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貓】生活係列之生活本是四季輪轉(下)

四季之秋

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桂花的香氣恬淡清逸,幽香雅致,甚得展昭的喜歡。白玉堂便在屋畔牆角種了幾株,如今已長得及腰高。時值中秋,便開出細碎的黃花來,院子裏彌散著淡淡的香氣。

傍晚,展昭用罷晚飯回到院中,嗅得香味,不由地一笑,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輕歎到:“今日便是中秋了啊。”返身進了屋,在床頭坐下,從床畔的一個木盒裏摸出一封信來,展開細讀。

其實那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一張字條,上麵筆走龍蛇地兩行:貓兒,你等著,五爺我定會趕回來,與你一道過中秋。

其中“趕回來”與“過中秋”六個字筆力猶重,墨色淋漓,甚至可以想見寫信之人一邊磨牙一邊落筆的架式。

展昭不由地一笑,又將信紙折好放回盒內。抬頭,昏黃的燈映著屋內的器物,在牆上勾勒斑駁的影子。他突然覺得一陣清冷,讓人不想再在屋裏呆下去,便起身來到院裏。

出了屋門才發覺自己展信發楞的時間竟比想象的要長,此時圓月已升,光色如洗,正灑在院子裏。而桂花的香氣象被月光粘住一樣,越發的深沉而婉轉起來。而一陣風來,這桂花香中竟似夾雜了酒香,讓人醺然欲醉。

突然,展昭回過神來,發覺自己並未嗅錯,那桂花的氣息中真有酒味相和,而這酒香並不奪去花味,反而相攜相融,讓兩種味道融合得恰到好處。

“桂花酒?”他低呼了一聲,才要轉身去尋這氣息的由來,卻聽得牆頭一笑:“好靈的貓鼻子,這都讓你嗅出來了。”話音才落,身邊便落下一道白影,一個敞開口的酒囊湊到自己麵前,裏麵傳出陣陣混著桂花氣息的酒香。

“玉堂,你回來啦!”展昭輕笑著看向身邊的人。那人卻不答話,隻把酒囊靠近展昭的唇邊:“貓兒,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才尋到的桂花陳釀,你快嚐嚐看。”

見這隻白老鼠一臉邀功請賞的模樣,展昭不由覺得好笑,但仍不願薄了他的意,便就著他的手,飲下一口桂花酒,一股香鬱潤滑順著咽喉而來,頓時腹中騰起一片熱意散向四肢,混身說不出的快意。便是平日不擅飲酒的展昭也忍不住接過酒囊又喝了幾口,笑著對白玉堂說:“玉堂真是好本事,居然尋得到這等好酒。”

白玉堂卻不說話隻是笑吟吟地看著展昭,展昭正覺著奇怪,開口要問,卻發覺那股散向四肢的熱意此刻已經升上頭頂,讓他隻感到麵頰發熱,腦中一片暈眩,身子晃了晃,終於撐不住軟倒下來,正落在堅實的臂膀中,耳邊隱約聽見一陣笑語:“貓兒,這可是足足五十年的陳釀呢,你這沒酒量的貓兒這般連飲幾口,哪有不醉的道理,也好,正省了五爺我的事兒。”

另一個院中,包拯正與公孫策嚐著剛送來的月餅,正自賞著升起的明月,突然聽到趙虎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大,大,大人,展護衛不,不,不見了。”

兩人一驚,站起身來。公孫策上前幾步:“趙虎,你別急,慢慢說來,究竟怎麽回事。”

趙虎猛喘幾口氣,這才平複下來說道:“我去給展護衛送月餅,卻發現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還有,對了,桌上還放著這封信……”

公孫策伸手接過信,抽出信紙一看,上麵六個大字:貓兒今天歸我!旁邊畫著一輪圓月,月亮裏一隻趾高氣揚的老鼠,正摟著一隻貓笑得得意洋洋。

包拯伸手取過信一看,不由地笑了起來,抬手揮退趙虎,對公孫策道:“八月十五,果然是月圓人團圓啊!”

