紮出一個深洞。
黑刀上的血霧碰上陰風,像火焰一樣高竄,將斧頭燒成黑灰,並順勢纏繞上黑裙女人的手臂。
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黑裙女人瞪著眼睛,震驚地看著浴火一般的手臂。
她在椅背上摩擦手臂,想撲滅這些詭異的血霧,卻發現越掙紮血霧蔓延得越快。
小男孩見狀,漆黑的眼眶裏流下渾濁的**,焦急地撲向黑裙女人:“媽媽……你怎麽了?”
“別過來!”黑裙女人大喊一聲,躲開小男孩的碰觸,艱難地說:“這些東西……會爬到你的身上。”
小男孩不知所措地徘徊在黑裙女人的身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不受控製的黑氣從他小小的身體裏冒出,在車廂裏橫衝直撞,頂麵上的燈管像出了故障一樣,頻頻閃爍。
季思危被他的哭聲吵得腦殼疼。
他想起黑裙女人放在桌麵上的沙漏,抬眸看去,隻見裏麵的沙子已經全部變成了血紅色。
“仔仔別哭了……”黑裙女人蹲在小男孩麵前,虛弱地說:“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記住媽媽以前囑咐你的話。”
小男孩完全聽不進去,一直想伸手去抱黑裙女人。
“旅客們請注意,前方停車站是第一站,需要下車的旅客,請帶齊行李物品,做好下車準備。”
車廂上空響起機械冰冷的廣播聲,火車運轉的聲音變得緩慢,平穩地停下。
窗外被濃霧覆蓋,濃霧中飄**著一些寫著紅字的白紙燈籠,發出微弱的磷光。
車門開啟,一些微弱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黑裙女人的魂體變成了半透明,她乞求地看著季思危:“我不會再糾纏你了,能不能放過我?”
她現在很後悔,非常後悔,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對季思危下手。
15號車廂的乘客們陸陸續續地回來了,看到這個場麵,滿臉的不可置信。
季思危沒有說話,長指輕敲桌麵,纏繞在黑裙女人身上的紅色血霧像水蒸氣一樣蒸發了。
黑裙女人緊緊抱住小男孩,顫抖著聲音說:“仔仔,媽媽要走了。”
小男孩的眼睛恢複正常,哭得歇斯底裏,扯著黑裙女人的衣服:“我不要媽媽走。”
“請到站的乘客馬上下車,否則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
廣播再次響起,語氣比上一次嚴厲了許多。
黑裙女人不再猶豫,鬆開小男孩,拖著她的行李箱快步下了火車。
小男孩哭著追了上去,可惜已經找不到黑裙女人的身影了。
他抓著車門上的扶手,想追出去又不敢踏出一步,傷心地哭了起來。
15號車廂的乘客們陸陸續續地坐回原位,時不時地偷看季思危幾眼。
看得季思危渾身不自在。
有人提著行李準備上車,看到堵在門邊的小男孩,沉聲問:“小朋友,怎麽站在這裏,你的座位在哪?”
小男孩抹掉眼淚,怯怯地指了指季思危那邊:“我坐在那個哥哥的對麵,不敢回去,怕他欺負我。”
那個旅客聞言,看向季思危。
季思危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
怎麽看都是個溫和無害的少年。
季思危對他們的對話沒有興趣,但他想看一眼火車外的環境。
他走到車門旁,望向腳下。
這輛列車正停在無邊無際的水麵上。
陰風陣陣,掀起一圈圈漣漪。
水很清澈,可以看到下麵堆積著無數具屍體。
空氣裏有一種淡淡的腥味,遠處隻有看不到頭的濃霧和在風中飄**的白紙燈籠。
他有些懷疑,現在已經不在人間了。
濃霧裏走出一些黑色輪廓,速度極快地走向列車,全都是提著行李的“旅客”。
季思危慢慢悠悠地走回座位上。
“列車將再次啟動,請各位旅客回到位置上坐好。”
火車再次啟動,小男孩不得不回到季思危對麵。
他看了看季思危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去拿桌麵上的血色繪本。
季思危不經意間地一瞥,忽然發現小男孩的手變小了很多。
抬眼一看,小男孩的身體竟然比之前小了一圈,就連臉都稚嫩了許多。
這是怎麽回事?
季思危看向自己的手,驚訝地發現,他的手也縮小了一些,仔細一感受,身上的衣服好像更寬鬆了。
心中驚疑,季思危看向車廂裏的其他乘客——每個人都比之前年輕了很多!
八尾貓沒有注意到異常,還在一板一眼地給小木偶傳授經驗:“小木偶,你下次說滾的時候,不要加‘呐’字知道嗎?這樣會顯得不夠凶。”
小木偶:“好,我會超凶!”
“你們等等再聊。”季思危抱起八尾貓,和它麵對麵:“八尾,你看看我的臉,現在是什麽樣子?”
“唔……怎麽會這樣?”八尾貓歪了歪腦袋:“你現在大概隻有十五歲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黑裙女人舉起染血的斧頭,喉嚨裏發出一個和她的外貌非常不匹配的暴躁聲音:“塞班!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