公孫策笑應道:“俗語還有雲: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明日讓展護衛放假一天吧!”

(傳說是月餅最初起源於唐朝軍隊的祝捷食品。唐高祖年間,大將軍李靖征討匈奴得勝,八月十五凱旋而歸。當時有位經商的吐蕃人向唐朝皇帝獻餅祝捷。高祖李淵接過華麗的餅盒,拿出圓餅,笑指空中明月說:“應將胡餅邀蟾蜍。”說完把餅分給群臣一起吃。從此中秋吃月餅的習俗便形成了。

南宋吳自牧的《夢梁錄》一書,已有“月餅”一詞,但對中秋上月,吃月餅的描述,最早見於明代的《西湖遊覽誌會》:“八月十五日謂之中秋,民間以月餅相遺,取團圓之義”。

這裏我以唐時有月餅為背景,所以,嗯,北宋時候的人有月餅吃,應該,嗯,不算奇怪吧。。)

四季之冬

好不容易拐到展昭的假期,白玉堂因著長白山下的別莊中蓄有溫泉,正好養養身子,於是三拖兩拽地將他帶上了山,說是賞雪。

時值寒冬,一山滿林的潔白剔透晶瑩滿目令人迷醉。雖然汴京也年年有雪,但雪落長街瓦頂與雪滿蒼山本就不是一種意境,一時也讓兩人看得目眩神迷。

見雪下得好了,正在屋裏紅泥火爐溫酒的白玉堂來了興致,披起外衣:“貓兒,這雪下得好,聽說山腳的那幾樹梅花都開了,我們去外頭走走。”

說著拉開門看向屋外,外頭雪正落得紛紛揚揚。而別莊人手少,院子裏的落雪隻掃出一條路來,別處都盡是白皚皚的一片。白玉堂正舉步向外走,手上卻一緊。回頭正是展昭一把拉住了他。

“怎麽,貓兒,不想去賞梅嗎?”

“不是,隻是外頭正下著雪,多加件衣服的好。”說著將件深藍的暗花鶴氅披在白玉堂肩頭,回手自己也取了件暗紅的,正要披上,卻聽得身旁那個嘀咕著:“加衣服就加衣服,可怎麽拿這色的給我,要也該是那件銀白的啊。”說著就回身要去換。

展昭忙抬手攔下,見對方不解地看著自己,一時開口卻不知說什麽好,隻喃喃地說了句:“這件就好。”然後怔怔地看著屋外的雪發起楞來。

白玉堂也被展昭這樣子弄得呆住了,沒見過這貓兒在衣飾上計較什麽,怎麽今天……看對方正楞著,就抬手推了推:“貓兒,你怎麽了?這衣服,你若不說個理由來,我可換了啊。”

作勢要走,展昭的手上又是一緊:“玉堂,別……”

凝目看去時,對方眉宇間盡是不能言的神色,白玉堂也楞住了,半晌才聽得展昭說道:“這件就好,外頭都是雪,穿那白的,我怕,我怕我尋你不著!”

這一句,白玉堂突然想起從衝宵樓被救回的那些日子,睜眼轉頭,總見著這貓默默地看著自己,開始還當他擔心自己的傷。可是傷愈之後,不管夜裏怎樣折騰,清晨這貓也總是先一步醒來,依舊那麽默默地看著自己。

後來有一回下了狠心將他灌醉了,才從那醉言醉語裏聽得一句:“玉堂,別走,我怕我尋你不著。”

酒醒之後,展昭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白玉堂也不提。直到今天又聽見這一句,心下一顫,卻知有些話是勸解不得的。隻抬手將鶴氅攏了攏,抬眼笑道:“這深藍可是你慣用的顏色,如今耗子披貓皮,你可不怕尋不著了吧。”